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闯过纪彬院子的,都挨打了。
一个是纪五,另一个就是李老二那些人。
纪二那天虽然没能来吃席面,可却知道纪彬一会宴请这个,一会宴请那个,还跟捕快一起吃饭。
试图闯进来的,又被他弟兄毒打一顿。
所以纪二本能有些怕。
这一盆凉水泼下去,十一月的天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纪彬有换洗冬衣!他可没有!
外面彻底消停,纪彬却明白,纪二有一件事说的没错。
就算分家了,他还是要孝敬原身的爹。
毕竟分家是兄弟们之间分家,爹还是爹的。
纪家人若是去县衙告他不孝罪,那他在本地可就没法待下去了。
古人常说的百善孝为先。
别说原身只是跟继母有矛盾,就算原身他爹毒打他一顿,孝敬还是要孝敬的。
不然就会被戳脊梁骨。
纪彬其实没见过原身他爹几次。
每次见纪老爹,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
在纪彬看来他却有几分懦弱。
原身成亲被欺辱那天,纪老爹沉默,只晓得抽旱烟。
分家极其不公的时候,纪老爹也只是张张嘴,什么都没说,让他大儿子受着委屈。
所以原身才会气急攻心,一命呜呼。
但凡纪老爹能帮他大儿子多收一句话,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若是这些也就罢了。
那天纪彬提着菜刀去里长家中,就是为了找纪五理论他要偷窃自家东西的事。
又是兄弟间的矛盾,这纪老爹拉着其他兄弟去地里干活,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是原身在,那原身定然被泼辣的继母兄弟欺负。
这些事原本都应该他这个当父亲的料理,可最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全交给续弦。
如果说原身继母是恶,那纪老爹就是恶的帮凶。
所以纪彬有什么事宁愿舍近求远找宣老爹帮忙,也不愿跟纪老爹张口。
可这都要过年了,还是要面对纪老爹,说白了就是让他花钱“孝敬”。
纪彬只希望,他们不要太过分,不然自己可是会掀桌子的。
第20章
纪家想要东西,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毕竟看着纪彬赚钱,他们却捞不到一点好处,心里肯定着急啊。
可经过纪五上次来纪彬家偷东西,两家早就撕破脸,家也分了,人也打了,还有什么理由凑上去?
唯一能凑上去的也就是纪老爹。
但纪老爹那人只会干活,半句话都不说,遇到事就躲,就连继母也拿他没办法。
可年节毕竟不同。
就算分家了,老爹还是爹,还是要送点过年的东西。
纪彬早就考虑到了,托里长儿子送了点米面油再加上肉干过去,还拿了点炭火。
这些东西鼓鼓囊囊也半箩筐,说实话看着很不少了。
并非纪彬爱散财,只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古代人的孝道观念极重。
那些走科举之路的人,若是不孝顺都能只能剥夺功名,所以他这种走街串巷做货郎生意的,肯定要顾及点名声。
这些东西在村里也算不少了,也在纪彬的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让里长儿子帮忙送,自己却不过去,已经表明了要划清关系,而且送礼送得村里人皆知。
谁都挑不出毛病。
至于他跟引娘?
自然是在家吃烤肉,喝点花茶。
现在天气冷得厉害,外面下了大雪,地里也没什么农活,家家户户都在屋子里闲着,烤烤火,等着寒冬过去。
纪彬家中基本上整天烧着炭火,天冷的伸不出手,不烧炭火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引娘就坐在炭火旁边识字,纪彬也在看书,他总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学子都在做什么。
他们屋子里暖和得很,其他人家可不是这样了。
纪家就在为炭火的事吵个不停。
纪二他娘,也就是纪彬继母正在骂人。
“家里挣几个钱啊?你们就烧炭火,这会天亮着呢,弄点木棍烧烧就行了。”
家中兄弟姊妹三个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旁边喝着黄米酒的纪老爹也不吭声,好像没听到一样。
纪二他娘立刻把矛头对准他:“你看看你,你大儿子纪彬那么有钱,也不见他来孝敬你,你就知道喝酒啊,你儿子喝的可是春安城的酒,有本事问他要去啊。”
纪老爹还是不说话,别人尽管骂,他也不想管。
这下激怒纪二他娘,就差直接把纪老爹推出门,让他去问纪彬要钱。
看看纪彬他媳妇儿穿的戴的,还有平日里去哪都骑着小毛驴,他们呢?他们家连炭火都舍不得!
这些差距不说,村里人都爱在背后笑她,说她把财神爷赶出家门,如今活该不能享福!
一想到纪彬跟宣引兰吃的喝的,她就恨得牙痒。
可没等她闹,纪彬就把礼备齐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再敢去纪彬家门口闹事,只会被村里人再次笑话。
而且跟着纪彬挣钱的人家,都敢骂到她脸上,如此一来,就算她也毫无办法。
纪彬知道纪家人的心思,可他们现在奈何不了自己。
所以家里大门一关,炭火烧着,茶喝着,狼崽都被烤的暖洋洋,谁敲门都不理。
不过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到十二月所有人户都不做事。
外面大雪覆盖,有钱穿棉衣皮货的还能出门逛逛,若是家中没点厚衣服的人,出门几个时辰只怕人都要冻僵。
但是听说春安城乃至都城,现在各处已经扎彩楼迎宾客,各处都有庆典。
可惜了,他们此处偏远,看不到那么热闹的场景。
十二月过了一半,纪彬家陆陆续续有人登门。
刚开始纪彬还有点惊讶,但一看是谁,就知道怎么回事。
蔡运是头一个来的,他也裁了新衣,特意过来送点节礼。
不止是蔡运,包达也带着妻子来过,一是表示感谢,二是看看明年要如何做事。
就算是他们不来,年前纪彬也是要找他们的。
纪彬找到他们蔡运,包达,洪玉海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过了正月十五,他准备放出消息,收各村的黄米酒。
上次去春安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邑伊县的黄米酒比之其他地方,似乎口感更佳。
以纪彬来看,应当是各地水质不同,而他们此处的水质更好。
在春安城的时候,他就发现黄米酒卖的最好。
这种算是土制的酒,不怎么醇正,最重要的是南军国对制酒不怎么管。
所以纪彬想用黄米酒当邑伊县第一个商品。
而第二个商品,则是东封村的绣花针。
绣花针虽小,可家家户户都用得到,春安城自然也有卖的,但这毕竟是个手艺活,一定会有销路。
三是村里做出来的手帕,头巾,腰带,鞋面。
说到前两个的时候还好,但讲到第三个,洪玉海却笑:“纪老弟,别的还好,可头巾这些东西都是讲究花样的,咱们村里人的手艺扎实,但花样却少。上次拿这些去春安城卖,人家都嫌花样不好。”
蔡运跟包达一起点头,他们都是这个情况。
至于黄米酒,绣花针,这些倒是没问题。
纪彬听他们这么说,让旁边写字的引娘把东西递给他。
“若是让村里人绣这些花样呢?”纪彬这几天可没闲着,而是凭着记忆画出后代最时兴的花样。
蝶恋花,春打枝,雀儿鸣,更有花好月圆,梅兰竹菊各种图样。
可能有些图案都被现代人看腻了,因为太火,太多人喜欢。
经典的,就是永久的。
蔡运他们虽是男子,但经常接触这些东西。
一看就知道,这么多漂亮的花样,做成绣活,肯定会卖的极好!
“这,这是哪来的啊。”包达忍不住喊道。
纪彬倒是不好意思了:“见一个老友画过,我就记下来了,前段时间我又去了春安城,买衣裳料子的时候仔细看过,春安城最时兴的衣料铺都没这么些花样。”
蔡运却找错重点:“原来你去春安城是做这事?”
怪不得他们赚不到钱,纪彬上次去春安城,摸准了他们邑伊县的黄米酒好卖,这次去春安城,又摸准了那些花样好卖。
这是什么脑子啊。
纪彬笑:“顺便看看而已,最重要的是,我跟兰阿巷子五家铺子谈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