薛向和康桐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小晚带着两个小家伙姗姗来迟。小适老早大眼睛就瞪得溜圆在人群里搜寻薛向的身影,这可是薛向第一次来学校接她放学,小家伙心里很兴奋。可是人群太密,熙熙攘攘,她的小个子早淹没在头峰腿林里了,直到薛向喊了声“小宝贝,在这儿”。小家伙才发现薛向,撒腿就向薛向跑去,薛向怕她跑嘚太快被绊倒,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把小家伙抱起来,向天上抛去,然后又接住,小家伙一点不害怕,乐得咯咯直笑。
薛向抱着小家伙又朝小晚和小意走去,他伸手去拉小意的手,却被小意躲了开来,看来隔阂不是吃几炖肉就能消除的,自己这个大哥还得再接再厉啊!
薛向领了小晚几个和康桐推了车朝柏油马路走去。就在这时,薛向几人被徐小飞一伙儿拦住去路。
“这位朋友,让你身边的小妞儿给我这位兄弟道个歉。”徐小飞大大咧咧的说道,说着把高个儿子男生拉了出来,用手指了指。
薛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小晚抢了先,小晚道:“方国华,你搞什么名堂,要我跟你道什么歉?”
薛向把小晚朝背后一拉,说道:“你别管,让大哥来处理,我倒要看看今儿是怎么了,一连几次碰上不开眼的。”薛向拿眼斜睨着眼前的这群人,暗里早已怒火中烧。不小心惹上他没什么,道个歉,说开来,若是无意冒犯,他多会一笑而过,就如郝运来那般。可要是惹上他的几个弟妹,算是触了他的逆鳞,小贝贝哭得像了小适,光头胖子为此断了根指头,这次是直接惹上了小晚,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方国华一听薛向自称是薛晚的大哥,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就是传说中的俊宋江。此时见薛向神色不善,知道要糟糕,再不赶紧解释清楚,恐怕自己要倒大霉。被身边的几个顽主中的败类勒索点钱没什么,可要是得罪了薛向,以后这书就没法念了。他可是知道学校的几个坏学生头儿无不把薛向视作自己的偶像,经常在一起吹嘘薛向当年的英雄事迹。要是知道自己得罪了薛向,不用薛向招呼,他们就得拿自己作了进身之阶。
方国华想通此节,也顾不得危险还未解除,赶紧分辨道:“薛大哥,误会,误会,是这伙儿人要打劫我们,我看见您来接薛晚,就想借您的光。我和薛晚是同班同学,不是外人….”
方国华话没说完就被徐小飞一巴掌扇在脸上。徐小飞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滑溜,使了招接力打力,一时怒极,揪起他的衣领道:“臭小子敢阴我,就算你找到帮手也没用,他们才两个能打的,外加两个毛孩一个小妞儿,我们这边八…..”
徐小飞正喋喋不休地向方国华分析目前双方的力量对比,试图证明方国华的行为是愚蠢的,自己依然英明,并未上当。正说得口溅唾沫,突然眼前一花,只听啪的一下,脸颊传来一阵剧痛,嘴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耳朵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嗡嗡乱响,再听不清任何声音。
造成徐小飞如此情状的自然是薛向了,当他听到徐小飞说小晚是小妞儿的时候,心里的火终于扑了出来。薛向左手把抱着的小适,往怀里一扭,扭转了她的视线,担心她见血害怕,右手暴涨而出,一耳光狠狠的抽在徐小飞正因说话而快速抖动的脸上。徐小飞被抽得身子一歪,没站稳,原地打了个转儿,嘴巴里飞出数颗牙齿,站在原地愣愣作神,一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儿,脑子里的思维才转过圈来,原来自己被眼前的大个儿给抽了啊。一时间,徐小飞心中怒火熊熊燃起,冲候小春几人吼道:“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啊,没见到老子都被打了,还不动手,挺尸啊…..”
话没说完,徐小飞眼前又是一花,就再没知觉了。原来薛向怀里的小适被他把头给换了方向,小家伙看不到眼前的热闹,自是不依,在薛向怀里奋力的扭头,可每次总被薛向成功的又带了回去。这下小家伙可不干了,也不哼哼唧唧的表示抗议了,直接用小嘴巴狠狠地咬在薛向肩膀处,好在衣服甚厚,小家伙的牙齿只触及皮肉就没力了。
薛向正安抚小家伙,没功夫下连环杀手。谁料还没把小家伙哄好,又听见徐小飞在一边大放厥词,薛向也顾不得下家伙的愤怒了,拼着被她再咬一口,又把她的头向后方一带,右手急探而出,一把抓住徐小飞的头发,狠狠地往下一扯,砰的一声,直接让徐小飞的脑袋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徐小飞的脑袋愣生生的被薛向直接从半空拽到地面狠狠砸在地上,这手段比上次膝撞匕首男更来的残酷。膝撞匕首男,至少还有些花哨的动作,可这一下完全是简单粗暴,纯属猛力取胜,动作的观赏性稍逊,但酷烈程度犹有过之。薛向看着地上躺尸的徐小飞,嘴唇轻启:“聒噪!”
候小春几人在薛向第一次出手之后就一直没回过神,先是老大被人一耳光抽飞了牙齿,几人心里正觉得眼前的事情有些不可理喻,自己己方八个壮汉,对方区区两个人,他怎么就敢招呼不打一声就先出手,他怎么就敢?几人心里正愤愤之际,听见老大一声令下,还没来得及发动,老大瞬间就被人干晕了。看到老大被用这种残忍的手段秒杀了,这下几人心里的愤愤之情立时化作一身冷汗:我们是来打架的,可不是来打仗的,这手段完全是对付阶级敌人的呀,太冷酷啦,太凶残啦,我们要抗议。
候小春一伙这时真是傻了眼,没人动作,也没人出声叫喊着给大飞哥报仇,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的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怎么收拾自己,只求对方别像对大飞哥,不,对小飞那样凶残就好,如果他同意,还是自己动手抽自己最好。没有一个人心里泛起丝毫的反抗意识,尽管有几个家伙的挎包还藏着匕首、短刀。此时的情形就似群羊面对猛虎,想的都是怎么推出几只羊让猛虎吃了来减轻整个羊群的伤害,丝毫不会想到如何团结起来抵抗猛虎。
此时,不光候小春几个没了声音,方国华三个学生也呆立当场,人人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嘴角甚至都溢出了口水,如果不明所以的人看见他们三人这副模样,准得以为是哪个福利院跑出来的傻子在这儿聚齐开会呢。方国华心中实在太震撼了,以前总听人说薛晚的哥哥有多厉害,他心里也不过以为就和学校的两帮坏学生斗殴,拼的是个朋友众、兄弟多。此时见了眼前这般光景,他才知道这个人的武力真的是让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薛向怀里的小家伙这回是真的被惹急了,薛向刚把徐小飞撂趴下,小家伙就哇的哭了出来,边哭边用一只小手扯薛向耳朵,另一只小手直奔薛向的帽子,薛向不敢躲避又松不得手,“唰”的下,帽子被小家伙打飞。小家伙哭的真叫一个伤心,泪珠哗哗而下,一会儿眼泪就把薛向衣领打湿了,小嘴儿一张一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可把薛向急坏了。薛向也闹不明白,怎么就招着这位小祖宗了,就转了几下身子也没弄疼她啊。
他哪里知道小家伙此时的小心思委屈极了,以为大哥又变回从前的样子,不宠自己了,一想至此,眼泪哪里还止得住。薛向顾不得收拾几人,抱着小家伙好一阵哄,任她抓鼻子,揪耳朵,又许下无数好处,好一会儿小家伙才止住哭声。小家伙见大哥还是那么紧张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一时间小心思有些羞羞,把小脸藏进薛向的大衣里不肯出来。薛向还以为小家伙又不高兴了,抱着她的小身子摇摇晃晃,小家伙方才把小脸转过来,她还有些害羞,转过来的小脸用薛向的衣领遮了,只露出一双通红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薛向的帽子刚被小家伙打落,滚出老远。小晚正准备去捡,突然,方国华三人和候小春七人瞬间发动,齐奔皮帽而去,把小晚吓了一跳,以为几人趁薛向哄小适之际,爆起发乱,倒是康桐和小意一动没动。
原来薛向被小适弄得手忙脚乱,方才击倒徐小飞所营造的肃杀、惨烈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几人心里齐齐松了口气,只盼着天官赐福小仙童能多闹会儿薛向,最好闹得薛向忘了自己的存在。又担心小仙童闹得太狠了,惹恼了薛向,待会儿火气全撒向自己,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自己把自己撞晕来得痛快。几人正想着怎么赢得薛向些许好感,薛向的帽子就被小家伙打掉了。
天赐良机!如果自己帮他把帽子捡起来送还他,不正是可以获得他的好感吗?哪怕只一丝,待会儿也可少点罪。熟料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七个打劫的、三个被劫的没有一个是眼色差的,于是就造成了眼前这么个结果。
只见十个人挤成了一个小圈,十只手将水獭皮帽遮得不见了踪影,谁也不肯撒手,谁也不敢撕抢,反正一根指头能挨着帽子也是好的。十个家伙围成一团,抢jie的那伙瞪着自己的前佛爷,被抢的这伙儿装作看不见,死活不撒手,反正没人敢扯这帽子,谁扯坏了,那个人不收拾他,另外九个也得把他活撕了。
薛向刚哄好小家活儿,抬头一看,十个人挤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透过一只手指缝儿才知道原来是给自己拣帽子去了。看着这幅奇怪的场景,心里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这造型实在太滑稽了,薛向心里有些好笑,先前被小适弄淡三分的怒气这会儿差不多全消了。
第十四章人在江湖成传说
薛向招招手,示意来个人把帽子送过来。薛向这一招手收不要紧,人人心头大喜,十个家伙像抬一顶轿子一般,一步一步地朝薛向挪去。你道怎么回事,原来帽子的表面积本就不大,十个人都想托着帽子,小圈子根本就挤不下这么多人,个别家伙被顶在后面,只搭了个指头,就这样人叠着人走,又怎么快得了。
薛向看他们走得艰难,张口道:“方国华,你把帽子给我送过来。”方国华大喜,拿了帽子就跑了过去。
另外九人心头大叹:不公平啊不公平。再不公平也没办法,谁让薛向就知道方国华的名字呢,这还是刚才听小晚叫的。
薛向接过帽子,对方国华道:“你小子可真不地道,他们找你茬儿,你就推我妹子做挡箭牌?你要是干不过人家,向我求救,我还高看你一眼。当然,你这也算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挺机灵,不过我不喜欢。这次看小晚面子上,我帮你把这事儿了了,以后再敢打我的招牌,仔细你的皮。”
方国华懦懦地点头,心里忽喜忽忧。薛向不再理他,对候小春几人道:“你们几个是哪里的,东城可没见过有你们这么下三滥的,抢小孩子的钱。”他与众人年岁相当,可薛向称他们小孩子,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姬长发在徐小飞团伙中最是瘦弱,可头脑最为灵活,听薛向发了话,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连忙答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北城的,最近实在是手头有点儿紧,吃不饱饭,才出此下策,还请大哥念在我们初犯,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薛向摆摆手,道:“我可不是人民政府,要改过自新也别跟我这儿表态。你们爱抢谁钱,与我无关,只是别来东城闹腾。还有,这几个小子以后你们也别再找他们麻烦。这事儿不算完,明儿一早,叫上你们北城的康小八,一块儿到我门口等着,敢不来,后果自负。进大门的时候和警卫说一声,是我让你们来的,康小八知道我住哪里。”薛向住的军分区大院门口的两个警卫都是A军的老兵,是薛安远的老部下,薛向与他们混得惯熟,他们也知道薛向自有分寸,带进去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在军分区大院不安分的,因此对薛向的朋友进出从来不会阻拦。
薛向说完,不再理他们,时间不早了,再晚会儿,服装店该关门了。康桐载了小意,薛向让小晚上了车后座,左手抱了小适在怀里,右手掌着车把,驾车去了。
薛向几人走后,方国华三人正待要走,却被姬长发叫住。方国华有了薛向的保证,胆气大壮,看着他道:“怎么着,还不死心?”
姬长发笑脸相迎:“不是,不是,我是想向你打听下,刚才的那位大哥是谁。”
方国华得意地道:“他,你们都不知道,东城及时雨,北海呼保义,总该听过吧。不过也对,你们要是认出他来,也就没这么倒霉了。”方国华说完,领着两人得意洋洋的走了。
姬长发呆立当场,怎么是他,怎么这么寸,第一次作案就碰上了他。
“野鸡哥,他这是说谁啊,我怎么没听过,看您这幅表情,那个人名气挺大啊。”一个胖胖的青年问道。
候小春啪的给了他一个脑蹦儿,骂道:“你丫才入行多久,新瓜一个,他的大名在整个四九城都是如雷贯耳的。告诉你,他大号薛向,人称三哥,又尊称为俊宋江,‘东城及时雨,北海呼保义’就是他的江湖招牌。”
“那我怎么就没听人跟我说过呢,我们北城总不至于不属于四九城吧,不信,您问生子。”
“行了,行了,也别问生子了,他一准儿也不知道,还是哥们儿来给你们两个补补课。”一个挎包的老鸟说道。
候小春插过话道:“你补课?你比他俩也强不到哪儿去,还是我来给你们几个一起补补课吧。你们知道为什么三哥的话题在北城是禁忌吗?你们又知道为什么其它三城八区都有老大,为什么我们北城一盘散沙吗?那是因为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自那件大事之后,咱北城各个顽主圈子的老大明令禁止谈论三哥,可私底下哪里禁得住,所以大伙儿多听过三哥的名号。可要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保证没有一个清楚,就算是道听途说过一些,知道的也只是一鳞半爪。可我就知道,因为当时我可是在场的,我是那次重大事件的见证人。”候小春说完得意洋洋地把脖子仰着,努力地想俯视众人,奈何个子实在不高,这造型摆的倒有点像仰望众人。
众人一听,见候小春似乎有江湖秘闻要报料,也不抢着当老师了,都静等着他的下文,甚至都没人想起地上还趴着他们的大飞哥。
候小春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右手斜伸出两根指头,姬长发知道他的尿性,赶紧掏出根烟给他上好,点燃。候小春深吸一口,喷了口烟,对众人祈盼的眼神很是满意,关子也卖足了,就开了口:“那还是两年前的事,那时我们北城的顽主圈子还不是现在这般四分五裂,当时一统北城的老大是大彪哥,这个人你们可能听说过,但肯定都没见过。大彪哥身高一米九,体魄雄健,他爸是城郊屠宰场的工人,听说他爸每次杀牛的时候根本不用绳子,直接让大彪哥用膀子箍着牛脖子,然后他爸直接用刀捅死,任凭受伤的疯牛如何挣也挣扎不开。”
“猴哥,是不是太夸张了,哪有这样杀牛的,照你的说法,他的两膀少说也得有上千斤力气。”刚才提问的小胖子怀疑道,插嘴打断了候小春的回忆录。
姬长发熟知候小春的脾气,赶紧接过话道:“好好听你猴哥讲,打什么岔啊,没听猴哥说的是听说吗?”
候小春见有人给自己抱了不平,也就不再见责,接着道:“大彪哥不光体壮如牛,更重要的是自打他统一北城之后,他手下的心腹兄弟就达二三百人,已经有了一统京城顽主圈的实力和野心。大彪哥就放出话来让其它三城八区的顽主们按月给北城的顽主上供,开始没人当回事,大彪哥就领着他手下的那帮兄弟挨个儿把各城区的老大给收拾了,后来三城八区的顽主们就开始按月给我们北城上供了,那时咱北城顽主的日子可真风光啊。”
“那时,猴哥你一定也很风光吧!”姬长发见候小春突然不讲了,一脸的沉醉,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赶紧奉承道,意图催他快讲。
候小春被人从沉醉中给拉了出来,并没有生气,接着道:“是啊,那时我正跟着我表哥,他就是大彪哥手下的干将,我们四处耀武扬威,过得好不快活。可惜好景不长,直到有一天大彪哥的表弟二虎被人抬了回来,二虎当时嘴歪眼斜,嘴巴里的牙齿不剩几颗,一张脸就像被高速行驶的火车头给撞过,面目全非,抬他回来的七八个兄弟也人人身上带伤。大彪哥立时就怒了,四九城还有人敢动他的人?大彪哥询问了和二虎一块儿回来的几个人,得知他们这身伤居然是被一个人打的。这个人自然就是三哥了,那时听说他才十四五岁,不过个头和现在相比低不了多少,不过模样不知道变化大不大,上次我见他是在夜里,看不大清楚。这事儿也全他妈怪二虎,不然老子现在也不会这么落魄。原来二虎在北城威风得够了,时间久了就觉得不过瘾,就带了几个兄弟去东城逮佛爷,谁知道这一逮就逮到了三哥身上,也该着大彪哥时运不济,就此惹上了煞星。你们刚才也见了那位爷是什么脾气,耗子找老虎要保护费,不是找死吗?大彪哥当时正处在人生最风光的时候,哪里会在乎个把能打的人。因此招呼了我表哥等十几个心腹干将,又叫上一个和二虎一块儿去逮佛爷的兄弟让他去认人,就浩浩荡荡的杀奔东城。那时我还小,我表哥没让我去……..”
“猴哥,你没去呀!那你刚才怎么还说自己在场呢?真没劲,还以为能听到些热血沸腾的大场面……”插话的又是刚才的小胖子,这次没有等候小春使脸子,另外七八个人一块儿就上了,让小胖子充分感受了一把热血沸腾,小胖子被收拾的不说话了,耷拉了脑袋站在原地,似在思考自己的人生为何如此不见阳光。
候小春见小胖子被收拾得挺惨,心里满意了,又出来假作好人,道:“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嘛,小胖也只是有些疑问嘛,他就是太心急了些,不过他的这种好奇和怀疑的精神在做学问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呀,大家不要责怪他嘛。”
众人听了,心里齐齐呕吐,听你讲个故事,又是摆脸子,又是装老师,什么玩意儿。不过没有人说出来,都齐声说猴哥说的有道理,猴哥接着给咱么上课。
候小春志得意满,又接着讲起了故事:“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就在表哥家里等他回来,好询问下战况,等了好久他也没有回来,我就迷迷糊糊的在他床上睡着了,睡到半夜,突然被人给推醒了,我转头一看,表哥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嘴角处也打着补丁。我正要大叫,表哥捂住我的嘴,说别把我姑妈他们吵醒了,他是偷偷溜进来的。我问表哥说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表哥说,别提了,我们去的十几个都这样,大彪哥更惨,被那小子把生生把小指给扭断了。我大惊,说你们十多个人加上大彪哥都干不过他。表哥说干什么干啊,完全是被干,我从没遇到像那小子那般凶狠残忍的顽主,简直是一头猛虎,我们晚上在北海溜冰场把他堵住了,当时他身边没有旁人,我们十多个人把他围了一圈,心说这下你可跑不掉了。谁知道那小子根本就没打算跑,二话不说,就先出了手。你不知道这架打得叫个窝囊,十多个人硬是没有还手的能力,那小子出手又快又准,转朝我们的脸部、下巴处攻击,挨一下脑子闷上半天,根本就来不及反击。体格一般的兄弟被他一招就撂倒了,能挺得更是倒霉,多挨一下也倒了。大彪哥最是能抗,伤的也最重,被那小子撂倒后,还说狠话,结果生生被那小子把小指头拧断了,太残忍,太血腥了。那小子打完后还说,不准我们以后到东城收保护费,就扬长而去了。我听到这儿也是目瞪口呆,你想想大彪哥那什么体格,什么力量,外加十多个帮手,愣没伤到三哥一根毫毛。”候小春讲到此处,便打住了,给众人些反应时间。
第十五章半身威名自此生
听到此处,姬长发几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姬长发心里对天官赐福小仙童的感激又多了几分,要是小仙童不闹腾薛向,估计自己几个现在也和大飞哥一样躺在地上睡觉吧。想到此处,才记起大飞哥还在地上趴着呢。姬长发赶紧招呼几个人把徐小飞架了起来,他拍了拍徐小飞的脸,想把他唤醒。奈何徐小飞被撞得太狠,刚睁开眼哼哼了几句,又睡了过去。
众人也顾不得昏睡的徐小飞,就这么架着他,催促候小春接着说故事。候小春这会儿也不拿乔了,接着刚才的故事,道:“我又问表哥,既然大彪哥都奈何不得他,那咱们以后是不是不收东城的保护费了,反正其它几个城区的保护费加起来也不少了。表哥一听就骂我说,你懂个屁,如果以后不收东城的保护费,其它几个城区还不有样学样,以后一分钱也别想再收上来,这就叫招牌倒了,你自己立不住招牌,谁还会听你的。这次的事不算完,如果这都放过了,以后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大彪哥已经和我们定好了,三天后卷土重来。我说,你刚才说那小子这么能打,再去还不是找虐啊。表哥说,这次我们多叫些人,他就是再能打,还打得过这个,说着表哥用手比了个手枪的模样。我当时大惊失色,赶紧劝表哥说,动枪?真动了这玩意儿,恐怕公安局那关也过不去啊,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表哥笑着说,枪是真枪,也有子弹,只不过到时候不会开枪,我就不信他对着喷子,还敢不服软。表哥一笑,扯得他的嘴角一阵抽搐,看的我好笑。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的下午,我和表哥一块儿去了高脚楼,就是现在我们常去的那个底下四根大柱子的楼,这次表哥并没有不让我跟着去,因为这次去的人多,又拿了喷子,料来万无一失。一到高脚楼,就见大彪哥鼻青脸肿,头上的绷带被他强行给扯了,只有左手小手指还打着石膏。我们去的时候高脚楼的包房里已经坐了十七八个人,其中有不少大佬,有西城的、南城的、早阳区的、湖淀区的等等,反正各城区老大被大彪哥招来了不少。大彪哥说他今晚自带北城的三四十号骨干,让各城区的老大也各自带上自己的心腹随他一道去。本来嘛,拿了喷子根本用不了去这么多人,大彪哥这么做是有深意的。好了,我先不说,你们猜猜到底有什么深意?”
候小春又停住了,看来他这好为人师的毛病憋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让他逮着机会,一股脑儿全撒了出来。这会儿他已经不满足仅仅只当个讲师,还要当先生,都学会考学生了。姬长发知道不满足他这点儿嗜好的话,一准儿又得卖半天的关子,赶紧接话道:“猴哥啊,我们哪儿想得出来,当时您身临其境,您肯定知道大彪哥的意思。”
候小春得意道:“那是,你想啊,三天前大彪哥他们被人收拾了,这事儿能不传出去吗?四九城的顽主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点事儿不用一晚的功夫肯定早传的老远。三城八区的老大们也一定知道了,这会儿大彪哥召集他们一起去把三天前丢了的份儿给拔回来,意在警示三城八区的老大们别心生二意。”
姬长发配合地赞道:“高啊,实在是高,这其中的深意估计也只有猴哥您咂摸出来了,佩服,佩服。”
候小春得了赞美,也不停顿了,接着道:“大彪哥吩咐好各区的老大到时候去观战,我表哥就问大彪哥,今晚在哪儿摆场子。大彪哥说,在那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还是北海。帖子我以派人下到,今晚十二点,北海体育馆前的广场,就看他有没有胆儿赴约了。那晚的月色很好,就像昨个儿夜里的,月亮又大又圆。十一点的时候大彪哥领着我们一大帮子早早的就在体育馆门前的广场等着了。这次我们北城去了四十几个,各城区老大各自带了十来人,加起来上百人,好在十一点的时候,广场上除了路灯还亮着,已经不见一个人影儿。我们一帮人蹲在那儿抽烟,等了大概五十多分钟,前面还没人影儿。我表哥对大彪哥说,那小子该不是不敢来了吧,准是打听到您的威名给吓住了。话音刚落,前方隐隐绰绰出现几个人影儿,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二点,他竟不肯提前一分钟。大彪哥见正主儿已经到了,大步迎了上去,远远地脱离了大队伍,谁知道他这一脱离队伍就出了事儿。大彪哥性子太急,见三哥只带了五六个人就敢前来赴约,就压不住心头的火了。大彪哥领先了大队伍十几米,快速迎上去准备喊话,哪知道三哥办事儿根本不兴这套,见大彪哥迎了上来,他从远处迅速的朝大彪哥奔去,快得就如同一阵旋风,我远远地就看见他高高地跃起,身影甚至遮住了他身后那盏路灯,只见大彪哥的身影突然一暗,人就飞出去老远。原来三哥借着冲力直接一脚踹在大彪哥肚子上,大彪哥庞大的身子扛不住这股巨力,直直地向我们这边飞来。早在三哥奔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要坏事,赶紧朝大彪哥追去,冲在前面的几人还没立住脚就被大彪哥的身子带倒了。幸好大彪哥多了几个肉垫,不然那一脚就得让他去掉半条命。我和表哥赶紧将大彪哥扶了起来,透过昏暗的灯光,能看见大彪哥脸上挂满了白毛汗,显然三哥的那一脚让大彪哥受创不轻。大彪哥强忍着痛,站了起来,从腰里掏出把左轮,遥遥指着三哥,恨恨地说,你不是挺能打吗,你出手不是挺快吗,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三城八区的众人见大彪哥掏出了喷子,人人脸上变色。当然,以当时的灯线强度,我不可能看清他们的脸色,但后面的抽气声让我知道他们脸色肯定大变。你们都知道,当时的公检法和现在差不多,基本瘫痪。平时我们怎么闹都行,可真要是动了枪,出了人命,那有一个算一个,一准儿没跑。大彪哥一边大笑一边喘气,显是笑的时候扯动了肚子,疼得厉害。我们都以为这下胜负已定,本来嘛,你想一个拿枪,一个空手,空手的人还敢反抗吗?可是我们都错了,三哥被大彪哥指着,没有出声求饶,也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大彪哥走来。大彪哥见三哥越来越靠近自己,出声大喊,你在往前走,我就开枪了。我们也吓得连忙后退,生怕大彪哥开了枪,独独留了大彪哥在前。谁知三哥根本不为所动,止住了他身后一个要冲上来的兄弟,嗯,我想起来了,好像就是今天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没想到他还真讲义气。三哥继续朝大彪哥走来,大彪哥有些慌了神,在一边大喊大叫,我们也听不清喊的什么,叫的什么。三哥终于走到大彪哥身边,我们都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突然眼前一花,大彪哥的喷子就到了三哥手里。只听三哥说,不会玩枪就别拿枪。说着,只见他手上一阵乱动,那把喷子被他拆成了零件,托在手里。然后就听见他报出一推数据,弹容啊,射程啊,好像说的是那把枪的特征。说完,又见到三哥两只手如穿花蝴蝶般一阵动作,登时一把喷子又完整地出现在他手里,只见他左手一抖,左轮被弹了出来,右手抓着的子弹,朝着左轮一甩,唰唰唰,六颗子弹准确地射进轮孔,他左手一摇,左轮就复原了。那动作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太,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吧,如果你们谁学会了这手,使出去拍婆子,保证一拍一个准儿。我们都看得眼睛发直,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三哥说,拿了枪又不敢开枪,废物,你不敢开枪,我敢。说完,砰砰,只听见两声枪响,然后又听见哗啦啦一阵碎玻璃落地的声音,前方的光线突然一暗,原来离三哥最近的一左一右两盏路灯被他用枪打灭了。听得枪响,立时有不少人都站不稳了,坐倒在地,却没有一个人敢跑,生怕被三哥当成了靶子。当然,我是站着的,我的胆子一直比较大,这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候小春的老毛病没去,新毛病又生。
众人正听得喘不过气来,猛然被他中断,分外不爽,可这时候没人敢表示不满,七八个人连连点头说猴哥的胆子那是虎胆,豹子胆,熊胆……,反正只要是猛兽的胆都给他安上,也不管猴哥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候小春生受了这阵马屁,很是满意,接上回道:“三哥开了两枪,大彪哥像中了邪一样,站在哪儿一动不动,也没了声音,没人敢上去看他是怎么了。三哥又开了口说,以后不许大彪哥留在京城,三天之内,若不滚出京城,他亲自上门来赶。大彪哥也没说话,还是傻站在那儿。三哥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倒是我们这群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这里开过枪,明天公安肯定要来查,赶紧就分散跑了。再后来,大彪哥就离开京城了,我表哥也没在顽主圈里混了,隔年去当兵了。”
候小春的故事讲完了,没有人赞好,更没有人说差,一群人没有一个说话。他们全都沉浸在候小春的故事里,仿佛能看见那个人单刀赴会的雄姿,能感受到他冲天而起的豪气。人人心摇神驰,恨不能现在就去追了薛向,拜倒在地,口称英雄。候小春故事里的薛向正是这帮热血青年最崇拜,最向往的偶像。谁人年少时没有做过英雄梦,没有渴望过自己能有如关云长那样,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惊世本领。薛向完美的契合了这群顽主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因此,他们被深深地震撼了。
姬长发最先回过神来,对候小春问道:“后来呢,公安局怎么处理的那起枪击案?”
候小春很满意自己的故事给他们造成的冲击,答道:“后来,听说三哥主动去了市公安局,没过夜就从里面出来了,公安局也再没追究过这件事,由此看来三哥在京城的根子还是很深的。”
“猴哥,野鸡哥,三哥说让你们明天叫上康小八去他家,能不能也带上我啊。”说话的正是被修理的小胖,此刻他眼冒精光,看得众人心里发毛。
姬长发好奇的问道:“你去干什么?说不定是接着收拾我们。”
小胖道:“就是被收拾我也认了,能被三哥这种大英雄揍,传出去也是美名不是。”
“我也去,我也去”
“加上我”
“还有我”
…………
候小春没想到自己的故事造成了这么个后果——批量生产了这么多贱皮子。
其实他心里也是打定主意:这次拼死也要结交上三哥。
第十六章刻舟之处求宝剑
小适穿着崭新的秋衣秋裤,托着双大拖鞋,嘟嘟嘟地从小晚的房间穿过堂屋,跑到薛向的门口,小手握拳“哐哐”直捣薛向的房门。
晚上八点左右,薛向带着几人从服装场回到家,刚一到家,小家伙就抱了自己新买的一大堆衣服和书包,钻进了房里。吃晚饭的时候,薛向喊了她几次,小家伙理也不理,就站在穿衣镜前转来转去,欣赏着自己的新衣服。薛向急了,一把抱起小家伙,就去了厨房,结果,小家伙在厨房没吃几口饭就撂下碗,又回了房里。薛向当时心里感叹,女人啊,无论是五岁还是五十岁,爱美永远是她们刻到骨头里的天性。
薛向早早就上床躺下了,吃饭前他就招呼了康桐说晚上有行动,康桐点点头也没问,反正在康桐看来,三哥说怎么做,他只管做好就是了。薛向正想着小家伙肯定是美得忘了曾经逼自己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中的那条“陪睡”了,正打算扭灭台灯,就听见门响了。薛向起身,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小家伙,她来行使权力了。粉色的秋衣秋裤把小家伙的小身子裹得分外可爱,如同童话里的花仙子一般,不过眼前的这位花仙子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花枕头。
小家伙也不吭声,直接从薛向的臂弯就钻了进去,跑到床前,一脚将拖鞋踢掉,就从床尾钻了上去,顿时,被子掀起了一阵波浪,原来小家伙在被子里从床尾爬到了床头。小家伙爬到床尾后,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小脸冲薛向笑了,月牙弯弯,似乎在告诉薛向,你看我聪明吧,这样爬过来就冻不着我啦。
薛向回了个微笑,关上房门,走到床边,正要上床,却被小家伙用小手推了下,小家伙歪了小脑袋:“人家还没布置好呢,等我布置好了你再上来。”说完小脸又转了过去,开时安排两个枕头的放置。小家伙先把两个枕头紧紧地并排着,觉得这样挨得不够紧,又把自己的小花枕压了薛向的半个枕头,又觉得这样一来枕头太高了,小家伙趴在那儿皱眉头。
薛向看得好笑,可自己老呆在被窝外,也挺冷的,赶紧给小家伙出谋划策道:“小宝贝,你看,要不我躺下来你再布置你的枕头,这样一来,你要怎么布置,我就怎么配合你。”小家伙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好像不错,就主动掀开被子放薛向上来。薛向躺好后,小家伙开时折腾薛向,一会儿把薛向的一条胳膊拿了,放到薛向的肚子上,给自己腾出空地;一会儿又把薛向的身子扳过来,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好一通折腾,最后,直到把薛向的胳膊打开,把自己的小花枕放进薛向的臂弯里,又一条把小腿儿搭在薛向的肚子上,怀里抱了薛向另一条腿儿才算满意。小家伙躺在薛向臂弯里,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儿,露出小脸,打了个小哈欠,也不跟薛向说话,闭了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小家伙的脸红红的,其实小心思里还是有些羞羞,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大哥睡觉,有些不习惯,不过大哥怀里比二姐怀里热乎多了。
薛向的身子任凭小家伙折腾,不仅顺着她,还得自己使力气帮小家伙摆到她要求的位置,他现在的造型就像被小家伙用十字鸳鸯锁给锁住了。薛向不敢动,心里能感受到小家伙睡得很舒服,他贪婪地感受着这一刻的亲情和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薛向的烟瘾犯了,可小家伙好像还没睡熟,他只有忍着。他忍得有些难受,赶紧想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他决定好好梳理一下脑子里的高中课本。原来的小青年虽然不爱学习,可是学过哪些内容还是记得的。薛向就着脑子里的记忆,梳理出了几门功课课本的大概深度,就放下心来,显然此时的高中课本的难度和前世根本无法相比。此时的高中课本多是注重概念性的问题,而不似后世的那些出题砖家把一道题掰开了,揉碎了来折腾学生。前世,薛向以远超京大的文科成绩考上京大,虽然时间已过去十来年了,可要让京大的高材生对付现在的高中课本,想来复习几遍书本基本就能拾起来了,应付明年的高考一点问题没有。薛向知道明年的高考,文、理科各只考五门,文科考政治、语文、数学,外加历史、地理,理科除了物理、化学,前三门和文科一样。历史、地理、语文、政治对薛向来说,早已烂熟于胸,只需复习下数学,明年的高分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向美滋滋的想着,耳边渐渐传来小家伙轻轻的鼾声,原来小家伙睡熟了。薛向轻轻唤了几声小宝贝,小家伙没有一点反应。薛向才把两只胳膊轻轻从她身上拿了出来,薛向赶紧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解了烟瘾,拿起台灯边的手表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是时候出动了。薛向穿好衣服,出了房间,走到康桐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几秒钟后,康桐的门就开了。薛向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这么快,仔细一看,康桐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甚至连鞋都没脱,想来这小子就在床上躺了会儿。
薛向进了储物室拿出一个布袋、两把铁锹、两个手电筒,然后随手递了一个手电筒和铁锹给康桐,二人骑着车就出了军分区大院。这两晚的月色都好,皎洁的月辉洒满整个胡同,照在打着霜的地面,晶莹一片,倒是不用打着手电筒照路了。两人都没说话,薛向在前带路,康桐默默的在后面跟着,胡同里只听见两辆自行车哐当哐当的声响。两人驶出胡同口,就到了大街上,宽阔的柏油马路一个人影也无,昏黄的路灯似乎不敢和明月争辉,病怏怏的发着微弱的光芒。二人的速度提了起来,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十来分钟后,转了一个弯儿,又骑了一会儿,路况越来越差了,二人不得不打开手电筒照路。这会儿,薛向和康桐已经到了北郊乱葬岗的外围了,两人小心地驾着车,糟糕的路况颠簸得车后座绑着的铁锹哐当作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乱葬岗里的宁静。
时入初春,天气依然寒冷,乱葬岗里的树木虽不丰茂,却也成了一些过冬鸟儿的驻巢地。二人弄出的响动惊得林里的宿鸟一阵飞腾,黑压压飞走老大一片,然后再没有声音。前面的路实在太难走了,坑坑洼洼也越来越严重,两人索性下了车,推着车向前走去。乱葬岗四周除了一片树林、杂草,只有些完整的或残缺的石碑散乱地立着。自刚才那阵惊鸟出林后,除了自己二人推车行走的声音,四周再无声响,周围一片死寂。
明月、荒野、惊鸟、坟墓、石碑,这一切的物象汇集一起应该勾勒出一副阴森、瘆人的恐怖场景,可薛向两人视若等闲,两人嘴里叼着烟,推着车大步向前行去。想想也是,这样一个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的年代,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成了这个时代最响亮的口号,这也是一个最大无畏,最不敬鬼神的年代。如果真有小鬼跳了出来,恐怕康桐得大喜,正好逮一个回去展览。当然,薛向来自后世,又经历了穿越这种无法解释的事,对鬼神还没这么荤冷不忌,不过他素来胆大,身边又有人陪着,心里也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
康桐跟着薛向又翻过几道坎,绕过数棵树。薛向把车停稳了,示意康桐也把车挺好,招呼康桐近前,道:“小康,你性子越来越冷了,我把你往乱葬岗这儿引,也没见你好奇、发问。”
康桐道:“问那么多干啥,跟着你干就行了,你又不会害我,难道把我骗着儿来谋财害命,再说我有多少钱,你最清楚。”难得康桐一次说出这么长一段话,还少有的开了个玩笑。
薛向笑着说:“这样就对了,整天冷着脸,自己端的不累吗?”
康桐道:“没端!”
得,又恢复老样子了,薛向也不打算纠缠这个话题,对康桐道:“今晚叫你出来是挖东西,八年前我在这儿埋过一口箱子,现在觉得箱子里的东西可能是好玩意儿,要是能找到,说不定能换不少钱,待会儿,我们分头就在这附近找一棵歪脖树。”
康桐没有废话,点头去了。薛向之所以能保证找到东西,实在是因为他对当年的歪脖树映像太深了。那棵歪脖树的树干只有胳膊粗细,树的下半部和上半部呈平行长势,中间由一个一字型的树干相连。当时薛向还和身边一起看火的伙伴说,如果这棵树的下半部向上延伸,上半部向下延伸,去掉多余树枝和树叶,就是一个完美的“H”。
薛向和康桐分头去找,打着手电,因为只看树的外形,扫视得极快。半个小时过去了,薛向和康桐聚拢,各自坐在车座上抽烟。薛向有些想不明白,他们两人先是找了方圆十米以内的树,无果,又扩大范围,最后把方圆百米的树都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薛向说的那棵树。薛向闷着头抽烟,心里思索着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棵树被人砍作柴禾烧了?也不会啊,城郊到处是树,要砍也不会到这儿来砍,这里离最近的村落还有好几里路呢,再说砍死人身边的树,也晦气不是?难道,被雷劈了,薛向摇摇头,这又不是玄幻世界里的树精渡劫,哪里这么巧。
薛向苦思无果,努力的回想那棵树的样子,终于,薛向笑了,自己真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简直是翻版的刻舟求剑嘛。
薛向下了车座,又吩咐康桐如此这般。
第十七章重宝付与有缘人
薛向突然开了窍,八年前的小树,八年后还是小树吗?恐怕早已枝繁叶茂了,上半部歪曲的树干,肯定已被茂密的枝叶和树杈给遮盖起来了,从远处望去哪里会有歪脖儿的感觉。薛向吩咐了康桐靠近些观察树干的上半部分,果然,几分钟后,薛向就找到了当年的那棵歪脖树。原来胳膊粗的小树已经长到海碗口粗细,茂盛的枝叶和发散开来的树枝将整棵树的上半部裹成硕大的一团,从远处看上半部团团如云,哪里还有一丝歪脖的模样。
歪脖树就在离薛向二人停车不远的地方,十米左右的距离。薛向记得当年箱子就埋在这棵树东北方向,三四米的地方。薛向招呼康桐跟上,两人挥动铁锹开挖,挖开的泥土散发着扑鼻的霉味儿和土腥气,二人顾不得掩鼻,继续挖掘。十来分钟的功夫,康桐的铁锹挖到坚硬的东西,显是铁锹碰到了箱子,薛向赶紧过来,两人一块儿挖。箱子当年本就埋得不深,这么多年过去了,上面的土层不过厚了几分,很快,两人就把箱子抬了上来。
薛向用铁锹把箱子上的泥土剥落,箱子底部当年烧焦的地方就显露出来,箱子保存的依然完好,除了颜色有些发黄。老教授用的这个箱子显然不是一般的木料打制的,埋在土里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虫蛀鼠咬的痕迹。薛向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躺着的仍是八年前自己所见的一幅画儿,三本书,两个瓷瓶儿。书本和画都没有受到损害,因为埋得不深,没有受到潮气浸染。瓷瓶保存的就没有原来那般完好,其中的一个已经被打碎了,想来是那次自己和伙伴一起把箱子推进土坑时摔碎的。薛向顾不得心疼,拿出布袋张开,吩咐康桐把箱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往里装,包括哪些破碎的瓷片。装好东西,两人重新把木箱埋进坑里,用原来挖出的泥土重新掩上。
收拾好东西,两人踏上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