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持续了很久。
当消失的时候,我发现全身都虚弱无力。
我睁开眼,去看那石墩,上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都走了,如当年应苍槐一样,斩却了自身在地球这个小千世界的全部因缘,投身六道之中去度化生灵了。
这时,天空下起了一阵小雨。
我抬头,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任雨水打在我的脸上。
华阳散人说的没错,其实,最初的开始,别说六道了,这世上一道都没有。都是最简单,单纯的世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是后来,人心欲求不满,爱恨交织,转尔,化生了一界,又一界的天。
渐渐有了三道,后来又有了六道……
生命啊生命,何必苦苦执着呢?
我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时,看到的正是走过来的叶凝,华阳散人,还有羽尘。
羽尘到近前,他扫了我一眼说:“不错,一身的修行,还能保住肉身的化劲,原本,我以为你化劲也保不住呢。”
我抻了个懒腰下说:“老天让我尝到上古真人的手段,这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这个世界,要那么强的神通有什么用呢。”
羽尘:“那你可知,这因缘了却,你再想修回以前那一身功夫,可就要比登天还难了。”
我看了叶凝温和一笑说:“不修了!养好这一身的本事,去红尘,过一个高质量的生活,对得起那些红尘中关心我的人,这辈子足够!”
说完,不及我伸手,叶凝已是伸出手,紧紧地扣了我的五指,一刻也不肯放松。
那天原本计划是当晚就离开的。
可没想到,秦岭的许多隐士们都走出来,然后一个个的招待我们。
就这样,耽搁了差不多有半个月,我和叶凝先去云南见的周师父,铁蛋叔。
原本我是想跟周师父说,师父我帮你报仇了。
可我看着周师父,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彻底把那个东西给忘了,给化了。
所以,我没说。
因为我怕,怕我说了后,周师父的心里产生什么负担。
我了解师父的为人,他真的会因此产生很大的负担。
周师父和铁蛋生活的很好,我跟叶凝在那儿住了三天。
过后,还是铁蛋俩口子带着周师父开着他们新买的一辆国产suv,给我们一直送到了县城的车站。
我和叶凝回到京城,先是见了马彪子,范铁云,荣师父这些人。后来又去了长春,跟程瞎子见了面,当然还有曲二,蒋青。他们三个从云南那边又回到东北,继续教曲二东西了。
我和叶凝回到了东北老家,在那儿,我们领证儿了。
婚礼很简单,只是招待了一下家里的亲戚,象征性地摆了几桌,过后又回京城了。
刚回京,我就听说唐燕出事了。
车祸,一下子就昏迷了,人事不醒的那种。
我过去看了她,然后正打算叫程瞎子过来帮着诊治的时候。顾小哥出现了……
他说大雨衣有一个礼物给我。
于是我就没在唐燕身边守着,而是让叶凝去找程瞎子,带他过来给唐燕治病。过后我直接跟了顾小哥一起,往藏地走。
到了藏地,我又遇见了小楼,而这时叶凝在京城打来电话,她说,唐燕的情况很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脑子,三魂七魄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人就是这么一下子,醒不过来了。
我让叶凝多费心一下,说我处理完藏地的事就过去。
小楼是特意从南京赶来了。
原来小楼早就让那僧人帮他磨平了心魔,然后斩却了以前的因缘,回去南京跟燕雪一起守着孩子过小日子呢。
就这样,哥几个在拉萨小聚了一下。
跟着在拉萨的第三天晚上,大雨衣过来接我了。
我跟大雨衣一起往藏地的腹地走了一周,最终我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来到了一座山峰顶端的玛尼堆旁。
对了,有必要说一下,大雨衣是藏地一个很古老的隐修团体,具体名字什么的,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说,这个团体有些类似老道家中说的天神,地祇中的那个地祇……
我来到了玛尼堆旁,大雨衣,小楼,还有顾小哥就离开了。
然后我看到了守在玛尼堆旁的一个人。
他就是大造化。
大造化手里有一样东西,那是一根黑沉的铁杖,而在铁杖的尽头处,则镶嵌了一颗圆圆的小珠子。
“东洋的那些老鬼子把这个珠子藏在印尼的一个地方,可他们没想到,他们当年培的一个大邪神要出世了。所以顾此失彼吧,他们忙活那件事的时候,这东西就让我拿来了。”
大造化打量一番后,他又说:“其实我拿这个真没什么用,所以,送给你吧。你用它坐在这里,或许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呢,我也考虑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给你。但后来,我狠了狠心,还是给你了。”
大造化一抬手,把那根铁杖扔到了我的手中。
我一呆之间。
大造化起身说:“在这边上打坐就行,只要打个坐,放空脑子,什么都不用想。”
我朝他笑了笑,拿着铁杖,按他说的,就这么坐在了玛尼堆的旁边。
我闭上了眼,良久后……
唰!
我意识一片空白。
但很快,我闻到了一丝香气。
我抬头,看到的全是一副即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这里好静,但很温馨,到处都是那种漂亮到极致,且充满了无穷灵气的古董。
这是哪里,怎么?
这时,我听到有人说话。
“子琴,子琴,你怎么私自跑下去了,师父闭关,分识下界,你,你跟着下去干什么。哼,你下去了,都没人给我们弹琴听了。快起来吧,臭丫头。一会儿师父收识回来,看他不怪罪你的。”
我呆了呆。
我这是?
这时,我意识到我处于一个分水岭的状态。
如果我想恢复原本的面目,可能我就要从一个地方,回到另一个地方了。是的,我可能会拿回得到真正属于我的全部。但是那样的话,对吗?是我的本意吗?
这时,我又听一个声音说:“行啦子琴,只要你答应给我们弹曲子,嘿嘿,我们保证不跟师父告密,不过,师父他本事那么大,在这禹余天里,他的道行,哼,不说前三吧,也是前……”
“行了侍心,师父说了,无论修为多高,千万不可自满,你看你,什么样子?”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是谁,对,她是,是唐燕,好像是唐燕的声音。
这时我又听侍心说:“子琴师姐,你放心有替罪羊的,你还记得师父收的那一虎一龙两个小家伙吗?我才知道,他们偷偷跑下去了。”
我一怔之余。
暗说怎么办?这个时候怎么办?
这时,我突然就想起了齐前辈,疯喇嘛,六姑娘。
然后,我沉了声音说了一句话:“侍心,你去太焕极瑶天,将三位误入的生灵转回他们原本世界。”
“啊,师父,知道,知道了。”
“可是您……”
我尽量排斥着将要加身的那股力量,然后我对外面的人说:“休要多管,你且忙去。”
说完这话,我抬了头,恰好看到面前案上横了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刀。
我就知道,叶凝还在,她还在!
我一笑,一想到叶凝,这一念起后,唰!
面前一切尽数消失。
然后,我看到了生命的样子。
生命不是某个世界的,某个单独个体。
一个人,他从一九八九年出生,然后在二零七九年死去,他活了九十年,而这九十年只是他的一段过程。
生命是一个圆。完整的圆,从开始到结束。
且是一念化生的圆。
如何真正的结束?
那就是真正的了却因缘,了却之后,一个有着不同时空的圆就结束了。跟着,又会向上一层。同样,在上一层,心中再起一念的时候,也会坠下识念,生就一段因缘轮回。
我们每个人,每个生灵,都有一个自身的本源。
我们身在此界,只因一念执着,而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面对的每一件事,都是磨去这一念的最佳工具。
生活,便是修行。
认真生活,将这一个缘了却,便是真正通了神。
高术可以通神,但生活,一世世用心地在红尘过,一样可以通神。
是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无论贫穷,富贵,残废,疾病,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可以通到最终的真神。
所需做的,就是静下心,面对这个世界,认真品味身边触手可及的人,可及的事,认真对待,用心做好。
最终,都能真正通神!
我通到我的真神了。
但我却又放弃,虽然,我借真神的力,发号施令,让人把齐前辈等人从一处天中放了出来。
可我放弃了。
放弃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那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