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呆了,为什么?
大哥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自己!一般都是用拎的好不好!
只见前方战容肃抱着孩子先下了马车,随后是红衣撩起车帘站在一旁,万宝妆最后才走出来。
战容肃单手将人扶下马车,红衣这才将车帘放下,利索地拿着东西跳了下来。
青年眉头一皱,看见本该睡觉的幼弟正像个呆瓜一样愣在门口,问道:
“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大...大哥.....你怎么...”
没等战荣景问出声来,大丫一个箭步跑上前,掷地有声地喊道:“小宝!”
不少人走动的声音,在深夜里便显得有些吵闹,而四处的光照射下,又有几分亮堂,原本趴在青年肩头睡觉的小孩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要醒来了。
听见自家姐姐的声音,他突然就清醒了,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少女:“姐姐!”
一个张手要抱过来,一个伸着手表示要抱。
青年体贴地俯下身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少女,就听见两个人孩子气一般嘻嘻地笑。
大丫抱着人就开始转圈圈,边哭边笑:“吓死姐姐了!”
小宝拍着自己小小的胸膛,安慰道:“姐姐,我没事,你不哭啊。”
万宝妆哭笑不得地看着两姐弟,刚刚在自己这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转头就去安慰另一个少女。
她上前去把小宝抱过来放在地上:“好啦好啦,姐姐手上有伤,不要让她抱着啦。”
小宝一下就急了:“姐姐!你都伤到哪了!那个坏蛋还踹你,我看见了,下次我一定要帮你踹回去!”
“姐姐没事。”
跟在后面的涂月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万女郎,又去看了看小孩面前的少女,又猛地转过头看了看自家大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腾地一下,帅气地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夸张但是又十分自然地一路嚎叫着跑过来:“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吧!多亏了你啊!”
眉目俊朗的少年一路跑步带风,他眼睛像是星星般闪亮,天真诚恳盯着面前的少女:“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这群贼人的老巢!”
大丫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多亏了我?”
少年人体热,一身热气腾腾,仿佛连动起来的头发丝都带着热气,一齐扑向少女。
涂月笑得十分灿烂,神彩飘逸,露出小小的虎牙:“你那天不是咬伤了那个贼人的手臂吗?追到后边的时候,差点,差一点点!我就给追丢了,还好看见了地上的血迹,才能一路跟着他到这群贼人老巢去了。”
万宝妆听到这在一旁哭笑不得的,这就是青少年男孩的倔强吗?即使是帮忙也打死不愿意认下自己没追到这个事情。
她抬起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和战容肃对视了一下,两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我吗?”,大丫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重复问道:“我帮到你了吗?”
“对呀!不仅是帮我,还是救人的大功臣!”少年在她面前重重地点头,“你真的是帮了大忙的大功臣!”
大丫又看向自家阿姐,万宝妆笑着向她点点头,而旁边的青年也轻轻颔首说道:“嗯,正是如此,我们才能如此顺利。”
小宝抱住姐姐的大腿,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像是在夸姐姐,于是笑眯眯地应道:“姐姐真厉害!!”
少女杏眼里突然灌满了泪水,像是受极了委屈一样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举着手腕擦拭不停掉落的眼泪。
涂月看着对方豆大的泪珠,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手脚无措地比划:“哎哎哎,你别哭啊,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啊?”
完蛋了,是不是自己说晚了,可是大人他们说等到小宝救回来之前都可以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哭成了这样!?
涂月皱着一张俊俏的小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红色的布递过去:“你别哭啦,用这个擦一擦眼泪吧好不好。”
看见那块布,旁边青年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万宝妆看见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战容肃还没来得及制止。
少女已经捧过这块略显厚实的布,受伤的手艰难地擦拭眼泪,然后又问道:“你这是什么手帕呀,怎么有些硬硬的刮眼睛。”
少年一脸不舍:“这可是鹿皮做的绒布,我平常用来擦拭刀剑都是很小心使用的!”
擦、拭、刀、剑?
那不就是抹、布、吗?
一时间,少女的泪水也不流了,她瞪大了一双通红的眼睛:“你居然拿抹布给我擦眼睛!!”
“这不是抹布!这是鹿皮绒布!擦刀剑的!”
一想到平时那些刀啊,剑啊,不是刺这刺那就是劈这劈那的,还可能用来剥皮剃毛,少女便怒不可遏!气得发簪上的流苏一甩一甩的!
“那不就是抹布吗!”
“不是抹布!”
“擦脏东西的布就是抹布!”
“可是我的剑很干净的!它滴血不沾!”
“那也是很脏的!”
........
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后续,怎么会这样,还以为是少年少女的美好初见,结果两人......万宝妆站在后面偷偷地笑出声来了,眉眼藏笑,狡黠美好。
战容肃也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那两人还在重复争执,万宝妆看着门前威武的两个石狮子,戳了戳旁边的青年,指着那狮子说道:“凌风,我之前路过你家,见过你家的这个石狮子。当时觉得威武神气,没敢多看,匆匆离去。”
女子的语气带着轻叹和恍惚,还有些缘分:“没想到我现在还能住进这石狮子的房屋,可真是没想到啊。”
青年疑惑地问道:“万女郎何时路过此地?”
万宝妆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青年愣了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都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去吧。”
万宝妆咳嗽两声,压下了嘴角的笑意,走上前拖住自家正在暴走的丫头:“好啦好啦,丫头,我们进去休息吧,小宝,快跟上。”
“阿姐!我一定要和他理论理论!”
“还理论理论,别理论啦,回去睡觉啦!”
“阿姐!”
......
万宝妆拖着跳脚的小丫头往里走去,小鸭子乖乖地跟在后面,涂月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鹿皮绒布,那可是很难打的鹿皮啊,战容肃含笑地看着姐弟几人闹腾,又冷着眼示意战荣景回房休息。
战荣景哆哆嗦嗦地跟着贴身小厮走了进去。
红衣和管家随从他们,牵着马车,拿着杂物跟在后面,有老兵不断地从马匹上跳下,将马匹交予看管之人。
灯火相照,人影幢幢,马蹄轻踏,有人悄声低语,有人语笑喧呼,有人眼带笑意,有人温澜潮生,时东方将白,相须月落参横。
抬眼望去,参星横斜,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第26章 告别 云中白鹤,含霜履雪,义不苟合……
又是那位熟悉的老大夫给小宝检查身体, 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静养两日,开了点药膳给补了补受惊的心神, 于是她们三人又在凌风家里待了两日。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又是一个大懒觉啊,醒来的时候都已是日上三竿了。
万宝妆揉着太阳穴走到窗户旁, 打开窗户往外看去。今日无雪无雨, 躲藏已久的太阳反而出来, 天空极清滢明亮, 澄湛的天空显得极宽广,几片羽毛状柔软的云飘在一旁, 散着细密的光晕, 太阳点缀在上面, 倒是装饰得像画一样。
虽然撒下来的阳光并没有什么温度,可是这也说得上是冬日可爱,就连吹来的微风也称得上是惠风和畅。
困顿的意识好像也清醒了一些,她靠在一旁, 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便打算出去洗漱。
屋外听到响声的侍女们, 早就将热水端了上来,红衣捧着毛巾立站在一旁, 就连放在架子上的牙刷都已经涂好牙膏了!
真的太夸张了!
不管是看几次, 她都觉得太夸张了, 这就是高门府邸的五星级服务吗?
捧着毛巾的红衣见万女郎出来了, 欠了欠身,便将毛巾浸湿后拧干递了过去:“万小姐,请用。”
万宝妆一脸不适地接过来:“红衣, 我自己来就好了。”
待她洗漱完,红衣便又会带着搭配好的衣服走进来:“万小姐,请让奴婢帮您更衣。”
连衣服都要让人来帮自己穿,显得自己好像大脑没发育好一样,但真的不是她不想自己来穿衣服,而是红衣带过来的衣服实在是太复杂了。
表面上看大家穿的都是衣服,可是红衣捧过来的衣服,每一条丝带布条都有它自己的穿插方式,每一件小衣都有自己的位置。倒也不能说穿衣服很难,但真的是挺复杂繁琐的,自从上次她一个人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后,就决定不要再轻易尝试了。
这还是在万宝妆再三请求下,带来的一些便捷舒适一些的衣服。
不过这样的衣服一层层穿下来,却不显得笨重反而保暖舒适,就连裙摆都层层叠叠地有着自己的层次,十分好看。
穿好衣服以后,红衣将万宝妆待到梳妆镜台前,为她编发。
万宝妆不太喜欢那些繁复的发髻,也不喜欢在头顶盘发,觉得过于沉重,而且在休息前还要进行一番拆解,很是麻烦。
这些日子,红衣都是为她双鬓留出一些细碎的刘海,在脑后左边一缕叠上,右边一缕叠上,挽了几层,将余下的长发向后披下,显得她整个人淡雅舒适。
这样简单好看的发型,却是自己一个人做不到的,也不知道红衣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头发松而不散,轻而不坠。
最后红衣找到一些小巧精致,又与衣物色系相称的发带、绒花和钗髻,别在头发上。
她不太想化妆,红衣便帮女郎描了描眉,擦上淡色口脂。她第一日便发现女郎的耳上没有环痕,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将梳妆台前的耳饰都撤下了。
红衣垂眸看着女郎身上的衣裳,自己今日带来的是十样锦色的小衣,配以石榴花红色与胭脂红色的里衬和外衣,外衣宽大的衣袖与衣领上有一圈灰白色的兔绒毛。女郎的肤色白皙,眉眼清明,眼中带光,在这样的红色下不显得艳俗,反而是清朗明媚。
想了想,红衣拿起手上的花钿小笔,在女郎的额心上画了一朵小巧精致的梅花。
还真是别说,应该少有女子会不喜欢自己变美的吧?
万宝妆凑上前,对着不甚清楚的镜子看了又看,镜中的自己可真是高糊也挡不住的美丽啊。
她对着红衣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谢谢红衣,今日将我打扮得如此好看。”
红衣恭敬地立在一旁,轻声答复道:“是万小姐自身便有十分美丽,奴婢只是取出了合适的衣裳罢了。”
待她走出房间后,才发现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大丫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头上顶着两个对称小揪揪,不过因为头发还不是很长,小揪揪下没有头发能垂下来,细心的侍女在她的小揪揪上各别了几个桃粉色的绒花。
这个她知道,应该是叫双挂髻,小女孩做这个发髻确实天真可爱,生动灵转,尤其是在这样好的天气下看见一个圆脸杏眼笑吟吟的小女孩,她还蹦蹦跳跳地跑上前,脆生生地叫你。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