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十三。”短短十几秒后,古萨就把落在自己附近的那些“空难幸存者”全都给干掉了。
柏柏尔之魂的那帮家伙,运气是真的很差,他们飞机坠落时撞到的那家酒店,刚好就是古萨带领的小队埋伏的地方。
古萨这边也很莫名,心说我刚带着十几个部下选了个视野好的建筑完成布防,怎么突然就有架飞机撞过来了?
好在古萨他们发现得也早,及时撤离了被撞击的区域,所以没有人员伤亡。但由于那些柏柏尔之魂的幸存者在降落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古萨也就只能出手了。
“嗯……天上还有两个吗……”解决完了那些落地的能力者,古萨便把视线投向了空中,锁定在了乌维吞马和其副官的身上。
“抱歉,那两个可不能留给你……”而就在古萨准备对那两人发动攻击的当口,一个陌生的声音忽从其身后传来,中断了他的行动。
那一瞬,古萨神情骤变。
他不仅是惊讶于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后方数米之处,更惊讶的一点在于……当他听到那个声音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一名部下的气息了。
“别找了,全都尸骨无存了。”一息过后,那个声音好像是猜到了古萨的想法,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这时,古萨才不紧不慢地转身,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我叫莱文,不过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你们联邦给我的代号是——‘猎霸’。”猎霸从容地站在那儿,面对着眼前的联邦第一猛将,自报了家门。
“我知道你。”这会儿,古萨早已收起了惊讶,恢复了镇定,他一边打量着猎霸,一边沉声应道,“正好……我有笔账要找你算。”
“怎么?”猎霸的反应也很快,“我和你有仇吗?”
“杰赛德·纽曼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古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
“哦……那个能把人‘送回一天前’的家伙是吗?”如今的猎霸,有着一个非常强大的大脑,所以他的记性也变得很好。
“那个‘能把人送回一天前的家伙’,是我的朋友。”古萨接道。
“原来如此。”猎霸点点头,“我杀了你的朋友,所以你要找我算账,对吧?”
“是的。”古萨回道。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朋友并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猎霸又问道。
古萨想了几秒,回道:“我信,毕竟他死的时候没有目击者,死因是根据他生前最后的任务目标来推定的,再者……无论人是不是你杀的,眼下你我都要分胜负、决生死,所以你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即使他不是你亲手所杀,你也有着一部分责任,这点……我想你不会否认吧?”
“无所谓,你觉得有就有。”猎霸道,“当然了,要让我说呢……既然他是在履行职务时因公殉职的,那给他委派任务的人,才是间接把他推向死亡的人,而直接责任则在杀他的人身上;我这个从头到尾都处于被动的人,其实也没做什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古萨这人,还真是讲道理的,“这样看来,你我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私怨了。”
“是没有。”猎霸道。
“那就让我们……”古萨接道,“不带私人情绪的……拼个你死我活吧。”
…………
与此同时,城中另一处。
某条无人的大街上,一个男人,正拿枪指着另一个男人的头。
拿着枪的那名男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梳着背头,身穿一袭黑色西服,大半夜的还戴着墨镜;无人知晓他的名字,人们只知道他的代号是“N”,人称——特工之王。
而被他指着后脑勺的那名男子,同样是四十岁上下的样貌,同样梳着背头,也同样是一身黑西服,不过他没戴墨镜,且其脸上,有着一道斜跨整张脸的狰狞疤痕;他的名字,叫杰克·安德森,人称——杀神。
“知道我为什么没开枪吗?”这是N对杰克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让我知道,自己死在了谁的手里。”杰克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答案。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N问道。
“我只知道,谁会死在我的手里。”杰克回道。
“呵……你是想说,此刻的局面,是你有意造就的吗?”N又道。
“你明白就好。”杰克回道。
“你这样……就未免太难看了吧,安德森先生。”N冷笑道,“我以为,被称为‘神’的男人,至少该具备坦然承认失败的气度才对。”
“我现在就在很坦然地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了。”杰克的回应,依然是那么淡定。
“唉……”N叹了口气,“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砰——
话音未落,他便扣动了扳机。
…………
另一方面,空中堡垒内。
“我也差不多该下去了。”博士起身离开了座位,跟孟夆寒打了声招呼,便向指挥室外走去。
“博士,您这戾气有点重啊。”当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孟夆寒终究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跟你无关。”博士说着,已走到了门口,“这是私人恩怨。”
说罢,他就走了出去。
“唉……”孟夆寒也不拦博士,只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自从得了张天师传下的那些衣钵后,孟夆寒的修为可谓一日千里,如今的他,颇有些“窥破天机、不言不争”的做派;对很多事,他都表现出一种悲天悯人,但又不愿插手的模样,这种“高人风范”,当真是十分欠揍了……
“花开花落花有时,人去人来人无悔……”待博士已然离去了,孟夆寒才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念道,“可怜半生恨难已,只叹一朝命归尘。”
第十六章 “兰斯”
凌晨,大洋城,哈里·W·凯利纪念大桥西岸某处。
在这片并未被暴徒们占领的区域里,有一间不起眼的汽车旅馆。
此时,有一男一女,正坐在旅馆内的一间客房中,围着一张小桌,吃着夜宵。
“难以置信。”房间内,卡门一边把一勺炒鸡蛋放进自己嘴里,一边说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伪装成炒鸡蛋的分子料理?”
“不,这就是炒鸡蛋。”兰斯这边,则在吃着一块看起来已经发了霉的起司,并在说这句话的间隙喝了口红酒,“只是用的鸡蛋比较考究,且负责料理的人也比较厉害而已。”
“哦?难道你这次还自带了个厨师一起来?”卡门道。
“呵呵……”兰斯轻笑了两声,解释道,“这些菜都是榊准备的。”
卡门听到这句话后稍微楞了一下,才接道:“你是说……榊无幻?”
“是啊。”兰斯回道,“这小子在樱之府待了半年多,说是监视,其实也没太多正事儿要干,于是就整天跟着那个合法萝莉一起去花天酒地,号称是搞什么‘料理狩猎’;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地发现自己除了赌博以外在料理方面也极有天赋……他那些纤毫入微的手上功夫,用在做菜上可说是一拍即合,结果,半年不到,他就从一个半吊子美食家,练成了一个一流厨师……我昨天早上还在跟他说,以后他也不用再去赌博了,直接开餐厅卖炒蛋都能发财。”
“你不觉得……你这段话里透露的情报太多了吗?”卡门听罢,语气神情未变,只是淡淡地说道。
“聊天不就是这样吗?”兰斯道,“东拉西扯地分享一些知道的事。”
“就因为我现在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你就觉得我们是那种可以随意透露情报的关系了?”卡门道,“还是说,你和那些烂俗电影里的反派一样,喜欢对俘虏啰里啰嗦地说一大堆,以显示你的从容?”
兰斯闻言,沉默了片刻。
这期间,他收起了轻浮的笑容,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我就想和你……像正常人那样聊聊天,不行吗?”
“你说呢?”卡门问道。
“但我记得以前我们也曾那样聊过。”兰斯道。
“以前我还年轻,不懂事。”卡门冷冷地回道,眼神中透出了厌恶。
“你对我们之间的往事,就只感到后悔而已吗?”兰斯道。
卡门也沉默了,但只有几秒钟:“我从不对做过的事后悔,我也想让那些事变成值得回忆的东西,毁了一切的人……是你。”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是让你看到了真实的……”兰斯道。
“真实的你,是一个反社会的杀人狂。”卡门打断了他。
“啊啊……”兰斯摆了摆手指,“那个‘年轻不懂事’的你,觉得我是杀人狂。”他顿了顿,“难道现在的你还这么看吗?”
“那我该怎么看?”卡门反问道,“像那些民众一样,将你视为一个‘英雄’?”
“不可以吗?”兰斯道,“将制度审判不了的恶徒们送入地狱的人,不是英雄吗?”
“通过制度将恶徒们送入地狱的人才是英雄。”卡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在逻辑上被带跑偏的,“跳出制度行使暴力的人,同样是恶徒……无论其动机是什么。”
“但你口中的制度,你根本也不信,在法学院的时候你就不信。”兰斯道。
“所以我才想要从内部改变它。”卡门道。
“呵……雷蒙德也是这么想的。”兰斯道。
“我可不像他那么容易被你洗脑。”卡门道。
“但你也承认自己曾经和他一样蠢对吧?”兰斯道。
“别逼我用这么好的红酒来泼人。”卡门道。
听到这句,兰斯就笑了,并且更加不依不饶:“说到底,还是你的出身桎梏了你,让你从一开始就限制了自己的道路和阵营,但我……懂你。”他逼视着卡门的双眼,快速地喝了口酒,再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若不是因为你的血统,你早就和我做一样的事了,甚至会做得更加极端,我说的对不对……卡门·莫·维克斯托克?”
叮——
这一秒,卡门手里的高脚杯碎了。
被她捏碎的。
些许玻璃的碎片扎进了她白皙的手掌,鲜血和红酒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浓郁气息,簌簌滴落。
她花了许久才平静下来,看着兰斯道:“行……我承认,我就是这种人,我用那些愚蠢的、世俗的包袱捆绑住自己,又一次次在你这个同类的挑衅下露出本性……我就像一个自己把自己关进疯人院的疯子,一个逼着自己当好人的贼,你满意了吗?”
兰斯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去,把她手拉过来,然后用轻柔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开始拔那些扎进她手里的玻璃。
“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几秒后,卡门说道,但她没有把手收回来。
“就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兰斯的回答,却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卡门思索了几秒,推理出了一个结论:“这么说来……我已活不到日出了?”
“呵……”兰斯笑了,“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把你抓起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好似怕对方不信,微顿半秒后,又补充道,“放心吧,你怎么说也是‘维克斯托克’,而且是那位‘大总统’仅存的直系后代,天老板亲自打过招呼,无论是联邦的时代,还是今后的王朝,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伤害你……当然,你自己除外。”
他说到这儿,卡门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是露出了更加凝重的神情:“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兰斯道。
“不可能。”卡门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兰斯的手腕,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为什么?”
“呵……”此刻,兰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笑容,“因为我该‘回去’了。”
“什么回去?回去哪里?”卡门继续追问,声音也渐渐升高。
“我知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兰斯道,“但其实……我身上有一个秘密,就算是逆十字中也仅有几个人才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说了,我不是去死,只是……‘回去’而已。”
“那我怎么办?”这句话,卡门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