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刚改革开放没多久，落后山村里的村民还没有什么商业意识。

这种东西乡村山野常见，大家也都是自己掐了回家吃，根本没有想过能拿去卖钱。

宁然捡了一条十来厘米长左右的嫩芽，拿到宁成晖面前，“当然可以卖了，村里都有，但也不多，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到的。而且，我们是要拿到县里去卖，县里没有这种野菜啊，他们也不会专门到村子里采野菜。外公你看，咱们每一根都掐一样的长度，然后收拾整齐用草绳捆一捆，一捆一斤，就卖三毛钱，你说有没有人要？”

这会儿镇上的居民能买的青菜品种也不多，像宁然手里这种野菜几乎没有。

宁然非常确定。

一斤野菜三毛钱，在宁成晖看来很贵，要是他，他肯定不买。

见他不信，宁然索性就先动手捡干净了不少嫩芽，每一根长度都差不多，收拾齐整，拿手比了比。

宁成晖一看，还挺养眼的。

鲜嫩翠绿的野菜，看着都觉得心情爽利。

别说，许久没吃的宁成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不咱就一扎卖一毛钱？”

宁然扑哧一声乐了，一毛钱？

“外公，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无本的买卖？”

宁成晖看她，“难道不是吗？这也不是咱自家种的。”

宁然叹口气，摇头，“当然有本钱！咱要去掐嫩芽，要捆绑，要上山下山，还要把货背到县上去，这些都是成本。一扎三毛钱，不算贵，外公你听我的。”

宁成晖看了眼宁然圆溜溜的大眼睛，无奈的点头。

“好吧。”

他知道，小孙女现在是个有主意的。

这样比以前活泼了很多，宁成晖也乐意看见。

左右，这活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小孙女乐意，也就够了。

宁然顿时笑了起来。

不过她知道，宁成晖估计是还不信的。

没关系，到时候做起来了，她自然会证明给宁成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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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关系不怎么样

才大半个小时，宁成晖和宁然就把所有野菜都处理好了。

他们爷孙俩儿估摸着，这会儿许玉珠应该心情平静了不少，就准备进去。

宁然还故意推了下门，弄出点动静，好叫许玉珠跟许林听见，知道她跟宁成晖要进去，有个准备。

经此，两人再进去时，果然就见许玉珠和许林坐在门口那小桌子旁，许玉珠虽然眼角有些湿润，但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带了笑容。

许林坐在许玉珠对面，也没那么拘谨了。

见宁成晖和宁然进来，许林立即起了身，快步过去接住竹筐。

“姑父，您身体不好，然然侄女的腿也没好利索，还是我来吧。”

宁成晖有些郝然。

这么多年没见，才见面，就需要人家动手帮忙，宁成晖多少不太好意思。

宁然就自然多了，知道许玉珠以前的时候，她再看这个表舅，就真心了很多。

笑着对许林道:“我和外公弄完了，就麻烦表舅打点水洗洗菜，顺便把里面的野果子给洗了呗。一会儿，就做好饭了。”

“是是是，林子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回去怪远的。”宁成晖忙道。

许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一趟来，净麻烦姑父忙活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宁成晖连忙摇头。

他心里还有些感慨。

说真的，他就听许林叫过他一次姑父，还是在十几年前，他陪许玉珠回许家的时候。

那时候，许林还是半大点的孩子，不清楚父母辈的恩恩怨怨，见了他和许玉珠只觉面善，张口就是一声脆生生的姑姑姑父出来。

当时，宁成晖和许玉珠就觉得窝心极了。

他们哪能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更别提，那时候宁成晖和许玉珠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断绝关系，就是这么多年。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听到许林这么真心实意的喊他姑父啊！

许玉珠抹了抹眼泪，见宁成晖和宁然想做饭，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了，林子帮忙洗洗菜，我来做饭吧。你们爷俩做饭，做出来也不怕林子笑话！”

宁然不服气的反驳道:“外婆你都没吃过我做的饭，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好呢！”

许玉珠瞧她一眼，“这些年，我和你外公舍不得你进厨房，你饭都做过一回，头一次做就好吃了？”

宁然:“……”

这辈子刚开始，她是没做过。

可上辈子她做过啊！

她被那个组织囚禁的那十几年，点亮的技能可不只有医术，还有好多呢！

至少，她把生活技能给点满了，做饭也贼好吃，不比五星级大厨差。

许玉珠明显不觉得她会做饭，坚决拒绝她碰。

宁成晖也附和许玉珠的话。

宁然没办法，只好陪和许林一起洗菜。

许林见状，笑了笑。

“看来，姑姑姑父的感情依旧很好，对你也真好。”

“自然。”宁然挑了挑眉。

她神色如常的和许林聊起来，顺便似的问了一句:“听说外祖父现在身体很不好？”

提到这个，许林有些难过，“是啊。爷爷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最近也越发看不清楚人来。”

宁然顿了下，心里已有计较。

她安慰道:“他会好起来的。”

许林勉强笑笑:“但愿吧。”

虽是这样说，但许林也清楚，基本上不可能好起来了。

如果能好起来，这些年看了那么多医生，去了那么多次医院，花了那么多钱，早就该好起来了。

宁然只是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过段时间，她得寻个机会去看看老人家了。

许林怕宁然不知道事情，记恨老人家，道:“然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他见宁然点了点头。

续道:“其实爷爷还是很记挂姑姑姑父。这些年，姑姑没与家里来往，爷爷虽然表面上装不在意，什么也没说，但心里惦记的很，医生也说，爷爷有一大半是心病。我爸也特别想见姑姑，就是一直没寻到好时机。”

宁然默默听着。

许林又跟宁然说了一些以前的旧事，包括他爸爸许保民与许玉珠相处的一点趣事儿。

真正聊起来，许林就发现，这个侄女好相处的很，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毕竟也是有血缘的亲人，亲近起来，也不会多么难。

但说到以前的那些事情时，许林还是不免有几分慽然。

不知道，姑姑姑父一家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其实小的时候，他偷偷去看过宁清云表姐呢，当时清云表姐温温柔柔的，还会给他准备糖果吃，他是真没有想到，那么好的一个表姐，她竟然做出那种事来。

气的狠了的时候，他爷爷当初把宁清云骂得极为难听，更是扬言谁要是敢跟姑姑一家有联系，就逐出家门。

所以后来许林就不再敢来了。

现在想起来，本来好好的一家人闹成这个样子，许林不免有些惆怅。

因着许林在这里吃饭，许玉珠特地炒了一大碟子肉。

许林看的都心惊，直怀疑姑姑一家是不是把一个月的肉食都给吃了，也不敢多伸筷子。

但许玉珠和宁成晖没想那么多，一直给许林夹肉，还跟他说大男人得多吃点。

许林心里头直跳，没好意思拒绝，就转头一个劲儿给宁然夹。

一顿饭下来，吃肉最多的就成了宁然，她还差点吃撑。

奔劳向阳村离宁水村就远，许林吃完饭后，没时间多待，就跟宁成晖和许玉珠告别准备走。

临走前，他掏出怀里揣着的钱，往宁成晖怀里塞。

“姑姑，姑父，这钱你们先拿着，今天出来我也没带多少。”

宁成晖打开来一数，吓了一跳，里面足有十五块钱！

他连忙还回去。

“林子，老人身体不好，得花钱看病，身子也得好好补补，这钱你拿去给你爷爷多买点鸡蛋补品，我们可不能收。”

前个儿刚花了三十，今天又来了十五，宁成晖和许玉珠这心里都突突的。

而且，他们怎么都是长辈，哪里有小辈给钱的道理？

“姑姑，姑父，你们拿着吧，这么多年来，我爹一直当初清云表姐去世，我们看你们落难，也没出手帮衬一把，心里格外愧疚，这心里不好受。”

许林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宁成晖这腰早些年因没钱看病，落下过旧伤，一直不好，而宁然又才出过事。

光是知道这些，许林就知道他们这些年过得非常不好。

他笑了下，“这钱是我跟我爹悄悄攒的，爷爷不知道，所以，姑父，你们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