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出国学习,他这回已经整整有半年没有回家了,家里到处都是灰尘。
不过好在走的时候他盖了防尘罩,倒也还好。把防尘罩拆下来之后又把地板一拖,家里便又焕然一新,舒舒服服了。
收拾完家里又给自己煮了一碗西红杮鸡蛋面,坐下来正准备享用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他一愣,还以为是福福来了,顿时面露笑容,一个箭步就冲到门边打开门。
结果却是江芝。
看到她,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塌下肩:“你怎么来了?”
江芝气不打一处来,用包包重重砸在他的背上:“喂!你这什么态度?!枉我还想着你刚隔离结束说来给你庆祝一下,还专门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烤鸭呢!”
江樾神情淡淡:“哦,我记得好像家里就你爱吃烤鸭吧?”
江芝被他噎得不轻,半天才轻轻“嘁”了一声,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带来了,你爱吃不吃。”
江樾没有回答,低头挑起一筷面,呼噜一声嗦了进去。
江芝:……
就不该心软过来看他!
不过转念一想到家里的大伯,她又生出一股“啊,好吧,江樾这里也不错的感觉”。
江樾趁着吃面的间隙虚眼瞧了她一眼,霎时就看出不对来:“江庭回来了?”
江芝垂头丧气:“啊,上周回来的,据说这次不会走了,岗位都定下来了。”
想到这一个星期以来的水深火热,再一想以后的每天都会像这周一样,江芝顿时垮了肩,就连嘴里的烤鸭它都不香了。
“你不知道他现在越老越固执!我不过就是晚上回来晚了点,他就拎着我负重跑了整整十公里!真是太坑了!我到现在腿都还是酸的!我可是女孩子耶!女孩子还要给我搞五十斤负重,我踏马……”
她气得直爆粗口。
哪知江樾却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五十斤?”
江芝撕下一块鸭腿塞进嘴里,重重点头,“嗯嗯!你说他是不是不人道,你说他……”
“所以你怕不是只是晚回家那么简单吧?”
江樾淡淡地打断她,一双微微上挑的眼底带着一丝了然,食指轻点桌面:“让我猜猜,你是又带人回家了?这次是个谁?男模?演员?”
他说一个字,江芝的脸就黑一分,到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她整个人都尴尬得快从椅子里弹出去了。
“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儿的?我怎么就带人回家了……”江芝语结,眼珠一转:“我带他们回来也是因为可怜他们无处可去,又觉得他们有价值,值得我帮助我才带他们回来的!我又没压迫他们!”
说到后来,她又变得振振有辞,理直气壮:“对,我是在帮他们!”
江樾听得头痛不已。
江芝大学原本考的是摄影系,大二的时候转入导演系,又跟学校学长合作,创作了一个公益短片拿了大奖,一炮而红,自此就开启了花花公子模式,三五不时的就会带些人回家美其名曰对戏讲戏,其实在他看来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聚众取乐。
之前他在家就经常碰到这样的状况,劝又劝不动,后来只能作罢。
江芝还在喋喋不休说江庭有多么专、制,多么独、裁,把她的摄像机都没收了。
江樾抬手敲敲桌面,打断了她的嘀咕:“你也确实该注意一下,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万一吃亏了怎么办?这个世道,说到底,对女生还是太过苛责。江庭也是好意,不想你被坏人欺负了。”
江芝一噎,怒目而视:“你胳膊肘往外拐!早知道我不来看你了!”
江樾无奈,只得转移话题:“所以你的散打最近还在练吗?”
江芝头一昂:“当然!像你这样的,我现在一个能打三个!”
江樾顿时挑眉,自鼻子里冲出一声不明意义的气音:“哦?”
江芝立马认怂:“啊,哦那个,可能两个……”
江樾放下筷子,捏了捏手指,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芝疯狂摇头:“不不不,我,可能一个?啊不,平、平手吧,大概,也许……”
到最后她越说没底气,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你别这样看着我,让人怪害怕的。”
江樾顿时被她气笑了,“你还有害怕的?”
之前他在家,不仅他不自在,江芝也感觉十分不方便,不止一次的想把他赶出来租房子住。
是他不放心,一直强行蹲在家里。
后来院里给他奖励,原本不是房子的,是江芝跑去找陈院长,不知道怎么忽悠了一大堆,最后竟然把奖励给他换成了房子。
有了这套房,江芝立马给他把所有东西打包,把他撵过来了,还美其名曰说他在家会影响他做研究,更影响她拍戏。
江樾:……
就没见过歪理这么多的人!
不过他走之前给家里装了安保系统,确保江芝遇到状况随时都可以报警并且通知他才放心离开。
就这,江芝还嫌他多事。
不过江芝现在也二十二了,按规定都已经可以结婚,他也没空一直管着她,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无事,便也由得她去了。
只是现在江庭回来了,江庭不像他,生起气来是真的会打人的,所以她肯定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不羁,得学着收敛起来了。
江芝也知道这点,木呆呆地撕了几口鸭腿之后突发奇想:“诶,你这里不还有一个房间吗?要不我搬来你这里?”
江樾无语看她。
后者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我们可以约法三章,保证我每次回来带的人少于十个!行不行?”
江樾:……
正想说不行,门铃突然又响了。
他赶紧过去开门,门外站的正是福福。
两个月没见,她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
江樾连忙问她吃过饭没。
福福下班就往这边赶,自然是没有吃的,闻言摇摇头。
于是江樾便赶紧系了围裙进厨房,拿出他下午才紧急采购的肉菜出来。
不到半小时,一桌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就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全都是福福爱吃的。
江芝羡慕坏了,咬着鸭腿惊呼:“哇塞,福福你看看我哥他多偏心!你来就是亲自下厨三菜一汤,我来就还得自带吃的,否则就连碗清汤面都不给我提供的!”
福福被江芝这番逗趣的话乐得不行,弯起嘴唇轻笑:“是吗?可是我看你这自带的烤鸭还是得每天限量提供的吧?我记得这家鸭子每天只卖一百只,超过就要预订。”
江芝眼睛一亮:“你知道?哈哈,快来尝尝好吃不,我觉得可好吃了,我每次只要有空就会排队去抢,不过一年也就能排到一次。不过苏姨的烤鸭也很好吃,可惜她太忙了,我也就吃到过一次。”
“你吃了多少次,快说出来让我羡慕羡慕。”
福福顿时哑然,被江芝说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笑:“我也没吃过几回,妈妈太忙了,现在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亲自下厨,其它时候都是阿姨或者爸爸做。”
冯秀萍年纪也大了,前年跟米爷爷出去旅游的时候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引发了腿疾。回来一检查,发现她的大腿里面竟然长了一个肿瘤,幸好还是良性的,去年做了手术,现在每天也是能养就尽量养着,家里活计也很少做。
江芝顿感满足:“好吧,既然你也不能经常吃到那我就满意了。”
福福被她逗得乐不可支,饭都吃不下去了,江樾屈起手,就是一个响亮的爆栗敲在江芝脑门子上:“好好吃饭,别说话!”
江芝:“!”
扭头就去找福福告状:“你看看他多暴力!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答应他,就他这样儿,以后指不定就跟我大伯一样,暴躁易怒爱发脾气,专、制……”
她小嘴叭叭地张口就来,显然是告状告惯了的。
福福:“……”
顿了下,瞅了眼江樾。后者全身不自在,借口去给她盛饭飞快溜进厨房。
顿时惹来江芝一顿疯狂嘲笑:“哈哈哈,江樾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怎么能追到妹子?”
然后她眼珠一转,丝毫不避讳地冲他道:“江樾,要不要你就让我住你这里,然后我就免费教你怎么追妹子,怎么样?这条件不错吧?”
江樾&福福:“……”
然后后者注意到她想搬出来住,顿时好奇:“你怎么不住家里了。”
江芝脸一苦,“嗐”了声,然后把之前跟江樾说的那套说辞又说了遍。当然,她只说了江庭对她的惩罚,没说自己干的好事。
福福听完顿感同情,正要说点什么话安慰她的时候,江樾看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的对话:“福福你赶紧吃你的,别听她瞎掰。她是老往家里带人,才被江庭收拾的。”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冷淡得近乎冷漠,只差没在额头上刻上两个大字:“活该”。
“往家里带人?什么人?”
福福不耻下问。
江芝被她清亮的眼神盯得全身不自在,然后一把推开江樾起身作势要走:“行行行,我活该,我走行了吧?”
她不这样还好,她这样福福瞬间反应过来她往家里带的是什么人了,顿时小脸涨得通红,十分不自在地扭了扭肩:“啊,那个,是跟之前那样的吗?那确实……难怪。”
福福有幸,也曾经见过一次大场面。
据说那次是在拍一个什么密室逃脱的戏,她找江樾有事,刚好撞见他们在家里讲戏,一群人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高谈阔论的,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一个男的还误以为她也是来听戏的,还拉着她说了半天。
期间扯到了些别的,听得她砸舌不已,顿感大开眼界。
最后若不是江樾及时回来,她指不定要被人拉着说多久,而且还迷迷糊糊的差点答应对方去帮人拍广告。
那次给她的印象是如此之深,以至于福福现在想起来当初那幕,还是瞬间“轰”地一下,从头红到了脚。
看到她也是这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江芝顿感泄气,无力地摆摆手:“诶,算了算了,跟你们这些人说不明白。你们总觉得我们做的事情不正经,可是那就是我们的工作模式!还有你,福福,亏我还觉得你以前好歹学过美术,能理解我一下呢,结果也是这样,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她摇头晃脑地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转而跟江樾问起哪天有没有空,陪她去看房子。
看她是铁了心要从家里搬出来,江樾也不劝她,只要求她租的地方离家近点,这样好歹如果有事,互相能有个照应。
还有如果出去的话就要施行宵禁,家里来人,夜里最晚不能呆到超过凌晨一点。
江芝顿时不满大叫:“那时候正是我灵感爆发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很多有趣的戏都是那时候才创作出来的,你这样是在扼杀我的灵感……”
“我觉得江樾说得对,”还不等她说完,福福这次就坚定地站在了江樾这边,“女孩子不要太熬夜,熬夜对皮肤不好,你难道想当一个难看的女导演吗?你之前转专业的时候不是跟我说要当全华国最美的导演吗?”
江芝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福福。
略有些迟疑地反问:“我这样说过?”
福福重重点头:“说过!”
江芝顿时泄气:“好吧,这条过。那还有什么规定赶紧一并说出来吧,回头我也好跟老头子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