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山村的麦子,自然有优劣之分,第一批是收上来最好的,后面几批,就稍差一些。
姬高身为周天子的亲兄弟,贵不可言,当然得吃最好的!
“现在到哪儿了?”
“陈仓。”
“陈仓啊……”
话音未落,姬高就见着视野死角的山林里,冲出来一个人,长得二五八万的,而后眼前一柄大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至望见了自己没有头颅的身体。
大好头颅从空中落下,在鲜红的地面上滚了滚,眼睛死活没合上。
“我也成长了啊!”
崇应彪自被广成子救了一命了,也算是仙人弟子,当年子启之乱面对大军,还会吓得尿裤子,现在却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了。
甚至,还有一方至宝番天印没有用!
“明守汜水,暗度陈仓,陛下圣明啊!”
“末将幸不辱命,已将敌将斩于马下!”
崇应彪策马回头跟子受汇报了一下,就带着玄鸟卫在混乱的周军之中冲杀。
尽管周军数倍于玄鸟卫,可群龙无首,根本挡不住这一通乱杀。
子受就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特么不是大商境内吗?
按路程算,都快到朝歌了吧?
怎么还有周军?
走错路了?
这时候,崇应彪已将周军杀得溃散,浑身浴血兴冲冲的赶来:
“陛下,大胜啊!”
“末将抓了几个俘虏,领军的竟然就是姬发的十五弟!”
“他们是按姜子牙的计谋,去联络羌人围攻大商的偏师!”
“陛下神机妙算,一举击破敌军,不但杀敌无数,威震群雄,还破了姜子牙的毒计!”
“姜子牙这次可是赔了公子又折兵!”
崇应彪马屁拍得直响,全是发自内心。
什么叫神机妙算啊?
周军明明掩饰的这么好,甚至一点端倪都没有,连闻太师都没有防备,可以说,整个大商都将目光放在周营大军上!
可纣王跳出局中,不仅猜到了姜子牙的计策,还直接领军将这支偏师堵了个正着!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么一场大胜,纣王情绪一点波澜都没有,冷静无比,就连痛打落水狗都没有,只是静观周军败亡,这就是帝王之气!
姜子牙有计,但纣王计高一筹!
虽然纣王一直口口声声说着不要使计,要以王道压人,可这计谋,是对方先用的!
周人,自取灭亡!
纣王不仅仅是算计周人,甚至连自己人也算计进去了!
费仲、尤浑的贪污受贿胡作非为,什么素衣、戴罪,是为了欺骗周人,造成一个前线将士拼死拼活,后方奸臣贪赃枉法的假象。
这点没错,会让周人误解,轻敌,但还不止!
这也是在欺骗自己人!
汜水关内的闻仲、鲁雄、张桂芳、高继能、晁雷、李烈、方家兄弟,包括申公豹,都成了惑敌视听的诱饵!
关内勇将越多,越闹腾,就越容易吸引周军注意!
纣王趁夜偷偷流出汜水关,意图也很明显了!
吸引周军注意,周军必然布置探子探听消息,唯有偷偷溜走,才不会被人发现,不容易打草惊蛇!
此举不仅仅是计谋的奸诈狡猾,更是信任!
纣王信任臣子!
知道在他突然失踪后,臣下必然会第一时间寻找跟上,进而发现周军偏师!
崇应彪想着想着,就哭了。
是玄鸟卫追上来的,这不就是说,纣王信任的是玄鸟卫吗!
他只是一介纨绔子弟,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纣王啊!
比爹还亲!
这时候,子受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都怪姬发!怪姬昌!怪他们姬家所有人!
要不是他们发现麦子高产,也在西岐推广,自己早就从作物的不同,发现走错路了!
周人可恨啊!
“陛下,现在我等应该如何?”
崇应彪上前问道,接下来应该就是回师汜水关,全力破敌了吧?
子受皱眉,事情不可挽回:“闻太师有何叮嘱?”
崇应彪想了想:“老太师有言,要出关与周人决一死战。”
子受一想就知道事情不对劲,闻大爷铁了心要送人头!
三代弟子一死,阐教下场,死活也把通天教主拉下来。
他倒是爽了,可战事升级,一切就控制不住了啊!
“回汜水关,快!”
……
姜子牙还不知晓姬高所部已灭,为了吸引商军注意力,方便姬高北连羌人,命散宜升上前交战。
“太师,不好了,散宜升到关下来了!”
一士兵急冲冲的跑进大营,向闻仲禀报道。
张桂芳跃跃欲试,一下站了起来,好啊!就怕周军不来!
管他来的是谁,对着月旦评一通喊,先喊十七八个落马再说!
“张将军且留步!”
申公豹双手揣在袖子里,叫住了他:“散宜升得我师兄南极仙翁相助,死而复生,身负法术,定然不凡,还需三思而后行!”
张桂芳不知怎么,听申公豹的话身后一寒,也就没那么坚持了。
一直因为不精军事帮倒忙的杨任,急于表现自己,连忙道:
“散宜升原为商臣,却投周营,是为不忠!”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为人臣子者,焉有不尽忠者!”
“太师,两军阵前,任只需一席话语,管教此二臣贼子颜面尽失拱手而降,周兵不战自退!”
第607章 杨任骂死散宜升
是日,关前。
散宜升意气风发,纵马出阵,汜水关中,可有一人能阻他神通妙法?
商军没有一人出关,只有杨任一袭白衣,单人单骑,缓缓而出。
这不是他托大,而是多年文武交叉考核官员后,耳濡目染从那些武人身上学到的一点小伎俩,打仗,虚虚实实罢了。
“大商御史大夫兼上将军,杨任!”
杨任的语气很缓,纣王临走前给他封了个将军,却没说名号,临到头想了会儿,才只能用上将军糊弄糊弄。
反正散宜升是真被唬住了。
散宜升在朝歌为官时,和杨任挺熟,毕竟大商朝廷,小到纣王当年在朝堂上封赏的一条狗,都躲不过这家伙的唾沫星子,都有过体液亲密接触了,能不熟吗?
正因为熟,本就脑门长包散宜升,更是满头包,你一文臣,不好好在家里喷人,怎么就上战阵了呢?你也跟我一样,得仙人授艺了?
想不明白,他只得试探着先自报家门:“阐教掌教大老爷座下大弟子昆仑山玉虚宫南极仙翁真传,散宜升!”
散宜升甚是得意,没想到吧,当年通朝为官,你意气风发在朝堂指指点点,我脑门大开在朝堂撞柱,现在你只是一介凡人,而我则是阐教三代弟子,修仙的!
“嗯?”
杨任可不管他仙不仙,听罢,一眯眼,猛地一喝:“你父为西岐忠良,母为西岐贤女,身着朝官贵服,腰佩岐山美玉,足踏青云靴履,仕商则为商朝大夫,仕周则为周朝大夫,而今领军出阵,可唤一声将军。”
“这阐教大老爷、南极仙翁,是西岐哪一员臣子?”
“这昆仑山、玉虚宫,又是西岐哪一座城池?哪一处宝地?”
散宜升双目圆瞪,心神俱震,要是凡人听了这些话,脸皮厚的笑笑就得了,脸皮薄的也就红几分脸,可他修仙的,最是重因果。
西岐哪承得起让阐教大老爷、南极仙翁做臣子?又哪容得下昆仑山、玉虚宫?认了,西岐担不起这个大因果,不认,他自己就是不忠不义的逆臣,为人臣子,怎可报仙家名号?
“噗——”
猛地一口血吐出来,修为跌落几分,散宜升这才好受了些。
杨任也给这场景惊到了,喷人数十年,这场景真没见过,好在风度不失,于马上拱手,再道:“商为宗主,周为臣属,公今为何兴兵,犯我边境?”
散宜升也无愧是修仙的,稍稍一缓,脸上已有了血色,正气凛然道:“纣王无道,周有明主,吾今代周王收拾河山,理所应当!”
杨任回应道:“昔夏桀之时,天下有倒悬之危,我大商先主仁义,怜而济之,自此天下归有德之人,而今商皇承大统得以继位,年少有为,仁义无双,我大商兵精良足,民乐而国安,若非尔等诸侯心怀谋逆,天下仍不失承平之势,公若以礼来降,亦可为一番美谈!”
散宜升一派仙家气度,袖袍无风自动,大笑道:“我本以为杨大夫天下知名,必有高论,今观汝言,实乃欺世盗名之辈!”
“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纣王沉迷酒色,不事朝政,宠幸妖后,德行败坏,重用小人,横征暴敛,增设酷刑,伤天害理,侈造宫殿,劳民伤财,割人肾命,剖腹切皮,不敬天神,焚书坑巫,忘祖绝宗,轻简祭祀,坏事做尽,实不为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