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有这个自信,毕竟女儿遗传了她爸爸多一些,长得挺俊的。
又说此刻,萧阅书一边觉得对不起刘晓萍,尽量在物质上弥补她们母女,但是也十分挂念儿子,虽然拉不下脸去主动找儿子,心里却还是希望他能回来看看自己。
所以现在萧漠然来了,他心底的喜悦是掩饰不住的,甚至是有些紧张。
萧漠然和温四月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紧张地站起身来,险些掀起茶巾。刘晓萍也在,像是个女主人一般轻声责备着他,“阅书,你看着些。”然热情地上前招呼着萧漠然和温四月,“别客气,随便坐,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额,好大一股茶味,这不就是萧漠然的家么?她要是和萧阅书领证了,自己心服口服,可这没领证%……一面暗地里打量刘晓萍的面相,好真不是面善之人,老来怕是无所依的孤苦之命了。
萧漠然没回她,而是直接朝萧阅书说道:“我和四月商量好了,等放假后就去香港那边,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
萧阅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了那么久,儿子倒是带着媳妇回来了,却是来通知他,要去香港和秦珮蓝一起过年,而不是自己。
这一瞬间,萧阅书整个人身上的精神都像是散了一般,有气无力地坐下身来,嘴里则问道:“去香港啊,多久回来?”心里有些委屈,他是对不起萧漠然,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可他同样辜负了刘晓萍,更何况为了考虑萧漠然,他甚至都没和刘晓萍领证。
萧阅书想不通,他和刘晓萍已经为萧漠然牺牲了这么多,萧漠然不尊敬刘晓萍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也不体谅?反而是更亲秦珮蓝一些呢?
他和秦珮蓝所在一起的时间,这二十年来,加起来的时间也不过一两年罢了。
“过完年吧。”萧漠然答着,一面介绍着旁边的温四月,“这是四月。”
温四月有些不适应,出生到现在,没叫过爸爸……还真有点开不了口,“您好。”
萧阅书好像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意外,温四月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除了外形上的出众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那内力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是能看出来的。
他微微点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而那刘晓萍似乎听到萧漠然的介绍,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是温四月。
很漂亮的一个姑娘,气质也很好,可刘晓萍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因为温四月和自己所想的不但不一样,还把自己对女儿的所有骄傲都击得一败涂地。
莫名地,她有些厌恶温四月。又加上萧漠然对自己的漠视,便道:“我去厨房看看。”
当然不用她亲自做饭,家里请了专门煮饭的阿姨,还是国营饭店里退下来的呢。
出门刚好撞上提着温四月他们带来的土特产的朱玉翠,看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扔。
不过被理智些的朱玉翠给拦住了,一面示意她,房门不隔音呢。
刘晓萍这才冷静下来,一把拉着女儿往女儿的房间里去。
而这边的厅里,空气一度凝固住,直至温四月开口将这沉默打破,“你不是说,你原来住的房间有几本书要拿吗?你去拿我在这里等你。”
按理,她该和萧漠然一起去萧漠然以前住过的房间,但是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就越想越生气。尤其是看到刘晓萍的面相后,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更要告诉萧阅书,当初秦珮蓝所遭遇的一切。
所以她把萧漠然支开了。
萧漠然其实已经猜到,温四月大概有话要和父亲说,所以才让自己离开。
而萧阅书有些意外,温四月把萧漠然支走得太明显了,因此当看到儿子出去后,萧阅书便朝温四月看过去,“怎么?”
温四月知道萧漠然不想在这里多待,所以也是长话短说,“地震那一年,漠然的母亲听说后,马上就赶回来了,但是当时通讯不发达,船只车辆也没有即刻出发的,所以担心您的她上了私人的渔船。”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萧阅书已经僵住了,隔着镜片也能看到他目光里的震惊。
温四月也没停下,继续说道:“但是渔船触礁了,她折了腿,还感染了肺炎,医院一度下达病危,秦家因为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们。半年后她熬过来了,第一时间便联系你,考虑到怕你因为她生病险些丢掉性命的事情而自责,依旧选择隐瞒了这件事情。”
完全为了对方考虑而隐瞒了真相,却没想到……
此刻的萧阅书彻底地了傻了眼,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又像是触电了一般,呆呆地看着温四月,满脸的难以置信,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这,这是真的?”
温四月点头,“是,漠然也是后来不小心翻到她的病例才知道的。我想你该知道这些,那也就明白,为什么漠然对您会这样生疏了。”她说完这些,站起身来,“我去找漠然了。”
萧阅书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了,温四月从房中出来,只见萧漠然果然在门外等着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她展眉笑了笑,“人要坦诚。”
萧漠然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伸手拉起她,“走吧。”
他也没有什么要书要拿,他的东西早就搬完了。
两人出来,出去逛了一圈,买了些小零嘴带回去,毕竟现在家里除了梁小梳还有温木。
下午丁榕山他们来约,打算去涮羊肉,但是看到温木也在,马上改变了主意,拿了肉票,跑去买了一堆食材回来,晚上就在萧漠然这四合院里涮羊肉。
大家都很高兴,唯独因为身体不方便而被关在房间里的梁小梳。
好在温木暖心,拿萧漠然煮茶专门用的红泥小瓦炉拿到屋子里去,专门给她开了个小灶,坐在屋子里陪着她吃。
毕竟涮羊肉,就要一边涮一边吃才好吃。
大家也是好久没聚了,人又还是那些,唯独少了一个桔梗,不过等他们几杯酒下肚后,温四月偶然从丁榕山口中听到他和桔梗有书信来往。
桔梗和自己这么久,也不过是两三封罢了。
不过听说硫磺厂也要安装电话了,到时候可以打电话。
温四月自己也喝了几盅,头昏脑胀的,没多留意,第二天起来也忘得干干净净的,下午萧漠然就要回学校,温四月也要去宿舍里收拾一下东西,两人便一同出门。
萧漠然骑自行车,她揽着萧漠然的腰坐在后面,刚从胡同里出来,转过大街的时候,温四月便看到了前面那街口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连忙扯了扯萧漠然的衣服,“看那,好像你爸爸。”
她还真没看错。
昨天她说了那些话后,萧阅书像是被掏了魂一般,再也没有办法安宁,后来终究没有忍住,找到了秦珮蓝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他们俩自打离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半点交集,便是因为萧漠然的事情,也是萧家其他人从中周转,两人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
所以大半夜接到他电话的秦珮蓝有些诧异,随后听到电话那边萧阅书传来的质问声,“当年,你来找过我,是不是?”
秦珮蓝怔了一怔,不知道梁阅书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萧阅书沙哑的声音里,似带着些哭腔。
秦珮蓝苦笑,“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吧,你也不用在意,很晚了,我明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先挂了,bye!”
萧阅书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阵阵盲音,一宿没睡,他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一样,而这件事情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以往他和秦珮蓝的种种快乐时光如同潮涌一般袭上心头。
好像,在认识刘晓萍之前,他们都很快乐很幸福,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事情,一直憧憬着毕业后结婚。
一切都很好,唯独是有些平淡,又因为天各一方而偶尔觉得孤独。
而认识刘晓萍后,在她热烈的追求下,给了萧阅书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地震后刘晓萍第一时间找到自己,让萧阅书认定了她。
他选择了这所谓的真正爱情,可是如今回首,发现这份所谓的真爱,似乎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幸福,就算是短暂的快乐都没有。
所以,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居然是在认识刘晓萍之前,哪怕和秦珮蓝结婚了,那时候他都整天在想着,怎么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让秦珮蓝主动提出离婚,他为了离婚的事情焦头烂额。
最后选择不回家。
终于让秦珮蓝主动提出离婚了。
他以为终于可以和刘晓萍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看着年幼的萧漠然,他只能先缓一缓,想着过几年萧漠然大了些,理解了他就能和刘晓萍生活。
又赶上了上山下乡,刘晓萍被迫下乡,他们又分开。
后来,刘晓萍回来了,却因为被人害,她和那位年轻的县长有了关系,还生了朱玉翠,他觉得这不是刘晓萍的错,而是自己作为男人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所以他想弥补刘晓萍,却又因为儿子的缘故,不能与之领取结婚证,他每日就在这种焦虑纠结中度过,竟然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第54章 二合一
原本稳稳当当的自行车摇摆了一下, 显然萧漠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停下来。
“问问他有什么事情?”温四月看着萧阅书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可见昨天自己告诉他的那些话, 果然叫他内心受到煎熬折磨了。
而且原本一个知识分子, 昨天看着还是儒雅文隽,今天却是给人一种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的样子,说他是个流浪汉, 温四月估摸着路人们也是相信的。
想是温四月这话, 萧漠然终究还是停下了那因为他内心犹豫而左右摇摆的龙头。
他扶着自行车,并没有打算让萧阅书去他的院子里, 毕竟那边有梁小梳芋头他们, 实在是不方便,便引着往前面一处小公园去。
萧阅书没说话, 但脚步却紧跟在萧漠然的身后,温四月也跟在一旁,偷偷打量着萧阅书,他整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太奇怪了。
这里去小公园不远,南门口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早市,这会儿已经散了,加上又是深冬了, 冷飕飕光秃秃的, 公园里就没有什么闲人, 所以是很清静的。
萧漠然把自行车停放好,找了一处被老藤蔓和假山环抱了大半的半山亭。
“你有什么事情么?”坐下后,见萧阅书迟迟不开口,萧漠然反而有些着急起来, 一面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下午有实验。”
萧阅书张了张口,大抵已经习惯了萧漠然对他的冷漠态度,所以并不生气了。反而因为听到萧漠然下午有事,才慌忙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漠然一怔,但是面部表情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了萧阅书一眼,很平静地说道:“你的确对不起我,不过更对不起我妈,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刘晓萍作为你的终身伴侣,你就不该想要两全,为了那所谓的孝心而和我妈结婚,你这样很自私,你知道毁掉了多少人的人生?”
毁掉的,又岂止是他和妈妈呢?刘晓萍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萧阅书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儿子和自己说得长的一句话,竟然是审判自己的罪孽。但偏偏萧漠然说得都没错,他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朝一旁的温四月投递过求助的目光,希望这个儿媳妇能帮自己说一两句话。
但其实萧阅书也不清楚此刻内心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是原谅?还是?
可温四月大概是要叫他失望了,温四月不但没有说出他迫切想要听到的话,反而干咳一声后,很不自在地说道:“我不想做个搅家精,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回去,好好查一查刘晓萍。”她说完,转头朝萧漠然说道:“昨天本来要和你说,可是丁榕山过来我一高兴就给忘记了,刘晓萍的命格被人改过。”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改,也不过是一叶障目,待撕下了表面上这片伪装的叶子,该什么命还是会打回原形。
当然,如果她脚踏实地,好好努力向上,当然可以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歪门邪路是走不长久的。
“什么意思?”萧漠然心里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连共同话题,精神也不和契的女人呢?所以此刻很在意温四月的话。
便听温四月说道:“我昨天看她的时候,面相不善,还有些奇怪。”但是那时候没想清楚,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便猜测到了一二。
而现在看到萧阅书,就更确认自己没猜错了。一面朝萧阅书看过去,“刘晓萍更改命格,需要契机,更需要一个命格上等之人。我如果没猜错,大概就是您了。”这个倒霉蛋,以为遇到了爱情,但是人家就是看着他的好命来的。
萧阅书彻底懵了,目光疑惑地看着温四月。这些话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从温四月的口中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信服感。
但与此同时,想起了自己的大侄儿曾经也和自己提过,他的命好,莫要让人占了便宜去,是不是大侄儿也知道些什么?
萧阅书还想问什么,但萧漠然却看了一眼时间,怕赶不及了,起身道:“我们先回学校。”但是看到此刻手足无措的父亲,还是心软了,只能朝温四月拜托道:“可能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温四月正好帮他干点活,不然一大家子吃喝在萧漠然的院子里,她也过意不去。
便只听萧漠然朝萧阅书交代,“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四月吧,我这几天比较忙。”
萧阅书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公园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只是他没回家,而是去找大侄儿。
他这位大侄儿已经头发胡子花白了,现在也退下来了,整日在家里听戏喝茶,日子十分快活。
这会儿还有二孙女萧博弘陪着呢,陡然见到萧阅书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萧阅书这会儿却是有些心急如焚,只朝自己这胡子花白的大侄儿问,“你以前和我说我的命好,不要让人占了便宜是什么意思?”
这是十几年前说的话了,萧博弘的祖父哪里能记得起?愣了一下实在想不起了,只将萧博弘喊进来。
萧博弘也好奇,小天祖找祖父什么事情,此刻听到祖父的话,便道:“是我小学毕业那年,您请了个大师回来折腾您这院子,他远远瞧了小天祖一眼,说小天祖运给人分走了。”
她这一提醒,祖父也想起来了,猛地一拍大腿,“对了,是这样的,我那时候还多嘴问了人家大师一句,他说得防着身边的人。”
小天祖身边那时候除了刘晓萍,有哪个啊?漠然小老弟几乎都住在自己这里。秦珮蓝又离婚早就回了香港。
话音才落,就听到萧阅书急切地问,“那位大师呢?”
不想萧博弘一脸遗憾,“七八年前就不在了,我还去了追悼会。不过小天祖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事情,还要找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