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朱,那男人是个杀猪匠,叫朱富贵!这门亲事要是说定了,朱富贵答应给娘一大块的大肥猪肉,还给一袋子的粮食呢!”
一听到大肥猪肉和粮食,杨婆子砸吧了一下嘴唇,什么都不说了。
“那你赶紧给老二媳妇把亲事说定,我这个做婆婆的够开明的了,都准许儿媳妇出嫁!”
杨大嫂眸子闪了闪道,“就是这个朱富贵,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要求女方不能带孩子。”
杨婆子淡淡的道,“先把人嫁过去,至于两个孩子,到时候托县城里的亲戚,给他们找个好去处就行了。”
杨大嫂听了这话,便什么都放心了,乐滋滋的应答了下来,只等着吃完饭,就去找张大芳说说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亲事。
此时,张大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杨大嫂等人惦记上了,她估摸着火候不错,便把锅盖缓缓给揭开了。
而伴随她揭开锅盖,一种浓郁的果子香甜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这种果子的香甜味道里,带着几分酸甜的气息,几分淡淡的酒香味道,单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两个孩子小脸忍不住凑过来,发出“哇”的声音。
“妈妈,这就是醪糟蒸苹果吗?好香啊!”
只见素白的碗里,那苹果呈杏色,而白色的米粒子正在苹果切口处发出淡淡的酒香和苹果的混合果香,那香味里面的气息特别好闻,让人闻着就有些迷醉。
“妈妈,这就能吃了吗?”
“还不行呢,还得烤一下,口感才能更好!”
由于没有现成的烤箱,张大芳只能在锅底继续加热,让苹果有一个散去水汽的过程。
张大芳想,等有了自己的新家,非得弄一个烤箱灶台不可。
她会做的菜很多,其中有不少菜需要烤箱烤制,到时候让人糊一个烤箱灶倒是不错。
一旁,原本吃着大肥肉的大房的几个孩子,忽然就觉得碗里的肉没有那么香了。
而伴随蒸苹果散发出来的气味,大房的几个孩子也忍不住端着碗筷围了过来。
“你们不是在煮清水喝吗?怎么又这么香的味道?”
“我妈给我们蒸苹果呢,才不是煮清水!”
“你们?就你们这几个拖油瓶,能有苹果吃?我才不信呢!肯定是骗人的!”
张大芳冷冷的看了大房的孩子一眼,直接把锅盖揭开,然后把锅里的苹果夹给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
苹果经过烤制,虽然温度不够,但是最大程度的把苹果的香甜气息给挥发了出来,和醪糟的酒香味结合,形成了独特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闻到气味就想吃的气息。
大房的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张大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拿了筷子加了一小块,让孩子小口吃。
天气已经很冷了,寒风一吹动,热腾腾的苹果很快就变得温度适宜了,两个孩子早就忍不住了,都分别一口咬了下去。
“这个醪糟蒸苹果,讲究一个香甜软糯,唇齿留香,大宝二宝,好吃吗?”
“嗯嗯,好好吃,妈,这个苹果太美味了!”
两个孩子点头如小鸡啄米,尽管已经在镇子上吃过饭了,但是此时,却仍旧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
一旁,大房的几个孩子看得嘴巴都流口水了,那杨大富还想去抢大宝二宝的吃食,被张大芳一下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几口把醪糟蒸苹果吃完。
等孩子们把醪糟蒸苹果吃完,张大芳带着两个孩子直接进了西屋,并把门“砰”的一下关了起来。
在那本书里,大房的孩子可没个好的,这几个孩子可是逮着张大芳母子三人没少欺负,而就刚才,几个孩子还特意过来奚落张大芳母子三人,张大芳自己辛苦做出来的食物,那肯定一口都不愿意给大房的孩子吃。
“呜呜,妈,奶奶,我要吃醪糟蒸苹果,我要吃,我要吃!”
屋子里,杨大嫂和杨婆子还在商议着算计张大芳母子三人呢,听见杨大富的哭闹声,忙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杨大嫂看着孩子就心疼,忙抱住了孩子,道,“我的儿,什么醪糟蒸苹果啊?哪里来的苹果?”
“那两个拖油瓶都吃醪糟蒸苹果了,可好吃了,呜呜呜,我也要吃。”
杨大嫂其实也闻到了苹果和米酒香甜味道混合在一起的独特味道,此时,不由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张大芳,你说你一个大人,怎么做的人家二婶的?你有苹果怎么吃独食?黑心肠的玩意,也不怕穿肠烂肚!”
张大芳站在屋子冷笑一声,道,“我辛苦赚的公分,辛苦赚来的粮食都被某些穿肠烂肚的人关着屋子换了肉吃,要真穿肠烂肚,难道不是这些占了别人公分换吃食的先穿个肠烂个肚子吗?”
杨大嫂被张大芳挤兑得脸色越发阴沉,她反手一巴掌,就给她的女儿杨大妞给打了过去。
杨大嫂一边打,一边恶毒的谩骂,“眼皮子浅的东西,谁叫你遇到一个黑心的二婶?还不给老娘滚回家去做饭?老娘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咋就这么上赶着?今天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杨大妞长得黑黑瘦瘦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看着也就跟个不足十岁的小孩似的,此时被杨大嫂追着毒打,这孩子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听得一旁的大宝二宝都忍不住颤抖了身子,往屋子外面看过去。
杨大妞一边被毒打,一边哭喊道,“二婶,呜呜呜,二婶,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呜呜呜……”
张大芳从纸糊的窗户看过去,一下看见了被毒打的杨大妞,杨大嫂拿了一个粗长的棍子不断往杨大妞身子上毒打,孩子被打得脸色惨白,在地上不断翻滚求饶,看着好不可怜。
张大芳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冷笑。
她知道杨大嫂毒打她的大女儿是为了什么,杨大嫂就是为了逼张大芳拿出苹果给她的儿子来。
这种用毒打自己的女儿来达到目的的行为,以前是经常发生的,但凡毒打杨大妞,张大芳看得不忍心,就会把她大哥给她寄过来的糖果,衣料之类拿出来,让杨大嫂不要毒打孩子了。
而送出去的东西,杨大嫂转头给了自己的儿子,作为女儿的杨大妞,那是什么都捞不着的。
当然了,这种环境养大的孩子,这个杨大妞,心里也是一个扭曲的,并不知道感恩,反而恨张大芳为什么不最初就把好东西送过去?反而惹得她挨了一顿毒打?
而这一次,张大芳根本看都懒得看外面的一场表演,她转头拿出肉包子,又让两个孩子吃。
两个孩子怯生生的道,“妈,要把肉包子拿出去吗?”
在以前,张大芳都是把家里的好吃的拿给了大房的人。
张大芳冷漠的道,“不用。人家教训自己的女儿,关我们什么事?咱家的吃食,我们娘三分着吃就行了,毕竟他们能关着门吃大肉,可用不着咱家去管这事。”
大宝二宝听了这话,高兴的吃起肉包子来。
这孩子总觉得今天的妈妈分外不一样,不过,他们更喜欢这样的妈妈。
屋子外面,杨大嫂心里极为郁闷,她毒打孩子半天了,那西边的屋子,仍旧紧紧的关着,就是不见打开的动静。
打到后面,杨大嫂又跟着骂骂咧咧半天,西边的屋子还是没有动静,最终,她打得也累了,她愤恨的把棍子丢一边,气冲冲的进屋子去了。
杨大嫂没在张大芳这里讨着便宜,越发把张大芳给恨上了,进了屋子以后,牙齿磨得咯吱响,恨恨的道,“张大芳,给老娘等着,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一夜无话!
而第二天一大早,张大芳正准备带着孩子出门,她西边屋子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张大芳打开房门,杨大嫂领着一个高额骨,瘦得有些脱相的女人站在门口。
张大芳冷冷的道,“有事?”
杨大嫂笑嘻嘻的道,“这是朱大婶,弟妹啊,天大的好事来了,朱大婶家里要说个媳妇,刚好看上你了。”
张大芳愣了一下,下一刻,一下记起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来。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却是书里,她后来嫁的那个朱家的男人的妈?
与此同时,眼前的面色刻薄的女人,也在挑剔的打量张大芳。
7. 第7章 刻薄的女人 眼前这个长得刻薄……
眼前这个长得刻薄的女人穿着一双军绿色的胶鞋,一件簇新的的确良衣服,和黑色的裤子。
在这个村子里的人还穿着满是补丁衣服,很多人连一双胶鞋都买不起的时代,对比之下,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的确看起来是“富贵”的。
此时,眼前的女人像挑选货物一样,上下左右,盯着张大芳看了又看。
张大芳面对这个女人像挑剔货物一样的挑剔眼神,心里是很不喜的,她正想要把两人打发走,此时,这个女人忽然道,“就是她?瞅瞅这长得,砸跟个萝卜头似的,又黑又瘦,干巴巴的一张驴子脸,跟个长竹竿似的。”
张大芳听了这话就怒了,自己长成咋样可不是让这个女人来点评的。
“朱婆子,你看不起萝卜头?你这个□□,竟然看不起萝卜头?大嫂啊,你怎么和这样的□□待在一起?不行,我要去村支书报告一下这个事情,有人看不起萝卜头,要知道没有萝卜头他们这样一心为国的人的牺牲,哪里来的我们的幸福生活?”
说着话,她就做出一副要去告状的模样,一旁,这杨大嫂和朱婆子急了,开玩笑,要真被定成□□,那可是要被□□的啊。
想起前些年被□□的那些人的凄惨模样,这朱婆子和杨大嫂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杨大嫂忙道,“哎哟,二弟妹,你误会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这位朱婆婆啊,是隔壁村子朱屠户的母亲,朱婆婆人不错的,口坏心善,是难得的好人啊,而这次我和朱婆婆过来,是来给你说亲的。”
“说亲?”,张大芳讥讽的笑了一下,道,“杨大伟不是还没找到尸体吗?你们倒是迫不及待的给杨大伟的媳妇找男人,可真的难得的好婆婆好大哥和好大嫂!”
这话说的杨大嫂脸色有些僵硬,不过,为了能把张大芳嫁出去,杨大嫂只能挤出笑容,道,“哎哟喂,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说你年纪轻轻的,难道就不想找个爷们心疼你?再说了,朱家可是难得的富户呢,朱婆婆家的儿子朱富贵是个屠户,你嫁过去,每天都能吃肉的呢!也就咱们杨家这么开明,都是为你好啊。要是换了别的家庭,可不会让过门的媳妇再出嫁的!”
张大芳听了这话,越发的冷笑连连。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杨大伟攀了高枝,做了钢铁厂厂长的上门女婿,只怕张大芳都以为杨大嫂在为自己好了。
在这个时代,但凡是个正常的乡下人,都巴不得守寡的儿媳妇一辈子留在家里做牛做马,而杨家却在没有见到儿子的尸体的时候,就巴不得儿媳妇赶紧嫁出去,这要是换个不明白的人,只怕都会说杨婆子等人的好处。
熟知剧情的张大芳却知道,杨婆子等人之所以急匆匆的要把她赶出去,不过是为了让张大芳给杨大伟的小三周雪雪腾位置。
虽然对于对于杨大伟的媳妇这个称呼,张大芳并不怎么介意,但是张大芳却不想不明不白,憋屈的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什么好处都让杨家人给占了,她倒是落得一个忘恩负义,刻薄狠毒的名头。
此时,那朱婆子也有些得意的道,“你一个生育过孩子女人,要是再嫁,那肯定也是嫁给一些瘸子断腿瞎子或者老得娶不到媳妇,穷得揭不开锅盖的男人了,我家儿子可不一样,我家儿子啊,可是一个屠户,附近方圆十里,都是喊我儿子给杀猪,我家里可是有肉吃的。”
这年头,大家连吃饱都困难,对于有肉吃的人家,那肯定是心生向往的。
不过想起书里,这个朱屠户朱富贵的所作所为,张大芳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朱屠户喝酒赌博打老婆,什么都在行,原书里的张大芳嫁过去以后,被朱屠户毒打奴役,根本不敢生出任何的反抗之心,甚至为了讨好朱家的儿子,她竟做出再次卖女儿的行为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长期被毒打的过程,原书里的张大芳已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过现在的朱大芳却对书里的情节嗤之以鼻。
毕竟,就冲这个朱婆子的刻薄恶毒的劲头,张大芳就根本不可能嫁到朱家去,更别提抛弃自己的儿女,去给别人养育儿女,到头来,等没有了利用价值,再被人抛弃。
想到这里,张大芳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嫂,你娘家的妹子不是年龄大了,正是不好说亲的时候?这么好的亲事,我们非亲非故,可用不着大嫂你操心我的事,大嫂你还是先紧着你的娘家人吧。”
说着话,“砰”的一声,一下把房门关了。
那朱婆子退缩不及时,还被张大芳的房门给直接撞了一大个包块。
朱婆子也急了,恶狠狠的道,“张大芳,你别不知道好歹,就你这样的小娘皮,我儿才懒得看一眼!”
“你儿子咋样的?不就一个带着五个拖油瓶的秃子?”,张大芳讥笑道,“就你家那个赖克宝,也就你当成一个宝,哪个女人瞎了眼睛才嫁到你家去,即使你把你儿子送上门来做上门女婿,姐也不多看一眼!又赖又克又宝气,还家有刻薄妈,身带拖油瓶,你儿子这样,一辈子就等着打光棍吧,可别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朱婆子听了这话,实在气极了,恶狠狠的道,“我呸!老娘的儿子才不会娶你们这样的丧门星!你这个克夫的丧门星,活该没人要!”
张大芳哼笑一声,道,“克夫?谁说杨大伟死了?”
“杨大伟没死的话,你婆家能给你介绍对象?”
“那你就要去问杨婆子了,问她为什么要诅咒自己断子绝孙?杨大伟死没死,杨婆子和杨大嫂,那肯定知道得最清楚!”
这话说的一旁的杨大嫂脸色都变了,杨大嫂心里此时就一个念头,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