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柳宝斌心情十分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杜秋蔓:还有后招。
柳宝斌:姐,求你收了神通吧!_(:з」∠)_
第十九章 新纸
孙掌柜没想到自己会跟着大小姐来到田庄,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叶氏田庄,连绵不断地水田看着让人心旷神怡,不禁叹道:“大小姐是又买了地吗,这田好像比之前更多了些?”
“孙掌柜好眼力啊。”杜秋蔓道,“我让蒋叔留意着水田,没想到正好连着我们的那家,因要去京城,便出了十亩水田。”
孙掌柜赞同道:“什么都不比不上田重要。”看向杜秋蔓的目光更加佩服了,大小姐年纪小,眼光倒是长远啊。
殊不知杜秋蔓买田主要是怕手里余钱太多,被人盯上。君子扇的第一桶金让她赚了三百多两,给书坊留了一百两做日常运转,提了二百两到府里,那时她手里的银子足达五百两。此前修缮老宅那一笔支出高达八十两,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被范氏等人做了手脚。这么多银子留在府里,不能生钱,还会被范氏等人惦记着,还不如花出去。
十亩水田,因位置太好了,比市价还要高一些,一下便去了三百六十两,如今府里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子,勉强够三个月的开销。
孙掌柜跟着杜秋蔓走过叶氏田庄的佃户小屋,又到了存放粮食的粮仓院落,这里修建的比普通农家要高大严密许多。
“进来吧。”杜秋蔓对孙掌柜招手,“你不是总说书坊没纸可用了吗,来看看这里的纸如何?”
纸!!
孙掌柜顿时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大小姐真的会造纸?!
孙掌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严密的保密措施以及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匠们的身影,等他走到粮仓最后一间靠竹林的院落里时,眼前的景象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浸泡的池子里原先的竹子已经泡好了,是不是要再一层进去?”十二岁的大妞小跑到疑似十岁的杨明昭面前(杨明昭不记得自己的年龄,杜秋蔓让他跟着自己来),一脸的兴奋,显然是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
杨明昭走到水池旁,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可以,再铺一层。”
大妞得了肯定,招呼着弟弟吴大全过去帮忙。吴大全就是原来的狗子,因以后要跟着杨明昭去书院,这才特地改了名儿。
除了吴家兄妹外,院子里还有两个小孩,是当初杨明昭在城南施粥时留意的无父无母的乞儿。
杜秋蔓将造纸之法交给他,杨明昭便想着用大人还不如这样的小孩来的更可靠。吴家兄妹二人自不用说,那两个小乞儿原本见自己啥都不干就能吃饱饭忐忑不安,等到主家安排了造纸的活计,恨不得把命都给杜秋蔓与杨明昭。
竹能造纸,这是后代的常识,在这个时代却是不传之秘。孙掌柜这回是真服气了!
“我已让蒋叔围着田庄种一排竹子,一来可以遮挡,二人也提供便利。不论是制扇子还是造纸,都少不了。”杜秋蔓道。
孙掌柜叹道:“大小姐深思远虑,是老小儿远不能及也。”
二人又去看了新制出来的纸,比瑞宝堂的一等纸还要洁白,孙掌柜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整洁的纸,仿佛透着珍珠一般的温柔光芒,尽力保持着镇定,但还是抖着声音说:“这……这纸若是面世,怕是一寸一金啊!”有了这样的纸,还愁什么?!不管是单卖,还是拿来做君子,那都是整个昌平,不,是在整个金州都是独一份!
只是一想到这样珍贵的纸竟然是几个小娃娃在一个粮仓后院鼓捣出来的,孙掌柜更不知该说什么。杜秋蔓得意洋洋:“我家昭哥儿聪明着呢,这才是第一批出来的,手生了些,不算什么。等到后面几批出来,孙掌柜你怕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孙掌柜:我现在下巴就已经掉了……
杨明昭抿抿唇,有些害羞,但内心很雀跃。鉴于他一直是个安静的少年,所以此刻也只是耳朵框框微微红了下,以表示自己的激动之情。
杜秋蔓实行的鼓励教育,逮着机会就一顿猛夸。
“我也只是听说过大概,没想到昭哥儿自己带着人摸索出来的。”
杨明昭听着不禁红了耳朵框。
“才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可是造纸啊,从头开始,整整七十多道工序,每一处都没有错!”
红到脸……
“我家昭哥儿就是聪明!”
到脖子了!
“孙掌柜,昭哥儿是不是很厉害!”(^o^)/
孙掌柜:“……是。”
被夸之人已宕机,仔细看看,头上还能冒点气儿……
参观完造纸坊,孙掌柜问道:“待纸完全造出来,在放在这一块怕是不安全吧。”
杜秋蔓点头道:“当然。这纸价值千金,我觉得整个昌平县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
孙掌柜凝神屏气。
“县令大人的官邸了。”
孙掌柜:…………………………………………大小姐,你牛!
经过了多次试验,杨明昭终于将白玉纸造出来了。没错,既君子扇后,命名狂魔孙掌柜见新纸白如玉,干脆大俗即大雅,便起名为:白玉纸。
君子扇、白玉纸,杜秋蔓品了品孙掌柜的起名风格,这是要将读书人风雅客的钱榨干的节奏啊。
第二十章 身世
府衙里,与前段时间的春风得意相比,周达有些愁眉苦脸。墨书道:“大人,您好歹吃点东西吧,要是回云州时瘦了,老夫人又该说我不尽心伺候了。”
周达撑着脸,愤愤不平道:“那一千两银子父亲凭什么不给我!当初大哥出去做官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大哥带了三千两银子去!我又不是拿着银子败家,都跟他写信说的明明白白,我是拿来修水渠的,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墨书连忙安慰道:“大公子那不是去的军中么……多带些银子也好打点,万一粮草延迟还能救急。”
“我这难道就不是?!”周达喷道。
墨书果断闭嘴。粮草不及时那真的会出人命,这连续两年都是大旱,您这水渠修的……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啊。老爷也是怕您瞎折腾,干脆就不给您折腾的机会,让您平平静静的过三年就行。
心腹师爷说道:“若是昌平有一条像样的水渠,旱时,可以将金江里的水引来,涝时,也可以将水及时排出,的确是一件利民之事。”
周达找了了知音,只是不等他附和,师爷又说:“但昌平这个地界就算是大旱,比起旁的地方来说,还是有水的,不过是需要农户们多跑几趟罢了。县中富户们不愿出钱,也无非就是这个原因,毕竟也不是他们亲自去跑。至于涝,昌平虽然靠着金江,但位于高处,尤其城北的地势也比城南要高,水自然也淹不过来。”
周达顿时泄气了,城中富户们都是住在城北,这么一看,不管是干旱还是洪涝,都几乎影响不到他们,这些人自然对修水渠没多少心思了。修水渠不比捐粮,跟风买折扇,后者要么是些陈粮,要么就是几十两银子,都是些小钱。
可修一条水渠花费最少也要千两银子,富户们也得三思而行。而昌平县衙的银子早就被上任的钱县令搜刮干净了,周达还是靠着开春时的那笔种子税支撑着府衙运转。
县太爷家也没余粮啊……
周达呜呼哀哉。
如今水渠已经开挖,前期投入,人手都已经招募好了,还都是最开始那些流民。一旦工程停止,损失的不止是水渠,流民没事做还会带来许多安全隐患。
周达揉着头,怎么当个县令就这么难呢。
师爷道:“其实还有一法。”
周达:“说!”
“如今许多地方修建个什么,也是用的这个法子,只需要再增一税即可。例如咱们现在就可以再增一条水渠税,这样交上来的税银便可用来修水渠了。”
“不行!”周达果断摇头,“本官来这里不说轻徭薄赋,怎么可以再巧立名目。那般行事,与钱嵩何异!”
就当周达一筹莫展时,下人来报,杜府大小姐求见。
周达眼前顿时浮现出张软乎乎的萝莉脸,好可爱,想捏,想给她买好多漂亮的小衣裳,好想要个闺女……
周达哼了声:“这小丫头,成日东游西逛的,真是不成体统!”他决定了见到那小丫头一定要好好训斥几句,虚岁十岁的人了,在世家里都能看做半个大姑娘,可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往外面跑。
“周大人。”杜秋蔓见到来人,从椅子上跳下,双眼顿时完成了月牙,“可算是等着您了。”
周达赶紧道:“慢点,可别摔着了!”
杜秋蔓拿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几个瓷罐:“我今天去郊外庄子上了。”
哟,这不仅往外面跑,还跑那么远,不行,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
“庄子上的人腌了好几罐春笋,是咱们这里的特色,我尝了一块可好吃了,想着您刚来昌平,水土不服,用这个下饭是最好不过了。”
周达眼前一亮:“是么?味道如何?”
“脆脆哒,酸爽可口,可好吃了!”
好哒,晚上就拿它下饭!咦,自己刚才准备说什么来着?
“无事献殷勤!”周达背着手,绷着脸,“你一女子,怎可以随随便便抛头露面,本官家中与你同样年岁的小姑娘无一不是在家里跟着母亲学习女红厨艺。”
杜秋蔓垂下头,乖巧的认错:“对不起,让您生气了。”
周达嗯了声:“这酸笋我就留下了,下不为例。”
果然,他话一说完,面前的小丫头顿时雨过天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大人家里与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们的娘亲真的每天会亲自教她们吗?”
“当然了。”周达有些困惑杜秋蔓为何会问这么常识的问题,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世家夫人均是贤良淑德之人,纵然是小郎君小时候也会由母亲教导一番,更别谈那些小丫头们了。本官的几个侄女,她们的会教她们女工,刺绣,厨艺,还会识字,念书……”
周达说着说着,便发现小杜秋蔓眼中露出向往羡慕之色。
“真好啊。”杜秋蔓轻声道。
周达笑道:“像你这样的泼猴一般的性格,放在本官府里,绝对会被好好训斥一番。不仅罚了每日的点心,还会被罚写大字哟。”
“这些也是她们的娘亲想出来的责罚吗?”杜秋蔓问道。
“是吧……”周达有些不确定。但族里男性长辈们若是责罚的确会更严重些,动不动就是跪祠堂打板子,罚点心这种应该就是某个母亲想出来的吧。
“莫非你这小泼猴皮成这样,家里还不罚你?”周达好奇问道。
杜秋蔓叉腰挺胸:“姨娘连重些的话就舍不得对我说的,姨娘常说,我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哟。”
周达无语凝噎——被溺爱你还挺骄傲!
杜小萝莉还在继续嘚瑟:“所以我想去庄子上玩跟姨娘说一声就行啦。我不用被罚点心,也不用写大字哟,大人家的小姑娘们肯定也很羡慕我!”
你原来是在这里找场子么?
周达觉得自家侄女……当然都会羡慕啊!他自己都羡慕了!
周达顺势留着杜秋蔓在府衙里用了一顿午饭,直到杜秋蔓离开,他都保持着好心情,还吩咐墨书让厨房好好保存那一罐子酸笋,这几天早饭他都要用。
墨书笑道:“小的一定记得。庄子上的土物的确比城里要好吃些,以前府里老夫人也喜欢庄子上送来的吃食。”
周达想到心疼自己的祖母和母亲,不由道:“也不知道我送给她们把玩的君子扇到了没。对了,这几日县里似乎卖君子扇的铺子更多了,杜家那个可有影响?”
墨书为难道:“多少还是受了影响的,知行书坊规模只能算是中等,自然比不上另外两家。”
周达冷哼了声:“拾人牙慧之辈,倒是一点都不讲客气。”
吃着小萝莉孝敬的酸笋,周达胃口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想到那皮猴没心没肺的样子,大约也不会对这些太在意吧,反正怎样都不会短了她的用度。正想着,突然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杜秋蔓不是被称为杜府大小姐么,怎么感觉姨娘才是养大她的人。姨娘不敢管她,那……她自己的亲娘呢?
周达放下筷子,他记得当初要来昌平的时候祖母见他没个定性,特地嘱咐墨书将昌平一些重要的人物关系都背了下来。
“墨书,关于杜府,你知道多少?”
“回公子的话,杜府如今举家都在京城,杜英科举出身,现任工部侍郎,这几年走的很稳,名声倒也不错。”
“那……”周达迟疑问道,“关于他的后宅呢?”
“后宅?”墨书想了想,“杜英的夫人听说是个贤惠人,哦,对了,老夫人还感叹过那位后娘难为呢。”
墨书说着自己惊了一下,周达默默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