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太监哪里知道太子的行踪。
就在阮娇一头雾水,打算去找福全问问的时候,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太监就跑来了,“福公公让奴才来找姑娘过去,殿下、殿下又犯病了。”
阮娇一愣。
犯病了?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药草还不齐全的原因,他喝得还是先前御医们开的中药,但是配合她的针灸之术,完全能够压制他体内残留的毒素,按理说他不可能犯病的。
她跟着小太监匆忙地赶去了后面的池子。
结果才刚一踏足,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浓稠的血将地毯给染得暗红,从屏风里面一直蜿蜒至门口,屏风上残存着大片喷射上的红点,阮娇是看了一眼,就假装自己很害怕的样子别开了视线。
绕过屏风,阮娇看到了褚君渡的脸。
他的脸色青白,没有一点血色,眉头皱成一团,唇也紧紧地抿着,漆黑的袍子松垮地挂在他的身上,露出了小半片胸膛,靠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又颓又欲,看的阮娇脚步迟疑了一瞬。
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血迹斑驳,剑尖儿处还在滴血,赤红的血一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就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块深褐色的污痕。
在他的不远处躺着具白花花的女子尸身,女子的头正泡在洒满了花瓣的池子了,女子的眼睛瞪得极大,乌黑的长发铺开,像是在池子里漂浮着的茂密海藻。
阮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就对上女子死不瞑目的眼,呼吸一滞,眉心猛地一跳。
阮娇:“……”淦!
褚君渡杀人就杀了,为什么还要把死人的脑袋泡在池子里,什么毛病?
他有毒吧,他这是打算以后都不用这个池子了是吗!
她看上这个池子不是一天两天了,结果还一次都没用过,阮娇的心好痛,这个败家男人!
死去的女人是老皇帝送来的,为了给褚君渡侍寝。
今夜在阮娇沉迷给御医们开课的时候,老皇帝送来了一批女人,因为褚君渡名声在外,那些女人们大多都安分老实地缩在后院,唯独有两位胆大包天,探听到褚君渡沐浴的时间摸了过来。
其中之一才刚碰到他的袍子就被齐齐地砍断了手腕,而另一个就是脑袋被泡在池子里的那个,她是个刺客。
原本她还想利用美色接近褚君渡,然而没想到他极其不喜女子近身,刺客的美人计还没开始就被砍了脑袋。
不过她虽然没能靠近褚君渡,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来之前,她已经在身上涂抹了某种毒物,散发出的香气会催动褚君渡身体里的毒,加速消耗他的寿命。
原本在阮娇的调理下,褚君渡的头痛已经好了许多,今天被一搞,瞬间又席卷而来。
他的太阳穴鼓胀着疼,整个人极度烦躁,想把所有人都杀掉。
褚君渡不知道福全让人把阮娇给叫来了,听到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抬,直接吩咐道:“既然父皇那么喜欢,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全都送到他的寝殿去。”
阮娇闻言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皇帝大半夜的看到尸首分离的大美人,到底作何感想,会不会被吓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连连噩梦。
因为分心想别的,阮娇忘了注意脚下,镶着宝珠的绣鞋直接从地摊上那暗红色的血迹上踩过去,然后在地毯干净的地方留下了一排赤红的鞋印。
褚君渡没听到回应,不耐烦地抬起头,结果就看到阮娇面不改色地跨过地上横陈的尸体,原本皱着眉的脸,忽然闪过一丝古怪。
阮娇刚回过神,顿时就捕捉到了他这个表情。
阮娇脚下的步子忽然慢了半拍,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表现好像太过于淡定了,一个闺阁里的小姐,哪怕是力气大的出奇,第一次面对死人也不该毫无反应才对。
阮娇眨了眨眼,嘴角下拉,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褚君渡跑了过去,然后抱住了褚君渡的胳膊,大胆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衣袖上“嘤嘤嘤”哭,“殿下,幸好你没事,我来的路上快要吓坏了。”
褚君渡被她给“嘤嘤”得浑身一僵,飞快地扫了她漆黑的颅顶一眼,“哭什么哭,孤又没事。”
“殿下,你的脸色现在好难看,我给你把下脉。”阮娇说着就按在了褚君渡握着长剑的那只手腕上。
因为靠得很近,褚君渡从浓重的血腥味儿中忽然味道了一股已经开始熟悉了的馨香。
手腕被阮娇拉住,褚君渡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最终没有抽走,只是拧着眉看着她。
见到她的表情从认真开始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原本烦躁狂怒想杀人的情绪忽然被奇异地安抚了下来,好似连头都没那么痛了。
他忽然凑近了阮娇,仔细地打量她的表情,“难道孤要死了?不然你怎么这幅表情?”
阮娇:“……”
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阮娇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褚君渡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忽然大笑了起来,丢了手里的长剑,就想去捏阮娇的下巴,“还没有人敢对孤这般,有趣,你再翻一遍给孤看看!”
阮娇拍掉了他沾了不少血的手,“我正在给你把脉,你安分点。”
她的动作很不客气,语气也很不好。
因为这段时间,她又是捏头又是针灸,天天忍着想打爆出他狗头的想法伺候这个大爷,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身体调理的好了一些,结果现在被刺客这么一搅合,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阮娇说话的时候,脸颊上的肉微微鼓起像小仓鼠一样肉嘟嘟的,虽然语气很凶,但是却看得褚君渡指腹发痒,有点想捏。
他想着,也就动手了。
结果又被阮娇给拍了一巴掌。
阮娇本就生气,见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闹他,顿时更生气了,板着脸从腰间抽出了装着银针的小布包,然后露出了一个假笑,“殿下今日的针灸还没做呢,都耽误这么久了,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吧。”
褚君渡原本只是懒洋洋地靠坐在那,闻言顿时坐直了身体,盯着她手里那个装着银针的小布包,眼角就开始抽搐,“今日是你耽误了针灸的时辰,孤可是按时去找你了的,所以怪不到孤头上。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孤要睡了!所以今日不做了。”
阮娇:“……”
阮娇看了一本正经地褚君渡一眼,“这个又不疼,都这么久了,殿下你怎么还是那么害怕针灸?当初说好的配合我治疗的,结果你不是想逃避针灸就是不想喝药。你明知道治疗都是按疗程的,断了就得重头开始,还要多受罪,您又何必呢?”
“谁说孤害怕了?现在夜深了,孤要睡觉又何错?”褚君渡冷哼了一声,“明明是你耽误了针灸的时间,现在却巧言令色试图将过错推到孤的头上,你好大的胆子!”
阮娇无语地听着他编,“行行行,殿下您不怕,那您把药喝了,咱们去寝殿把针灸做了。”
褚君渡僵硬地抿了抿唇,又说了一遍,“孤都说了,夜深了,孤要睡了!”
阮娇:“殿下您睡您的,我做我的,时辰到了,我把针取了就行,不影响您休息。”
褚君渡:“……”
他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她要用半个巴掌那么长的银针给他做针灸,他是怎么都不会只因为一时有趣而答应她的。
那东西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这两天做完之后,都会让他想起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虽然针灸后,他的头疼确实会减轻。
但是他是真的不太想做。
只是因为先前和阮娇打了赌,他不想先认输。因此,见今天刚好有个不做的机会,他顿时就利用上了。
知道阮娇不怕他,褚君渡还刻意对她沉下了脸,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孤说今日不做了。”
阮娇抬眸与他对视,沉默了片刻后,终于退了一步,“那好吧,不做,就不做了。”
褚君渡嘴角微微上翘,“针灸不做了,但是头还是要捏的,今晚你继续侍寝。”
见阮娇吃瘪,褚君渡得意的不行,大步走在前面,从浴池到寝殿这么两步的距离,硬生生让他走出了打马游街的架势。
阮娇嘴角抽了抽。
褚君渡是不让宫女贴身伺候的,入了寝殿,褚君渡就自然地展开双臂,等着阮娇给他宽衣。
然而褚君渡忘了,之前在池子里遇刺的时候,他起身只是潦草的随便穿了件衣服,他现在里面中空,只有一条中裤,还是湿了的。
所以当衣服被脱掉下去的那一刻,阮娇的目光随意地一扫,就从他瘦弱的胸膛上滑下去,落在他因为沾了水已经半透明了的中裤上。
虽然那布料没到透明的地步,但是真丝沾了水……
随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虽然两个人时不时地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却是真盖着棉被纯睡觉,没有什么过线的行为。
褚君渡下意识侧身,试图避让阮娇的视线,等反应过来后,就跟被狗追一样,急匆匆地绕开阮娇去耳室了。
阮娇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脸颊有点红。
褚君渡冲掉身上的血迹,更换新的寝衣,回来后已经恢复了正常,本来想上床等着阮娇给他按摩穴位,结果就看到了床头放着阮娇那个装银针的布包。
他怔了怔,警惕地问道:“这东西你为什么要放在这?”
阮娇站在他身后朝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又把他给弄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别想躲开我的针灸大法
——
合一起了,等会儿我再写一章
第128章 、太子的娇娇
第二日早上醒过来, 感觉到熟悉的针灸扎过的微微痛感,褚君渡想杀人。
但是低头看着挤在他怀里,睡的香甜的人, 最终他还是忍了。
也幸好这东西不需要每天做,不然褚君渡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杀了她。
毒香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一个疗程下来,效果并没有达到先前阮娇预估的一半效果。
不过,她需要的药草倒是已经集齐了。
配合药浴和汤药之后,效果就比之前单一的针灸要好多了。
褚君渡的头疾被控制住,不再日日忍受头痛, 情绪也就很少反复无常了,前朝后宫最近死的人都少了,甚至有一次,一个大臣顶撞了他, 也只是被罚了两年俸禄而已。
福全看在眼里, 高兴的不行,对阮娇也殷切了许多。
就在阮娇都快忘了剧情的时候,进入了秋天。
一年一度的秋猎选在了京郊十里外的皇家林场,不仅沉迷长生的老皇帝会出席, 褚君渡这个监国的太子也必不可少。
直到福全开始准备褚君渡的姓李, 阮娇才知道消息。
原本她没名没分是没办法跟着去的, 但是阮娇又不得不去, 因为原剧情里,褚君渡会在这场秋猎遇刺, 并且跌落悬崖。
他本来就身体不好,跌落悬崖后重伤未能及时得到很好的救治,导致他的身体垮的更厉害了。又因为失踪了很久, 没了他的把控,朝堂上的牛鬼蛇神顿时全都冒头,也给了男主可乘之机。
阮娇其实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如果告诉了,先不说她怎么和褚君渡解释她是如何得知确切消息的,就单说失去了这次机会,她以后很难再找到一个能把褚君渡拉到和她同个地位的时机,来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但是不告诉他,任由他跌落悬崖伤了身体,又对朝堂失去把控,阮娇又做不到。
毕竟她是来帮助褚君渡改变命运的。
阮娇犹豫了很久,还是去找了他,含含糊糊提醒他人身安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