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文工团食堂的肉食样式还挺多,一顿能有五六道肉菜。
打菜的时候不能坐着,一站就要站起码两小时,这就格外考验个人的身体素质了。
好在原身从小就能跑能跳,身体倍儿棒,两个小时站下来根本不带虚的。
“芊儿姐,又是我,眼熟不?今天来份排骨,你懂得嘿嘿。”
又来一个混眼熟的男人,可顾芊压根不认识他。
勾了勾唇角,没搭话,顾自颠了一勺肉扣进他的饭盒,“够不?”
一大勺满满当当,军装男人很快笑开了颜,瞧着比顾芊大不少,现在却叫她“姐”,真有意思。
“芊儿姐够意思!”男人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满足地走了。
顾芊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食堂买饭的人不少,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但都穿着统一的军装或者军便装。
有些女同志脚步生风地走过来,即使穿着统一的军装,你也能看出来,她们肯定是跳舞的!
瞧瞧那身段,那挺拔的背脊,那气质妥妥的舞蹈演员!
这些个女同志,要么长得好,要么身段好,要么气质好,总有一样拿得出手。
别说男同志了,就是她,一到饭点欣赏欣赏这些美人们,心情仿佛都愉快不少。
一个小时后,抻了抻酸涩的腰,扭一扭酸胀的胳膊,这时候食堂里的人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多了。
零零散散进来几个,顾芊继续边打菜边观察食堂里各种打扮的人。
后来大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穿军便装的男同志,长得高大俊挺,一来就让顾芊注意到了他。
她也明显注意到了,从那男人进入食堂后,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视线皆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直到他迈着惬意的步伐走到打菜窗口后,顾芊猛然看清了他的脸。
这!
这不是下午在废弃仓库一打二的那个声音巨好听的男人吗!
他他他……他也来了?!
顾芊还没准备好,人就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到跟前,饭盒里只装了一份菜,但一份就抵得上人家两份!
刘明明那个见色眼开的男人,居然给他打了两倍量的西红柿炒蛋!
顾芊扭头瞪他一眼,却见刘明明对着那穿军便装的俊逸男人流口水。
淦!
怀里忽然被人扔进来一张皱巴巴的票,摊开后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得那熟悉又迷人的嗓音缓缓飘进耳朵。
“土豆焖鸡,赶紧的。”
语气不怎么好,再联想到下午他打人时候的狠厉模样,如野狼般的锐利眼神……顾芊一个哆嗦,没拿稳菜勺,手抖间,一块巨大的鸡屁股,落在了他的饭盒里……
黄色的鸡屁股深深陷在红色的番茄海中,就是不想注意也不得不注意到了。
气氛是诡异的安静……沉默……落针可闻。
顾芊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卧槽,失手了!
第二反应是:卧槽,近距离看更帅了!
男人愣了好几秒,却迟迟未见顾芊有多余的动作。
他好看的剑眉微微一蹙,唇线紧抿,音色变冷:“没了?”
顾芊还没从他的神颜里缓过劲,下意识顺着话茬回复:“没……”
尾音都还没落下来,就听男人冷棱子似的声音沉沉地从喉咙里挤出:“很好。”
男人转身走了,临走前留给他的眼神幽暗得好像一道会吸人的漩涡,只一眼,就叫人遍体生寒。
顾芊冷不丁打个了哆嗦。
“哎不是,你回来!有!还有啊!”顾芊小声呼唤,但人已走远。
完了,帅哥被她惹毛了。
……
傍晚六点,把后厨的卫生打扫一遍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顾芊拎上一只饭盒,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厨房。
这饭盒里装着的自然是食物了,厨房里的员工们每天回家都能带点剩余的食物回去,基本上都有剩,如果剩不下,员工们会偷偷摸摸想办法让它“剩下”。
这算是在厨房工作的福利,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吧。
但她带回去的食物,家里人没一次捞到过,要么她独吞了,要么找她的狐朋狗友一起分了。
总之在原身的心里,家里人“不配”吃这些好东西。
……
将将走到后厨门口,顾芊就被陈向前几个堵住了去路。
“咋了?”
三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派了罗彬上前。
他小心翼翼地问:“顾芊,上回咱们几个赌的事儿……你真没放心上了?”
搞半天把她堵在这里就为了这事儿啊。
“早没事了。”她无语地摆摆手,推开人就要往外走。
“哎——”罗彬把人拉住,压低了嗓音又问:“那你住了好几天的院,是不是伤得很重啊?医生怎么说的,没什么大问题吧?”
顾芊无奈拂开他的手:“有问题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地讲话吗?”
陈向前插嘴:“你保证,说你没事,并且不责怪我们那时候做出的糊涂事。”
顾芊:“……我保证,我不仅没事还不怪你们,好吗?”
能别挡道了吗,她想回去休息了啊!
“行。”三人总算心满离,步伐都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起来。
……
夕阳西沉,红红的一轮悬在天际,晚霞洒落下来,将后厨与练舞房之间一段空旷的道路映地五彩斑斓。
顾芊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途径舞蹈房门口,听见里头传来婉转美妙的交响乐,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
本来好奇想瞧瞧里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却见大门和窗户都紧闭着,啥也看不见,便没趣地走了
没走一段路,她又被人堵住了。
以为又是他们几个,眼前出现的却是时下最时髦的军装绿。
男人生得高大,顾芊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却因为角度恰巧逆着光,她看不清面前人的五官。
看不看得清并不重要,她也没想看清来着。
遂绕道而行。
没想到她往左一步,那男人便往左移一步;她往右迈一步,男人就往右跨一步。
“……”如此反复再三,顾芊整个崩溃了。
干脆站住不动,侧边靠在舞蹈房墙壁边上,让他先过。
没想到军装男人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自然地垂放在大腿一侧,就是不走,就是不让。
什么毛病?
顾芊抬起头,一手盖在眼睛上,企图遮挡掉炫目的阳光,便于看清眼前的男人。
手刚刚抬起,就被他扣住,拖着往舞蹈房的背面走,那里渺无人烟,适合作案!
“哎——”
顾芊猝不及防,别他拉了个正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扔倒在墙角。
嘶——坚硬的墙体擦过顾芊的额头,好巧不巧就在她额迹缠绕纱布的一块,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喂!什么人!这里可是文工团!你想做什么?”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这里背光,她才终于将男人的脸看了个清楚。
嗯?这不是下午跟人打架的帅哥嘛。
好端端的把她拉到这里做什么?
顾芊脑洞大开,短短一分钟,已经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理由。
男人步步紧逼,猝不及防出声了。
“顾芊。”
男人低沉的嗓音比舞蹈房的交响乐还要深沉。
顾芊愣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纤长的睫毛比女人还要优越,顾芊这时候却没工夫欣赏美男姿容。
她猛然一拍脑壳。
后勤部大门口的宣传栏上,不就贴着后厨所有员工的大头照和名字吗!
学徒工也有!
“咳咳。”顾芊站直了身体,忍住额上的疼痛,放低了姿态:“你是什么人?这是要……?”
他挑了下眉,睫毛的阴影落在深邃的眼窝下:“怎么,今天下午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
“啊?”顾芊满头黑线。
不是吧,打架的事儿还真被他发现了?
那他想做什么呢?
杀人灭口,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