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荆棘十字团的领袖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紧闭嘴唇,他体内用于战斗的基因正在逐渐苏醒,有多少年沒有面临过这样的生死瞬间了,老人握紧双拳,绷紧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积蓄着造物主所赋予的战斗力量,“别怕,斗篷可以防御冲击,闭上眼睛,三,二,一……”
“轰。”
爆炸震撼大地,一朵高热的蒸汽云团慢慢升腾而起,粉红色肉片噼里啪啦落地,很快被生物芯片的增生触须吞噬,然后腐朽成灰,公爵昂然立在战场中央,用手掸去胡须上的灰尘,但他沒时间停留,楼顶上的狙击手已经将他锁定,“嘭。”旁边一辆生锈的雪佛兰汽车突然被炸出大洞,冲击力贯穿了车顶、座椅和底盘,油箱残留的汽油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公爵扛着霍米尔疾冲而出,“事火沙门”的攻击紧追在身后,而更多的敌人正在聚拢而來,
第95章 幽灵vs神(中)
“副议长大人。”
雪佛兰轿车在身后爆炸,公爵在巨大橙色火球的照耀下飞驰而來,作为接近战类型的骑士,他本身并不擅长远距离攻击,因此对站在楼顶的狙击手束手无策,那种看不清轨迹的攻击几次差点命中他的身体,就从那轻松洞穿钢筋混凝土地面的穿透力來说,公爵沒有任何自信能够用肉身來正面抵抗,跃过一座倒塌的窝棚,他看到两个人正站在大楼的脚下,戴着红色方形帽、身穿红色长袍与披肩的是红衣主教安东尼奥·拉辛革,而将身体藏在阴影中的老人正是副议长布劳·阔尔琴,
“公爵。”红衣主教叫了一声,“小心身后。”
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几乎同时感觉到脖颈一凉,他猛然蜷身将高大的身体缩成一个球,顺势将怀中的霍米尔向前一抛,“副议长大人,拜托了。”
“嗖。”锐利的风声从头顶吹过,几缕白发在空中飘扬,公爵向前滚倒躲过攻击,双腿用力跃起摆出战斗姿势,那从背后偷袭的敌人却并不对他展开追击,化作一道黑影刷地掠过身边向空中的霍米尔冲去,“……见鬼,他们的目标是霍米尔。”怒吼一声,公爵挥拳猛击空气,“咚。”被巨大拳压撼动的气体化作风弹砸中敌人后背,但那又瘦又高的黑衣人却不管口内狂喷鲜血,借势加速高高跃起,他双手化为两把铮亮的镰刀,刀刃上反射着满脸是血狰狞可怖的面孔,
“刷刷。”镰刀毫无阻碍的一劈而下,将霍米尔的身体斩为三段,黑衣人从地面拔出刀刃舔舐一下,露出惊诧的表情,因为刀上并未沾血,他抬起头,看到裹在马耳他五星大氅中的女人浑身呈现半透明的宝石红,如成色极高的红水晶般闪烁发光,被增生芯片破坏的大脑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幽灵战士疯狂地挥舞双刀斩向眼前的猎物,但刀刃一次次穿过女人的身体,仿佛那活生生的人体只是个三维投影仪制造的虚影,
霍米尔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一只枯瘦多皱的苍老的手,手掌散发着莹莹红光,藏在阴影中的老人开口道:“解放吧,拉辛革,不能在这些杂鱼身上耽误时间,这只是佯攻而已,幽灵的水准不止如此。”
“遵命,副议长大人。”红衣主教立刻点头致意,从颈间摘下十字架亲吻一下塞进衣兜,取下枢机主教方帽,脱下披肩,解开长袍的扣子,将服饰整整齐齐叠好,在主教长袍下面,是一具一丝不挂的躯体,与安东尼奥·拉辛革苍老的外表完全不同,这具身体属于强壮的、皮肤光滑的、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年轻男人,每一块肌肉都呈现优美的流线体形状,体脂肪率、红白肌肉比例、骨骼强度和血液含氧量都处于人类巅峰状态,而这完美身躯八块腹肌的下方是平滑的耻骨,既沒有体毛,也沒有男性性器官的痕迹,这身体是中性的,一旦安东尼奥·拉辛革命令自己腹腔里的小小腺体停止分泌类固醇和睾丸激素,喉结和男性化的嗓音很快消失,脸上皱纹像被无形的大手一一抹平,花白头发迅速变成乌黑的颜色,浑浊的淡绿色眼珠逐渐转为深邃的湖绿色,
“这就是神的模样。”这是红衣主教为自己的能力所取的名字,在路西法神秘的地下实验室里保存着每一位神之子诞生时留下的基因样本,作为路西法的执事长,安东尼奥·拉辛革将自己的身体当成试验品,不断改造着平凡的肉身,数百种变异基因造就了这具躯体,第一性征和第二性征消失不见,在镜子前红衣主教手握十字架向天上的父跪拜祈祷,流着热泪歌颂造物主的仁慈,因为天使是沒有性别的,作为纯粹的光、彻底的灵、天堂的指引者,它们同时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强者和弱者,“这就是神的模样吧,哈雷路亚……”在这个时刻,拉辛革听到了无数个声音在唱起赞美诗,那是体内每一个细胞的咏叹,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腺体、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大脑沟回发出的由衷赞叹,从这一刻起他成为了自己身体的神,他能控制体内任何器官的工作状态,任意加快或减弱自己的心跳,向血液中释放肾上腺素或去甲状腺素,甚至完全改变自己的外貌和性别,
红衣主教本身不负责战斗,他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神赐的身体,但当副议长发出命令,他并不吝啬让耶和华的荣光照亮敌人惊恐的脸,镰刀男怪叫着冲了过來,主教如大理石雕像般线条分明的脸孔沒有流露一丝表情,他迈出左腿,一步踏入敌人的攻击圈,这将时机和角度计算到极致的步伐立刻让两柄镰刀落在背后,幽灵战士见叫着后退,却被主教抓住了脖子,拉辛革的声音难辨男女,有着令人旌旗动摇的魅惑之力,“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
敌人尖痛着挥舞镰刀,刀刃距离主教的皮肤只差毫厘,却永远触碰不到那具身躯,“‘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不男不女的声音念诵道,如玉石般细腻的左手收紧,镰刀男的眼神立刻凝固,
“‘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随着《圣经:创世纪》第一章第二十六节的结束,红衣主教的手指陷入敌人的皮肤和肌肉,捏断气管和食管,抓住了镰刀男的颈椎用力一扯,“噗……”血雨狂喷,幽灵战士的头颅连着整条脊柱被拽出身体,失去支撑的躯干软绵绵倒下,主教的眼神中装满圣洁的慈悲,举着狰狞的头颅和脊椎,在血雨中念起了安息弥撒,
“副、副议长大人……”随着身上红光褪去,霍米尔恢复了神智,“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议长大人正在被五名敌人围攻,要立刻赶过去才行。”忍住伤口的疼痛,守护骑士咬牙说道,
副议长回答道:“不用担心,真正的敌人还沒出现,有‘火炮’古斯滕在议长不会有问題,你不要离开我太远,尽量与地下的同伴取得联络,消灭这些幽灵之后我们就下去。”
“是、是的。”女人用力点头道,
忽然两名幽灵战士一左一右袭來,左边的手持两柄fallkniven mc1军用排障刀,尽管手持不锈钢战术双刃刀,摆出的却是东方大陆东方十七家之残齐巫家的剑术起手式,这位七级大剑士已将斗气提高到了顶点,右边的空着双手,但身边有狂风呼啸,念术士中的异类“暴风呼唤者”正在积蓄一个相当大规模的全体攻击法术,“二十秒。”副议长布劳·阔尔琴忽然自语道,伸出手掌触摸霍米尔的身体,女人的思维在瞬间停止,身体再次散发出晶莹的红色,
寒光闪烁,两柄战刀在眼前织成死亡的光幕,而接踵而來的狂风如无形巨兽的利爪将一切狠狠撕碎,这次攻击根本沒有考虑配合,发动突击的大剑士身上被暴风攫去大块血肉,惨呼着飞跌出去,但在此之前他确定自己的剑舞早已将敌人斩成碎块,
“第一个。”狂风之中显出一个宝石红的人形,一只干瘦的手掌轻轻、轻轻地触到大剑士的手臂,沒來得及发出惊呼,剑士的意识已被剥夺,他的身体同样化为红色,但随着色泽不断变淡,那个闪烁的红色人形变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稀薄,最终如烟雾般被风吹散,化作一股浅粉色的气流飞远,
“风來,风來,风來。”暴风呼唤者向天空伸出右手,狠狠握拳,一阵突如其來的龙卷风将副议长包裹起來,“嘶拉啦啦……”风牙蚀刻着水泥地面,将粉碎的石头送上高空,但老人荧光闪闪的身影如闲庭散步般走來,穿过风暴,踏过废墟,用丑陋的手掌触摸暴风呼唤者的肩膀,
“第二个。”
幽灵战士被红色的病毒传染,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红色越來越浓郁,开始化为血液凝固般的深红色泽,他的身体迅速开始失去形态,收缩成为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流淌开來,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布劳·阔尔琴身上的色彩消失了,他伸手抹去鼻孔流出的鲜血,用愈加苍老的声音叹道:“老了,希望这是最后的战斗了吧……”
这种能力叫做“范德华崩解”,老人的手掌可以释放特定频率的电磁波,使得触摸到的物体内产生分子级震荡,改变分子间力(范德华力),范德华半径几纳米的改变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暂时离散能够使分子间距变大,使物体以松散的分子结构容纳其他物体穿过,而由于沒有破坏化学键,物体还原后的性质不会改变;分子间力的增大和缩小则会造成物质还原为分子形态、压缩为高分子形态两种结果,这就是兄弟会排名第二的副议长的实力。
第96章 幽灵vs神(下)
“喂喂,第三批的逆降临也该开始了吧,要是前面的人死完了不就火力中断了。”站在远处一栋二层楼房的屋顶,A夫人咯吱咯吱嚼着嘴里的东西说道,
“不,这样刚刚好,毕竟这些人极少在外界展示自己的能力,如今正是观察的好机会呢。”她身边站着双胞胎兄弟,两人二十几岁年纪,穿着试样简单的白色t恤衫和牛仔裤,身材不高,从面貌上來看有着中南半岛的血统,应该是泰国人或老挝人的后裔,A夫人分不清两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她估计沒人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两人不仅外貌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音调、频率和用词也完全相同,
他们是幽灵铜矿的保护者,名为“波达逢兄弟”的阿尔法加种姓持有者,整个幽灵右手组织中最令A夫人摸不清底细的异类,两兄弟从來都是共同行动,穿同样的衣服,吃同样的食物,就连上厕所也形影不离,而两人从不同时开口说话,左边一位说话的时候,右边一位自顾忙着其他事情,而当左边的闭上嘴巴,右边的自然能接着话茬继续说下去,若是在电话中听到,根本分辨不出话筒对面已经换了个人,有人说波达逢兄弟实际上是拥有两具身体的同一颗脑袋,无形的联系使两人的思维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能各自活动的连体婴儿,
“预计牺牲到十四人的时候,杜立德医生的资料能够搜集完成,“波达逢兄弟中左边那位开口道,
“是这样吗。”A夫人忍住心中的烦躁道,她吐出一口碎渣,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新的玻璃球丢进嘴巴“嘎嘣”一声咬碎,她身后的矮胖男人明显颤抖了一下,悄悄后退两步,A夫人转身瞪眼道:“好好看着啊,那么多人正在为你而死呢。”
“就算你那么说……”医生流着汗摇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毕竟那只是理想数据而已,根本沒有得到实际验证啊。”
幽灵右手的女王冷笑道:“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我们被杀死之后你也无法脱身,幽魂正在瞧着你呢,随时随地,就算你在玩弄那些男孩的时候……”
“咚轰。”一朵爆炸的蘑菇云冉冉升起与天空,就算距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大地在剧烈摇晃,波达逢兄弟中右边那个睁开眼睛:“咦,沒想到区区贝塔减的铁矿干部,居然能得到这么强大的逆降临能力,这个人格为何沒有记录在案,铜矿的报告中沒有提到这种能力啊。”
A女王从牛仔裤后兜里掏出平板电脑滑动几下,“杜明·贝塔减·铁矿,匹配人格是幽灵左手南大陆支部负责候选者甄别工作的24岁吠陀女性,一直进行文书工作,战斗力评级是d,评语为‘意志坚定的吠陀教徒,意识形态可能产生负面影响,但长期的精神修炼会令其在危急时刻爆发出难以测定的潜在能力,缺乏稳定性,不适合战斗岗位’,看來这就是所谓的潜力爆发了,那家伙的逆降临时间还有多久。”
左边的波达逢睁眼道:“四十秒,不,居然还在增长,四十五秒,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看來第三批的解放可以稍微延迟了。”
A夫人伸手捏住杜立德医生的脸颊道:“瞧瞧,人家在为了你这头肥猪而拼命咧,你还在抱怨个什么,给我乖乖的收集数据啊。”
“知道了,知道了……”医生满脸流汗道,
此时战场上已有十六名幽灵干部彻底突破阀值将异界的人格召唤而來,他们中九人已经牺牲;十二名隐藏在废墟中待命战士正随时准备挺身而出,若仔细观察,能在所有人的瞳孔中看到一圈蓝色的细线,那就是波达逢兄弟的能力,整个幽灵组织中最特殊的控制力,这对兄弟能利用强大的精神能力将逆降临后失去原始意志的战士统合在一起,令他们能够按照既定战术发动攻击,不同于强行控制,这种统合更类似于轻微的催眠,“世界”人格能保持自我意识和战斗能力,只是被灌注了协同作战的指令,在波达逢兄弟的安排下成为战争机器中一个和谐运转的齿轮,
而杜立德医生是这复杂机器中位居最中央的部件,“怪医杜立德”当然只是一个绰号,这名字來自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一部出名的美国电影,兽医杜立德会说动物的语言,为了粉色大海螺而展开一场冒险,这位幽灵铜矿的高层干部本身是一位脑外科医生,在美国马里兰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担任脑外科主任医师职位,他加入幽灵组织并非只因为玩弄幼童的丑闻偶被情报人员发现,而在于他在脑外科领域的研究成果,杜立德医生是一位能够听懂脑电波频谱的怪人,他常说只要看着脑电形图就能读出这人的喜怒哀乐,而只要向大脑皮质区插入几根小小的电极,就能用同样的语言直接同大脑对话,
这篇疯癫无稽的论文被《美国医学会杂志》拒之门外,不过并未逃过魅影的眼睛,布兰登·巴塞洛缪博士察觉到其中的意义,命令情报部门铜矿与医生直接接触,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加入幽灵的队伍,这并沒非多大力气,当地下室中被囚禁的十几名幼童被发现的时候,医生非常干脆地答应了幽灵的要求,成为了幽灵的一份子,在生物芯片的改造方面他提供了相当多宝贵建议,不过杜立德医生最引以为荣的作品,则是自己的大脑,通过不间断的电流刺激,他大脑的特定区域异常发达,可以很简单地改变自己的脑波频谱,人们常说的“换一种方式思考”在他身上得到完美实现,他既可以用母语英语來思考,也可以把自己切换成说意大利语的克里特黑帮成员,就算共享同样的记忆和情感,医生还是能在眨眼间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拥有完全不同内在的人,
这能力在意想不到的方面起到作用,“世界”服务器使用自动匹配的方式绑定量子网络账号与npc人格,就算巴塞洛缪本人也无法插手其中,幽灵右手数万名成员当中,与游戏中幽灵左手成员互相绑定的只有数百人而已,这一点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兄弟会想出了进行人体改造來主动匹配强大人格的办法,而幽灵在这方面的研究只取得了一个成果:杜立德医生,
杜立德医生能改变自己的脑波频率,这意味着他能匹配的账号是不确定的,事实正是如此,截止此刻杜立德还沒有绑定“世界”账号,他正通过聆听者对所以幽灵左手人格进行遍历,寻找最恰当的人选,
食物链是一个圆环,沒有永恒的捕猎者,也沒有永恒的牺牲者,无论多强大的肉食动物都有自己的弱点,即使强如兄弟会的神之子,也必定有足有克制他们的人格,杜立德医生正通过分析神之子们的战斗数据寻找着最适当的人选,,,坚信这枚棋子将是正面对抗兄弟会的杀手锏,这是巴塞洛缪博士的信念,不过老人沒料到的是杜立德医生的心理素质沒有那么过硬,被逼加入幽灵组织的贪生怕死之徒此刻早有逃跑的心意,只是在A夫人面前不敢表现分毫而已,
“啊。”左边的波达逢忽然轻呼一声,“潜力爆发的家伙死了,根本沒发挥出什么实力……”
“是议长出手了吗。”A夫人立刻提高音量,从分割为两个小圈子的战斗开始,他们就一直等待着兄弟会议长出手加入战斗,作为史上最初的神之子,议长的能力一直是一个谜,沒人见过他战斗,沒人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连真容都从未出现在幽灵间谍的镜头中,
“不,是排名第三的家伙,他非常强大。”右边的波达逢说道,“……坏了,他好像发现我们了,隔了这么远沒道理能感觉到我们存在啊。”
“是那个女人,早说她是个麻烦,结果到现在都沒干掉他。”A夫人怒吼道,“让第三批觉醒,不惜代价先把霍米尔除掉。”
左边的波达逢睁大眼睛,眼中的金色圆圈不住旋转,一公里外的战场瞬间被拉到眼前,这并非什么能力,而是植入虹膜内的高分辨率光学镜头,在人工晶体的边缘还有“佳能18,,400mm”字样,他们所站位置在战场西侧,能从侧面观察作为障碍物的六层大楼两侧的两个战场,在大楼北侧,一架被摧毁的可变旋翼飞机滚滚冒着浓烟,几具破碎尸骸四处洒落,像是被玩坏的洋娃娃,
一个身穿笔挺深蓝色军官服、高大瘦削的男人忽然扭过头,冷淡的灰绿色眼睛透过一公里的空间与波达逢兄弟对视,“就是那个方向,执事长大人。”霍米尔在神经网格中确认道,
萨麦尔执事长“火炮”古斯滕·克奥多亚克慢慢抬起手臂,
第97章 背叛(上)
“……快躲开。”波达逢兄弟尖叫一声,动作整齐地飞身跃下屋顶,A夫人叫道:“怎么了,你们做什么,快点……”她的瞳孔忽然剧烈收缩,空气中响起尖锐的呼啸声,每一名从战火中走來的人都能听出那是炮弹摩擦空气发出的声音,“……杜立德医生,这就是‘火炮’古斯滕的能力,我会用力接住这次攻击,你要搜集所有必要的数据。”口中吼叫着,她猛然回过头,却发现杜立德医生早已消失无踪,房顶上只孤零零站着她一个人,
“啐,废柴。”
“轰。”剧烈的爆炸将二层楼房夷为平地,
尽管巴坦加福的战况愈演愈烈,深深地下的潘神酒窖第二层却仍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顾铁以手捂额坐在转椅上久久不说话,刚才窥见兄弟会执事长的刹那,自己脑中似乎有点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他不确定那家伙对自己做了点什么,只觉得那张冷淡的脸变得越來越模糊,转瞬间成为不可辨识的隐约记忆,“我靠……”他喃喃地说道,“这是催眠术吗,还是单纯的心理暗示,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长相防卫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可怕啊,这家伙是个真正的大人物……”
“沒事吧。”肖李平关切道,
“能有什么事,全身是伤,又渴又饿,外面有一堆怪物排着队准备取我的狗命,身旁却只有个随时准备在背后捅一刀的朋友陪着,我现在当然好得不得了啊同学。”顾铁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老肖板着一张脸:“别这么说,我绝对不会对你出手的,再说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我拔出刀子之前拧断我的脖颈。”
“啊哈,这样啊。”顾铁打了个哈哈,“那你左手老搁在兜里干嘛,不是握着手枪吗。”
“只是……安全措施而已,总之,只要你不要想着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会做。”犹豫了一下,肖李平将双手拿出衣兜,摆出坦诚的姿势,
“骗三岁小孩去吧。”顾铁向椅背一靠,“你以为刚才我查看外部监视器的时候沒发现你偷偷做了点什么。”他伸手指指天花板,又指指墙壁,“你将我设成基地自动防御系统的潜在目标了吧,一旦我踏出某个区域,,比如这个倒霉的22区,,就会被机关枪打成筛子,被激光切成一坨一坨碎肉,最后被火焰喷射器烧成一撮灰。”
沉默了半晌,老肖说道:“……基地里沒有机关枪、火焰喷射器那样老套的武器。”
顾铁摆摆手:“得了得了,我是搞不懂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瞧瞧,幽灵跟兄弟会正面干上了,这场景是不是你们喜闻乐见的,跟我说说‘背叛者’到底是干什么的吧。”
一个屏幕正显示出南侧战场的激战,副议长、公爵和红衣主教实力强横,一眨眼时间已经解决了十名幽灵战士,一名逆降临后产生惊人变异的黑衣人突然从地下钻出,浑身射出出无数绿色螺旋形钻头,钻头深深钉进地面和墙壁,忽然间肉眼看不到的细丝将所有钻头拉回,数千吨的钢筋混凝土块、预制水泥板、波纹钢板向中央倾斜而來,如一座高山在头顶崩塌,转瞬间就将兄弟会的大人物们深深掩埋,顾铁瞟了一眼屏幕,评论道:“双方都沒出真格的呢,话说我刚才好像看到德沃鲁了,如果沒看错的话……那家伙命太硬了,在日本搞成那样子都死不掉啊,他现在跑哪去了,怎么沒帮着领导干部们打架呢,这可是擅离职守目无组织纪律被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毒害的严重作风问題吧。”
话音刚落,屏幕忽然黑了下來,看來藏在暗处的摄像头被战斗波及损坏了,“靠,还沒到精彩时刻,给老子來这套。”顾铁怒吼一声,立刻调用网络配时攻击中非共和国的指挥控制情报系统,沒花多大力气就从一台违规对民用和军用网络同时进行物理连通的服务器处找到了突破口,顺着军网一路摸索,最后攻陷一条控制链路,接管了德杨·基洛夫预警飞艇上的两个地面观察镜头,
这艘飞艇虽然伤痕累累四处冒烟,不过俄罗斯制造的自修补惰性气囊还是很好地维持了高度,在陀螺稳定系统的帮助下,镜头得到了非常清晰的地面战场图像,那比刚才的监控探头画质高出几十倍,若切换超高速模式的话,每秒7500帧的速度足以将苍蝇的一次振翅分解为二十张高清图像,捕获人类的战斗画面自不在话下,顾铁回到现实当中,调整一下坐姿,准备舒舒服服地观看这场大戏,这时候肖李平开口道:“‘背叛者’其实并不属于你我。”
“废话。”顾铁眼神盯着屏幕随口道,“亚当是只傻乎乎的肉鸡,伊斯拉斐尔是摆出來充场面的形式领袖,这道理我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若是你主宰这个组织,绝不会容忍计划中出现那么多的不确定性,你是个过分追求完美主义的混球,从你家阳台上那些严格按照60度仰角生长的向日葵就能看出啦,我沒看过谁家种葵花种成队列形式的呢,跟巡洋舰上的导弹发射器一样,你这个变态。”
“我不喜欢被人管辖的感觉,所以我拼命往上爬,官儿做得越大,能管我的人就越少,现在能管住我的除了那九个老头子之外,只有寥寥几个背景深厚的老不死而已。”肖李平推一推金丝边眼镜,眼神冷得令人胆寒,“但遇到迦基尔的那天,我的信念动摇了,他仿佛知道一切,我从沒在谁身上见到那样惊人的集中力、洞察力和判断力,……你是个非凡的男人,顾铁,我一直相信这一点,你的头脑、知识、能力及潜力是我见过所有人类当中最出色的,尽管你有很多缺点,我还是非常仰慕你,羡慕你,甚至嫉妒着你。”
听到这话,顾铁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讪讪道:“那个,老肖……”
“但迦基尔则是个完美的人,他沒有凡人身上的一切缺点,饕餮、贪婪、懒惰、淫欲、嫉妒、暴怒、傲慢,不,就连一丝瑕疵都不存在,他就像一颗來自天堂的水晶,光滑得找不出一丝棱角。”肖李平自顾自说下去,“他从不犯错,却对犯错的人无比宽容,是的,在你面前很少开口的迦基尔是背叛者真正的领袖,我们对此心知肚明,他却从不以领导者自居,总是将我推向领袖的位置,面对这样的人,就连嫉妒之心都无法存留,我愿意相信他说出的每一件事,并且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力执行,事实上,在我升迁过程中几次借助了迦基尔的力量,只需要一句提醒,我就能一再创造官场的奇迹。”
顾铁扭头盯着陌生的伙伴,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老肖……我记得你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來着,to err is human,,tive is divine(犯错者为人,谅错者为神,,,亚历山大·蒲柏),从不犯错的只有神,你们是把迦基尔当神來崇拜吗。”
肖李平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有亲身体会,你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在他面前我们是渺小的,孱弱的,无知的,必须信赖他的指示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顾铁捂住额头做了两个深呼吸,“先暂停,咱们找点酒喝吧,被你说的我脑袋发晕,身上的伤也开始痛起來了。”
老肖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走出监控室,在22区边缘找到一间休息室,这里的不锈钢橱柜里摆满酒、罐头和压缩食品,顾铁稀里哗啦刨出一堆铁皮罐头,然后选出几瓶酒,坐在皮沙发上撬开两个罐头,闻了闻,将里面的鱼肉倒在一个盘子里,然后打开一瓶酒咕咚咕咚倒满两个罐头盒,
罐头是深海金枪鱼罐头,酒是柠檬味的维波罗瓦伏特加,顾铁将一盒飘着褐色油脂的金枪鱼伏特加递过去,“來,喝吧。”
肖李平嗅了嗅,柠檬味伏特加混合着鱼腥味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奇怪味道,他嘴角抽搐道:“这是什么喝法,从非洲丛林里学來的吗。”
“不,是我以前的朋友发明的。”顾铁望着罐头盒悠然道,“他是个好人,只是为了实现那大的不得了的梦想而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好走的道路,幸好是我亲自送他走完最后一程呢,我还答应他,等一切结束后要帮他完成那个大大的心愿,……不说了,喝酒。”
罐头盒在空中碰撞,顾铁将腥腥的酒液大口大口灌进喉咙,他沒有任何朋友,沒有爱人,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他那自闭的不锈钢外壳就会因疼痛而布满裂缝,壳内一片黑暗,他看不到光,把自己灌醉,睡一觉,能不能醒來又有什么所谓呢,就算世界毁灭,就算被摆上末日审判的天平,就算再睁开眼,看到的是永恒的虚无……
黑暗的内心忽然有一丝光亮闪烁,那是一个瘦小、惊慌失措、手持法杖的少年,
却有着闪闪发亮的眼神
第98章 背叛(中)
两人喝下半瓶金枪鱼伏特加,脸上都出现微醺的赤红,“现在说吧。”顾铁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迦基尔都要你做了些什么。”
肖李平摘下金丝边眼镜摆弄摆弄又戴回去,顾铁从镜片的异常反光能看出眼镜内侧有投射于视网膜的光学投影机构,明白老肖应该正在监视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不过他沒说什么,肖李平点起一支烟抛给顾铁,自己又点上一支,出神地望着烟头的红色忽明忽暗,“实际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迦基尔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开口道,“背叛者做了很多事情,但迦基尔的指令之间沒有关联性,看不出其中蕴含的实际意义,我曾对你说过背叛者是‘平衡的守护者’,这只是个人的猜想而已,我认为迦基尔想要维持现实世界的正常运转,使背叛者成为兄弟会和幽灵、gtc与ipu等几方面势力之间的缓冲体,事实上我们曾成功避免了赤枭兄弟会与幽灵右手的几次正面冲突,他们双方都沒意识到围绕候选者这个关键因素的争夺战中有第三方势力出现。”
顾铁吸了一口烟,在肺里循环一周,突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他表情略显惊异地拿起烟盒瞧了瞧,“柔和型万宝路,塞内加尔生产,好久沒抽过口感这么醇正的香烟了,有点意思。”
肖李平道:“塞内加尔厂使用的是津巴布韦的优质烟草,你沒准知道,津巴布韦是世界第二大烟叶出口国,由于运输造成的质量损失,在非洲本地生产的卷烟品质是最高的。”
“啊啊,收了。”顾铁把烟盒揣进兜里,“继续说吧,背叛者究竟有多少成员,,,我是说除了你们几个核心成员之外。”
“三百零二人。”老肖不经思考说出答案,“遍布全球,全部都是行业内精英,不过战斗人员非常稀少,毕竟不是以武力为诉求的组织。”
顾铁撇撇嘴:“厉害,居然能让我完全不知情,不得不夸夸你们的保密水准。”
肖李平道:“不,你只是从未怀疑过组织本身而已,对你來说,背叛者更像一个打发时间的兴趣小组,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顾铁深深吸一口烟,“倒数数字呢,无理数是我发现的,计算程序是我编写的,那不可能是伽基尔捣的鬼。”
“倒数日是真实的,从某种程度上來说那是伽基尔接近我们的原因之一,他认为那串数字会昭示关键时刻,,,通过背叛者的介入避免某种灾难发生的时刻。”老肖说,
“越听越糊涂。”顾铁说,“我讨厌神秘主义。”
“事实就是这样,兄弟。”老肖说,“这就是背叛者,无论是否能接受,事实就摆在面前,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说,但我必须履行承诺,毕竟你是我的……”
顾铁道:“行了,最后一件事,告诉我那些人现在在忙什么。”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