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们也去看看。”楚攸宁抱着奶团子往外走,队员被人欺上门,作为队长必须出面护着。
楚攸宁决定嫁来将军府时就把将军府里的人划入她的保护圈里了,若真亡国就带着一起跑路。国都亡了,她一个公主跑路就不算什么了,俘虏或殉国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将军府的男主人活着回来了,这些人应该也成不了她的队员了。
……
张嬷嬷把四皇子交给他的奶嬷嬷带,跟着楚攸宁出了明晖院。
“公主,其实还有一事奴婢没说。”张嬷嬷上前走近了些,“外头已经传遍了驸马因为救五爷贻误军机导致关隘失守的事,还有,大敌当前打断了英国公世子的腿,视为残害同袍。奴婢想,这应该是闻家上门退婚的原因。”
“昏……”说好了不叫昏君的,楚攸宁改口,“父皇有说法了吗?”
“陛下的说法管什么用,陛下这些年政事都交由内阁处理,这次伤的又是英国公世子,昭贵妃的表侄,秦阁老的外孙。”
“没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楚攸宁懒得去捋其中的关系。
张嬷嬷觉得公主想得天真了,他们能有什么实力?仗着沈家军吗?那就不是失责,是谋反了。
这边,楚攸宁一走,程安就到了,沈无咎在由程安伺候梳洗更衣的同时,听程安说打听到的消息。
他一路从边关赶回来,路上自然没接到京里的最新消息,也就不知道原来五公主还为了不嫁他上过吊,醒来后完全不怕死,视宫规礼数如无物,还把四皇子当嫁妆带出宫了。
沈无咎总算明白为何四皇子会在将军府,不但如此,五公主放飞本性,反倒让景徽帝给赐了封号,为攸宁。
这与梦里的完全不同,若说攸宁公主不怕死地作,那对四皇子的态度改变呢?还有原本的奶嬷嬷王嬷嬷也被发落了,换成皇后生前跟边的张嬷嬷。
这已经不是想作死能说得清的了,倒像是像他一样知晓后面发生什么事,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还有什么?”沈无咎问。
程安迟疑了下,“还有一件事,属下以为无关紧要。”
“说。”
“攸宁公主上吊前曾跟四公主说让四公主代嫁的话,她则愿意去越国和亲。”程安觉得这事毕竟是主子被嫌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提。
沈无咎整衣领的动作一顿,浑身散发出无边的冷意。
她果然是知晓的,知道庆国很快会亡,所以这一次要换成她嫁去越国,前世她就是为了换取去越国投奔四公主的机会才害得沈家那般的!
所以,说什么笃定他会死是因为谣言,都是骗人的。只是如果这样,为何她会带上四皇子?若是王嬷嬷前世做了什么叫她给换了还好说,一个奶娃娃带着有什么价值吗?看她和四皇子那么亲近也不是假的。
她是否在谋划什么?
被疑在谋划什么的楚攸宁已经到达前院大堂。
堂上一边坐着闻家人,一边坐着沈家三位夫人和当事人沈思洛。
楚攸宁一到,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今日的她穿着银红色的小袖对襟襦裙,上绣花鸟,缀以珠玉,映得肌肤红润照人,晶莹剔透,也衬托出作为新妇的娇艳明媚。
一直垂着头的沈思洛听见楚攸宁来了,不知为什么,仿佛看到了靠山,明明之前还怕她伤害家里人,明明比自己小,可是看着她大步走进来,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漫开来了,望着楚攸宁眼睛红通通的,跟只兔子似的。
楚攸宁瞬间觉得自己人被欺负了,谁也不看,就看向堂上那个白得不像个男人的男人。
“就是你来退婚?”说着,她又看向沈思洛,“就这么个体虚的三秒男也值得你哭?”
虽然大家不知道三秒是什么,但是前面加了个体虚不难猜到是什么意思,闻家人的脸都绿了。
“四嫂,我没哭!”沈思洛大声说,对那闻家公子哼了声,不屑地扭开脸。
闻二公子袖子下的手愤愤攥起,脸色阴郁。
“公主,就算您贵为公主也不该如此欺人。”
闻家那边坐在最上位的女人开口,那架势竟瞧着比大夫人她们还像主人。
楚攸宁看过去,“你哪位?又怎么知道我是欺人,你试过?”
众人瞠目结舌,攸宁公主这是要逼死人啊。
“公主这是要我去死啊!”那妇人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公主,那是沈家大姑娘。”张嬷嬷上前提示。
楚攸宁总算知道这女人的主人姿态从哪来的了。她看向张嬷嬷,“你确定她的沈是这个沈家?我还以为她姓闻呢。”
明晃晃的讽刺打在沈大姑娘脸上,沈大姑娘摇摇欲坠。
大夫人几个暗爽,这大姑娘作为媒人陪同过来退婚无可厚非,可一来就同闻家坐一块,摆明了站闻家那边,把娘家放哪里。
“这话也是我想问的。”
沈无咎由程安程佑抬进来,楚攸宁朝他看去,他身上穿了件枣红色黑绣直裰,因为伤在腰上,腰身也只是虚虚束着,看着有几分闲散随意,忽略他那锋利的眉眼,更像一个皎如云间月的清贵公子。
哦,他本身也是个贵公子。
“你这是嫌活一年还太长了?”楚攸宁看着他苍白又有些泛红的脸色,皱眉。
伤患就该有伤患的觉悟,不好好休息跑来凑什么热闹,又不是丧尸攻城,需要拼命的时候。她就见不得受伤还不好好养伤的人,在她队里,这种情况绝对是不允许发生的。
沈无咎听出她话里的关心,看着她不作伪的眼神,心里有些复杂,似乎,她总有法子让人恨不起来。若她只是因为这一世不想让他死才这么说也就罢了,可她之前说想守寡也是真的。
沈无咎的目光扫过堂上的家人,脑海里闪过梦里那些残忍的画面,眼神坚定,“总不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护一方百姓,在家却护不了自家人。”
楚攸宁听了倒是认同地点点头,要是换成躺下的是她的话,听到有人欺上门,她也没法安心躺着。
跟她一样护短,不错。
“老四,你怎么来了?我只是让人去知会你们一声,并不需要你们出面,伤这么重就该好好躺着养伤。”大夫人起身担心地道。
“老四,你这伤可好些了?”二夫人也关心地问。老四是今晨天未亮回来的,听闻挺凶险,都不等服药就又昏过去了,不知何时醒来,她们也不好去探望。
“四弟,瞧你这面色不大妥当,还是回去歇着吧,这事我们心里有数,不会让人欺到我们沈家头上来。”三夫人用最柔的声音说出最刚的事。
沈无咎心里一暖,对几位嫂嫂颔首,“我无事,嫂嫂们不用担心。”
“无咎,你方才说什么?”沈大姑娘却是不敢置信地问,她还在娘家的时候可没少疼他啊。
沈无咎看向沈大姑娘,心下越加失望,几位嫂嫂都在担心他的伤,她却只记得他进来的那一句,连一个关心的眼神都没有。
“大姐,我只问你一句,闻二公子为长辈守孝的事你可知?”
沈大姑娘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他慑人的眼,“为长辈守孝不是应该的吗?”
第12章
“好,你果然知道。”沈无咎露出讽刺的笑,眼中寒光逼人,“大姐明知道闻家守的是哪门子的孝,却未曾想过知会娘家一声,今日还同闻家一块上门退亲,你扪心自问,你还对得起你名字里的这个沈姓吗?!”
“沈无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大姐,你这是不敬长姐。”沈大姑娘被说得下不来台,恼羞成怒。
“那大姐又可还记得自己是沈家人?”沈无咎不留情面地问。
“行了,既然你已经把我想成这样了,我再多说也是白费唇舌,你现在翅膀硬了,是镇国将军府的家主了,想来我这个大姐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沈大姑娘冷冷淡淡地说。
沈无咎没接话,转而看向闻家人。
闻家人已经心里打哆嗦了,这沈无咎看着年轻,却也是尸山血海里淌着的,别说为将者那犀利如刀锋的目光,就那股长时间杀人的煞气,哪怕此时是个伤患,瞧着也叫人心里发寒。
沈无咎的目光落在那闻家公子身上,“为长辈守孝?为出了五服的长辈守孝?既然你这般孝顺,为了让你名正言顺,不如我上奏将你过继去给那位长辈,如何?”
小妹好不容易出了孝期,这时候年纪已经算大了,闻家之所以能等并不是情深义重,而是知道沈家得罪不起,等一出孝,因为不想娶,便扯了个为家中长辈守孝的借口,好叫婚事一拖再拖,拖到女方等不起主动退亲开始,这不,他一出事,闻家就迫不及待上门退亲来了。
闻家公子脸色刷白,两腿发软。
“好啊,原来你说的守孝是这么个守法!把我当傻子耍!”沈思洛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何她四哥要那般问大姐,原来大姐早就知道,却什么也不说,任由她被蒙在鼓里。
明明比她大十岁呢,她能懂事的时候,大姐都快要嫁人了,为何还这般看她不顺眼啊。
“沈二姑娘,退亲实乃非我所愿,对不住。”闻家公子还是强撑起该有的公子风范。
“受不起!”沈思洛冷哼一声,扭头去跟楚攸宁站一块。
楚攸宁看了她一眼,这妹子应该是个傲骄的性子,总爱哼别人。
“沈将军,这不能怪我儿,实在是族中长辈如此要求,我儿也是逼不得已啊。如今就是为了不耽搁沈二姑娘,才赶紧来将亲事退了的。”也就是闻家夫人觉得自己是长辈,才敢这么跟沈无咎说话。
沈无咎讥诮勾唇,“闻二公子能等我小妹守三年孝,没道理我小妹等不得。”
闻家夫人没料到沈无咎油盐不进,瞬间拉长了脸,“既然将军非要我明说,那我就直说了。沈家这些年风水似乎不大好,我将贵府二姑娘的八字和我儿子的拿去重新批了下,结果于两家都有妨碍,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吧。”
沈无咎轻笑一声,“程佑,好好儿将闻二公子送出府。”
程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个送法。
闻家夫人本来还没意会过来,等到程佑那么个大汉朝自己儿子走去,立即明白是怎么个送法了。
他们都忘了,当年沈大姑娘嫁入宁远侯府后,宁远候世子眠花宿柳,当时仅十二岁的沈无咎可是执鞭闯入花楼将世子拖出来,当街鞭打,还威胁谁敢带歪世子,他就找谁麻烦,自此成为京中一霸。宁远侯府世子那可真的老实了好些年,直到沈家出事。
沈大姑娘显然也想起这事了,不过,与人人羡慕她有这么个弟弟维护不同,她是有些怨怪沈无咎的,因为沈无咎,她夫君更不待见她了。
“需要帮忙吗?”楚攸宁忽然出现在闻家公子身边,问程佑。
程佑:……公主这跃跃欲试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等粗活就不劳烦公主了,何况这小人会脏了公主的手。”
“我不嫌脏。”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试一试她的力气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她当然不能放过。
楚攸宁不等程佑再拒绝,一把将闻家公子扯过来,一提一甩,呈抛物线扔出门去。
众人就这样瞪大了眼看着闻家公子在攸宁公主手里轻如无物般被扔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闻家公子呈大字形砸在外头的影璧上,滑落在地。
众人的心里一致瞳孔地震。
“我儿啊!”闻家夫人凄厉地大喊一声,由丫鬟扶着跌跌撞撞去看她儿子。
楚攸宁看着白嫩到发光的小手,不满意。才恢复到末世的一半,要知道全盛的时候,她可是能举起车砸倒一片丧尸的。
不过,这应该是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沈大姑娘心里打了个哆嗦,早知道攸宁公主这么凶残,她方才也不敢那般说话。
楚攸宁回过身就看见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干干笑了笑,“不小心力气用大了点,还好墙没塌。”
这是墙塌不塌的问题吗?!
“公主,您的力气何时这么大了?”张嬷嬷问。
沈无咎也紧紧盯着楚攸宁,等一个答案。若前世公主有这等力气,为何不用。
“啊?这个啊,是祖宗显灵了,对!就是祖宗显灵!”越国那福王能仙人托梦,她还不能祖宗显灵吗。
楚攸宁板着小脸,努力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