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贺平乐说的方位,韩幸之很快就摸到机关所在,一番操作后,靠墙的两边书架忽然向两边裂开,露|出一条密室通道。
孔舍长震惊不已,他在这房间住了七八年,竟从未发觉墙后有此机关,书架是向两边开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总觉得书架上的书放不住,不是往南倒就是往北倒,还以为是他放的不好。
“多谢孔舍长,今日之事烦请保密,待王爷归来会给舍长一个交代。”
贺平乐赶时间,对孔舍长匆匆说了几句话后,就领着韩幸之和三百禁军进入了密道。
待最后一个禁军进去之后,孔舍长方才回神,冲到密道入口处,压低了声音对内问道:
“王妃,这墙要怎么关?”
孔舍长自然会守口如瓶,但如果墙不关上,天亮仆婢进来看见怎么办?
只听密道中传来一阵回音:“按刚才的办法重新做一遍。”
孔舍长恍然大悟,赶紧操作,墙壁再次合上,书架也严丝合缝的紧靠在一起,房间里恢复安静,要不是书架上有两本书倒下,孔舍长还真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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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鸿蒙书舍通往延福殿的密道很长,岔路也多,如果不认识路的话很容易在里面迷失,贺平乐肩负重任,觉得这辈子所有的智商都用在记路和找路上,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延福殿。
打开寝殿的机关,贺平乐率先出去,确定寝殿中无人后,才让后面的人先出来一批。
贺平乐来到窗边往外看,倒吸一口凉气,花园中躺了好几个人,地上有血,也不知那些人是死是活,不远处还有几个在花园里搜查的士兵,远远传来发号施令的声音:
“犄角旮旯都翻一翻,敢反抗不从的,格杀勿论。”
这些应该就是跟随信国公闯宫的八百骑兵,都敢在宫里杀人了,可见形势有多险峻。
韩幸之对贺平乐做出一个‘退后’的动作,杀人这事儿贺平乐不在行,便默默退到一旁不添乱,韩幸之让出来的人先隐藏起来,然后故意在寝殿这儿弄出点声响,成功吸引了在花园巡查的士兵。
两人将寝殿大门踢开,谨慎进入高喝一声:
“什么人?出来!”
寝殿中看起来静悄悄的,两个士兵继续深入搜寻,经过帘子时,同时被人拖入,捂嘴掐脖,就连掉落的刀都有人迅速接住,全程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们想高呼吸引外面的同伴,可命被人捏在手里,喉咙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第88章
韩幸之的剑架在两人脖子上,压低了声音问:“外面多少人?”
两个士兵颤抖着回道:“五,五六个。”
“陛下在哪儿?”韩幸之又问。
“不,不知道,我们,我们只是听令行事的小喽啰,饶命啊。”一个士兵说,此时恐惧的他跟刚才手起刀落杀害无辜宫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韩幸之不想跟他废话,剑起剑落,那人就捂着脖子血溅当场。
这可把另一个士兵吓傻了,直到沾血的剑再次回到他肩头的时候,那个被杀的士兵仍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
“陛下在哪里?”韩幸之又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有了前车之签,这个士兵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
“在,在勤政殿,陛下,娘娘们都在,都在勤政殿,信国公包围了那里。”
“包围?”韩幸之疑惑:“信国公只是包围勤政殿?你们不是有火药吗?”
有火药如虎添翼,信国公完全可以用火药对付勤政殿,但他为什么只是包围,没动手呢?
“是,是有火药,可,可太子也在里面。”
太子也在勤政殿,所以信国公不能用火药攻击,因为启明帝可以死,但太子却不能死。
毕竟他若死了,那信国公他们拥立谁登基呢?
这么说的话,太子与信国公定不齐心,否则怎会以身作保。
“信国公让人用火药把勤政殿围住,用陛下要挟宫中的三千禁军,让禁军们不敢营救。”被抓的士兵盯着地上那具尸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信国公身边不乏高手,他们怎会容许太子待在陛下身边?”韩幸之问。
这就很奇怪,信国公又不是只会用火药,随便派点高手去把太子截过来,不是一样能杀启明帝?
“陛下身边有国师,等闲高手近不了身,而且信国公其实也在等援兵,援兵未到之前,不敢轻易动手。”
那士兵本来就是个小头目,也有点头脑,有些事情就算没人和他说,他自己就能猜出个大概,而这些深入的猜想,要不是亲眼看见同伴被杀,他也不会一股脑儿说出来。
韩幸之获得了需要的情报,来到贺平乐身边,说道:
“王妃,现在情况非常危险,你……”
贺平乐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就截过话头:“我虽然武功不及诸位,但天生力气大,你们无需分心护我,救陛下要紧。”
韩幸之是见识过贺平乐力气的,一力降十会,真正打起来,他们这些人未必是王妃的对手。
如今陛下危在旦夕,犹如箭在弦上,容不得他们犹豫和等待。
“那王妃小心。”
韩幸之吩咐贺平乐后,迅速安排路线,他曾在宫中做过御前侍卫副统领,对宫中布局了如指掌,知道从哪里绕可以最便捷快速的抵达勤政殿附近。
在王爷他们回来之前,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守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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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幸之用刀抵在那士兵背后,让他谎称有发现,把院中所有兵士都吸引过来,一次性解决。
延福殿离勤政殿不远,有条沿着湖边的小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勤政殿后方,贺平乐行动力不强,不适合跟韩幸之他们一同行动,便留在勤政殿后的假山中蹲守查看。
韩幸之想带兵绕到左右两边分别包抄,他们去了之后,贺平乐在假山中,忽然听见后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微微探头看了一眼,吓得赶忙缩回,转角处有斜斜的影子照映在地上,是信国公的人,他们一帮叛贼居然还有巡逻的。
听声音似乎越来越近,看趋势跟韩幸之他们的方向一样,若不阻止的话,就不是韩幸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而是要被他们杀个措手不及了。
偏偏贺平乐又不能出声提醒,眼看那些影子越来越近,贺平乐为了掩护加顺便提醒他们,从假山中出去,往跟韩幸之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制造出一些声音。
果然她这边的动静成功吸引了那些巡逻官兵:
“什么人?站住!”
后面声音一出,韩幸之他们迅速隐蔽,手下说:“统领,王妃引开他们了。咱们要不要去救人?”
韩幸之犹豫再三,道:“我们若去救人,王妃的为我们暴|露的用意就白费了。那些人杀不了王妃,也不敢杀,我们按原计划行事。”
贺平乐奋力向前奔跑,但没多会儿还是被巡逻的兵士们围住了,她当机立自报家门道:
“我是康平王妃,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巡逻兵士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没问怎么就自己说了?
不过既然这女人说自己是康平王妃,那他们还真不敢动,但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了她,便决定将她扭送到国公面前,让国公发落。
贺平乐被带走,沿路都扫了一眼,确定没有韩幸之他们的身影也就放心了,片刻后,她被带到了信国公严焘面前。
严焘看着贺平乐,忽的冷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真是康平王妃。”
贺平乐没给他好脸,严焘让手下放开她,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严焘,我劝你回头是岸,谋反是要祸连九族的!”贺平乐怒斥。
严焘再度冷笑,忽的对贺平乐抽刀劈下,吓得贺平乐把眼闭上,心里明白严焘不敢真的砍死她,毕竟援兵未到,他连近在眼前的皇帝都不敢动手。
他骑兵谋反特地选在贺啸天和秦砚离京之际,自然是畏惧他们的,贺平乐作为宣宁候之女,康平王妃,自然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严焘才舍不得杀掉,留着她的性命,是要挟贺啸天和秦砚的最好筹码。
果然,严焘的刀在离贺平乐头顶三寸的地方骤停,只听他说:
“既然康平王妃忠义拳拳来救驾,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对身边人吩咐:“来人,将她送入勤政殿,叫咱们陛下好好感动感动。”
手下领命后,押送贺平乐往勤政殿去。
副将王城得知了这个消息,赶来询问:“国公,那女的有古怪,何不杀了?”
严焘瞥了他一眼,冷道:“勤政殿内是死路,暂时留着她比杀了有用。”
解释完后,他问王城:“城外援军何时到,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王城有愧,低头说:“城门难攻。”
严焘怒火冲心,压低了声音责问:
“难攻难攻,你什么不难攻?让你们夺太子你们夺不到,让你们杀了齐时邈你们杀不了,如今攻城又说难攻,你们究竟能干什么?”
谋反这件事从太子被软禁,严焘就开始筹划,至今有三年之久,一直下不了决心,就是为了看老皇帝什么时候肯给太子解禁,可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反而是把秦砚等回来了。
眼看老皇帝对秦砚恩宠如初,没有秦砚在京城,老皇帝尚且不肯放过太子,秦砚回来就更不可能放过了,严焘这才下定决心孤注一掷。
他暗中联系北辽密探,让北辽边境做了一场兵力调动的戏,先将贺啸天引往边关,在他必经之路上埋伏刺客,再把他遇刺的消息传回京城,引秦砚出关。
趁这二人不在启明帝身边时起兵谋反,逼宫送太子登基,等贺啸天和秦砚回来时,京城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计划的很周全,甚至连勤政殿内的逃生密室都计划到了,让皇后提前破坏了密室的机关,让启明帝带着他的后宫准备躲入密室的时候才发现后路被封死了。
原本一切都挺好,基本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谁知半路杀出个太子,竟然舍命护着他的父皇,死都不肯与他一同,连皇后都劝不回他。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太子,严焘这个时候就能放火放炸药,可就因为太子也在其内,使他处处受制。
他早已想好,既然豁出全家老小的性命起了兵,那就断没有中途作废的道理,等到宫外的援军到了,那时若太子还执迷不悟,就别怪他这个当舅舅的不近人情了。
反正是傀儡皇帝嘛,只要听话,是不是亲外甥无所谓,谁当都一样!
这时有手下来报:“国公,宣宁候和康平王带兵回来了,城外援军怕是进不来。”
这个消息对严焘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问:
“你说谁带兵回来了?他们,他们不是在兖州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探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被责问的手下胆战心惊,不知如何作答。
副将王城也慌了神:“这下如何是好?国公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今日跟着严焘起兵之人都是把全家性命都豁出去的,本以为可以封侯拜相,当一回那开朝的功臣,现在好了,只怕功臣当不成,连小命都要玩没了。
严焘一把将王城推开,目光淬毒看向勤政殿,把心一横,吩咐下去:
“来人,浇油。”
手下们有些犹豫,王城震惊说:“你疯了?他们回来了你还要杀皇帝吗?”
他们形势大好的时候都没敢杀,别说现在宣宁候和康平王带兵回来了,他们就是不回来,宫里还有三千禁军呢,杀了皇帝的话,他们怕是连三千禁军那关都过不了!
严焘见自己的命令无人响应,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