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转过来,突然发现双刃刀的刀刃上,竟出现了两行小字:
“杀卒逾十,得诀其一:静思剑意,身若飞絮。”
这是什么意思?就在他沉思之中,那两行小字就如同当初出现的“龙血”二字一般,又慢慢淡化,很快消失了。
第9章 静思剑意身若飞絮
静思剑意,身若飞絮。这个意思倒也好理解。此剑虽然锋利无比,却是非常轻巧,挥舞此剑就如同不用着力一般,这也是苏永能始终高举血刀砍人的原因。
说它轻若飞絮其实也不为过。莫非这就是剑意?但剑若飞絮不假,人怎能如飞絮呢?怎么说一副皮囊也有一百多斤,顶风尿十丈可以,随风而去却不大可能。
苏永坐在床上,不由发起愣来。他是个现代人,可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古代士子。武侠小说,还有后来的仙侠玄幻大作,他倒也读过一些,不过此刻竟是有些迷惘了。
很多的小说里,都有涉及到一些奇异功法,或深奥或显浅。相比之下,这个剑上浮现的文字,无疑算是比较浅显的一种。
只可惜苏永却是一个毫无武功基础的现代人,是以无法领悟。
如果是一个稍微有点根基的武学者,可能对这血刀第一诀有些嗤之以鼻。
身若飞絮?这很简单了,根本无需理会。因为所有的武学者,入门功夫几乎都包含了提纵术,也就是所谓轻功,轻易就能做到身若飞絮。也就是说,只要是个武学者,他本身所具备的基础,就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
但剑诀第一步说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那个铸造此剑的剑师,为什么会把这一式放到剑身之上呢?苏永默想半晌,不得而知。
就在他抱着血刀坐在床上苦想的时候,握着的刀柄开始慢慢变冷,而他的脑子也受到这点不知不觉的刺激而逐渐冷静清醒下来,开始闭上眼睛,去思考这刀上蕴含的深意。
在他的脑海之内,灵魂的意识之中,他也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坐着。不同的是,这把血刀却竖立在他面前,缓缓转动。刀刃的两面,正是写着“静思剑意”与“身若飞絮”。
他的意识之中的自己,也就在血刀的旋转之中,慢慢的进入了血刀呈现的意境。
血刀的外形首先很具体的在他的脑中浮现出来:锋利无比的双刃,划过的时候甚至能割裂微风;像一个耳朵一般的刀尖,虽然少了传统剑尖的锐利,刺进身体却有种令人毫无知觉的错觉;然后是刀柄的吞口,龙头威严庄重,龙口狂啸,龙牙狰狞。
在他的脑海完整的把这把血刀观想过一遍之后,他黯然叹了口气。这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剑柄暴戾,剑尖圆润,这岂不是说明了某种道理?
你要杀人的时候,心中自然有这种暴戾的气息。但你用的方式,却是刺入敌人身体犹自令他毫无知觉。这是一种多么惊人的杀人哲学。
而两面锋利无比的刀刃,便是要你出剑之前,就要做好两面的准备了。
两手准备,自然就是要考虑周全,左右逢源,方可立于不败。
这才是真正的剑意。
这血刀上所写的静思剑意,竟是从剑的外形开始,然后由表及里啊。
就在苏永想通第一句的时候,他陡然觉得身躯一轻,不由微微一惊。脑海里立即意念一转,竟发现自己已悬浮在空中,就跟那把血刀一样,静静悬浮,缓缓旋转。
这时候的感觉很奇妙,自己就像一块风中的树叶,没有丝毫重量,最初或者需要那一点不知来路的微风吹动,渐渐的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身躯左右转动,只要念头一转即可。
而沉浸在脑海里的静思的时候,他逐渐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侧的事物。
比如床铺旁边的小桌子,上面的油灯火苗正在被风吹得噗噗乱响;而另外一边,赵固在呓语,燕青在打鼾,孙尚武在磨牙……
周围的一切竟然在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都能看得如此清楚,苏永不禁心里大叫了一声诡异,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长时间的静思中开了心神。
能开心神,也就代表一个人本来就甚有慧根,只是差一点触动而已。
如果说一个人原来就很聪明,常有些奇思妙想之类,那就说明他天资很高慧根深种。这种人学习东西经常可事半功倍,领悟力也是非同常人。但这种却是不稳定的。
除非他开了心神。一旦开了心神,就是已经把自己的慧根完全的延伸出来,并长存于意识之中。这种难得的天资也就完全固定下来,成为一种罕见的超能力。
当然苏永此刻并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觉,融入了人与剑的不停交流当中。
如此旋转三十六轮之后,他才与血刀一起停了下来。
身躯一停,他也感觉自己身体陡然间沉重下来。睁眼一看,竟然一身都是汗水,连衣服都已湿透。
匆忙用毛巾全身抹了一遍,他再次从床铺上抓起刀来,刚抓住刀柄,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觉突然就浮现在心里。
奇怪,之前我没有过这种感觉啊。他暗暗叫了一声。
那感觉很古怪,就像那血刀已经跟了他很多年很多年,就像木匠手里的锯子刨子,厨师手中的菜刀锅铲,乐师手里的乐器一般。只要手里抓着它,就会觉得很踏实充满信心。
一放下,心里竟会不舍得甚至有点揪痛。
盯着血红的刀刃看了半晌,他突然心有所悟的挥剑往顶上一指。
噗的一声轻响,顶上的布蓬好像被小石子扔到,发出一点轻响。
苏永有些不能置信的再次对着前方剑光一划,这次竟是真的呆住了。
只见一段浅红色的剑光,约莫有半尺长,竟然汇聚在自己的血刀刃尖前面。
天哪!这……莫非就是俗话说的剑气?
不过这段剑气的虚影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他愕然的瞬间,很快就消散了。
他不死心的再次尝试了几下,结果却是无法再看到那段虚影。
这时他觉得全身乏力,腰腿都酸痛起来,不由得再次倒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也许我是眼花了,怎么会突然这么累?他睡过去之前喃喃念叨道。
……
……
“嘟……”刺耳的号角声响起,跟着是蹄声如雷。
映着初升的阳光,一身雪白的银龙军更是威风凛凛。
这可不是昨晚那群援兵,而是吃饱喝足调整好了状态的一万精锐铁甲。
萧长风将军比楚南天大了三岁,看上去却是差不多年纪。只见他英眉入鬓,一脸刚毅,下巴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叫做潇洒不凡的东西。
他骑着一匹雪白的玉兔马,身上银盔座下雪鞍,加上脸上自然散发的一缕傲气,可以当得起白马王子这个称呼。
但此刻苏永等一干脏兮兮的黑旋风将士,却是对他有些不太感冒。
“好大的架势!”苏永摸了摸鼻子:“兄弟们,我们上去看看。”
一伙人轰然响应,奔上了城楼去,正是昨晚那一百号人的“炮灰”队伍。
由于昨晚的杰出表现,龙翼城这边的官员好像对他代替薛都头做个小都头并没有太大意见。而黑旋风中的兄弟,干脆就直接叫他“苏都头”了。
本来银龙军是主要援军,而且要名气有名气,要样子有样子,要人数有人数,谁料给这么一队炮灰给抢去了风头,萧长风实在是有些不爽。
奈何别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中。龙翼城的守军从上到下,对待黑旋风将士的态度竟然比对银龙军还好。
谁叫别人是拼死相斗而自己只顾耍大牌呢?萧长风暗暗叹气,也只有寄望自己今天能打出点名堂来。
楚南天也很不爽。本来让这伙胆敢跟银龙军干架的家伙做炮灰,就是想阴他一下,谁料这小子还咸鱼翻生了。
甚至同样作为炮灰的那一百名银龙将士,竟是跑到了苏永那边,整晚都在营中说着苏永如何厉害,像个修罗杀神一般。再加上之前黑森林战役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苏永的名头竟是一时无两。
所以此刻,楚南天看着萧长风的眼光有点沉重:“萧大哥,此番责任不小,看你的了!”
萧长风哈哈一笑,举起手中长银枪:“兄弟放心,跳梁小丑能蹦几天?我现在就杀出城去,让那群土包子开开眼界!”
这时传令官已经高声喊道:“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一阵哗啦声响如同海浪翻腾。一万银龙军轰然相应:“好!”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萧长风高举银枪:“炎龙长风,天惊地动!兄弟们,跟我冲!”
“冲!”一万精锐疯狂相和,鱼贯奔出。
……
“嗯,气势不错!”苏永站在城头,眯眼看着这一队白衣大军点头道。
第10章 城上谈兵
极目向城外望去,只见城外数里的雁蒙营帐中也徐徐走出一支队伍来。
城外本是平地,但如今早被挖出几个大坑来,草草掩埋的尸体依然散发着阵阵恶臭。即便有些裸露的干草地,也早因为战马与人靴的践踏而变成一片齑粉。
所以那雁蒙战队尚未来近,铁蹄就带起了漫天的一大股黄尘,倒是气势逼人。
雁蒙人来到离城一箭之地,就停了下来,渐渐汇成一列长长的方形黑色大队,看来也有约莫一万人之多。
只见穿着牛皮羊皮黄褐色皮革战衣的魁梧雁蒙战士,一个个勾鼻红眼,高举着砍刀长戈,散发着一股凶狠之气。而雁蒙三虎将之一的木托鲁骑在一匹大黑马上,身上横着一把大砍刀,正在瞪眼看着自己这边。
令苏永很意外的是,这个所谓雁蒙草原三虎将之一倒是光明磊落,也不趁银龙军出城布阵前动手,而是一直冷眼看着。
妈的,这是打仗,还是比武?他摸了摸鼻梁,大感纳闷。
等银龙军列好阵型,木托鲁才一扬手,身后一名雁蒙大兵走了上来。
只听得木托鲁咕咕噜噜的说了一通,然后这个大兵纵马上前用生硬的炎龙语言喊道:“我们草原上的英雄木托鲁将军说,他要会会炎龙帝国真正的勇士。”
银龙军队伍一阵骚动。萧长风头一点,一名亲兵立即越队而出,大声喝道:“木托鲁,我们萧长风将军会告诉你什么叫做真正的勇士!”
这是演的哪一出?苏永越加郁闷。我、操,作秀啊?
跟他同样看法的还有城门上的一名黄袍将官。那将官并不高大,看起来很和气,身边只站了两名护卫,也不知是什么级别。
他站在离苏永不远处,不耐烦的粗声哼道:“这个萧长风,还道他是个痛快人,怎么学会了这些惺惺作态的东西?”
旁边一名护卫苦笑着应道:“萧将军一身武艺不假,但这些将官,也是喜欢炫耀一下名头的。”
“妈的都是没脑子的家伙,那木托鲁也是。”黄袍将官眯了眯眼:“能打有个屁用?勇士值多少钱一斤?”
苏永深以为然,笑着接了一句:“就是就是,就会拿个名头唬人,还不如画个圈圈让他们友谊第一得了!”
黄袍将官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他旁边一个护卫立即喝道:“你是何人?”
“唉,”黄袍将官一瞪眼,那护卫立即退了下去。这名将官对着苏永哈哈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对,什么四杰三虎的,整天装腔作势,看得真发闷。”
靠,这家伙好大的口气!苏永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幸好城楼上并没有银龙军的人。
他嘿嘿一笑拱手道:“这位老哥,你在这里说说也还罢了,可别被他们听见,小心惹上麻烦。”
“他们也是炎龙的兵,找他们来解围有何麻烦?他们要是不打仗,那不是浪费我们龙翼的口粮?”黄袍将官大大咧咧的道。
这厮口无遮拦,还是离他远点。苏永嘿嘿一笑,一拱手,转身就要走开。谁料那将官竟然走了过来:“唉,你别走,看戏得有人陪着才有瘾……你似乎很怕他们?”
“我怕个鸟!”苏永一乐,低声道:“老子没来到龙翼前,就跟他们干了一架。妈的一个个骑着白马扮王子,整一装逼大军。”
“没错,”黄袍将官拊掌笑道:“就这么回事。妈的来了两天,连城楼都没上来过!除了蒙头睡觉,就是要吃要喝!搞了两天,才说光明正大的跟人约战,真他、妈的装!难道解围是靠堂堂正正打场仗得来的?”
苏永连连点头。不得不说,这将官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这时那家伙又说道:“我看这银龙军,还不如凤凰城过来那群黑小子。怎么说别人刚刚赶到,只是稍微休整下就上阵了,哪有他们那么显摆?”
“还有,”黄袍将官展颜一笑:“听说昨晚有支赎罪的凤凰城小支队,可是打出了威风。为首的,叫做……叫做什么来着?你知道他们是哪位将军部下么?”
将官看苏永一身黑色盔甲,知道是凤凰城过来的援军,故此才会问他。
但就在此时,城下战争已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