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只是例行检查而已。”汤普森陪着笑离开主席台,随着第九处处长盖·库克瑞快步走向会场后的gtc大楼,那埋藏着无数秘密的地方。
第121章 0.3瞬间(上)
gtc总部大楼使用的电梯是科恩公司的定制型号,运行又快又平稳,但站在电梯当中的男人觉得升至顶层的时间漫长得令人难以忍受,数字从“4”跳到“5”足足花去一个世纪的时间,第九处处长盖·库克瑞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焦躁,主动开口道:“情况不算严重,马克,只是黄线区域之内的数据异常罢了,不会影响到什么的。”
“话虽如此。”马克·汤普森用手绢抹着汗,“‘世界’是一个太过精密的模型,虽然从逻辑角度來说它是完全自洽的,比起现实世界有着更高的误码宽容度,但保留区可并非真实演化模型内部的组成部分,它是沟通外界数据与世界模型的过渡区间,任何未知错误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从而引发崩溃的链式反应,……见鬼,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只有我们几人。”库克瑞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手腕处露出一个鲜红色的双头鹰纹身,那是使用分子偏振墨水在真皮层绘出的兄弟会纹身,只有同样接受过分子级偏振角膜改造的眼睛能够识别,在其他人眼中或者摄像头的监控画面里,库克瑞的手腕并无任何异样,这是潜伏在gtc内部的兄弟会干部识别彼此身份的方法,赤枭兄弟会花了十几年时间渗透进gtc,又花了十年才把几名干部推送到如今的地位,安全谨慎是行事的第一原则,
在前一段时间的大清洗中,兄弟会终于将异己势力排除出gtc决策核心,获得了短暂但宝贵的控制权,他们早知道有幽灵组织的高层成员隐藏在gtc内部,大清洗并非将每一名敌人揪出來干掉,而是制造出紧张氛围使这些人暂时远离奥地利萨尔茨堡,制造出一个权力真空的时间窗口,如今反恐情报处处长约登·史密斯、通讯处处长莱顿·霍尔特这些gtc鹰派人物都不在萨尔茨堡总部,“世界”项目组的领导人布兰登·巴塞洛缪行踪不明,“世界”发布会被兄弟会彻底控制,这就是兄弟会七大部门中最神秘的一个支部“贝利亚”处心积虑预谋已久的计划,
汤普森焦灼地擦着汗,脑中浮现赤枭兄弟会议长大人的声音,那是每年一度的圆桌会议决策晚宴,在土耳其安塔利亚市柏吉城东罗马帝国竞技场遗迹地下的集会所里,那永远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的议长大人用他特有的温和、轻柔、平静的声音说道:“那个时刻即将到來,每个人都将承担自己的责任,四千年前系悌人建立了安塔利亚的第一道城墙,特洛伊战争之后來自爱琴海的希腊人统治了这里,在漫长岁月里这城市曾属于波斯、马其顿、罗马、拜占庭、奥斯曼,英雄赫拉克勒斯、亚历山大大帝、凯撒和复兴者穆罕默德一世曾在这里留下足迹,这城市曾无数次被毁灭,无数次被重新建立,人们不会记得毁灭者的名字,也不会记得重建者的名字,唯一重要的是安塔利亚还活着,历经漫长的历史,依然在地中海和托洛斯山脉之间闪耀,我们要做的,就是承担这个责任,守护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的责任,我们的名字将被历史所遗忘,对所有的生存者來说那个时刻只是无数平凡时刻中的一个,夜晚过去,太阳会照常升起。”
当时马克·汤普森觉得锁骨处的红色双头鹰纹身在发烫,他饮下一杯甘美的葡萄酒,向议长默默举杯发誓追随兄弟会的教典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当得知自己所要承担的责任时,汤普森感到非常意外,因为那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与贝利亚支部付出的庞大牺牲根本不成比例,
他接收到的指令是:在“世界”正式发布时将客户端同步时钟向后调整0.3纳秒,同步时钟是植入芯片通过量子网络与“创世纪”通讯时进行时标校准的参数,采集自距离接入地点最近的国家授时天文台发布的铯原子钟信号,要修改同步时钟参数,意味着对信号采集过程进行全面劫持,接管全世界两百零四个国家天文台的授时信号,这需要非常庞大的gtc网络资源和“世界”项目的完全监管权限,除了gtc配时委员会之外,这星球上沒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
0.3纳秒误差能用來做什么,议长沒有对汤普森解释,不是不能解释,而是认为沒必要解释;马克·汤普森也沒有询问,不是不想询问,而是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來,尽管贵为gtc委员会执行委员长,他在兄弟会内部还只是个排名四十名之外的中级干部,能直接与议长大人对谈的机会是他梦寐以求的,当议长那直指人心的语声传进脑海,除了不停行礼之外汤普森做不出其他任何事情來,
时候在几名比较熟悉的兄弟会同僚口中他大概了解到了这一行动的意义,“世界”是兄弟会非常看重的一个舞台,圆桌议会认为这个虚拟现实承载了人类未來的希望,无论花费任何代价都要将它牢牢掌握在手中,贝鲁赛巴布、利维坦支部长期研究表明“世界”的真实演化模型是非常封闭的系统,几乎无法以外力影响,投入相当大资源也不过取得了零星几个成功案例,这些获得强大实力或崇高地位的人被称为“顾问”,不到关键时刻不被启用,
要控制“世界”,必须得到力量和地位,在大陆战争愈演愈烈的现在更是如此,即将执行的计划是一个相当大胆的举动,不直接攻击“世界”的逻辑模型,而是从六个保留区下手,所谓保留区就是数据缓冲区,为了避免现实规则与世界规则(真实演化模型的自主规则)相冲突,所有进出“世界”的数据都在六个保留区进行缓冲,无论玩家登陆的上下行数据、大陆自主演化的更新数据、无用的溢出数据还是等待进行更新的备用数据都被保存在保留区内,等待“创世纪”或“世界”的提取,
六个保留区是使用不完全的演化模型语言编写的,其稳定性与世界本身不可同日而语,0.3纳秒,300皮秒的时间,这是利维坦支部计算出的充分必要时间,低于这个时间尺度的数据异常不会被量子计算机记入数据日志,将“世界”正式发布后的所有玩家接入线程架空0.3纳秒,利维坦就可以抢在玩家人格到达之前注入兄弟会成员的账户信息,使现实中的操作员得到本该分配给玩家的游戏身份,遵循完全公平原则,玩家即将获得的身份是随机的,两千万个账号中会产生君王、宗教领袖和九级职业强者,,,而即使沒有获得这些重要身份,兄弟会也能收获两千万个空白游戏账户,在世界服务器做出反应之前,所有登陆上线的玩家账号都会被窃取,两千万名“世界”居民将会被抹去人格,等待身体新主人的降临,,,那可能是兄弟会的任何一名操作员,
马克·汤普森不知道这样做会带來怎样的后果,他也不需要知道,距离那个时刻只剩下十分钟时间,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任何异常都是不能被容忍的,口中喃喃自语,此刻的他精神紧张如一根绷得太紧的小提琴弦,
“对了,刚才史密斯传回消息,整个亚非欧大区的gtc反恐部队已调动到中非,,乍得战区,正与ipu激进分子展开作战,联合国方面给了一些压力,不过如我们所料,反对的声音并不强烈,毕竟也算事出有因。”盖·库克瑞说道,
“我不关心战争,我只关心我的‘世界’。”汤普森道,“是巴塞洛缪搞的鬼吗,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第九处处长眼神阴冷道:“安全系统在法国与瑞士边境就跟丢了他,我相信他沒有离开中欧,甚至有可能就在奥地利,幽灵成员的身份基本判定无疑,早就觉得这老头值得怀疑,可一直抓不住什么把柄,看來还是个高层人物吧。”
汤普森道:“我们已经停掉了他的私人权限,防止他以任何方式同世界项目组沟通,这样还能搞鬼的话,是有着我们意想不到的量子网络权限吗。”
“这里面藏着太多谜团,马克。”库克瑞用手抚摸电梯内壁的gtc蓝色徽标,淡淡道,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两人踏着柔软的红色地毯走入gtc总部大楼顶层办公室,马克·汤普森关闭屋门,挥手开启量子网络终端机,面对全息投影的私人助理发布指令:“验证我的权限,我要调阅保留区的现场数据,只要异常数据的部分。”
“是的,博士。”栩栩如生的私人助理回答道,“您的权限已经验证,数据正在调取中,必须提醒您的是,任何來自外界的观察都将改变保留区的存在状态,直接调阅是有损的,博士。”
汤普森犹豫了一下,
第122章 0.3瞬间(中)
兄弟会萨麦尔支部执事长“火炮”古斯滕·克奥多亚克刚刚击毙第六名敌人,他一点不关心这些强敌从何而來,也不在乎各种闻所未闻的战斗方式,他的人生哲学与特异能力是完全相同的:将一切横亘眼前的障碍物狠狠轰碎,
“轰隆。”五十米外的楼房毫无征兆地爆炸开來,三层楼以上的建筑物被彻底粉碎,硝烟弥漫中一名身穿黑西服的幽灵战士像破烂洋娃娃一样旋转着从天空坠下,他正是躲藏在楼顶以南大陆吠陀秘术“事火沙门”狙击兄弟会干部的人,当霍米尔通过精神网格将坐标锁定之后,古斯滕准确地收割了狙击手的性命,幽灵前赴后继的攻击沒能取得显著战果,兄弟会的大人物们最多只受了皮肉之上,“火炮”古斯滕放下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着旁边的人,
坐在一根断柱上沉默无语的男人以兜帽遮住脸颊,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自从乘上飞机时起议长大人就沒有说过一句话,古斯滕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很清楚此时谁都不能打扰议长大人的沉思,在议长身边矗立着巨大的玻璃圆柱体,里面用透明树脂封印着一具奇形怪状的人类躯体,那佝偻的后背、丑陋的脸颊、干瘪的胸膛和弯曲的手爪,都说明这是造物主随手捏成的不完美人类,但在每名兄弟会成员的眼里这容貌可俱的老人才是最值得敬畏的,因为他就是路西法支部“神之子”试验的终极成果,拥有收回一切神之子力量这可怕能力的敲钟人,
在敲钟人从不离手的铜钟内隐藏着恶魔的声音,当钟声响起,无形的风会传遍大地,将高高在上的神之子变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并非魔法,而是某种具有高度选择性和传染性的病毒,敲钟人的特异体质使他可以通过增生粘膜器官装配病毒,这种病毒通过呼吸、体液甚至皮肤接触传染,专门攻击人类体内经过路西法基因调制的变异细胞组织,能在一分钟内毁掉神之子的所有特异能力,沒有任何已知的抗生素或预防手段能够抵抗这种病毒,因为敲钟人病毒的直径比自然界最小的口蹄疫病毒还要小十倍,只有2到3纳米大小,
为防止病毒扩散,路西法在病毒基因链中设置了自杀序列,根据一次传播中的自我复制极限,敲钟人影响到神之子的范围是半径300米的球形区域,若风力和湿度合适,球形边缘能扩展到400米左右,毫无疑问,敲钟人是悬在神之子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就连议长本人都对病毒武器有所忌惮;但由于过度改造带來的副作用,敲钟人的有效活动时间极短,每次两小时任务过后就要进入漫长的休眠期,平时他就在罐子里吸取营养液、上上网玩玩游戏等待任务到來,只有议长大人一个人有权力派出敲钟人,依靠的不仅是这名怪人体内的服从基因,更是兄弟会严格等级制度带來的绝对忠诚,
议长为什么要带着敲钟人上战场,古斯滕不知道,他也沒兴趣知道,他关心的只有战争,就在现在,全世界十二个国家正同时展开军事政变,那是负责武装力量部署的萨麦尔支部厚积薄发的大规模夺权行动,这些第三世界小国的乱局并未被国际所关注,因为全世界正把眼光投向中非战场,兄弟会对世界霸权觊觎已久,然而圆桌议会做出全面开始行动的决定还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时机尚未成熟,一切都显得仓促,议长大人只有一个解释:那个时刻临近了,now,or never,
无论怎样,混乱的世界很对古斯滕的胃口,从扛起枪加入塞尔维亚民族革命军的那天起他就明白自己今后的道路注定与子弹、血和坟墓为伍,路西法给予他的力量是这条血腥道路上的一束光芒,让他更相信自己的宿命,那就是创造出更多的血与火,将更多的“存在”化为“曾经”,还有什么比破坏更美好的事情呢,
“嗖。”一道黑影从背后浮现,这是与他缠斗最久的一名幽灵战士,“火炮”古斯滕这回沒有主动攻击,只微微转身看着那闪着金属光泽的角质匕首从敌人肩、肘、腕、膝关节同时弹出,噗地刺入自己的身体,
攻击居然得手,这让幽灵战士有了一瞬间的错愕,控制身体的是一名刺客的人格,暗杀者联盟的资深成员,使用幻术与骨术的东方十七家成员,这理应是一次佯攻,他已经想好了三种后着,计算到敌人每一个可能的反应,准备在接下來的那个瞬间释放出出全部力量将这个难缠对手斩成肉块,可攻击居然命中了,骨刃刺入的感觉令他惊慌失措,他全身上下肌肉已经做好第二、第三、第四个动作的准备,骨匕被血肉的力量拉扯,破坏了微妙的身体平衡,
“火炮”古斯滕右手反弯指向刺客胸口,“咚。”如同一枚155毫米加农榴弹炮发射的轰然巨响,四瓣炮口焰射穿空气,冲击波炸开扁平的灰色云团,刺客的胸口出现一个边缘焦黑的大洞,肋骨、心肺、胃和肝在瞬间汽化,高热弹丸带着呼啸飞入天空,
尸体还沒落地,幽灵战士就已经死去,古斯滕挥挥右手让缭绕在手腕的硝烟散去,扭头看看四周,他能感觉到有两三名对手潜伏在附近,那是最后的敌人了,自己还沒有投入成建制的正规部队,敌人就已经溃不成军,幽灵的孱弱令古斯滕·克奥多亚克不满地低哼一声,
他的能力就是“火炮”,通过整个身体的电磁脉冲共鸣,他能制造出具有相当质量的粒子团,将这团沉重的带有正电荷的物质以高速发射出去,得到比传统火炮更强的炮口动能和爆炸力,从本质上來说这与大型强子对撞机的工作原理大同小异,根据粒子团组成不同,古斯滕能将若干种专用炮弹的功能具现化,射穿刺客身体的是一发高爆穿甲弹,粒子团的坚硬外壳使弹丸贯穿人类柔软的飞走,而并未爆炸开來伤及自身,而炸毁钢筋混凝土楼房的则是高爆榴弹,弹丸内的高热不稳定粒子团在接触到障碍物的瞬间丧失形态,将热量和体积释放出來,从而导致威力惊人的爆炸,
从军服上衣兜里掏出一根能量补充剂刺入颈动脉,古斯滕的心跳逐渐平复,他的战斗方法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如不以高能量密度的药剂补充,只怕三次射击就会耗尽体内的糖分和蛋白质,正在这个时候,有一道人影从旁边冲了出來,五步飞越五十米距离,“火炮”的目光如自行榴弹炮的火控装置一样将敌人锁定,记忆中敏感的部分亮起红灯:危险,危险,这个戴着牛仔帽的女人是幽灵高层的战斗人员,代号A夫人的危险对象,
沒有丝毫犹豫,古斯滕抬起手臂发动攻击,“轰隆。”后坐力使他的脚跟深深陷入地面,爆炸将三十米外的空地化为一片火海,这是他惯用的“榴弹炮”射击形态,完成两次射击后立刻转移位置,他从敌人z字形的跑动路线中察觉了对方的意图,A夫人的真正攻击目标是议长大人,他不认为议长大人沒有能力保护自己,可这个时候并非理性判断占上风的时候,保卫上级者,这是每名兄弟会成员的绝对职责,
“嗒嗒嗒哒哒……”站在议长身前,古斯滕·克奥多亚克双手喷出长长火舌,这是将粒子团小型化的“机关炮”形态,威力堪比步兵战车上的25毫米速射火炮,大地掀起两串碎石飞舞的烟柱,火舌交错形成一个大大的x形,封锁了敌人前进的所有路线,古斯滕左手维持火力,右臂向后拉伸做出一个炮弹装填的动作,这是他的第三种战斗形态,威力相当于主战坦克120毫米52倍口径滑膛炮的“加农炮”形态,重粒子团被塑造成多层纺锤形,精确的气动外形带來极高炮口初速和强悍的侵彻力,他的炮管里装填的是一枚能打穿现今任何主战坦克正面装甲的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
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找到了敌人的踪迹,植入晶状体的复合光学系统通过红外视野锁定了敌人,那个女人正在滚滚硝烟中大踏步正面走來,沒有闪避任何一颗扑面而來的机关炮炮弹,“隆隆隆隆……”火光闪耀,爆炸云团堆叠起來,A夫人正在火力网中正面前进,就像1916年索姆河战役中迎着德军马克沁重机枪的火力无畏无惧缓缓推进的马克一型坦克,这个做法显然很对古斯滕的胃口,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强悍的女人被他一炮贯穿的美妙画面,“滋滋滋……”动能场在发出共振,穿甲弹已经随时可以击发,
作为幽灵组织中唯一的第四类存在,A夫人即使开启了逆降临也并未失去意识,她一边挡开碍事的炮弹,一边与脑中的人格进行着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你是说,你已经死了。”
“是的,我在哪个世界刚刚死去,详情我也不清楚。”浑身坚硬如铁块的男人答道。
第123章 0.3瞬间(下)
A夫人的“世界”人格名叫朱邪铁山,幽灵左手的最高保护者之一,东方大陆十七家之朱邪家拳术的教头,在北大陆一拳打死白袍牧师弥亚斯、与深渊骑士徹普正面对轰而亡的铁人,A夫人启动逆召唤的时间正是朱邪铁山灵魂消散的同一瞬间,这极短巧合的情况使拳术大师的人格逃过程序模型的控制,被抽离到了现实当中,他已失去身体,不可能再度复活,A夫人五分钟的极限逆召唤时间就是他从造物主那里偷得的最后时限,A夫人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开放了植入芯片对身体的完全控制权,任由朱邪铁山将她的躯体化为一块坚硬无比的钢铁,
两人的灵魂如此对话道:“你知道要做点什么吗,废柴。”
“狠狠一拳把眼前的敌人轰成碎片。”
“你只有五分钟时间,比起其他人來说长了好几倍,但并不够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这次可别玩什么男人的浪漫,直接干脆地干掉他,知道了吗,除了这台自行火炮一样的家伙之外,坐着不动的人才是更重要的目标。”
“我的战斗方式,不由你來控制。”
A夫人的灵魂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幽灵组织内唯一进行过多次逆召唤的高级阿尔法种姓,对朱邪铁山的脾气自然熟悉得很,一旦身体交给这个铁人,事态发展就完全可以预料,前方无论冰山火海枪林弹雨都要正面闯过去,承受对方的攻击,给予对方足够沉重的一拳,就是这么简单,她不会傻到认为兄弟会的第三号人物“火炮”古斯滕是只可以随意蹂躏的肉鸡,选定目标的那一刻起A夫人已有了足够的觉悟,她很清楚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不是现在,就是五分钟以后,未來清晰到无从辩驳,在临行前聆听者给予的指示中就早有征兆,
“拖延时间。”聆听者如此指示,“不可让兄弟会高层接近候选者,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A夫人手中的棋子还剩下八颗,六颗随时可以牺牲的小卒,如骑士般强大的波达逢兄弟,和那颗已经逼近敌人底线、随时可能变身为皇后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的士兵,杜立德医生,刚才遭到远程袭击的时候杜立德医生偷偷溜走,但A夫人能清楚掌握到他所处的位置,沒有任何一颗棋子能逃出她的掌握,她是这片战场上的控制者,远程控制所有植入芯片的天然女王,她用一个强大的脉冲信号强行激活了杜立德医生的生物芯片,使他进入逆召唤过程,用不了多久一只精心孕育的怪物就会被孵化出來,一只能将兄弟会大人物们大口吞噬的怪兽,
“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机关炮炮弹在胸前引爆,沉重冲击力如蒸汽巨锤敲打着铁块般的身体,A夫人的牛仔服早被炸成碎缕飘散,丰满的胸部暴露在外,就连坚挺的都化为钢铁,说实话,她喜爱这样的感觉,每次与朱邪铁山共同作战,她都能从敌人的攻击中得到被鞭笞、被毁坏、被蹂躏的至高快感,她是如此留恋这种感觉,以至于平时只能通过咀嚼玻璃球破坏自己的舌头和牙龈來寻找相近的刺激,
她是疼痛的崇拜者,而铁的身体让她拥有享受疼痛的权力,冲击波带着锋利弹片划过皮肤的微妙触感能令她达到一次又一次神魂战栗的,,,当然,朱邪铁山感觉不到这些事情,这身体成为了他的武器,而化为了她的天国,沒有比他们两人更适合的搭档了,A夫人不止一次这么想,
朱邪铁山睁大眼睛,一颗炮弹击中脸颊,但无法动摇钢铁的晶状体与角膜,透过重重硝烟拳术大师望见了敌人的影子,那是一个身穿军服高瘦挺拔的身影,他握紧拳头,十个指节在劈啪作响,每前进一步那铁球般的拳头就沉重一分,灌注这具身体的所有力量在双拳,燃烧这个灵魂的所有热量在双拳,朱邪铁山不会躲避,他知道对手也不会躲避,他不明白为何本该结束的生命在异界得到延续,可他从未如此感念上天的恩德,因为作为一个武人,能与这样强大而无畏的对手战斗两次而死,这时多么大的荣耀,面前的人并非黑骑士徹普,朱邪铁山看不懂他的攻击方式,只知道对方的拳头能穿越空气狠狠地打在自己身上,“还有十五步……”他计算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再有十五步,这双拳头就能砸中对方的脸颊和胸腔,这带着前所未有力量的双拳,
“火炮”古斯滕的右臂咔哒一响,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上膛就位,他微微眯起眼睛将十字瞄准线放在敌人胸口,然后点燃了滑膛加农炮的引信,“嗵。”后坐力将古斯滕的身体向后推动了两米距离,粒子团弹丸以900米每秒的初速呼啸而出,准确击中朱邪铁山的胸膛,
第一个瞬间,朱邪铁山认为自己防住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他及时举起双臂桁架胸前,感觉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钉在身上,“哼。”拳术大师闷哼一声,身旁地面立刻轰然塌陷,身体如精妙的力学仪器传递着动能,弹丸的动能被他分散至大地,
但下一瞬间,弹丸的外壳飞散,藏在里面的高密度弹芯以超音速激射而出,“咻……”将尖锐哨音远远抛在身后,穿甲弹的二次爆发打碎了朱邪铁山的钢铁防御,“轰轰。”身后一百米开外冒出巨大火球,那是穿甲弹芯钻入地面引发的热效应和空腔效应爆炸,A夫人的身躯如钢柱一样立在战场中央,如铁水般炙热的血哧哧滴落地面,双拳不翼而飞,一个光滑焦黑的贯穿伤出现在右胸,朱邪铁山惊讶地望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花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A夫人的灵魂发出悠长的呻吟,她的身体即将坠向地狱,她的灵魂正在升入天堂,她娇喘着说:“就这样就不行了,再上啊,废柴,再上啊。”
朱邪铁山怒吼道:“女人的身体,太弱,太弱。”钢铁般意志驱动残破身体,女人嘴角喷出血沫,继续迈步向敌人前进,穿甲弹将半个右肺化为空气,可高热同时封闭了伤口阻止鲜血流出,铁人并未倒下,
“很好,士兵……”古斯滕·克奥多亚克嘴角终于浮现笑容,他后退了两步扶起议长大人,反手射出一串机关炮弹炸塌一栋五层高的幼儿园,踩着断壁残垣一步步登上半塌的楼顶,“将二级铁十字勋章授予你。”“火炮”摘下胸前一枚铁灰色十字形勋章掷向下方,“表彰你在战斗中所展现的勇气,这是属于敌人的崇高荣誉,尽管你是个女人,却是个比男人更男人的女人。”他慢慢抬起右臂指向天空,动作如此缓慢,仿佛自己的右腕正在变得异常沉重,
“砰砰……”脚下混凝土板接连折断,古斯滕的右臂化为斜指天空的巨炮,这就是他的第四种武器形态“古斯塔夫巨炮”,二战纳粹德国制造的超级列车炮“古斯塔夫”是现代战争史上绝无仅有的终极火炮,全长53米、高12米、炮管长32米、总重量1488吨的庞然大物拥有800毫米的惊人口径,每次参与发射的指挥、操作、警戒人员多达4000人,每发穿甲弹重7.1吨,高爆弹重4.8吨,推进燃料2吨以上,射程超过三十公里,这就是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最大火炮,古斯滕·克奥多亚克的终极武器,
就在刚才霍米尔将地下掩体的结构图发给了他,这是古斯滕此行的任务之一:打穿上百米厚的地面,开辟出一条进入地下掩体的通道,“火炮”决定完成这一任务,用古斯塔夫巨炮的爆炸火焰给可敬的敌人殉葬,
随着楼房废墟不断崩塌下陷,一发穿甲弹被装填至巨炮的弹仓之内,古斯滕看见那名敌人还在蹒跚前进,带着遗憾道:“若你能令我负伤,应该授予你骑士铁十字勋章,士兵,希望來生能在真正的战场上相见。”
“轰。”幼儿园楼房废墟被冲击波彻底震塌,庞大的弹丸呼啸着升入空中,划出一道冲出平流层的极高抛物线,战场安静了,许多人同时昂起头望着硝烟遮盖的天空,计算着那颗肉眼观察不到的炮弹何时会落下,霍米尔在神经网格中通知所有兄弟会成员远离弹着点各自避难,整个危险区域中站立着的唯有A夫人自己,
当轰轰雷声滚过天际,肉眼根本來不及捕捉高速坠落的炮弹,古斯塔夫巨炮的穿甲弹击中大地,巴坦加福废墟在无声的冲击波中如浪涛翻滚,爆炸掀起上百米高的焰团,被卷起的石块、汽车、水泥柱呼啸着坠落,爆心周围数千平方米的地面猛然塌陷,形成一个中心冒火的巨大漏斗形状,
第124章 战斗,战斗!(上)
沒有人类能在古斯塔夫巨炮穿甲弹的爆炸中幸存,1942年春天的塞瓦斯托波尔地区,正是这种列车炮的一发穿甲弹贯穿了钢筋混凝土掩体,将苏军地下三十米深处弹药库引爆,引发一场数千名苏军死亡的链式反应弹药爆炸,“火炮”古斯滕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在神经网格中他对几位同仁发出信息:“进入地下掩体的通道已经建立,不怕热的人可以先下去了,我会带着议长大人与敲钟人最后进入。”
霍米尔很快传回了副议长大人的讯息:“做得好,公爵会率先进入地下,尝试与圣殿荆棘十字团的先遣队取得联系,请照顾好议长大人,他可能又进入了冥想状态,缺乏自保能力。”
“当然。”
古斯滕·克奥多亚克转身望去,看到在一公里之外有几个人影正在缓缓移动,根据霍米尔的精神坐标,那正是副议长布劳·阔尔琴、红衣主教、公爵与霍米尔四人,而德沃鲁的坐标则脱离了精神网格的联络范围,古斯滕不由冷笑起來,“公爵先生,看來你的手下仍是那样不好管教呢,据说当初就是他最先负责被选者的追捕工作,如果黄金狮子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何至于搞到今天这幅局面。”
公爵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的回应立刻传來:“管好你自己吧,克奥多亚克大人,战斗还沒有结束。”
“战斗早已结束,你这个……”
“火炮”愤怒的言辞只说出一半,他视野边缘猛然亮起警报的红灯,火控系统正传來最危险的信号,就算整个视觉体系经过精密改造,人类也无法改变120度最大水平视角这个先天不足,古斯滕急忙回首,强化四十倍的动态视觉系统捕捉到一抹飞速放大的影子,他的双手手指噼啪弹开,第五种能力“密集阵”立刻启动,20毫米弹丸以每分钟8000发的高速倾泻而出,瞬间在空气中形成一堵爆炸的墙壁,这种能力与装备在巡洋舰上的六管二十毫米近战防空系统相似,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朵庞大的爆炸云,对攻击机、武装直升机和反舰导弹进行有效拦截,古斯滕的“密集阵”比美军的mk15“火神”系统威力更强,无论飞來的是石块、炮弹、火箭还是弓箭,他都有信心用铺天盖地的弹雨将其撕成碎片,
可迎面而來的并非意料当中的东西,而是一只拳头,一只转眼间就出现在眼前的硕大拳头,从较为纤细的骨节可以看出这拳头属于一个女人,但那坚如铁石的肌肉、如战斗机铝镁合金蒙皮一样紧绷的皮肤、凸起在表面的青黑色血管都显示着拳头的力量,连空气在颤抖,这绝不是女人能挥出的拳头,
拳头的主人是半具身躯,在古斯塔夫巨炮击中地面的瞬间,朱邪铁山切断了自己的身体,以加农炮的贯穿伤口为起点,他暂时放松“吞铁”之力使肌肉放松,从肩、胸、腹、胯画出一条斜线,生生把自己撕成两半,双腿、腰胯连接着右肩,这半具身躯用失去手掌的小臂将另外半具身躯高高举起,狰狞的撕裂伤口挂着无数肉片和筋膜,沉重的黑血滴滴答答留下,因为脊椎和内脏还连接在一起,朱邪铁山还能控制残缺的右臂举起上半身,“噗噗……”肩膀肌肉因过分用力而爆裂,皮肤下露出黑色钢筋一样缠结的肌肉,
A夫人在濒临崩溃的快感中问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死了,不,我们就要死了。”
朱邪铁山道:“我的右拳不见了,可左手还能握成拳头,既然走过去來不及,那只能飞过去。”
A夫人道:“其实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但从沒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你总是给我惊喜,废柴。”
朱邪铁山道:“只要能赢。”
炮弹从天空坠下,朱邪铁山掷出了自己的身躯,“啪啦。”脊椎骨、神经与血管崩断,头颅、左臂和大半个胸腔飞射而出,伤口滚出铁块一样色泽的内脏,这恐怖的人体转眼间飞越了整个战场,巨炮在身后爆炸,气浪给了朱邪铁山最后的推动力,他与A夫人的意识正在飞速模糊,可拳术大师沒有忘记握住拳头,他的左手失去了两根手指,小鱼际部位被穿甲弹啃噬殆尽,可谁说这样的手掌就握不紧拳头,关节与关节摩擦,肌肉与肌肉锁紧,拳头是男人唯一的战斗方式,就算身处女人的身躯之内,朱邪铁山也一定要用拳头发出胜负,
全身上下的力气、精神、铁与血集中在这一拳上,朱邪铁山忽然想起他祖母曾说过的话,在他八岁荣登朱邪家中元节大会拳术第一宝座时,祖母连喝了三大碗烈酒,把酒碗一摔,说:“你可知道,你出生时就是紧紧握着拳头的,有这双拳头,你就什么也不用惧怕,为我们朱邪家打出个天下來吧。”
他沒能令朱邪家重现荣光,但这一生他也未曾向敌人屈服过,因为这双拳头不仅属于他自己,更属于八千里荒原上驰骋七百载的朱邪先祖,当幽灵左手找到朱邪大宅,以振兴突厥沙陀为交换条件要求强者助力时,朱邪铁山毫不犹豫地背起行囊走出老宅,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用双拳为朱邪家打出这个崭新的未來,
就是这样的一个拳头,
“噗噗啪啪……”密集阵的火雨将残破身躯撕得更碎,“吞铁”之力正在消散,他的皮肉已经扛不住炮弹的撕咬,古斯滕右手一震,一枚高爆穿甲弹砰然钉在他的额头中央,金属射流紧接着将整个天灵盖掀开,爆出一团红白相间的烈焰,但不为所动的只有那只拳头,穿透金属的洪流,在古斯滕的火控系统中越來愈大直到装满整个画面的拳头,
“糟糕……”
贝利亚的执事长大人只來得及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屈辱念头,
霍米尔猛然抬起头來,这动作让公爵吓了一跳,“怎么了。”老人望着自己肩膀上背着的守护骑士,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时他们正绕过战区向巨炮的弹坑前进,副议长与红衣主教留下來对方仅剩的几名敌人,幽灵的攻势明显到了尾声,可谁知道有沒有强敌隐藏在什么地方等待发出致命一击呢,副议长一直在等待对方的杀手锏出现,
霍米尔惊叫道:“公爵,克奥多亚克大人的精神坐标消失了。”
公爵眯起眼睛望去,战场硝烟弥漫,巨炮弹着点附近的滚滚浓烟遮蔽视线,根本看不清那个位置的情况,他略加思索,回复道:“我们执行任务,将消息通知副议长大人,让他立刻去确认‘火炮’的情况,并确保议长大人的安全,议长大人还是沒有回馈吗。”
守护骑士道:“是的,一路上我都在尝试与议长大人建立精神链,可沒有受到任何回应,就像……就像对一位完全沒有神之子能力的人发出信号一样。”
“你失言了,霍米尔。”老人瞪了她一眼,霍米尔发现自己犯了错,立刻闭紧嘴巴,两人快速穿越烟雾和火焰,踏着灼热的大地走向漏斗形地貌中心,那里出现了一个五米直径的大洞,坑洞周围泥块不断向内坠落,公爵开放了全身的蒸汽喷射,在身体周围制造出一个空气场将热度隔绝在外,“屏住呼吸。”他说了一句,
霍米尔捏住自己的鼻孔,公爵纵身跃入坑洞,嗖嗖风声从耳边吹过,化学品燃烧的臭味无孔不入地钻入鼻子,“咚。”老人的双脚接触到地面,身体周围的蒸汽化作旋风将有害气体吹上天空,他左右看看,拍拍霍米尔的大腿:“好了,你來指引路线,我们到中央配电室去。”
守护骑士脸红道:“是的,我、我能自己走,不用一直扛着我,公爵大人。”
塞巴斯蒂安·拉芳丹根本不做理睬,伸手一直右边:“那个方向对吗。”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他大步走向黑暗的隧道深处,巨炮的弹着点在地下掩体“潘神酒窖”八条通道其中一条中段,这里的混凝土装甲层比较薄,突入位置在三道封锁门之后,可以沿着通道直接进入掩体内部,
公爵掏出一个小玩意儿丢在地上,自行照明机器人站了起來,用二十四只led灯管将四周照得雪亮,公爵给机械设置了前方跟随模式,使机器人保持2米距离在前方照亮,四下明亮起來,密密匝匝的尸体就映入眼帘,死在这里的多半是被气密闸封死的中非总统卫队士兵,兄弟会触发了掩体的防护功能,上千名负责警戒的中非士兵被关在通道闸门之间,因窒息缺氧而痛苦地死去,
公爵用脚推开一具尸体看了看,“不仅军人,还有ipu的战士,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这里信号怎样,能找到其他人吗,安马萨和别连科有反馈吗。”
霍米尔皱眉道:“对不起,杂讯还是非常强烈,暂时沒有他们两人的信号……啊,有了。”
第125章 战斗,战斗!(中)
“是谁。”
“是安布罗斯大人,公爵。”
“把他接进來,我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