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束束绚烂的光,照落在了灰色的地毯上,本应该是宁静的早上,却有一阵阵东西杂物摔落地面的吵耳声响起。
苏悦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一脸的困意。昨晚她在沙发上翻滚了好久,快要到半夜才入睡的。哪怕沙发再柔软,但能睡的空间就这么小,她现在的身形壮大,睡得太憋屈了。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声音,苏悦往大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江词在洗手间。
她闭上了眼睛,不想管。
然而,里面的声响更大了。苏悦皱了皱眉,坐起身来,穿上拖鞋往里面走去。
“江词,你在做……啊,你流血了。”
江词站在洗手台前,一身黑色的睡衣,身姿颀长,但是脸上却不太好看。
苏悦的睡意瞬间消去,她赶紧走到江词身边,看着他被刮伤,不断渗出血的右脸,眼里带上了着急之色,“怎么弄的?你赶紧出来,我给你擦药。”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踢开跌落在脚边的铁架子,还有一堆的瓶瓶罐罐,苏悦正想要伸手去牵江词带他出去,一瞬间,她想起了上一次何晓沁因为碰到江词的手,一直求饶的那一幕,当时是因为何晓沁碰到了江词的手,惹怒了江词吧,所以她才会头痛,听到铃声。
苏悦的手转而拉扯上江词黑色睡衣的衣摆,“走吧。”
客厅内很安静。
苏悦凑近江词去看他的伤口,男人苍白的脸上被划出了将近一指长的伤口,幸亏伤口不深,只是表面的皮被刮破了,应该是旁边的铁架子掉下来,蹭到他了。
“你的左脸已经毁容了,难道右脸要来个对称?”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也不怕丑死。”
江词坐在床边,苏悦凑得很近,他又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眼皮懒懒地撩起,满不在意,“反正我看不见。”丑也丑不到他的眼睛。
苏悦一愣:“……”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棉签小心地将他脸上的血迹拭去,然后沾了消毒药水涂上去。
“痛?”
感受到男人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苏悦赶紧放轻了力度,还轻柔地吹了吹他的伤口。
脸上有异样感传来,江词绷紧了脸。
他的脸色苍白,现在还添了一道伤痕,显得有几分可怜,苏悦上药的动作愈发温柔。
“你确定你会擦药?”江词嗤笑一声。
这男人还好意思嫌弃她!
苏悦瞪了他一眼,对上男人漆黑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她又低垂下眼帘。撕开了止血贴,她直接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一边是火烧的疤痕,一边是贴了丑丑的止血贴,这张脸真的不能看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帮你?”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请求她帮忙的话,她会应的。
江词转过头,因为苏悦离得他很近,他鼻尖处闻到的奶香味更清晰了。
苏悦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男人笔直的鼻梁,莫名的,她脸上有点发烫,尤其是近距离对上江词的眼睛,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她依然有种陷入无底洞的慌张感。
江词薄唇翘起,“我叫了你十遍。不过,你睡得很沉,还打呼噜了。”
苏悦脸一红,滚滚发烫。“你说谎,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身体不是她的,身体胖的人,确实容易打呼噜。
哪怕江词看不见,但她感觉此时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减肥!
一定要减肥!
“我昨晚很晚才睡着的,所以睡得比较沉。”
苏悦看了身后的大床一眼,抱怨道:“江词,我要睡床,沙发太小了,严重影响我睡眠质量。”穿来前,她睡的床垫是顶级的,就连在外拍戏,酒店住宿的条件也很好,哪里像现在这样,只能憋屈地睡在一张沙发上。
这栋小洋楼只有两间房间,一间是江词这个房间,另外一间是江皓延小家伙的房间。原主厌恶江词,自从原主嫁给江词后,两人从来没有同床睡过。
记忆里,冬天的时候,原主在沙发上睡,冷个半死。她不想这么傻,放着舒舒服服的大床不去睡。
“你想上我的床?”江词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止血贴,听到苏悦的话,他挑了挑眉,声音冷淡。
苏悦脸上的肤色再黑,这会儿也透出了红意:“……”
她又深呼吸一口气,声音软软哝哝,却带着几分恼意,“我们是夫妻,这床有我的一半!”什么叫做上他的床!
江词低嗤了一声,“随便你,不过,你扰到我睡觉的话,我就将你丢下床!”
“才不会,我睡姿一向都很好。”苏悦想到他刚才说的打呼噜,她的脸又是一红,“你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分楚河汉界。”
江词哼了哼,没再回应。
今天送早餐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佣人。
佣人拿着装满早餐的箱子,低着头,畏畏怯怯地走了进房间,“江词少爷,少夫人,早餐送来了。”
“放桌子上吧。”
苏悦打量了一下年轻佣人,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那恨不得将头低到地底下的姿态,苏悦抿了抿唇,啧,又是一个对江词恐惧的人。
这两天相处下来,苏悦因为仗着自己知道江词什么时候生气,她对他的恐惧感消了大半,没有初见的时候,那样怕他了。
这时,江皓延抱着香菜准时出现在房间里,香菜的身形并不小,小家伙抱着它显然很吃力。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江词身边,仰着小脑袋看他,大眼睛亮亮的,“爸爸,早安。”
“嗯。”江词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
“爸爸,你的脸怎么了?”江皓延看见江词的脸上粘贴着止血贴,奶气的声音有点着急。他以前弄伤手指头的时候用过,知道这是受伤了才会用的。
“刮了一下。”江词毫不在意。
“爸爸痛,皓皓给你呼呼。”说着,小家伙踮着脚尖,想要凑近江词给他呼呼。
“不用了,吃早餐吧。”江词哪怕坐着,也很高大,小家伙那样矮墩的小身体哪里够得着他?
江皓延的大眼睛里有点失落,他点点头,乖乖地坐到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好。”
苏悦将盛好的玉米粥放在江皓延的面前,主动给小家伙打招呼,“小皓皓,早啊。”
江皓延看了一眼江词,发现爸爸面无表情,他又看向了苏悦,小嘴巴撅了撅,才不情不愿地回道:“早。”他是有礼貌的好孩子。
苏悦将另一碗玉米粥端到江词的面前。
粥的香甜不断随着热气散发出来,江词皱了皱眉,冷声道:“我的蛋糕呢?”
“什么蛋糕?”哪有人清晨早餐吃这么甜的?
“爸爸最喜欢吃芒果蛋糕。”江皓延小脸蛋板着,奶声奶气道。
皓皓也喜欢。
旁边的佣人先是一愣,随即吓得身子直抖,她竟然……忘记拿江词少爷最喜欢吃的蛋糕!
“江词少爷,我……我忘记拿了,我现在立刻去厨房端来。”昨天管家还给她交待了送餐过来小洋楼这边要注意的事项,没有想到今天太紧张了,她竟然忘记将蛋糕也放进箱子里。
江词薄唇一掀,似笑非笑,“忘了拿?你的脑袋怎么没有忘记带?”
年轻佣人吓得脸色煞白,“江词少爷,对……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忘记了。”
“去管家那里说明原因,然后收拾东西滚吧。”江词面无表情,声音清磁带着冷意。
“少爷?”
佣人没有想到因为这样的小事,江词就要辞退自己,她着急了,毕竟哪怕是在江家做佣人,拿到的薪酬比外面的白领收入还要高一倍,她一点都不想丢失这份工作。“江词少爷,求求你别辞退我,是我的错,我现在立刻去将蛋糕端过来……”
“吵耳,出去。”江词皱着眉,神色不耐烦。
佣人张了张嘴,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她塌下肩膀,失落地退了出去。
“就因为她忘记送蛋糕这样的小事,你就辞退她?”苏悦看向江词。
“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江词勺起碗里的玉米粥,一脸的嫌弃,“她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了,你同情她?”
“她忘记送爸爸最喜欢吃的蛋糕,这是不对的。”江皓延也开口了,他板着白乎乎的小脸蛋,小眉心紧皱,奶凶奶凶的,仿佛爸爸没有吃上芒果蛋糕,他很生气。
苏悦张了张嘴,她竟反驳不了。
别墅二楼的主卧室看到的风景是整栋别墅最好的,房间的面积也是别墅里面最大的。
“怎么了?不想让我走?”看着小娇妻发呆的模样,江慕航眼里难得溢上了笑意。
姜璇回过神来,她莹白的小脸一热,连忙否认,“不是的。”她微微踮起脚,帮江慕航打领带,娇声道:“下个月是你的生日,我在想送什么礼物给你。”
江慕航勾了勾唇,一张俊脸愈发帅气迷人,“那我就等着你给我惊喜。”
等江慕航离开后,姜璇推开了小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在这个位置,她能清晰看到后花园的那栋小洋楼,那里住着她上一辈子的丈夫。
原本开满鲜花的后花园,现在地面变得光秃秃的,空气中仿佛也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而她上一辈子的回忆,像这股泥土味一样,让她很不喜欢!
第8章
一顿早餐,苏悦因为减肥只吃了一小碗的白粥,就连爽口的小配菜也不敢多吃。
而旁边,江词也没有多吃,显然,他对今天的早餐没有什么兴趣,神色恹恹的,那张不能看的脸更加难看了。
苏悦蹙着眉,他就这么喜欢吃芒果蛋糕?
……
“大少夫人。”原本在偷偷闲聊的几个佣人看见苏悦突然出现,几人赶紧打招呼。
“平常给江词准备芒果蛋糕的厨师在哪里?”苏悦直接开口。
“李师傅下午请了假……”其中一个佣人回道,今天早上小沫因为忘记给江词少爷送芒果蛋糕,被辞退的消息,她们都知道了,现在苏悦来找做点心的师傅,肯定是为了江词少爷,“需要通知管家将李师傅喊回来吗?”
苏悦皱了皱眉,请假了?
“算了,不需要。”李师傅请假肯定是有事,苏悦也不喜欢为难别人。
苏悦想了想,直接吩咐其中一个佣人,“你去给我准备一些做芒果蛋糕的材料。”
“啊?”佣人愣了愣,随即赶紧应是。
这时,姜璇从楼上走了下来。
佣人暗道一声不好,每次碰上姜璇少夫人,这位大少夫人都会黑脸,明嘲暗讽地开骂。
在他们看来,苏悦显然是因为妒忌姜璇,整个江家都知道,姜璇少夫人长得漂亮,性子又好,而苏悦却完全相反,外表比她们这些佣人还不如,性子更不用多说了,虽然出身豪门,但显然是被娇宠坏了,一点豪门千金的风范都没有。她来江家没多久,就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女人才会与现在的江词少爷相配。
一个毁容的瞎子,阴狠毒辣,一个黑丑的胖女人,愚蠢无脑,他们这一对与帅气出众的二少爷还有模样漂亮的姜璇二少夫人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私底下,他们都觉得江词少爷的命不好,早年被拐,回到江家后,掌权了恒源集团,本应该风光无比,没有想到,他出了意外,毁了容,还瞎了,就连他的未婚妻,也成了二少爷的妻子,而他却只能娶苏悦这样的女人。
不过,再怎么落魄也好,他总归是江家的大少爷,是他们这些底层人物不敢冒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