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自己会干,不用擦了。我们……”
贺平乐仰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床铺,夫妻间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谁知秦砚只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
“穿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贺平乐不解:“这么晚了去哪里?”
嘴上这么问,但贺平乐起身穿衣服的动作却丝毫不怀疑。
秦砚神秘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几个烛台旁,将精美灯罩取下,熄灭烛火,一盏不剩。
贺平乐突感黑暗,正要问秦砚想做什么,就觉一只大手凑过来捂住她的嘴,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出声。”
贺平乐点点头,秦砚将手放开,改牵住贺平乐的手,秦砚将贺平乐带到房间一边,等两人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秦砚才蹲下身,在床板下面摸索着什么,贺平乐不懂,就乖乖蹲在一边等着。
忽的,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极为细小的‘咔哒’声,然后就见床铺原本靠着的那面墙忽然向两边分开,竟是个密室入口。
秦砚拉着贺平乐从床铺后面狭小的空间挤入,跨进那密室的门后,秦砚转动了一下门后墙壁上的圈环,身后石门便再次关上,寝殿内除了不见人外,一切如常。
而最神奇的是,在石门关闭的时候,贺平乐以为会一片黑暗,但也不知是什么原理,在石门关上的那一瞬,漆黑的密室通道中忽的火光大盛,两边墙壁上的火把自燃,将整个通道照得比白日还亮。
“走。”秦砚拉着贺平乐一路往前,很快就转入另一道石门,这密室里面的火把都像是声控的,走到哪儿亮到哪儿。
另一道石门中是个书房,光是书架就有几十个,书架上的书竟然比秦砚私宅中的那些还要多。
除了书架之外,还有茶桌,软榻,棋室,琴台,演武场,金银珠宝箱……这些也就算了,贺平乐竟然还在角落看见了灶台,灶台旁有个硕大的柜子,里面放的应该是柴火和米面之类的东西,有点紧急避难所的意思。
“延福殿是我娘以前住的地方,她喜欢清净,我父皇便叫工匠悄悄在延福殿下方修建了这么个清净所。”秦砚说。
贺平乐对琴棋书画,武学典籍没什么兴趣,第一时间就走向金银珠宝箱,看着被摞得高高的金锭子和珠光宝器的珍珠翡翠,贺平乐感觉恋爱了,蹲在宝箱前不愿起身。
秦砚走过来说:“别看了,喜欢就都送你。”
贺平乐震惊后有点难为情:“都是你娘的,给我不好吧?”
秦砚见她一边说,小手一边往珠宝上摸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财迷。”
说完,他弯腰撩袖,将手伸进珠宝箱子里寻摸着什么,边找边嘀咕:
“哪儿去了?啊,有了。”
在贺平乐好奇的目光中,秦砚从箱子里掏出一颗大珍珠,只见他用衣袖随意擦了擦,便将珍珠送到贺平乐面前。
贺平乐看着这颗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珍珠震惊不已,诚惶诚恐的接过后啧啧称奇:
“这么大!”
秦砚说:“天下只此一颗。”
贺平乐掩唇,将硕大的珍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什么品种,怎么会这么大!”她问。
秦砚说:“产自东海,是当年水师剿灭合浦水匪时所获,据说产这只珠子的产珠蚌已有上百年。”
“上百年!那不成精了?”
贺平乐跟着秦砚往棋台那儿走,她对着珠宝流哈喇子的时候,秦砚已经简单把棋台周围擦拭收拾了一遍,拿了块拍过的垫子给贺平乐垫着,让她坐下。
“水师献珠的时候言语定有夸张,不过那之后很多年,直到现在好像是没再见过比这颗大的珠子。”秦砚说。
贺平乐将珠子摸了又摸,秦砚问她:“喜欢吗?”
“当然!”贺平乐说着,赶紧将珠子揣进袖袋中,生怕磕着碰着,还用手小心翼翼的抓着衣袖。
她环顾一圈,问秦砚:
“你想你娘的时候,是不是就会进来看看?”
秦砚是启明帝一手带大,先帝和先德妃都去的早,他一个孩子总有思念父母的时候,贺平乐想象着小秦砚缩成一团,在这里哭鼻子想妈妈,心中某处就像压了一块石头。
“不是,我只有闯祸之后,怕被皇兄责罚时,才会进来躲难,等他消气了再出去。”秦砚神情自然的说。
刚刚酝酿出悲伤情绪的贺平乐:……
第86章
“每回我躲在这里,皇兄都找不到我。”秦砚回忆往昔说。
贺平乐隔着衣袖捏了捏大东珠,奇怪问:“你皇兄不知道这里?”
秦砚说:“他知道我有个密室,但没让人正经查过,我也没告诉过他。”
贺平乐心中感慨启明帝真是个好哥哥,听偏心爹的话把弟弟拉扯大,还给他最大的信任,容许他在皇权至上的宫中保有自己的清净秘密之地。
“那你躲在这里面都干什么?读书写字下棋吗?”贺平乐问。
然而秦砚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他冲贺平乐指了指不远处的琴台,说:
“那里有个密道可以出宫,我待的无聊了,有时候也会偷跑出去。”
贺平乐瞪大双眼震惊不已:“出宫?”
忍不住走到琴台旁观察起来,然而能被看出来的机关就不叫机关了,她找了半天都不得其门,还是秦砚过来,将琴台左上八寸,中上三寸和右上十六寸的石壁按下,有的按了三回,有的按了两回,来来回回十几下贺平乐也没记住。
等他按完开关后,果然琴台后的石壁大开,露|出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狭窄通道,贺平乐将头探入看了看,问:
“通到宫外哪里?”
秦砚说:“鸿蒙书舍院长的房间。我跟你说过吧,鸿蒙书院也是我的。”
“知道知道,师父你身家巨富,半个京城的商铺都在你名下。”
贺平乐说,她现在对秦砚的身家没什么兴趣,倒是对这密道跃跃欲试:“太神奇了,我们现在就出宫看看?”
说完,她便欲往密道里走,被秦砚拉住:“回来。”
贺平乐疑惑:“怎么?你是骗我的?”
秦砚无奈把通道机关关上:“没骗你,确实可以通往宫外,但你想想现在什么时辰?关院长定然都睡下了,改天白日里带你走一遍。”
贺平乐想想也是,反正密道就在这里,以后定然有机会走一趟,没必要半夜三更去人家房间吓人。
于是她缠着秦砚把密道的具体位和开关的密令一一告知,暗中记下,想着明天要是还在宫里,秦砚去勤政殿办差,她就躲在延福殿里密道探险……
她的想法很好,然而第二天一早,秦砚便带她离宫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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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平乐回门这日,正是贺啸天前往边关之际。
两辆马车送他到城外,与随行将领们约好十里坡汇合,叶秀芝与贺啸天坐一辆,贺平乐与秦砚坐一辆。
马车行驶到城门外,不能再送了,贺啸天从马车上下来,见叶秀芝也出来了,他说:
“你身子重,就坐着别动吧。”
叶秀芝坚持下车,贺啸天只好上前扶着,贺平乐和秦砚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原本邱氏也想来送,被贺啸天制止了。
看着妻女,贺啸天对秦砚叮嘱:
“我离京后,家中便拜托王爷照料了。”
“都是一家人,岳父不说我也会做。”秦砚说。
有他这话,贺啸天便放心了,此时在十里坡等待的随行兵士骑马带着一匹空马赶来,贺啸天见状,知道马上要走,目光落在贺平乐身上,不等他开口,贺平乐便主动说:
“我会照顾好娘的,爹你放心。”
贺啸天点点头,抱了抱妻子后,毅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行三人在城门外目送,直到看不见贺啸天的身影后,贺平乐才对叶秀芝说:
“娘,我们回去吧。”
叶秀芝长叹一声,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腹部,说道:“若不是有他,我定随你爹一同上战场。”
贺平乐和秦砚对望一眼,扶着叶秀芝的胳膊往马车走,边走边说:
“一时一时的分工不同嘛,这回便算了,您好好在家里养胎,等下回爹爹要上战场,我替你带弟弟妹妹,你跟着去便是。”
叶秀芝横了女儿一眼,上车前看着女儿女婿叹道:
“原本今日该是回门,谁知他走的这样急,可怠慢你们了。”
贺平乐正要说几句俏皮话逗叶秀芝开心,秦砚却抢先一步:
“岳母不必介怀,从今日起我们便回私宅住,日后天天都要上门打扰的,您别嫌我们烦才是。”
贺平乐惊喜看向秦砚,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是他的体贴。
秦砚的私宅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感情,差点因为贺平乐的任性而失去,幸好亲爹当机立断,伪造了个江南富商把宅子买了去。
后来江南富商三年都没出现,贺平乐其实也怀疑过,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自己亲爹出的手。
新婚夫妻回到私宅后,贺平乐每天早中晚都去侯府报到,甚至连秦砚都是在侯府用了早饭后再去禁军办差,由于次数太频繁,被邱氏吐槽她嫁了个寂寞。
直到贺啸天离京后的第六天,一个惊破天的消息传入了京城——宣宁候一行途经兖州青牛镇时遭遇刺客,生死不明,失去踪迹。
叶秀芝如遭雷击,四肢发软向后退去,幸而被贺平乐扶住,把亲妈扶到椅子上坐好,贺平乐问传信之人:
“消息确切吗?”
传信之人说:“确切。据说在刺杀地还寻到了侯爷的随身佩剑和一支金钗。”
叶秀芝虚弱问:“什么样的金钗?”
“葫芦坠。”传信之人说。
叶秀芝绝望闭眼,贺平乐想起亲妈从前最常簪的就是一对葫芦坠金钗,其他女人都喜欢花鸟蝴蝶凤凰之类的,亲妈与她们不同,喜欢葫芦。
那金钗应该是亲爹临行前,亲妈送给他睹物思人的,一般来说若非遇到生命危险,亲爹是绝对不会把亲妈送的东西遗落。
由此可见,遇到刺客生死未明十有八|九是真的。
叶秀芝面色惨白,红了眼眶,邱氏焦急不已,拍桌顿足。
这时秦砚从外走入,贺平乐立刻迎上,问他:“你知道了吗?”
秦砚面色沉重,点了点头:“听说了。”
贺平乐已经六神无主:“怎么办?陛下怎么说?”
秦砚安抚道:“别慌,既然生死未明,那就还有一线希望,陛下已经派兵前往兖州,我与他们一同去,定会将岳父平安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