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雷小天他们六个散去,薛向推了车正要前行。郝运来上前两步喊住薛向:“三哥,我也先回去啦,下回我请你吃饭,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郝运来一脸的真诚,他是真的崇拜薛向这种在顽主圈里呼风唤雨的老大。
“咦,你不买菜啦/?”薛向诧异地问道。
“我,那个,那个……”。郝运来摸着额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说。
“好,你先走,有事出声,以后就是朋友了”。薛向已经明白这小子买菜是假,趁机揩油是真,简直是加强版的公车之狼。
他倒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罪大恶极,这年月,根本没有多少娱乐活动,除了去北海溜冰场滑冰,放回电影都能挤爆放映场,真正是让这群青春期的小子闲得飞升到了后世传说中的境界——蛋疼界。
郝运来激动地点点头,转身去了。薛向左脚踩着自行车的脚踏,右腿一蹬地面,跨上车座,自行车便轻快地向前滑去。后面的人早等得急了,赶紧随后跟上。及至前车轮堪堪要碰到前方的柳莺儿的时候,薛向轻轻一捏车闸,自行车稳稳地停在原地,谁成想后面的人跟得太急,薛向刚松开手闸,便感到一股大力从车后袭来,一不留神,车轮又向前冲了一步,轻轻地撞上了正欲下蹲的柳莺儿的美tun,车轮在柳莺儿弹性十足的圆臀上压出了一个小窝,薛向赶紧把前车轮打偏,脱离接触,臀形很快又复原了。这幅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忍不住令人猜想,不知道轮胎和她的圆臀到底谁的弹力更足。
柳莺儿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事事不顺。先是遇上个小流氓,后又遇到个大流氓,刚觉得自己聪明机灵,挑得两个流氓狗咬狗。谁知两个流氓怎么聊到了一块了。好在大小流氓都没顾得上找自己麻烦,又和自己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终于安全啦,柳莺儿长出了口气。
就在柳莺儿庆幸完,刚屈身下蹲准备拾起递上的一根红头绳之际,薛向的车轮就吻上了她的美tun。
Ps:老兵:是指浩劫最开始的头三年,以各大院干部子弟为骨干组建的小将们。小将们被解散后,失去了ZZ上的诉求,他们开始混迹于市井,并以老兵自称,是平民子弟的死对头。此时,老兵这个称呼已经淡去,混迹市井的,无论大院子弟还是平民子弟都自称顽主。
顽主:这个称呼起源于清末的八旗子弟,他们飞鹰走狗、咬獾子、掐蛐蛐,捧戏子,虽然不务正业,但并非不学无术。他们精于自己痴迷的东西,并且研究极深,这帮人自称玩主,又引申到顽主,接着这个称呼就传了下来。后来成了这帮不务正业、混迹市井之徒的自称。
第四章城狐社鼠何堪扫
柳莺儿呀的一声丢掉菜篮,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急速向后并拢护住了臀儿,动作极具美感,娇俏可爱,像极了后世的“卡哇伊”小妞。柳莺儿心中惊恐之极,继而勃然大怒,俏脸含霜,拾起丢掉的菜篮,回头寻觅肇事者,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已经晶莹可见。
回头见到的却是那小流氓头子的自行车。看来就是他用这个车轮侵犯我的,柳莺儿暗恨。薛向坐在车座,双腿叉地直立,前凸的自行车前部,从薛向的跨部延伸而出,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某个邪恶的物件儿。柳莺儿虽然单纯,可她在从事的工作让她早早的就知道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浑不似这个年代的大姑娘大多对两性问题懵懵懂懂。柳莺儿越想越羞恼,眼中的晶莹渐渐起了雾气,恶狠狠地瞪着薛向。薛向早在柳莺儿捂臀的刹那,迅速地回头,假装在找什么人。
“咦,他回头在看什么,难道他并不知道车子碰到了我,这只个意外。不对,他一定是装的,他是故意的,怕我找她麻烦,故意装作不知道的。不会的,应该是意外…..”她想狠狠的教训薛向一顿,出口恶气,却又做着自己的美tun没有被恶意侵犯的美梦,一时间芳心大乱。
见薛向一直不转过头,仿佛在寻找什么。柳莺儿只得悻悻作罢,难不成上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有没有撞本姑娘的那里。本来嘛,女儿家本就面皮儿薄,被侵犯的又是那最要紧的羞人之处,叫人家怎么开得了口。
不管怎样,柳莺儿心里已把薛向归到了牛gui蛇shen的那一堆里。担心自己的臀儿再受到侵犯,柳莺儿索性也不转回身子,侧着身子排队,监视着薛向的一举一动。
薛向拧着头还故意用手搭个凉棚,作观望状,其实心里发窘,生怕女郎大吵大闹,那可真是尴尬之极。等了一会儿,见脑后并无什么动静,方才放下心来,但仍旧不敢回头。薛向取下手腕上的梅花表,将手表光滑可鉴的背面当了后视镜,调好角度,见柳莺儿侧身而立,眼神时不时瞟着自己,明白她起了疑心。
总不能一直这样拧着头吧,得思量个对策。薛向正给自己找着折儿,突然,他这条队伍的后方一阵大乱。十来个小青年正驾着自行车飞速地向纵队撞来,眼见要撞着人的时候仍不减速,唬得人群一阵大乱。本来臃肿的纵队被飞车党们截成了几个断层,他们把这一节一节的队伍,作了耍弄技术的道具,一个个嚣张的在那个隔出的空地里窜行,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间或快速从大姑娘身边划过,顺手勾走围巾,搁在鼻前一嗅,随手丢弃,惹得姑娘追赶,发出嚣张的笑声。
薛向知道这是北城臭名远扬的飞车党,常常几人一伙驾车抢夺路人财物,为恶一方,倒是很少到东城来祸害。
薛向皱了皱眉,他可以理解郝运来那样的小荒唐,但是极为厌恶眼前这种把无聊当个性,以挑逗他人为乐的恶习。飞车党们似乎发现了薛向身后的柳莺儿,一个个目露淫光,不约而同地淫笑着向薛向这边驰来,最前面的是个剃着光头的胖子,肥胖的身子压得“大凤凰”老远就听见咯吱作响,这年月还能养出这么一身膘真不容易。
胖子的车子驶得飞快,片刻就到了眼前,薛向屹然不动,可他身后的老大妈挎着菜篮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孙女吓得急急后退,谁料退的快了,一脚踩疵,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小女娃也摔倒了,菜篮里二三十个鸡蛋滚了一地,破碎了不少,橙黄的蛋黄稀稀拉拉拖得老远,小女娃哇的哭了,边哭边喊着书包没了,书包没了。老大妈顾不得身子,扑到地上爬行着去抢鸡蛋。柳莺儿也顾不上监视薛向了,急步上前,帮着收拾鸡蛋。
薛向瞬间血贯双瞳,小女娃无助的哭喊深深地刺伤了他那颗敏感的心,仿佛是小适在哭着喊要妈妈。薛向从车座上跨了下来,一把把自行车推开,车子哐的倒在地上。光头的车子已倒了身侧,肥腻的胖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薛向二话不说撩开军大衣拔脚怒踹,“轰”的一声光头胖子飞上了半空,远远的飞了两三米才落地,骨架极硬的“大凤凰”猛地从车身中间瘪了下去,弯成了弓形。飞天的胖子带着他的座驾撞上了后面紧跟的飞车党,后面的车跟得太紧,速度飙得太快,根本刹不住车,立时,十来辆车滚作一团。
灰头土脸的光头胖子哼哼了老半天,倒是最先站起来,可见脂肪果有抗摔防震功能。既然对方动手了,不,动脚了,胖子也不再讲什么废话,立马朝薛向扑了过来。
薛向更不言语,左手格开胖子的双手,右手握拳直击他的下巴,一记干净利落的右钩拳冲击得胖子双脚离了地,接着轰然倒塌,再也起不来了。薛向一直信奉简洁高效的进攻手段,丝毫不愿做出多余的动作。
胖子刚倒地,后面紧接着扑上来两个灰头土脸的长发青年。一个身着藏青色的军服,一个套着中山装,衣服上满是灰尘,显然也是刚爬起来,来不及清理就冲了上来,穿军服的青年从脖子前的挎包里掏出把两公分来长的军用匕首,嘴里嚷嚷着:“孙子诶,今天爷爷就用这把插子给丫放放血”。四九城的顽主们管刀子、匕首叫插子。
薛向也不答话,他认为行动永远比语言强壮有力,先下手为强,不待两个飞车党扬起手臂,他先抡圆了胳膊,“噼里啪啦”,一人赏了四五记大耳光,正是: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秋风巴掌声。
薛向当真是出手如电,这两个家伙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薛向这阵“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的巴掌给抽蒙了,两人口中溢血,每人口中四五枚带血的牙齿被抽得飞得老远。
薛向犹不解恨,一把抓住匕首男的长发,狠狠的一拽,右腿膝盖急速上提,嘭的一声,匕首男满脸开花,手松刀落,软软地倒地。这记凶狠的膝撞,猛烈暴力,极具观赏性,围观的人群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好狠辣的手段!
薛向向来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让你记忆深刻,永世难忘。
薛向瞬间收拾掉三人,可把后续准备扑上来的六七个飞车党给震住了。几个家伙立时收住脚打量着薛向,犹豫着上还是不上。几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重新向薛向围了过去,实在是不战不行了。一来,不相信己方七人集中力量,如果不像刚才那样让他逐个打击,会干不过一个人;二来,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丢下兄弟逃跑,这事儿传出去以后在京城就没法儿混了。
薛向毅然不惧,大步向前迎去。突然,走在最前的两个飞车党被后面一个身子细长的青年一把拉住,在他们耳边低语几句,接着又回头和后面的几个家伙说了几个字,几人瞬间脸色大变,立时停住了脚步,惊恐地望着薛向,仿佛遇见了洪水猛兽。
“怎么不往前走了,还打不打?呵呵,看来认出我了,不是和康小八说过让你们没事儿别来东城。你们也知道这里向来不安全,这是为你们好,怎么就不听不进去?看来我还得去给康小八上上课,加强一下思想政治教育。”薛向抱着膀子,暖洋洋的说道。
“三哥,三哥,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这回,是我们狗腿发痒,我们下次,不,没有下次,以后没您吩咐,再不敢来东城了。”细长身子的青年打着颤音说道,青色鼻涕流的老长,鼻子一吸一轰的,额上满是细汗,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穿得多了热的。
东城真的好危险啊!一众飞车党对薛向这句话真是认同到心眼里了。
“腿痒好办啊,我这儿有祖传秘方,专治腿痒,一次治疗,终身受益,怎么,要不要试试啊?”薛向玩味的看着他道。
听薛向说的好笑,围观的人群忍不住发笑,可又不敢笑得太明显,眼前这几个飞车党不敢惹这个叫三哥的青年,若是记恨起自己来,倒是有的是法子让自己难受。可听在几个飞车党耳里不若九天惊雷,一时恨不得咬死这多嘴的家伙,心里同时骂起了:狗日的水蛇,你丫说自己腿痒就好了,干嘛你字后面还加个们,谁允许你代表老子啦,要是三哥真给我“治腿”,回头老子就给你“治”全身。
“不了,不了,怎么敢劳动三哥大驾,我们自己治,自己治,谢谢三哥,谢谢…..”水蛇脸色发白,声里带了哭音。
薛向懒得和他纠缠,移步向刚被自己收拾的三人走去。三个倒霉蛋站起来没有多久,互相倚靠着喘气,胖子肥厚的下巴中了一圈,原来的双层下巴不见了,成了一个团圆的球状,匕首男形象更惨,两眼眶乌青发黑,瘀血鼓得眼泡凸起,脸颊肿的老高,嘴角斜歪,稍一张开满口跑风。最后一个家伙除了眼眶部位正常,其余症状和匕首男几乎一个德性。
第五章击倒更踏三千脚
倒霉三人组见薛向朝自己走来,顿时心里发苦:哥啊,您已经折腾过我们了,去折腾那些没享受过您“专政”铁拳的呀,怎就一个劲儿的朝伤残人士使呢。好在他们的心里活动不能被其他人听见,不然剩下的几个飞车党非活撕了他们仨不可。
薛向走到三人身边,用手拍拍胖子肥腻的油脸:“车子骑那么快,做什么呢,看不见前面有老人和小孩吗,你还扯人家大姑娘围巾,拍婆子也没有你这么干的,会不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七条是什么?”薛向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文尔雅,可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发了怒,爆起攻击,攻击手段又是那么酷烈。这两种反差强烈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让飞车等人畏惧之余,继而感叹:顽主到三哥这个层次才算是到了境界。
“三哥,我车子的车闸坏了,一时刹不住车,您说的那歌儿我会唱,第七条,第七条是,噢,是不许调戏妇女。”胖子被薛向拍着胖脸,却一动也不敢动,尽量调低声带,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人畜无害。他给自己编了个车闸失灵的理由,心里不禁为自己的机灵自得,反正车子被你一脚踹废,车闸肯定是踹断了。
薛向说的这支革命歌曲是当时满大街的流行歌,胖子倒是真的会唱,只是被薛向突然问第七条,倒真把他难住了,心里倒着把歌词哼了一遍,才记起来。
“既然知道,怎么还满大街的扯大姑娘围巾?你说你会唱,来,唱一遍,给大伙儿听听。”
“不好吧,三哥,您要爱听,回头我把我家电唱机给您搬家里去,密纹唱片绝对正版原装….”
“让你唱你就唱,少给我废话。”
胖子见薛向神色有些不善,一时也不敢耍贫了,可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这个,它实在是张不了口,一时僵住了。
“看来你不太爱唱革命歌曲啊,这可不好,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优秀的革命歌曲是全党全军的宝贵财富,广大革命青年要继承,要发扬光大。得,给你留个记号,让你长长记性。”薛向语气舒缓,面容平静,说完,缓缓地用手握住胖子的左手中指,用力朝上一掰,喀嚓一声,胖子的中指和手背呈现一个诡异的弧度,折了。胖子被握住手的时候就知道要糟,用力回扯,可手指像被铁钳钳住,动不了分毫。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人腮帮子发酸,胖子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住的从额头滚下,疼的牙齿嘶嘶的打架。郝运来“拍婆子”那是顽主们常干的事儿,薛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这帮混蛋欺侮老人,伤害幼小,薛向从心里痛恨。谁人家里无老人,哪个家中无幼小,尤其是薛向现在的家庭,伯父被下放,弟妹皆幼小,胖子的这种行为算是触了他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因此薛向下了狠手。
薛向放过胖子,一把拽过方才玩匕首的家伙,冷冷道:“你刚才的那把插子哪去了?挺漂亮的,拿来我瞅瞅。”
匕首男见了薛向整治胖子的手段,早吓得手软脚软,这时见薛向找到自己头上立时麻了爪,幸亏薛向提着他,不然非摊倒在地不可,被薛向扇飞的匕首早被他拾了塞进了挎包,这时见薛向发问,尽管心里怕倒极处,却不敢不拿出来。匕首男将匕首从挎包里掏了出来,抖抖索索的递给薛向。
薛向并不接过,冷笑道:“刚才不是还要做我爷爷,还要给我放放血嘛,得勒,我也不为难你,就用这么插子给自己留个记号,省得以后把命给狂丢了”。
见薛向发了话,匕首男反而不像先前那么哆嗦了,未知才是恐惧的源泉。匕首男咬了咬牙,握紧匕首就要朝左手划去。
“住手!”一声清脆的喝止声传来
薛向扭头见柳莺儿从老大妈身边走来,横在了他面前。
“你怎么那么残忍,他们是可恶,可是已经受到教训了,为什么还要伤残他们身体。”柳莺儿右手指指着薛向,指尖微微颤抖,显示有些激动。柳莺儿是京城中心医院的护士,生平最见不得那种伤残他人身体的恶棍,即使薛向是在惩治坏人,她也是看不过去。
得,薛向不知觉中又收获一张恶人卡。
“哼”薛向也没心情欣赏她的青葱玉指,一声冷笑,喝道:“让开!”
“不让!”
“再说一遍,让开。”
“我不会让开的,你有本事打我啊。”
“你!”
一时场面有些僵住,薛向无计可施,总不能朝女人动手吧,他可没这嗜好,没法子,跟这傻妞,说理说不清,打又打不得,索性不理他,转身向水蛇那伙人走去。
匕首男见薛向离开,知道躲过一劫,霎时泪流满脸,得救了!在他心里柳莺儿的形象瞬间和佛家某著名姐姐等同。
匕首男泪流满脸之际,胖子紧握右手,仰面望着苍天,眼神忧郁而深邃,仿佛一位吟游诗人正苦苦寻觅着创作的灵感,渐渐的他的眼睛湿润了,一滴泪珠从他的脸颊滑落,啪的摔在地面。
“为什么他给我做记号的时候,小妞你不出来拯救,这时候出来装好人,为什么要搞区别对待,为什么要搞歧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胖子心里问起了十万个为什么,无穷的怨念直冲天际。
“还愣着做什么,损坏东西照价赔偿都忘了啊?”薛向拍了拍水蛇的脑袋。
“是,是,是,赔,我们赔,快掏钱啊,都愣着干嘛,照三哥说的做。”水蛇见事情好像有转机,顿时大喜,吆喝着几个飞车党掏钱。
水蛇从内衣底层摸出个钱包,钱包一掌长短,宽约三寸,面料呈黄白相间兽纹,再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老虎皮的,这年月可没什么保护动物的说法。水蛇正思索的掏多少钱合适,薛向二话不说劈手夺过钱包,打了开来,里面钞票不少,三张大团结,几张五元和一元的,毛角和分币很少。虎皮钱包的夹层还夹着一张照片,薛向也不细看,抽出照片塞给水蛇,道:“钱包不错,我很喜欢,收藏了,你不会舍不得吧?”
“舍得,舍得,三哥喜欢就好,这种高档货只有三哥您的气质才配得上,搁我这儿纯属明珠蒙尘,糟践东西。”水蛇一时脸色发苦,可嘴里还是振振有词,一番恭维话说的那叫一个溜儿。
“得,你小子挺有眼力价儿的,去把他们的赔偿费收拢下拿过来。”薛向笑道
水蛇领命,转身就去收钱。他自己被薛向扒了光猪,也见不得别人比自个儿好过,连那三个倒霉鬼也不放过,不一会儿,一大堆各样式钱包被捧到了薛向面前,钱包都是高档货,看来这帮飞车党扒了不少人。薛向也不客气,把所有的钞票汇拢,厚厚一大扎,约莫有一百三四十快,剔除毛角和分票,和自己的钱一股脑儿的塞进了虎皮钱包。其余的钱包扔还给他们。
薛向把毛角和分票往水蛇手里一塞,道:“这么点儿钱怎么够赔人家鸡蛋和我的精神损失费,得了,我吃点亏,也不为难你们了,这些钱留给你们中午吃饭,对了,别忘了给胖子手指打石膏,三岔口老张的接骨技术不错。”
水蛇哭笑不得,这么多钱能买一车鸡蛋了,脸上却作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这时的鸡蛋每个才三四分钱,普通工人的工资也才二三十块,一些农村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才值五毛多,这百多块确实算比巨款。
这些飞车党见薛向挥手放人,哪有功夫跟水蛇一样来些心理活动,扶起自行车,跳上就跑,一时间烟尘滚滚,车速较来时更是快了几分。光头胖子最是生猛,也不管被薛向踹废的“大凤凰”,挠丫子就飙,双腿舞成轮形,屁股后像安了火箭助推器,亏得这吨位,愣是让后面的飞车党紧赶慢赶,追之不上。
薛向收拾完这帮飞车党,走到老大妈面前,递过三张大团结:“大妈,您腿没摔坏吧,这是他们陪你的鸡蛋钱和营养费,您收下。”
老大妈穿着灰黑色的棉袄,头发花白,紫青的麻布长裤粘了不少蛋液和灰尘。攒了一个月的鸡蛋被弄破了大半,老大妈心疼极了,这些鸡蛋可是准备买完菜去收购站卖了给孙女买书包用的。此时见刚才出手教训几个坏孩子的青年给自己递钱,语气温和,神情亲切,浑不似刚才的出手狠辣,老大妈一时不知所措,枯瘦的双手连连推着薛向递过来的钞票,口里连连道:“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只摔破了十八个,你给我七毛二就可以了,我身子没事儿就是衣服脏了,回去洗洗就好,用不着营养费,孩子,谢谢你,刚才多亏了你。”
老大妈再三推让,执意不要那么多。没办法,薛向掏出了张两张一元的,老大妈方才收下,却又把剩下十多个完好的鸡蛋用垫菜篮的花布包了,硬塞给了薛向。此时排在柳莺儿前面的人都买好菜,好整以暇的看完了热闹,这会儿已经散去,售货窗口登时空了出来。薛向扶起自己倒地的自行车立好,拾起菜篮,也不理柳莺儿,一把抱起小女娃,正要去扶老大妈,却被柳莺儿抢了先,几人向窗口走去。小女娃刚哭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圆圆的小脸苹果似的白里透红,薛向趁人不注意,顺手把刚才的三张大团结塞进了小女娃罩衣里的小棉袄的口袋。
PS:“拍婆子”意指追女孩儿、泡妞。这个用语是从西郊干部子弟聚集的大院中流传出来的,较之市井子弟的“带圈子”算是先进文化,很快就成了四九城青少年的共用语言。这个用语最早出现在晋西北根据地,当年大批女学生投奔延安被截留至此,红军老战士们便主动出击,变着法儿的结识,就有了这个带四川方言味儿的用语。
第六章义气多是屠狗辈
柳莺儿和老大妈买好了菜,薛向便待放下小女娃,小女娃却紧抱着薛向的脖子不撒手。
“贝贝,乖,快下来,跟奶奶回家,让叔叔买菜。”老大妈拉拉小女娃的小手。
“不嘛,我就要哥哥抱着,哥哥怀里可暖和呢,我才不要走路,和哥哥在一起就没坏人敢欺负贝贝呢。”小女娃小鼻子一皱一皱,小嘴儿吧嗒吧嗒,说得很快,童声稚嫩,奶声奶气,悦耳好听。
“叫叔叔”老大妈纠正道。
“是哥哥,才不是叔叔呢”贝贝小手摇摇,做个否定的姿势。
薛向也极喜欢这个小女娃,用手摸了摸了她的小脑袋,笑笑道:“哥哥就哥哥,快和奶奶回家吧,下次哥哥去你家找你玩儿好不好?”
“哥哥骗人呢,你都不知道人家住哪里呢。”
“那你可以现在告诉哥哥啊。”
“我住在东城区北条街15号,哥哥一定记得来看贝贝啊。”
“好,我记下了,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报哥哥名字,哥哥叫薛向,记好噢。”
“记好啦,下次同桌小明再拽我辫子的时候,我就报哥哥的名字,准吓坏他,哈哈,哥哥你一定要来看我啊,我们拉钩。”贝贝得了薛向的名字很是开心,伸出肉肉的小指头要和薛向拉钩。
薛向一时哑然,挠挠头,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威名恐怕震不住贝贝口中的小明。柳莺儿一旁看得好笑,看你还得意,空口白话了吧。原来他就是薛向,东城有名的坏家伙,哼,果然是流氓头子,柳莺儿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有些得意。
薛向伸出小指和贝贝勾了勾,弯腰放下贝贝。啵的一声,脸颊被贝贝吻了一下,小丫头笑得阳光灿烂,薛向心中也一片温暖。薛向取下脖子上的狐裘围巾给贝贝脖子围了一圈,打个小结。
柳莺儿眼中一时迷茫,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时而青涩害羞、温文尔雅,时而凶狠残忍,血腥暴力,这时又让人觉得温情脉脉,真复杂啊!管他呢,反正以后也不再见了,柳莺儿驱走心中的一丝感动。
薛向跟贝贝道别又耗了些时间,三个营业员和后面的人群没有一个敢上来聒催促,让他快些。
目送三人离开,薛向走到窗口,把菜篮放上柜台,一把把兜里的供票全部抓出,丢给验票员。接着,又拿出一张购物清单,上面全是不需要凭票供应的非紧缺菜品,接着掏出虎皮钱包递了上去,让负责收币的女郎自己拣取。验票的女郎就着票据和清单拨动算珠报道:“大米一百斤,十八元四角,猪肉五斤四两,四元二角三分,白酒三斤,一元二角,鲜鱼两斤,九角三分……..”
女郎清算了好一阵子,从虎皮钱包点出三十四块,然后将它递回薛向。正待找零,薛向却摆摆手说请她吃糖,女郎满面羞红。负责供货的营业员是个二十来岁的长脸汉子,以前也是东城区一带的顽主。刚才打斗的时候,他也站在窗口观望,早被薛向惊人的武力值给震住了,见对方七八个人突然服了软,就猜到了眼前的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三哥。此时见这位爷来了,立马脸上堆起笑脸,丝毫不见了先前对顾客的冷脸子和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