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爱国哪里看不出苏奶奶心虚的模样,倒也没有戳破,好脾气和苏志齐坐在那里喝茶,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苏奶奶的话。
苏奶奶在喝茶的功夫,让苏楠把父母叫回来,结果他们还没回来,苏湄倒是先带着一个大箩筐走了进来。
“傅叔叔,中午好。”苏湄一进来,就看到端坐在客厅的傅爱国,礼貌的打了招呼。
至于苏奶奶,既然脸皮都已经撕破了,表面功夫,苏湄也懒得做了。
“你就是苏湄吧。”傅爱国一看,对这个看着娇弱动作却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好感更深。
原先他就听说苏湄能干有懂事,现在看来,这孩子肯定比她们说的好,只是没人注意。
“傅叔叔,我是苏湄。”把箩筐放到了墙角,苏湄走了过去。
“你这一大早的准备要去干嘛?”见着苏湄乖巧的模样,傅爱国有了一种看女儿的心,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有的坐不坐是傻子,何况傅爱国不说,苏湄都会自发的坐下。喝了口茶,润了喉,苏湄这才开口。
“这个季节的草药要趁现在采了,不然过了季度又要等一年。”苏湄如是回答。
她对草药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好在也见过府上养着的大夫如何晾晒辩解草药,这会儿弄点日常用的,既可以拿去卖,又可以自己备着用,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苏湄还对草药有了解,傅爱国倒是笑了,询问:“你还懂草药?”
“一知半解。”苏湄含蓄的点了点头,没有托大自己。
“小姑娘谦虚是好事。”傅爱国自然知道苏湄谦虚,如果对草药不了解的人,怎么敢上山去采草药,“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医,只是后来流放下乡,久了,也没有再碰过。”
那时候查的严,他硬生生的把家里流传的孤本给塞在了裤子里,才留下了那一本书。既然苏湄喜欢,等到进了门,他也可以理所当然的给她了。
傅爱国身在乱时,没法继承衣钵,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一个医生。无奈,大儿子参军,小儿子更是对经商感兴趣,这样的心思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在现在多了一个苏湄,傅爱国想着,看苏湄的眼神愈发的慈祥。
“哎,这是什么?”傅志齐因为父亲的话,多看了苏湄放下的箩筐两眼,眼尖的看到了廉布下面盖着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开廉布。
苏湄当下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内劲儿,倒是让傅志齐吃痛的松开了手,箩筐眼见着就要掉到地上了,被苏湄稳稳当当的接住了。
“对不住,这东西可不能给你看。”苏湄将箩筐护在怀里,嘴上虽然道歉了,实际却没有任何行动。
傅志齐心里想着这女孩儿吃什么长大的,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腕,直接红肿了起来,刚刚那被抓住的瞬间痛感,也久久挥之不去。
“你也真是,乱动人家姑娘东西做什么。”傅爱国瞪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嫌他多手多脚,“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你别理他。”
“没关系的叔叔,那我先去处理这些东西了。”苏湄点点头,和傅爱国说了一声后,就进了后院去。
等苏湄离开后,傅志齐这才揉着自己的手腕,对在家父亲轻声抱怨:“嫂子的手劲儿可真大,我手腕都肿了。”
傅爱国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傅志齐,又坐到了桌前。
苏奶奶这会儿已经没法圆谎了,只能在那里打哈哈,和傅爱国扯些有的没的,终于从傅爱国那里得到了送苏楠去上学的承诺后,就答应让苏湄下午就过去。
离开了苏家后,傅志齐这才把憋了一肚子的话给倾倒出来。
“这家简直不把女儿当人看,我就说为什么嫂子还不过来,原来是她们扣着不给过来。”傅志齐接受过教育,看过的书多了,思想自然与上一辈人不同,现在又亲身接触到这样的人家,只觉得替苏湄不平。
傅爱国只是笑笑,没有回话。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自己也是下乡来的知青,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么多年,他最不后悔的就是娶了自己的媳妇,现在就是不顾儿子的反对,给她定了一个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女主马上要开始新生活啦~
第008章
苏平章带着自己的妻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客厅眉开眼笑的数着钱,脚边是一大堆东西。就是没有亲眼看到,也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何况,如果不是傅家来人了,又怎么会特意让苏楠过去叫他们回家。
“妈,这是?”苏奶奶没有开口,苏平章只能装傻。
听到声音,苏奶奶立马把手里的钱塞到了衣服内口袋,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这是干啥了,人家老傅家的刚刚走。”
“傅爱国来的?”苏平章把东西都放到了门边,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
苏奶奶乐呵呵的,拉过苏楠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是啊。”
苏母原本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这公爹愿意亲自来,也算是对未过门的儿媳妇的尊重。只要傅家能对苏湄好,苏母原本的愧疚,也消了一些。
“还是湄湄长得好,给的也多。”苏奶奶想到自己多收了两百的红包,喜滋滋的,“你这个做妈的,还不快去给她收拾一下,下午就送过去。”
被苏奶奶瞪了一眼的苏母心尖儿一颤,心里矛盾极了。只是想到那些钱,又给自己了一些安慰,只觉得女儿嫁给谁都是嫁,不如嫁给傅家,起码人家现在面儿上表示很尊重这个儿媳妇。
这样想着,苏母来到了苏湄的房门前,敲响了门。
苏湄这会儿用麻绳把衣袖和裤子都给绑好,准备背着箩筐去山上,听到脚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母亲?”苏湄看到是苏母,原本冰冷的脸稍微好了些。
一眼看到苏湄的脸色,苏母刷的一下就白了脸,拼命的在心底暗示自己是为了苏湄好,这才跨过门槛进屋。
“你奶说下午就送你过去。”苏母打量了一下苏湄的房间,忽然发现,哪里还要收拾,这里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可以收拾让苏湄带走的东西,“我过来给你收拾一下。”
这下,苏母才想起来,老傅家哪儿拿了八字之后,她们压根就没有给苏湄准备结婚的东西。不说鞋子,就连一块喜帕都没有给她准备。
果然,苏湄看向苏母的眼神就淡了下去。
“不用收拾了,也没什么好东西。”苏湄拎起刚刚放下的箩筐,“我先去山上了。”
“你……去山上干嘛?”苏母犹豫了一下,想到日后就不能天天见到苏湄了,强颜想要寻找几句母女两的话。
苏湄回头瞥了苏母一眼:“找药材,卖了也好存点钱。”
听到这话,原本被压下的愧疚,此刻再次萦绕在了苏母的心头,抑郁的看着苏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背着箩筐走出了院子,苏湄这才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不能对苏父苏母动手,让他们心底长几个疙瘩膈应一下,也算是乐趣了。
何况,苏母还塞给她了些银钱。看在小钱钱的份上,她还是宽容一些比较好。
古语山中无岁月,寒岁不知年。
一到山上,苏湄遵着日光往上爬,可能临近夏末,一路上去也不怎么能见得到药材。苏湄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蹲下去挖好不容易见到一株的半枝莲。半枝莲活血化瘀消肿的功效最好,多备一些,日后也有用的到的地方。
“嗯?”伸手摸了摸红彤彤的小果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着小东西,自己动了。
脑海中迅速的回想着什么药长这个样子,半响无果,把手上的半枝莲放进箩筐中,起身就要走。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忽然传来,让苏湄停下了脚步。
“谁!”苏湄眉头一皱,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
许是苏湄的声音让对方也警觉了起来,下一秒,除了风声,再无其他。苏湄蹙眉,警惕的向前进。
小小的脑袋从土里冒了出来,红色的果子和绿色的叶子迎风飘扬,瞧着就能让人乐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苏湄的身影,小脑袋动了动,直接从地下钻了出来,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叶子提起来,看过去,正是苏湄那张被放大的脸。
“你……”小人参伸出触须在苏湄面前胡乱飞舞,企图让她一时失手放开她。
苏湄只是笑笑,然后拉开了和小人参的距离,嘴里啧啧了两声:“我道是什么,原来,还是个小人参,多少年了?竟然也能成精。”
“我可有一千多岁了,你这小儿,还不快快将我放下。”小人参两只触须做叉腰状,哼唧着说道。
“嗯,我自唐来这里,估摸着,也有个千年的历史,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吃你了。”苏湄早已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听到小人参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不由升起了一股逗逗他的心思。
小人参抖了一下,继而说道:“你这幅山野粗妇的模样,要是叫苏将军瞧见了,还不知道有多伤心。”
“你果然知道我。”苏湄伸手转而捏住了小人参的身体,放到面前,微笑着,“不如好好说说,你的来历,不然,我觉得将你入药太浪费了,煎炸蒸煮都来一番,以你的身板,应该够了。”
“听闻苏少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苏将军英姿飒爽,为人磊落,怎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人参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为苏家打抱不平。
“了解的还挺多。”苏湄摸了摸下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把小人参给绑的结结实实的,埋在了箩筐里。
“喂!喂喂!你这样太不厚道了!放我出去,闷死了!”小人参在箩筐里呜呜的发出抗议,就差直接从箩筐里蹦出来了。
苏湄权当没有听到,继续往山上走。小人参在箩筐里骂累了,终于在山顶的时候,睡着了。
等小人参再次醒来的时候,苏湄已经从苏家搬到了傅家。
“小妹多吃点,别怕。”傅爱国坐在主位上,难得乐呵呵的。
“谢谢……爸。”苏湄顿了一下,对傅爱国的好意表示感谢。
见到自家父亲做了表态,傅志齐自然也紧跟上:“嫂子你放心,家里有什么粗活重活交给我就好了。”
点了点头,苏湄安静的吃着饭,默默的接受了来自这家的善意。
最后要不是苏湄抢着洗碗,恐怕傅志齐就会把全部活都给揽了。傅爱国的妻子早几年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虽然没有女眷,但是厨房十分干净,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后面种着的葡萄。
现在看去,葡萄已经成熟,一串串累累的果实吊在藤蔓上,风轻轻一吹,好像就要掉落了一般。
洗碗了碗碟,苏湄推开窗户,夏末微凉的风从外面吹进了屋内,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苏湄叹了口气。
苏家的女儿,无论到哪里,都不能辱没苏家名威。既然来了,无论是上天安排,还是阎王戏谑,她都要好好的活着,然后,让所有人都看到苏家的儿女。
“嫂子,爸让我给你拿葡萄过来,”傅志齐拿着一篮子的葡萄,进来就看到站在窗口的苏湄,忍不住开口,“爸在老李家给你订了梳妆台,刚刚过去了,让我来和你说一声,晚点进屋。”
“谢谢。”回头接过了傅志齐递过来的葡萄,“你哥不是不喜欢没见过面的媳妇吗?”
说起来,这还是傅志齐怂恿的。想到自己可能差点害的一个好姑娘被娘家卖到别的地方,傅志齐还是有些心虚。
反正嫂子看起来知书达理,又能干,就算哥没见过,以后日久生情也是好的。
“这,我哥他在部队,长年也见不到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对象,嫂子你这么好,哥以后肯定会喜欢你的。”傅志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尴尬的笑了笑。
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苏湄颠了颠手中的篮子,从傅志齐身边擦肩而过:“还是谢谢。”
听到苏湄再次说谢谢,傅志齐耳尖都红了,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回屋后,苏湄把葡萄放在了桌上,拨开箩筐上面的草药,将小人参给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给你机会,说吧。”捡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苏湄眉头一挑,示意他解释。
小人参看着葡萄流了一口口水:“没,没什么好说的,士可杀不可辱,你痛快点。”
“啧啧。”苏湄吐掉葡萄皮,摇了摇头,“学我兄长的?”
“你怎么知道?”小人参诧异。
苏家长子虽然名声在外,可,江湖中人还不知道,兄长畏妻,嫂嫂又喜欢耍着兄长玩,每每如此,兄长都会对嫂嫂说士可杀不可辱。
看来,这个小人参和苏家,关系匪浅。
“我夺魂入体,你也能一眼认出我,想必,”苏湄抽出了匕首,拍在了小人参的边上,“和你脱离不了关系。”
“是你家人求我换你一线生机的!”见苏湄猜出了些许,小人参果断的出卖了苏家,流着哈喇子看着面前的葡萄,“我说了,你能不能给我几颗葡萄。”
笑了笑,苏湄拿起一颗葡萄,在小人参面前晃了晃,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先好好呆在筐子里。”说着,苏湄就把小人参给塞回了筐子里,打开了门。
她刚刚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会儿打开门正好傅爱国已经拿了梳妆台回来,碍于尴尬,没有敲门。
“爸,我去后面摘葡萄。”苏湄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人,贴心的找了个借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