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的时候，牛婶子嘴里还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你那边的猪食香还是咋的，有几头猪最近不大肯吃饭了。”
周悦没有说话，她觉得那几头猪可能是闻到了那些被催化过的植物的香气，吃不到开始闹绝食了。
等草笼装满了，周悦和牛婶子就一起回去了。
就连切猪草的时候，牛婶子都会瞪大眼睛在她边上看，生怕错过了一点东西。
被她这么盯着，周悦也有些不自在了。
“婶子，你把你的猪草拿给我吧，我帮你一块给切了吧？”她想着，到时候在那些猪草里掺点她催化过的草。
“不用，我自己切，我男人说了，咱们两个的事，必须自己动手做，这才公平。”
周悦：“……好吧。”
拌麦麸的时候，牛婶子又忍不住叹了一声，“这麦麸也是粮食啊，猪吃了咋就不长肉呢。”
这麦麸是公社补贴的那些，一头猪就有十五斤麦麸补贴，大多还是被人给吃了，拿到猪这边，也剩下不多了。
周悦拎着搅拌好的猪草去给猪圈里的猪喂食，把猪食倒进槽里后，又去打谷场弄了一些麦杆过来铺到了猪圈里面。
牛婶子跟着瞅了两眼，也连忙去弄了一些麦杆铺上。
只是那边猪圈很脏，有几个地方麦杆很快就被猪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看着那几头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槽里那些猪食好像没有被动过的样子，牛婶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猪最近不仅不进食儿了，还时常挤在一块躺着。
这些猪毕竟是大队过年吃肉的希望，眼下出了问题，心里也有些慌神。
“那啥，小周知青，你帮我看一下，我要去找大夫去。”
牛婶子慌忙的跑走了，留了周悦一头雾水的看向那片猪圈。
走过去看了一下，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这些猪，总有种蔫吧的样子，好像提不起精神，完全没有之前想要跳过那矮墙抢食儿的模样。
“不会是生病了吧？”周悦有些不确定了，她不懂怎么给猪看病，也不知道是得了啥病。
因为这一出，她又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这边的猪，还好，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没啥事。
很快牛婶子就带了一群人过来了，大队长乔卫国就跟在她身后，“猪怎么会生病？”
“我也不知道，就这两天，都不怎么肯吃食儿了，胡大夫，你快给看看，是不是病了？”
周悦看着背着破旧医药箱跟着跑过来的胡大夫，也有些诧异，“胡大夫，你是医人还是医兽的？”
“都医，大夫本来就少，我都能看看。”胡大夫一边把手边的医药箱打开，一边走进去给那些猪做检查。
周悦也好奇，就站在旁边看着。
大队长乔卫国和大队书记周有福在一旁询问着牛婶子具体情况，比如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最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牛婶子也是一头雾水，仔细想了一下，好像就是这两天出现的情况，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那些猪还是想跳过去吃周悦拌的猪食，等铺麦杆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这才察觉到出事了，连忙去叫人过来。
乔卫国皱紧眉头，心里不由的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拉着周有福到一旁小声说道，“前两天我到公社去开会，听到第六大队那边同书记说，他们大队养的猪，好像遭了猪瘟，会不会咱们这也是？”
“不能吧，第六大队离咱们这儿可不近，没道理会传到这里来的。”
“那也说不准啊。”
“胡大夫看着呢，等他检查完了我们再看。”
“那要真是怎么办？这猪可就毁了，咱们到时候，哪里来这么多粮食去补？”
乔卫国第一个念头就是之前和周悦立的那个字据，可很快就被他否决了，他和周知青立的内容也与这些无关，猪瘟这种事情，谁又能愿意发生。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看向周悦，见她站在那里，看得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由的凑过去，“老胡，咋样？猪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胡大夫才冲他们摇了摇头，身子朝旁边挪了挪，“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胡大夫朝着躺在那里的猪伸出了手指了指，肚子耳朵上看着有些发紫，伸手按了按，还有一些小出血点，按一个出现一个，也没有褪下去。
“这可能是猪瘟。”
“啥？”乔卫国仿佛当头被人打了一棍，这还真的是。
“那，那这能治好吗？”问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发虚呢，猪瘟也不是头一回出现了，要有法子早就治好了，更不用说现在了。
可他不甘心啊，好好的猪，再养几个月就到了上交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发了猪瘟……
“胡大夫，你快看看，这里有多少多感染了猪瘟？赶紧把好的猪给牵出来，别到时候这些猪都没了。”眼看着大队长乔卫国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大队书记周有福赶紧开口道。
这个时候，当然是能抢救多少就抢救多少了。
说完，又拉了拉乔卫国的胳膊，“到时候咱们同陈书记说说，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对，要去说说。”乔卫国搓了搓脸，这都叫什么事儿，本来今年因为收成不错，心里还挺高兴的，结果又出了这事儿，原本高兴的心思，这会儿全都不见了。
胡大夫检查完圈在一起的猪后，又跨到另一边去检查，一间一间猪舍过去检查，发现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这些猪，好似都有这些症状。
听他说完，乔卫国感觉自己都快站不住了，腿肚子都打颤了，这些都是，那得是多少的损失啊？
他不敢想象，这猪要是都感染上了猪瘟，那他们第九大队以后岂不是要负债累累了。
“胡大夫，还有这边的猪，周知青养的猪你还没检查呢。”牛婶子眼看着胡大夫要把周悦那边漏掉，连忙开口说道。
她心里隐隐觉得，那边的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有食欲的猪，应该不会得病的吧？
胡大夫听到她的话，走过去看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这些猪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病猪，不过到底是不是，还得检查了才知道。
看着那些白白胖胖的猪，乔卫国眼睛都亮起来了，顾不得那么多，翻过栅栏就跟着胡大夫一起去看那些猪。
胡大夫还没动手呢，他已经伸手按了上去，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这些血点的出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猪没问题，这猪肯定没问题，你看，都没变红，哈哈哈哈哈。”
还没检查的胡大夫：猪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你可能有点问题。
胡大夫自己也是特别紧张的，一番检查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周悦养的这些猪，不仅没有得病，看起来还很好吃的样子，身上的肉看着都挺诱人的。
等这边所有的猪都检查完了，看着那些眼巴巴看着的干部说道，“这边没有猪有问题。”
这话一出，乔卫国都愣住了，“你说真的？”
周有福也没忍住走过去看了一下，“这，这不可能吧，这边的猪和那边的病猪就隔了一个栅栏，居然没有被传染上？”
他怎么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周知青有什么预防猪瘟的法子？
冷不丁被好几双眼睛盯上的周悦，莫名的觉得后面冷嗖嗖的。
乔卫国笑得和蔼，“小周知青啊，你可真是我们第九大队的福星啊。”
“是啊，小周知青，你这猪到底是咋养的，咋就养得那么好呢？”周有福也跟着问道。
这两个人在一块工作这么久了，也是很了解对方了，这周知青很明显是有法子治这个猪瘟的，那肯定得让人家帮帮忙了，大不了就是把他们立的字据给撕了。
他们一开口，周悦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就是这样养的。”周悦指了指身后的猪，“割猪草喂食都是一样的，不信你们问问牛婶子。”
接收到自家男人的目光，牛婶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不一样，那指定不一样，周知青说，要想猪长肉，那肯定得让这些猪吃的好住得好，还得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们，就跟伺候家里老爷们一样。”
乔卫国听着脸都有些沉了，随即想到这不是自己沉脸的时候，立马又笑了起来，“所以，小周知青的猪没有发猪瘟，是因为她把猪圈打扫干净了？”
“应该是这个原因。”胡大夫把周悦养得猪也查看了一遍，只能说，这边的猪还是很有力气的，有一头猪还撞了他一下，只感觉腿有点疼。
乔卫国也没有时间去证实猪瘟和猪圈干不干净到底有没有关系，只找了几个干活儿麻溜儿的人过来把猪圈打扫干净，还用水给猪好好的洗了个澡。
洗过澡的猪明显比之前要好看了，只是还是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第13章 要知青帮忙
养猪场有一半的猪发了猪瘟，乔卫国急得嘴巴都起泡了，每日都会过去看那些病猪，可一点儿起色也没有。
胡大夫熬了一些草药给猪灌了下去，丝毫不见起色。
“老乔，你赶紧做决定啊，到底是去找陈书记还是周知青啊？”周有福看着在办公室里来回来踱步的大队长问道。
“老周，做人得对得起主席同志吧，你这话问得亏心不亏心？这是我乔卫国一个人的事吗？这是咱们第九大队集体的事儿。那是我一个人的猪吗？你咋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我咋不着急，我这心里急着呢。”周有福一摊手说道。
乔卫国斜眼看他，“你这有着急的样子吗？我看你闲得很。”
周有福端着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把盖子盖上后，看向乔卫国，“老乔，咱们也不是头一天认识的，你心里还能真没点想法？”
“你也是这么想的？”
“那可不。”
周有福自信满满，别的不敢说，现在这种情况，找周知青可比找陈书记要好的多。
到公社找陈书记，无非就是苦着脸去说情，到时候养猪场这笔债还不是要他们大队的社员自己来承担。
周知青明摆着知道怎么解决猪瘟，就算她不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养猪法子也是可取的，周知青养得那些猪，至少能保证他们不亏本。
“行，那这事儿，咱们就先不去找陈书记，咱们去找周知青。”
这事儿他们两个商量好了，又把大队里的干部叫过来一起讨论。
以往他们对于这些知青是敬而远之的，现在却坐在一起讨论要怎么去接触知青，这心情一时间也是很复杂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这养猪场里头的猪在座的各位都有份，就算是为了自己家的那份猪，那也得是去做啊。
“我看，咱们就单独把周知青叫过来谈谈，看看她能不能把方子给咱们？”
“你想得美，万一是人家自家的方子，就是不愿意给你，你能怎么样？要是把人逼急了，说不定那些猪都没了。”
“呸，你瞎说个啥？”
说着说着，又因为意见不统一吵了起来，乔卫国一拍桌子，“行了，都别吵吵了，我先去说，要是我说不成，你们再去说。”
被大队长找上来，周悦一点儿都不意外，就是觉得，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点。
两个人就站在猪圈旁，牛婶子在一旁看了半天，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也不知道这两人盯着猪圈里的猪一直看是什么意思，还一句话都不说。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拎着草笼去割猪草了。
等她走后，大队长才开口，“周知青，咱们大队出现了猪瘟，现在只有你养的这些猪没有病症，你是不是有什么治疗猪瘟的法子？”
“没有。”她没有什么法子。
乔卫国：“……”同他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周知青，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我过来，就是想请你想想法子的，这些猪，要是能救，你就帮帮忙吧，我们这些农民，靠老天吃饭的，现在除了粮食，最精贵的就是这些猪了，年底要是达不到上头规定的标准，可都是要用粮食补的。”
想到这儿，乔卫国也不由的有些心酸，他想要让大家伙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可谁能想到老天爷他太会折腾人了，每年上交的猪都会有不达标的，总要补粮食上去的。
周悦虽然有原主的一些记忆，可有些细节不是很清楚，“不达标不上交不就行了。”
“说得容易，不上交，那就是思想有问题，跟不上觉悟，一个名头扣下来，就等着上头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