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小兄弟你的气质和我们店商品挺搭，所以想请你为我们拍一些平面广告的相片，报酬可以商量。”
气质？
你特么确定在说我？
老子一个小混混什么时候成有气质的人了？
我咋不知道呢。
徐乔突地挑唇笑开，“大哥眼光真毒，不过您怎么看出我是做模特的。”
“我瞅您皮肤保养得这么好，还有这相貌身条，不是明星就是模特儿，明星也不会上咱这儿来，那肯定就是干模特的了。”
徐乔竖起大拇指，“好眼光。”
卷毛儿站旁边用力憋住笑，被徐乔斜了一眼，警告：憋住！
徐乔：“既然大哥有诚意要合作，那我也给您掏个实底儿，我呢不算是专业模特，但在兼职圈儿里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这价格——”
老板也是油锅里滚三滚的老油条，跑出来自己找活儿的野模特，想也混得不咋地，不过太贵的自己也用不起，关键眼前这小伙子戴上自家店里的墨镜，瞬间能把眼镜档次拉高好几个层次是事实，略略斟酌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
徐乔见才给五十块钱，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送到嘴边儿的肉不吃是不道德的，于是佯装要走，“大哥这就太瞧不起人了，您还是找别人吧。”
多年兄弟，徐乔打什么主意，卷毛儿心里门儿清，配合着演戏，“走走走，咱找别家店问问去，就不信没有识货的。”
一听徐乔要去别家店，老板抻不住了，这些天他也见了不少小模特，但只有徐乔让他感觉到自家的东西原来可以这么高级，这要把人送到竞争对手那里，不是给自己挖个大坑吗。
咬牙一跺脚，拍板儿！
“给你三千块，但我买的是独家，你不能再给同类产品拍照。”
三……三千！
徐乔没见过世面，
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卷毛儿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见俩人不表态，老板皱眉，“我这个价格已经足够有诚意，小兄弟要是还不满意，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反应过来，卷毛儿激动地一个劲儿拽徐乔袖子，拼命向他眨眼。
稳住！
徐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狂喜，
那感觉好像路上捡个破碗，
拿起来一看，我艹，古董！
就……爽翻。
徐乔也不傻，激动之余找回一点儿理智，买家永远没有卖家精，老板肯给这么高的价格，肯定是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大的好处，想了想，他没敢加多，试探着报出一个价：
“三千五，成就合作。”
老板也是个痛快人，三千都舍得拿了，也不差这五百，当然最主要他心里没底，不确定有没有人比他报价更高。
“三千五就三千五，现在就签合同。”
徐乔见他如此着急签合同，知道或许还可以要得更高一些，不过做人要知足，双方共赢才是好买卖。
签完合同，约好拍照时间，徐乔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儿软，扶住卷毛儿的肩膀，俩人飘出了市场，彼此对视一眼，终于不用再憋着了，可笑不出来。
合同签了，很好。
那么问题来了：徐乔这个西贝货完全不懂模特是怎么干活儿的，摆POSE啥的，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啥也不说了，去吃饭,然后——买杂志。
专门买广告页面多的杂志，管他做广告的模特是男的还是女的，看顺眼就买。
在报刊厅老板合不拢嘴的笑脸中，俩人一人抱着七八本杂志，找落脚的地方。
市场附近的小旅馆基本不用考虑，跟车站的饭店一样黑，俩人边走边打听，知道离这儿不算远的地方，有个城中村儿，那儿有很多农民自建的房子做旅馆，价格便宜。
找到地方后，感觉……就还好。
虽然是自建房，但人家也是产业化经营，靠这个赚钱呢，简陋归简陋，脏也难以避免，但该有的都有。
有床，有凳子，有桌子，有暖水瓶，还有两样电器，小电视和电风扇。
哥儿俩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儿，进门儿需要弯腰，幸好只是门框低，房顶不矮。
房间也有点儿小，离着批发市场近，寸土寸金的地方，不能浪费一寸空间，人能塞进来就行。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转悠一下午，徐乔感觉自己身上都快馊巴了，也不知道卖墨镜那哥们儿怎么就能从他身上扒拉出“气质”这种高级玩意儿。
这里没有洗澡的地方，灰色水泥砌出个长方形水槽，上面一排统共五个水笼头，还有两个坏的，这就是公用洗漱间了。
卷毛儿进屋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摔，鞋都不脱，四仰八叉摊成泥，累啊！
徐乔一路上喝的水都是加了料儿的，感觉还好，跑出去买回两个塑料脸盆，其他洗漱用品都带着呢。
他刷牙十分仔细，角角落落针尖儿大的地方都不放过，全部要清洗干净，他喜欢抽烟不假，可受不了自己嘴里有口气。
他敢保证，他嘴巴里要有老烟枪那股味儿，苏清越绝对不会给他亲，电视里两个人热吻的时候，感觉好激烈的样子，应该是嘴唇，舌头，牙齿全上阵了吧。
好想让苏清越来扫荡自己啊，
——每一个角落。
徐乔感觉自己简直太色了，
幸好，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色。
这该死的狂野，
就只让苏清越一个人知道好了。
他有点儿想念苏清越了，也不知道这货有没有听话，好好吃饭，不准吃花花草草，这会儿她在干什么呢，估计是又在练她那不着调的神功。
洗漱完毕，徐乔端着脸盆儿进屋，卷毛儿还跟那儿摊着呢。
“赶紧起来，刷牙洗漱去!”
“懒得动，反正一顿不刷也死不了人，再说了，老子的脸又没有你的脸值钱，拍个照片就有三千块，要不要无所谓了。”
徐乔乐了，“这你也妒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以为还会有第二回 呀，赶紧得，不然别跟我一屋子睡，一会儿还得帮哥们儿参谋参谋这些杂志呢。”
卷毛儿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得，你是今天的大功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臭干净，还非得拉上我。”
趁卷毛儿出去的功夫，徐乔把门儿一插，迅速用湿毛巾把身上擦洗一遍，从自己包里找出洗干净的衣服换上。
看着脱下来的内衣，徐乔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名，在内衣腰侧上缝了个类似腰包的东西，钱就在里面放着呢，万无一失！
徐乔把钱掏出来，
自己也感觉有点儿窘迫脸红，
可是人穷志短，
生存面前，那点儿面子除了自己介意，谁又把它当回事儿呢。
他发誓要努力赚钱，不能让苏清越跟着他一起过这种窘迫日子，有了钱，他也让苏清越像王铁山老婆一样穿金戴银，大金镯子就买最宽的那种，高跟鞋买真皮的。
*
许明砚这次找到的中医很有两下子，大大缓解了许子睿的病情，为了保证许子睿不被人打扰，许明砚直接包下了酒店整个一层，禁止其他人进入。
丽都酒店是当地首屈一指最豪华的四星级酒店，但对于许子睿来讲，还是各种不适应，感觉环境太差，那那儿都不合心意，尤其是厨师的手艺太差，为此许明砚特意让司机把家里的厨师接了过来。
许明砚十几天都不在公司，高秘书特地跑过来一趟汇报工作，虽说许总一切尽在掌握，完全没这必要，但高秘书必须把态度摆出来，那敢就真的十几天只打几通电话。
“许总，法国那边安迪先生的经纪人，开出的代言费有点儿超出我们逾期。”说着话，高秘书把手上一份传真递了过去。
许明砚眼尾一扫，看到上边的数字，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来，却是噙着凉凉的冷意。
“挺敢开口。”
取过水杯，抿了一口，又道：“照他说的给，现在老百姓就好这一口，什么东西沾上个洋字儿，就叫高档有面子。”
第15章 穿上龙袍真像太子
高秘书出去后，许子睿在一旁抽过传真扫了一眼，皱眉，“爸，这个安迪也太离谱了吧，外国明星多得是，又不是非他不可。”
“明星虽然多得是，但目前在国内风头正劲的只有安迪，子睿你记住，便宜还是贵永远都是相对的，我们要考虑的是性价比。”
许明砚算不上好丈夫，却绝对是一个好爸爸，从小把许子睿带在身边教导，但即便他再有耐心，悟性这个东西却是教不了的，好在许子睿今年不过二十岁，有的是时间慢慢打磨。
许子睿：“爸，我明白了，利益最大化才是我们要争取的。”
许明砚笑了笑，“这话对也不对，所谓利益最大化，要看你怎么理解，比如现在安迪追求的就是利益最大化，你觉得他这样做对吗？”
许子睿听他这样问，就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究竟为什么不对他却是转不过弯儿来。
许明砚见他不解，解释道：“作为对手，追求利益最大化没错；但作为合作伙伴，更重要的是追求双赢，这样才能你好我也好，大家长长久久，一起发财。就比如安迪，一旦有合适的人选，我们就会换了他，且长此以往，他在业界的口碑必然不好。”
许子睿脸上闪过一丝挫败，许明砚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比很多人优秀，是爸爸对你要求太高，爸爸跟你说的这些也不是一开始就明白的，是吃了很多教训才琢磨出来的。”
许子睿脸上这才好看了许多，转而问道：“爸，我不想在这儿呆了，各种不方便，既然这个中医有用，不如让他跟我们回京，做我的私人医生好了。”
“再忍几天吧，张老头儿的根在这儿呢，人家不想动是人之常情，再说他还是个有性格的，不能强求，已经安排人帮他俩个孙子联系京市最好的重点学校，他两个儿子的工作也在安排，希望有用。”
许明砚是典型的奸商，奸到家，事儿也做到家了。可这只老狐狸决计想不到，狡猾一辈子的他，被自己的亲哥哥和老婆联合起来摆了一道。
*
徐乔真想做好一件事儿的时候，特别有耐心，一本杂志一本杂志的研究那些模特的站姿神态，总结出俩字儿：装逼。
就得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高姿态，才能有那种味儿。
他摆了几个POSE让卷毛儿点评，卷毛儿一开始还嬉皮笑脸打趣儿他，渐渐就感觉出气氛不对劲了。
徐乔盯着他，戾气往上蹿，杂志猛得朝他身上一甩，吼：“你大爷的，笑！笑！笑！你再给老子笑一个试试？耍猴玩儿呢是吧，你特么是不是真就以为我特愿意给人当这模特呢！”
卷毛儿：“那什么，你——不愿意呀？”
“废话！你愿意你上!”
“我倒是想上，可人家不愿意让我上啊。”
“滚！再跟这儿嬉皮笑脸，信不信把你扔出去！”
“别，别，别，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那什么，你学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还是先休息吧，不是后天才去拍照吗，咱还有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