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桑飞身追上去,大笑着喊道:“对你,就不能正经起来!哇呀呀呀!我来也!哈哈哈!”
邢桑和严归尘离开后,监狱的黑暗尽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却是看不清男女。
这戴着黑色手套,手攥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的衣领,看向监狱外。
又回身拖着那人,走进了黑暗里......
五日前,无度岛关押的重刑犯金石,趁着暴风过境之时。
击杀了监狱二层的四个重刑犯和两个狱警,逃出了这座铁狱,霎时不知所踪。
这件严重的重刑犯逃狱事件惊动了三监处,他们便请出了特类案件行动组的副组长邢桑,来此找出重刑犯金石如何逃出监狱的线索。
她接到监处的命令之后,便用术法重现了重刑犯金石越狱的全过程。
旧年间,每逢动荡,必有异事,这座有着几千年沧桑历史的城市——华海市自然也不例外。
政楼府厅,银行座报社匆匆忙忙的职员许是仙人术士;电车叮咣响动,花季学堂欢笑的明媚少年许是普通人。
闹市街区之上,青天白之下,卖报的小儿许是妖异;灯红酒绿迷人醉间,辗转流连的歌女许是精怪。
华海市,它包容着所有的光怪陆离和影影绰绰,神族、人族和异族。
这三族无形中相互缔结了永恒的契约,共同寻求各自的发展和壮大。
而三监处的存在,又相互平衡和相互制衡着三族之间微妙关系。
但是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族之间积聚已久的各种大小矛盾逐渐显露出来。
军阀混战、各大黑白势力尔虞我诈和腐败贿赂等违反规则的异端也开始把黑暗之爪伸向了各处,更危险的动荡在看不见的暗流中涌动着。
有时,掀起惊涛骇浪,往往只需要一颗石子便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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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机要科范洪遇害
旧元三一零年,各方列强对景国的侵略和践踏愈演愈烈。
东部沿海落入了各方争夺和瓜分之中,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北部和西部战火连天,人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只有中南部的华海市,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般,成为了暂时看似安定的避难之所。
此时正是十月的初秋,这是一个灿烂的金色季节,同样也是一个黄金时代的开始!
电车轨匀速的穿过轨道时,几声到站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车刚好停在,一个夹着公文包的职员面前,他踮脚向车厢里瞟了一眼,还是先登了上去。
接着两个穿着白衣黑裙的女学生也迈了上去,她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挤在一起一直在低声私语着什么。
那个职员怀中的把公文包,从自己的右侧换到了左侧胳膊夹着。
他躲了躲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站着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挨得太近的感觉似乎不是这么好。
售票员打了个哈欠,俯身探出车外,见再没人上车,便哗啦一声,拉上了车门,电车又沿着特定的轨迹,向下一站驶去。
邢桑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明媚的朝霞洒在昨夜雨后的积水上,波光粼粼。
她把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也拍了拍手,不再去看那车站上的人。
她最喜欢秋日,也最喜欢在秋日的清晨,一边吃着荷香斋的包子,一边观察路边、车站或者早餐摊的各色各样的人们。
虽然,她已经在这个尘世中,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但是她仍然愿意去看和剖析人们的心。
因为,她发现自古至今,人心的变化格外的快和复杂着。
邢桑看向北面的牛奶坊,已经打开门开始对外营业。
她笑了笑,踩着坑洼处有些许积水的路,蹦跳着向那里走去。
今日,她穿了一件卡其色格子衬衫,下身搭着一条深棕色的背带裤,一双黑色牛皮大马靴走起路来似是带着风。
但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还是她那一头飒爽的短发。
虽然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接受过相对应的开明教育。
而且各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新思想,新学潮也无时无刻不改变着人们。
但是,所有人对于女子的德行和礼教,像是默默认可的不成文的规定一样统一。
那就是,还需要保持一定的传统!
做新女性,就要承受有色眼镜的看待。
不过这些迂腐无聊的社会形态,在邢桑看来是无所谓的。
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她曾经见过的,对待女性不公程度的百分之一而已。
“嗨!钟姐姐。”邢桑一下子跃到牛奶坊的门口,向一个穿着灰蓝色粗布裙的正在弯腰低头忙碌的女子打着招呼。
她叫钟馨,是牛奶坊老板的姐姐,平日里负责早上六点到九点之间,牛奶坊的生意。
“邢,邢大人。”钟馨听到邢桑的声音,赶紧直起身子回头略有些惊讶的应道。
邢桑顿了顿,略有些歉意的笑道:“对不起,我有些唐突了,吓到你了。”
“没,没,没事。”
“我,我,刚刚在收,收收拾杂物。”
“没,没注意到,到大,大人的身影。”钟馨微笑着说道。
她是有口吃的,曾经很严重,以至于邢桑刚认识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哑巴。
她曾是不敢说话的,因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都毫不留情的嘲笑她,谩骂她。
是邢桑鼓励和耐心的开导她,告诉她,女性的自信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邢桑赶紧摆摆手说道:“钟姐姐,你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这都是什么年头了。”
“现在是新时代,你直呼我的姓名就好了。”
钟馨摇了摇头,刚要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有些破旧的自行车停在了牛奶坊门口,这是一辆送奶车。
一个身影瘦削却很高的男人,从车座子上迈下来。
他提起车尾把车撑子撑好,后座两个挂箱里的很多空牛奶瓶,它们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乒乓的声音。
这男人是钟馨的弟弟钟洋,虽是年龄不大,却总是穿着灰蓝色或者深灰色的长衫。
他有些微微的驼背,脸色很难看的看向邢桑和钟馨。
“阿,阿洋,你,你回来了。”钟馨迎了上去接,微笑道。
“嗯。”钟洋只是低声应了下,就跨着大步子向牛奶坊里走去。
“阿,阿洋!”钟馨拉住弟弟的胳膊喊道。
“咋的啦?”钟洋疑惑道。
钟馨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埋怨道:“你,你太,太没礼貌了!”
“没,没,没看到邢,邢大人吗!”
钟洋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邢桑,用力挣开姐姐的手,还是转身进了牛奶坊里,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钟馨生气道:“钟,钟洋你!”
“钟姐姐!别生气,真的不用在意。”
“钟洋的性格即是如此,我还挺喜欢的,起码他把喜好都放在脸上。”
“总比一些阴险虚伪之辈要让人舒服多了,你说对不对,哈哈哈。”邢桑自是不在意的。
她自是不在意钟洋的态度,她甚至觉得他有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毕竟,他的姐姐经常被一个看似着装样貌中性,行为举止谈吐“不伦不类”的人“骚扰”。
这让一个格外传统严肃的人,是无法接受的。
“邢,邢大人,对,对不起。”钟馨歉意的说道。
邢桑无奈的笑着说道:“钟姐姐,你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
“你唤我邢桑便可。”
钟馨摇摇头拒绝道:“定,定然是,是不行的。”
“我,我唤,唤你,邢,邢组长,可,可好?”
邢桑耸了耸肩说道:“随意喽,哈哈哈。”
钟馨忽然想道:“对,对,对了!”
“什么?”邢桑疑惑道。
“还是,老,老样子?一瓶鲜,鲜牛,牛乳。”钟馨微笑道。
邢桑点点头说道:“正是,辛苦钟姐姐记着我的喜好了。”
钟馨笑了一下,回身走进牛奶坊里去给邢桑取牛乳。
须臾,邢桑拿到牛乳后,便和钟馨告了辞。
却是回身之际,看到了钟馨脚边的牛奶桶里,飘着些暗红色的液体。
她微微皱眉,却也没有想太多,便向三监处的方向走去。
那里在几百年前,本是一个藏书馆,后来因为战火和纷乱,里面的藏书全都被烧毁。
在历史的沧桑中,很多人很多事终将会被淹没,任何人也无法改变和阻挡。
而如今,这里又成了三监处的所在,一栋木质三层阁楼。
一层是特类案件行动组,二层是法决科,三层则是机要科。
这三个部分组成了三监处这个强大又权威的拥有处决权利的机构。
“邢组长。”邢桑刚走进三监处的大门,便有一个穿着一身板正体面西装的男人叫住了她。
“张科长,早上好。”邢桑礼貌性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没有停住脚步,便继续向里走着。
这人是法决科三科的张韬略,他这人却不似他的名字一般,韬光养晦,反而很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