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外面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啊!
况且他经常不在家的,何红英除去接送一下小孩子,若说有多费心,那倒是没有的。
有时还能从这头的伙食费省点出来,补贴在自己家里。
所以,当常锦礼谈起这话的时候,何红英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据理力争。
“话可不是这么说,小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带孩子呢。我也是好心,我呢,生过几个小孩,你没生过孩子也不懂怎么教孩子。我和你说,孩子该说的时候,就得说她!”
何红英认为,只要拿过来人的经验隐晦告诉她,她不懂这些,常锦礼应该就会知难而退。
这个家,少不了她。
这时,任顾拉着念念的手将房门打开了,打开的瞬间,念念将手缩了回去,躲在爸爸后头。一只小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一双清亮的眼睛在偷偷打量着常锦礼,脸上的神情却有些警惕。
显然刚好听见了何红英的回话,常锦礼余光扫了一眼那头。既然正好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念念建立起对她的初步信任,她也跟着回道,“何妈,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我当面说您的不是,您不也会觉得不痛快,更何况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孩子那么小,懂什么自尊心。我如果不是为了她好,我会说她吗?况且不说她,她又怎么能明辨是非道理,知道哪些是可以做,哪些是不能做的呢?你还年轻,对养孩子经验还不足。”
何红英越说越上头,嘴里的唾沫都开始乱飞,常锦礼往后挪了半个位置,“既然这样,那我也为您好,说道说道您了,这地应该好几天没拖了吧?桌面上的饭菜早上吃的吧,怎么还堆着不收拾呢?”
何红英没有料到,她竟会当着任顾和孩子的面,来说她的工作做得不好的地方。老脸一下觉得无光,但是又不想直接服软。
“这、我天天顾着孩子,时间不够呀。你刚嫁过来,不清楚这个家的情况,念念在学校表现不大好,这个年纪就是要多管管,小时不管好,大了就不好管了。我天天操心她的事都忙不完,其他事情当然就先放一边了。”
常锦礼见她解释得有理有据的模样,当着大家的面开口闭口批评念念,她也开始不客气起来了,“念念进屋以来,我倒是觉得她表现挺好的。每个孩子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何红英心里头也气,但是却发作不得,张了几次口,都不知回什么,像是极力克制一般,“小姑娘,你信我。我何红英生了几个,教的都是人中龙凤,证明我的教育方式没有错。我是为你好,我操心那么多,还不是因为大家是邻居,你就听我的。”
“何妈”若说李家的事情,任顾昨天不好开口,现在自家的事情,他就不允许别人这般指责常锦礼了。“她是我的妻子,我希望您能尊重她,念念也是她的女儿,我也希望您能听一下她对如何教育念念的想法。”
何红英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但是偏偏发作不得,毕竟金主都发话了。她脸上笑了笑,就去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进了厨房去洗刷了,但是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的。
这时,常锦礼微微转了下头,看见念念躲在他爸背后正瞧着她看,她笑眯眯地对她眨了下眼睛,念念顿时对她有了些好感。
这个爸爸说以后是她妈妈的漂亮阿姨,似乎很厉害,明明没有骂人,但是何婆婆却说不过她。而且她刚才帮自己说话了,她觉得她挺好的,她又看了看正低头看着自己的任顾。
任顾鼓励她自己往前走,发现她死死改抓着自己手指,站在原地没动。不得已,他带头朝着常锦礼走过去,一并牵过念念的小手。
任顾本意是想让念念主动和常锦礼打招呼,喊她妈妈。
但是孩子却显得有些过分胆怯,挂在他的手臂上,甚至把腿给翘了起来,就是不肯往前走一步。
常锦礼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过度害羞的念念,她很难想象得到日后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会因自卑的缘故,在得到李仁义那一点点所谓的爱的施舍,而沉溺其中,不得自拔。
这么有灵气的娃娃,怎么能一辈子毁在李仁义手中?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常锦礼看了眼念念的反应后,声音放得更柔和些,“你喜欢的话,可以叫我妈妈,不想那么喊的话,可以喊我常姨。但是,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叫你念念吗?”
念念抿了抿小嘴,点点头后,又害羞地躲到任顾的背后去了。
而何红英在里头洗刷完毕后,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任谁被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来指责她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谁都会不服气。
女主人初来乍到就“新官”上任,给自己下马威,她却认为常锦礼不会教育孩子,没生过小孩,就是纸上谈兵。
何红英明面上虽没多说什么,然而字里行间都在表明她经验很足,这个家也已经照顾了将近一年,话里话外意思就是说常锦礼是个门外汉。
她一时拿捏不准常锦礼的态度,只想赶紧回去。
常锦礼也没拦着,只是在她出门的时候,来了一句,“最近何妈,你休息一下,孩子我去接送。”
她听到常锦礼说的这话后,心里更是笃定她一定是不想要自己干了,临走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该怎么挽回。
任顾是个好男人,为了不伤害念念,独自一人吞下苦楚,就连念念都以为她是成长在一个离异家庭中的。常锦礼知道现在的念念心中肯定充满了不安,她得用行动来消除她的心理恐惧。
何红英前脚刚走,放在柜子上的摩托罗拉单兵对讲机就传来了人声应答。
明显一看就是部队使用的,但是用的对讲机也就是不是什么机密事件。若是机密事件则会走加密的电台,这点常锦礼看了书后还是知道的。
任顾习惯性将对讲机拿进了房间,常锦礼心里寻思着,这房间隔音应该也不行,拿不拿进去其实没什么区别。然而,她在外头楞是没听见里头说的什么。不过半分钟,他又出来了,并将常锦礼好生瞧着。
“怎么了?”常锦礼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禁发问。
“奶奶在公安部,报了我的名字,电话打来这边了,让我们过去。”
“什么?!”
第10章 奋斗第十天
半刻前,两人领证的时候,天气还是晴空万里。
这会出门,一下就乌云密布了。
天上层层叠叠的云层,厚重得就像要坠下来一般,黑沉沉地正缓缓覆盖在头上。
两人将念念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于是一并带着过去了。
当常锦礼和任顾赶到公安部的时候,常锦礼要任顾陪着任念在车上,她下了车就急急忙忙往里头冲去。车上任顾三言两语解释了,说是奶奶报了他的名字,那边要人去保释。
“奶奶和别人斗殴。”
常锦礼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就怕奶奶出了什么事情。一把年纪了,若说她会主动去找人打架,也不大可能。寻常人也不会来渔村和一个老人家过不去。
除非……心里默念着千万别有事,人也以最快得速度冲了进去。
进去里头有公安部的同志坐在桌前审问的,有捂着头破了相坐在地上的。视线所及之处,并未看见奶奶。心里更着急了,额头上因为奔跑,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等她又跑上楼了楼梯,拐过顶梁柱后,这才看见奶奶坐在凳子上,旁边站着一个民警。
常锦礼匆忙跑过去,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喘,“同志您好,我是她孙女。”
“喔,你来了,奶奶我们已经教育过了,那户人家的女儿也十分讲理,将人给劝走了,也一定劝我们不要为难你们,你们要好好感谢她们。”
“谢什么谢!何德美装什么好心!”奶奶一听这个话语,又气愤地站了起来,常锦礼一听终于明白过来。她和民警道歉了之后,在资料文件上签了名字后,将奶奶领出了小屋子。
“奶奶有没有挨打?”她看了又看,没在她身上发现伤口。
奶奶端着一张脸,有些愤愤不平,“没有,倒是那何贵丹,给我打了几棍子。”
何德美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偷去港城了,扔下两母女,所以何德美是随的母姓落的户。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常锦礼叹了口气,拍了拍奶奶有些沾染了灰尘的衣服,“奶奶,做得好!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这次你侥幸没有受伤,万一下一次呢?奶奶,答应我好不好?”
奶奶似乎这才有些后怕,一边走一边和常锦礼说,“我和她娘争论了几句,拿着棍子想壮胆子的。嘿,她娘老泼妇,说我胡说,要扯烂我的嘴,还对我动手了!我就还手了,不过,她打不过我。”
常锦礼顿时有些愧疚,奶奶在外,任谁来评价都是一个顶好的人。这样一个人,却为了自己操起棍子冲到别人家去为自己伸张正义。
这次是恰巧只遇上一人,要是对方比奶奶厉害呢?
她不禁也有些后怕,脸色也凝了起来,何家本身理亏还反咬奶奶一口,这口气她怎么也会为奶奶挣回来!
说到这里,奶奶显然有些气愤,“后来何德美来了,说她和李卫军的事情是我们误会了,以后会和我们解释清楚的,还将她娘给劝走了。我看她就是在装好人,孩子都生了,这有什么好误解的!”
常锦礼哼了一声,“她要和我们解释清楚?”她们敢欺负奶奶,不就是觉得何德美有多出息,很好,经商?
她常锦礼还真要插一手,她以后不仅要将常家做大做强,还要带领整个渔村发家致富!
见奶奶点了头,她扯了唇角一笑,“好啊,那等她上门解释好了,奶奶放心,不会让您委屈的。”
奶奶虽然不知道常锦礼有什么打算,但是她之前就见过她收拾李家人的模样,也开始相信常锦礼了。
“我当时着急,不知道怎么联系你们,就说找三连后勤小连兵,他们说没这个职务,可能我记错了。不过好在问了名字后,人给找来了。再找不到,我就得找人家黄知青帮我了。”
两人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下起了磅礴大雨,出来的瞬间,还有一条大闪电从天际闪过,将层层乌龙劈成了两半,黑沉沉的天一下就亮了,那场景近得让人对自然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豆大的雨水从天上坠下,打得地上没多会已经开始积水了。常锦礼看见任顾的车子已经直接开到门口了,赶紧示意奶奶上车。
奶奶是第一次坐吉普车,一上车还没来得及四处瞄瞄这头大老虎,就看见了念念。车子电台这时传来一声一声卡顿样的声音,就像是信号不良那样,一卡一卡的。
任顾喊了声奶奶后,也让任念喊人。然后看了一眼车内的电台,摸了摸开关,并没有选择关掉。
回去的路上,雨水很大,任顾开得十分小心,雨刷刮都刮不及。
念念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常凤春一下就意识到她是谁了,忙笑呵呵地逗她,“叫太姥姥,太姥姥兜里有糖。”
“太姥姥”念念的声音还有着童音的奶气,这一声叫得常凤春乐呵呵的。
这孩子长得讨喜,一见就让人喜欢。
奶奶和任念上楼后,常锦礼跟在后头,却一把被任顾抓住,“等下。”
常锦礼有些摸不着头脑,任顾的表情十分严肃,只见他从口袋摸出钥匙,从车子抽屉里动作极快地打开了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塞到常锦礼的手中。
常锦礼失笑,又抿了抿唇。
“这个,不是得你帮我戴上的?”
任顾表情有些诧异,开口解释道,“它对我很重要,我想你亲自帮我戴上。”
常锦礼也楞了下,是他的戒指?
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一打开小锦盒,发现里面竟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是一个两杠两星的肩章,她睁圆了双眼,抬头看他。
任顾伸出双手包住她拿锦盒的双手,“这次驰援鹏城建设,我们来了三个连,为了不让特殊组织调研我们内部的中坚力量人数,我们的肩章全部取下来了。
之前一直没对你坦白,也请你见谅,我要出任务了,爱国路那边上级已经过去了,那边地势低洼,排水不畅,我们得去商讨政策,休假提前结束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锦礼。”
常锦礼心里有些动容,她很明白这句对不起意味着什么,她故意板起脸来,“你觉得我是个会缠着自己男人的女人?到更需要你的地方去,家里有我。”
任顾拉起她的双手,在她指尖轻轻印下一个吻。在她给他别上肩章后,慎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份嘱咐。
这头浓情蜜意地,那头何德美家中。
何母何贵丹端在黄木凳上,正一脸怒容。见女儿又打了一盆水进来后,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跪下!”
何德美一身时髦的白色运动装,脚上踩的还是进口的小黑鞋,一卷烫得风情万种的卷发披散在后背。一双桃花眼有些心虚地看着何贵丹,但是面上仍假装镇定。
“妈,又怎么了?”
“怎么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去做人家二奶了!!”
何德美一听自家的妈说得这般难听,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什么二奶,妈你觉得我会做那种事?!”
“今天我被人常凤春指着来骂,渔村多大的地儿?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你今天不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这门你别想出!”
何德美反应十分快速,知道母亲这般说,一定是认准了常凤春说的话没有错的,只是在外人面前据理力争而已。
她也跟着猛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双莹润的大腿直挺挺跪着。双眼顿时就充满了泪水,似有千万的委屈无处可说一般。
“妈,您不是不知道。卫军打年轻起就只我不娶。您也知道,我这心里何时有过别人?常锦礼当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还是她最好的闺蜜,我能不让吗?她当初也帮了咱不少。
我本想着就此断情,但是那次去云南谈合作化的事情,李卫军也在。我俩在酒桌上喝多了,我都不省人事了,醒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