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他神色极为认真,真一后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邵兵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她才敛起笑,无奈正色道:“我是鬼,不是搞玄学的大师,我哪知道运势被夺要怎么收回来呢?你们特管局难道没有说,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吗?邵同志,你们不会只能辅助地府捉恶鬼吧,那如果大师们有了邪念,用道术害人……你先别生气,我没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有人用邪术偷别人的福气好运,难道只能放任,没有遏制的办法吗?”
这事有那么稀奇吗?
真一没当鬼前,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也不相信红顶寨的大巫有真本事。做了鬼后呢,她觉得有些坏心肠的人是真的可怕,比地府的鬼可怕多了。
祁珍一个普通人都能突破良心干这样的事,那,那些有本事,懂玄术的人未必就没干过!
难不成全国范围内那么多大师全都是德高望重、德比孔孟的圣人啊?
不是说笑话吗?
邵兵陷入沉思。
是他想岔了,都是偷盗之事,系统偷和人作法偷,本质上其实并无区别。
“那你——”
“叮铃——”突然,办公室唯一的座机响起。
真一顺手接起电话:“喂,这里是东川火葬场,请留下你的地址和即将送来火化的人的姓名年龄。”
她语速非常快,显然接这样的电话不是第一次了。
真一抓起笔正要记对方说的信息,却听电话那端轻笑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没有要火化的人。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今晚是不是也在值班,祈真一,我回东川了,一会儿我能过来找你吗?”
“哦,你想来就来呗。”
干嘛还特意问她?没诚意。
“那我——”
不等他说完,真一便道:“电话费贵死了,挂了。”
盛景玚刚张嘴,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他眼尾上挑,自言自语一句:“没良心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一:……作为一个有规划的鬼,不能乱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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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大概八点多,盛景玚到了。
大铁门虚掩着,他拎着一个小纸袋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到了休息室,却见里面不是祈真一,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盛景玚讶然,打量着对方的同时,邵兵也在观察他。
联想到方才那通电话,邵兵立马反应过来:“找祈真一?她在停尸房。下午送了一具摔死的新鲜尸体过来,面部不大好看,家属希望馆里帮忙拾掇拾掇,她自告奋勇去处理了。”
其他人都是大老粗,不太想干这活儿。
真一听到能拿辛苦费,忙不迭答应了。
盛景玚点了下头:“外人方便过去吗?”
邵兵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胆子很大,不怕晦气?”
“是吗?马马虎虎吧。”盛景玚淡定自若答,反问道:“倒是你,不像是真心做这份工作的人。”
邵兵觉得他更有趣了:“哦?”
盛景玚眸光微厉,语气虽平和但话里的尖锐却是展露得明明白白:“人对迎接生命到来的职业感恩,为什么认为送逝去的人走最后一程就是晦气?我觉得这是积德,这是一份很高尚的工作,而你对此没有敬畏心。”
干一行,爱一行是普通人的心态。
邵兵闻言,这才正视盛景玚。
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确实容易让人忽略他思想的深度,以为他只是个绣花枕头。
但他不想想,一个绣花枕头又怎么敢跟祈真一来往呢?
这一刻,邵兵意识到熊叔对自己的评价是对的。
他年少成名,又经手过好几个大案子,以为触碰到普通人不知道的世界显得自己很能耐,便有些自负不羁,对他人充满偏见。
自负傲慢却不自知。
没想到短短半个月里,就被打了两次脸。
巧了,这两人还是不同寻常的关系。
邵兵打量了盛景玚好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你好,我叫邵兵。”
“盛景玚。”盛景玚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两个男人看似握手非常友好地打招呼,但无形中还在较着劲。
真一回来时,就见到他俩杵在那儿,站得挺近的,手握着但没人说话,气氛有一丢丢奇怪。
“咳。”
“你们这是……?”
盛景玚率先松开手,转身的瞬笑容已经挂在脸上了:“跟你同事打个招呼,忙完了?”
说着,他朝真一走近。
还剩两米距离时,真一伸手制止他:“坐远点,先别靠近我,我刚摸了死人。”
下午送来的尸体是从山坡滚落,脖子拧断了,脸也摔得稀巴烂。
死者家属希望他走得更体面,便叫殡仪馆的人帮着处理处理。
这会儿天气热,停尸温度也不低,尸体送过来没到两小时里面便开始长蛆了。
真一没被对方摔烂的脸恶心到,倒是被那些蠕动的虫子恶心了一把。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她摔断的脖子拧正了,给他的脸稍微处理了一下,才让死状不那么狰狞。
可以说,这个辛苦费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见盛景玚不明就里,真一解释:“反正不干净,万一染上什么病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真一掉头往门外走。
离开十米远后她手指翻飞在衣服上弹了几下。
盛景玚先是了悟,而后侧首看了没什么反应的邵兵一眼,心里对他的身份有了初步猜测。
同时,邵兵也对盛景玚跟祈真一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祈真一说的,那个知道祁珍的事却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人。
很明显,这两人很有可能是一对恋人。
等真一进来,邵兵又按捺不住试探的老毛病,突然问道:“盛同志就是你说的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对象吧?你俩还挺不容易的。”
真一:……
她知道盛景玚会帮她是一码事,但当着正主说出来,实在太尴尬了。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盛景玚是她对象了?
邵兵这丑人不仅事儿多,还老篡改她的话!!
“我什么时候——”
真一气得鼓起脸颊正要跟邵兵大战三百回合,眼角余光突然瞥到盛景玚上扬的嘴角以及盛满暖意的双眸,这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直把她哽得咧。
就气,就郁闷。
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关你屁事!”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盛景玚倒是没觉得失望。
他还以为真一会毫不犹豫地反驳对方的话,重申两人是朋友呢,没想到小没良心的祈真一在外人面前总算顾及自己。
登时眉开眼笑。
周身散发的甜蜜气息仿佛有实质,形成一层层的粉红泡泡biubiu地砸向真一。
真一被他那好似要融化一切的笑搅得心里怪别扭,还有种空气沉闷的窒息感,让人无所适从。
她想,一定是办公室太狭窄了,三个人站着太挤,才会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此时此刻,真一完全忘了自己就算闭气永远不呼吸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事实。
她小眼神乱飘时瞥见盛景玚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纸袋,袋子上非常用心的画着古典美人赏景图,真一立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舒了口气。
好耶,终于找到转移尴尬的话题了。
“你手里拎的是什么啊?”
盛景玚晃了晃纸袋,挑眉逗她:“你猜?”
真一:“猜不到,快说快说。”
只要不谈“感情”,真一大方得很。
套句后世人的说法,这种行为就是耍流氓,只想撩不负责。嘴上嚷嚷着咱们是朋友,但牵手打闹撒娇一个也不能少。
也就盛景玚受得了她。
盛景玚摇摇头,薄唇微抿:“耐性真差。”
真一直接挂在他手臂上,伸手去抢袋子。一个抢,一个躲,在邵兵眼里这两人搂搂抱抱简直不能直视。
他冷不丁抖了抖,暗呼受不了。
实在忍不住了,干咳一声:“……祈真一,你先下班回家吧,换我来值夜班。”
赶紧走,赶紧走,跑他面前秀个屁的恩爱!
真一怔了一下。
邵兵今天良心发现了?
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复而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快扑到盛景玚的怀里了,她目光呆滞,脑子都僵了半拍,眼神慢慢上移对上盛景玚含笑戏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