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音之现在已经并不怎么怕他了,反倒觉得他现在这样披头散发坐着,气鼓鼓的样子,有一点点可爱。
她中止“伤害转移”的心法,皱着眉忍痛在手指上划开一个口子,按到他唇上,“对不起嘛,你别生气。”
为了安抚魔头,也为了给接下来要说的事做好铺垫,她伤口割得很深,不用挤鲜血都直往外涌,染红了顾绛的唇,又从他的嘴角滑下。
顾绛反应有些慢,像是还没睡醒,聂音之一边疼得哼唧,一边用了点劲,主动将指头戳进他嘴里。
“不可以浪费食物,我献祭那日失的血,现在都还没补回来呢。”所以她的每一滴血都是很珍贵的。
顾绛这才伸手抓住她手腕,血痕淌到下颌,颤巍巍滴落,尚在空中,就被一缕魔气裹住,又往上蔓延而去,将他下巴上的血痕吞掉。
他的唇动了动,聂音之感觉到指尖被柔软的触感包裹,舌尖来回舔舐着她的指腹。
微妙的感觉从指尖漫开。聂音之眼眸略微睁大,手腕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抽回来,却被顾绛更用力地握住手腕,铁钳似的控制着她。
吞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心跳一滞,视线落到他滑动的喉结,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想要扑上去,咬一口他的喉结的冲动。
顾绛低垂着眼,专心致志地舔着她指腹上的伤口,唇舌灵活,看上去没有半点旁的杂念。
聂音之只恍神了一小会儿,很快压下满肚子的旖旎心思,冷静下来。她堂堂聂家大小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绝不会这么轻易就露怯。
她手撑在榻上,倾身凑近了些,挑高了纤长的黛眉,唇角微翘,指尖动了动,故意带着几分玩弄的意味,压向他的舌尖,抚过他的牙齿。
顾绛抬眸对上她的眼神,愣了下,松开她的手腕。
“不要了?”聂音之口气遗憾。
她抽回手,拜这夜里过于明亮的月色,以及修士过于敏锐的视觉所赐,她清楚地看到从她指尖到他唇上,瞬间拉长又断开的可疑银丝。
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聂音之脑袋里嗡嗡响,心里恍恍惚惚,面上却装得神态自若,手翘到他面前,纤纤玉指染着莹莹水光,指尖微红,伤口已经被舔愈合了,一截晧腕在月光中,越发清透如凝脂。
聂音之口气里带着惯常使唤人的骄矜,“都是你的口水,给我擦干净。”
顾绛一点都没有因为她的口气恼怒,听话地捏起袖摆囫囵裹住她的手。
这还不得给她抹均匀了。
“哎,算了算了,我自己来。”聂音之有点嫌弃,慌忙抽回手,掏出条手帕自己擦。
顾绛舔了她的血,浑身低沉的气压早就消散,起床气荡然无存,满足地眯起眼睛,“你说你新学了什么?”
对了,她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逗魔头的。
“转移伤害,是共生咒下的衍生术法之一,我如果运转这个术法的话,在这一期间,我身上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可以转移给你。”
顾绛捻了捻左手小指头上已经愈合的伤,无奈道:“怎么吃亏的总是我?”
聂音之默默腹诽,你往后吃亏的地方还多着呢。脸上表情诚恳,“这个咒术本身就不存在对等,不过你放心,一般的伤害我会自己承受,只有危及到生命……”
顾绛摆摆手,倒回榻上,神情有些奇怪的迷离,“都行,随你。”
聂音之哑口无言,她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总觉得有点子噎得慌。
“什么都行,那我吃了你是不是也行?”她故意挑衅道。
顾绛呵了一声,非常不以为意。
聂音之被他气到,伸出指头戳他手臂,“你又要睡了?修士哪里需要这么多睡眠,你每次真的都睡着了吗?”
顾绛没搭理她。
聂音之不想就这么走,回去一个人会很无聊,虽然在顾绛身边呆着同样很无聊,但比一个人呆着强。
她从他手臂一路戳到肩膀,锁骨,然后犹豫了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喉结。
顾绛喉结在她指尖下滑动,睁开眼睛,转眸看她一眼,翻身往床榻里面滚一圈,给她留出位置。
聂音之在床沿上坐了片刻,撩开他的长发,倒头躺上去。
过了好一阵,她抬手捂住脸,怎么回事?天都要亮了还睡什么睡,她为什么就躺下了呢?
懒惰果然是会传染的。
聂音之看了一眼窗棂里透出的微光,眼眸半阖,有了一点睡意。
一条条弹幕蓦地冲入视线余光中,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刚染上睡意的眸子又变得清明。
【花园里这位偷窥的大兄弟怕是三观已经碎成渣渣了】
【卧槽卧槽!舔手指还一起睡?这是在干什么?发展是不是过于快了些!】
【前面姐妹预言帝,日夜双修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震惊我了,魔头是不是有点太逆来顺受了,聂音之怎么搞他都不反抗,佛得都快升天了,这真的是曾经差点灭了修真界的人吗?】
【这是不是哪个程序员的xp,毕竟顾绛在原著只是一句话带过的背景角色,根本不好设置AI性格特征。】
【就算只有一句话,和原著里给人的感觉也差得太远了】
【好耶,戳爆我xp,我现在就要看聂音之搞他!快点上,吃了他!聂音之你到底行不行?】
聂音之匆匆扫过弹幕,心神完全被“有人在花园偷窥”占据。
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说明这个人的修为比她高,但没道理顾绛也发现不了。
顾绛刚喝了她的血,这一回比之前一两滴都要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疏忽了吗?
一时片刻,聂音之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转了个身,把贴到床榻里面的魔头刨出来,将他的脑袋扒拉过来贴向自己,这个在外人看来,是个非常亲密的姿势,就如她故意撒娇一般。
因为弹幕已经开始尖叫。
【啊啊啊啊要开始了吗?这是我们可以看的内容吗?不需要拉灯吗?】
【前面闭嘴,拉个屁灯,在座的都是花了钱的大爷,说话豪横点!】
【他们两个人绝对已经做过了,太熟练了】
【为什么,为什么女配的线可以这么甜进展这么快??我哭了】
之后就开始讨论,顾绛能不能行,她是不是要坐上去自己动。
简直离谱。
顾绛闭着眼睛,任她折腾,想来刚刚喂的那些血还是有用的。
聂音之对漫天飘过的污秽之言视若无睹,她神识上的剑伤还没好,无法神识传音,在想说悄悄话之时,就很不方便。
不过她猜外面的人必定忌惮顾绛,是绝不敢将神识铺过来的。所以她贴到顾绛耳边,非常小声地提醒他,“顾绛,外面好像有人。”
“嗯。”顾绛含糊应了声,显然是知道的。
聂音之嘴唇贴在他耳朵上,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一口,“不管他吗?”
顾绛被她呼出的气息拂得耳心发痒,抬手隔开她的脸,“你是这里的主人,若是想待客,你自己去便是。”
聂音之:“???”她看上去有这么好客?
聂音之想掐死他,不死心地碎碎念,“祖宗,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入折丹峰,他肯定来者不善,是来刺探情报的,难道就任由他偷窥?万一他呆着不走呢?那个人修为比我高,我发现不了他,万一他趁你不在杀了我怎么办?所以最好还是先杀了他。”
“他不敢动手,若是动手,我会发现。”顾绛被聂音之骚扰到叹了口气,后悔给她留床了,“你明明是正道弟子,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聂音之气结,也很想问,你明明是大魔头,人都蹬鼻子上脸,闯到家门口偷看你睡觉了,你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那就算他不动手,他若是一直潜伏在暗处,万一偷窥我沐浴怎么办?”
顾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显然这个问题不值得他开启尊口回复。
聂音之一挺身坐起来,气都气饱了,还睡个屁。
【草,是我大意了,他们肯定还是清白的。】
【顾绛太能气人了,我怀疑一千年前,他是把正魔两道的人都气死的】
【聂音之是怎么发现外面有人的?她一个金丹期修为不应该能察觉化神大佬的行踪啊】
【我很好奇大魔头这么佛,要怎么才能逼得他动手呢?】
【之前杀桑无眠不就动手了,可能生死攸关的时候?那时候聂音之死了的话,他也会死。】
【这种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人好难搞,看起来好像对你很百依百顺,怎么都不会生气,实际上就是没上心罢了,能迁就你也能迁就别人,我前男友就是这样的,根本抓不住】
聂音之偏头看向安安静静躺在身旁的人,抬手将鬓发挽到耳后,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
她一翻身跨坐到顾绛身上,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吻上去。
这回看他还说不说,都行,随你。
还睡不睡得下去。
第13章
聂音之刚刚触及顾绛清浅的呼吸,看到他蓦然睁开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得意,眼前忽而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不知道被卷入了什么鬼地方,沁凉的液体淹没了她的神识,水中摇曳着细碎的光,五光十色的,有种迷离又梦幻的美。
聂音之泡在水中,只觉得浑身舒爽,呻吟了一声,半点都没想要挣扎。
顾绛的声音从水外传来,显得有些含糊不清,“这是五色露,什么都能治愈,包括你神魂上的剑伤。”
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那我的身躯呢?”
顾绛好似能听到她的疑问,慢悠悠道:“本座会帮你好好看护它。”
他在“好好”两个字上咬了一点重音,带着一点不痛不痒的威胁口气。
聂音之抚摸自己手腕,咒印的枝蔓依然紧紧绑着她的神魂和肉身。
方才她打算强吻顾绛,虽然魔头一直很逆来顺受,但万一他对自己的贞洁特别看重呢?
以防顾绛恼羞成怒暴起打她,聂音之早就有先见之明地把“伤害转移”打开了。
所以即便顾绛现在想对她的身体做什么,伤的也是他自己,聂音之半点都不担心,还拼了命地拱火作死,“哥哥,那我刚刚到底亲到你了吗?”
在贴上他的唇之前,她的神识就被拽走了,那一瞬间太过突然又晕头转向,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以至于聂音之都分不清到底亲没亲到。
真是可惜。
顾绛抿了下唇,“你还真会给自己长辈分。”
聂音之神识飘在五色露里,这玩意儿比她那两箱子灵石都好使,神魂上的钝痛一下轻微了很多,苦恼道:“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叫爷爷不大好吧?魔尊大人这般年轻俊美。”
顾绛选择无视五色露里的烦人精,他把聂音之沉睡的身躯从自己身上挪开,平放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