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梁世聪说完,也不等季淑贤回答,他就大步往前走。
季淑贤跟上去。
月亮升的高一些了,照在地上泛着一层白光,还别说,这会已经快十五了,这月亮挂在天上还挺圆的。
季淑贤走在梁世聪的左边,和他隔了一米的距离。两人走在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知青点的时候,梁世聪停下来了,他看向季淑贤。
“结婚后,你以后要一直生活在这里,可能不能回城了。”
“我知道的。”知青回城很难,村子里不少老知青都在这里扎根结婚了,她才来六天,回城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何必期待没有影的事情,现在的生活最重要。
梁世聪没再说话,送季淑贤到了知青点门口:“我明天找人过来提亲。”
明天提亲,速度快,季淑贤有些喜悦,她脸颊也有些微微泛红。
“好。我先进去了。”季淑贤说完转过身,加快脚步回了知青点的大院。
梁世聪看着她进了大院,才转身往家里走。
季淑贤回到房间的时候,刘梅还没有睡觉,看到她进来,她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角落里小声询问:“淑贤,你和梁同志谈的咋样了?”
“谈好了,他明天找人过来提亲。”季淑贤浅笑回答,脑海里还有刚刚梁世聪说这些话的画面,月光下男人很认真的看着他,深邃好看的眼睛很亮,月光下他的五官也很立体英俊。
“这么快呀,那他来提亲以后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刘梅吃惊,她以为要等个几天的。
“应该很快吧,刘姐,你洗漱了吗?我有点累,先去端洗脚水了。”上午在地里干活,下午去镇子上一趟,她很累,想洗漱躺在床上休息。
“行,那你赶快去洗漱。”刘梅松开了季淑贤,放她去洗漱。
梁家,往常这时候梁家人都各自回自个房间躺着去了,今天这会了,梁家堂屋的煤油灯还亮着。明辉和欣欣已经回房间睡觉了。梁母坐在梁世聪对面看向他:“世聪,你喊我过来有啥事?”
“娘,我要结婚了,对象是知青点新来的知青,姓季,季淑贤。明天您找王奶奶去知青点提个亲。”梁世聪坐在梁母对面,直接进入主题。
梁母今天中午刚听明辉说了一些关于季淑贤和梁世聪的事情,她还没搞太明白事情真相是啥,这会就听到梁世聪说要结婚,她这心里又惊讶又担心:“世聪,咋就要结婚了?还是和知青结婚,知青都是城里来的,她能看中咱们家的成分不?而且,咱家的情况不好,真和知青结婚,咱们能留住她不?”
“她是愿意的,我们谈好了,您找王奶奶去提亲就行。”梁世聪沉声回答。
梁母以前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她接受的都是三从四德的教育,没嫁给梁父前她在家听她父亲的,和梁父结婚以后,她听梁父的,后来梁父走了,她就听儿子的。家里的小事她自己做主,大事一般都是听梁世聪的。
这会听梁世聪要结婚,她问了几句,梁世聪还是坚持让她去提亲,她没再多问,点头说:“那行,我明天去王家找王婶去提亲。”
王婶是村里王支书的娘,以前王支书的爹在梁家当长工,得到过梁家的帮助,他们家一直记得梁家的恩情,这些年无论是村子里批-斗梁家,还是欺负梁家人,他们都没有参与过,王家算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和梁家交好的人家。
......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来临了,在大部分人都去上工的时候,梁母提着两个鸡蛋去了村中间的王家。
第9章 半晌午的时候,太阳升的很……
半晌午的时候,太阳升的很高,村子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去上工了,只有一些老弱待在家里做一些日常的家务活。梁母到王家的时候,王家只有王奶奶待在院子里做鞋。
她年龄大了,不能下地干农活了,平日里就在家里做饭、收拾收拾家务,顺便做一些针线活,缝补一下家里人的破衣服、给家里人做些鞋子。
梁母走进王家院子,喊了一声:“王婶。”
王奶奶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立刻抬头,她的眼睛有些花了,盯着梁母看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来:“是世聪娘,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快过来坐。”
王奶奶年纪大了,行动有些不便,不过还是站起身给梁母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她身边,喊梁母过来坐。
梁母走到王奶奶身边的小凳子坐下,坐着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进入了正题:“王婶,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帮忙,世聪有对象了,他们想最近几天把婚结了,想请你去帮忙说合说合。”
王奶奶是支书的娘,在村子里有一定名望,而且她年轻的时候说合过好几对,她说的媒都不错,现在那几对都还过的不错。
王奶奶以前跟着她男人在梁家做过工,也受过梁家的恩惠,这些年,她一直记得呢。梁母来找她去帮忙说合亲事,她立刻应了:“世聪要结婚了啊?他看中哪家的姑娘了?你和我说说,我今天就去说合去。”
“知青点的季知青。”梁母看着王奶奶回答。
“知青啊?知青都娇娇弱弱的,世聪咋会想娶知青呢?娶回家能帮你们干活不?”七十年代的老人,思想都有些偏旧,大部分农村妇女都喜欢屁股大能生儿子能干活的儿媳妇。王奶奶也是有这种心理的,她觉得知青长的娇弱不能干活不说,身体太瘦弱了,可能生孩子也生不了男孩。
梁母也担心梁世聪娶知青不能干活,不过担心归担心,她听儿子的话,梁世聪决定的事情,她是不会反驳的。
梁母浅笑看向王奶奶:“世聪看中了。还要麻烦你去知青点帮忙说合一下。”
“行,那我趁着中午的时候过去。”中午知青点的人下工回来,她那时候过去知青点有人。
“行,那麻烦你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鸡蛋是自己鸡下的,你留着吃。”梁母说着站起身,把兜里装的两个鸡蛋塞到了王奶奶手里。
这时候鸡蛋可是好东西,农村人一般一家会养一两只鸡,不过大部分人家鸡下蛋了都不舍得吃,都攒着留着卖钱。
王奶奶也知道这鸡蛋是好东西,梁母塞鸡蛋给她,她跟着站起来,把鸡蛋往回塞:“这鸡蛋我可不能要,你拿回去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吃。”
“你留着吃,世聪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梁母说着,就往外走。
梁母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王奶奶年纪大了,她走路的速度可赶不上梁母,不大会梁母就走远了。王奶奶只能收了鸡蛋。
梁母从王家出来以后就加快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她想快点回家,给世聪做件衣服去。世聪要结婚了,他的衣服都是带补丁的,她回去看看能不能重新给他做一件衣服。结婚是大事,不能像平时一样穿的缝补的衣服。
......
村尾山脚地那边,今天季淑贤依旧被派来翻土了,梁世聪也干着和昨天一样的活,挑水浇地。
季淑贤干活的时候没埋头苦干,她这具身体太弱了,昨天干了一会活手就磨了很多泡,今天干活的时候她干一会歇一会,手痛了,她就把锄头放在一边歇会再继续干。不过即使是这样歇一会干一会,她也干累了,额头冒汗,脸晒的也有些红。
李旺大概是因为昨天刘二狗的话,他今天干活的时候距离季淑贤远了,没敢过来和她说话,刘二狗倒是想靠近季淑贤干活,不过他分到的地距离季淑贤远,只能时不时的偷偷看季淑贤。
这会季淑贤干累了,随意的找个小石头块就坐下来了。
梁世聪挑水浇地,期间没看过季淑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午下工的时间到了,李旺和刘二狗扛起锄头就走。季淑贤拿起从村子里借来的锄头往梁世聪那边走去。
“梁同志。”
梁世聪挑了半桶清水放在地上,看到季淑贤过来,应了一声:“嗯,洗脸吗?”
季淑贤顺着梁世聪的目光看去,看到地上的水桶,明白梁世聪是问她洗不洗脸,她笑着应答:“洗。”
春天的太阳虽然不如夏天的烈,但是一直在太阳下干活,这脸被晒的还是有些灼热的感觉的,洗洗脸人会变的更清爽。
季淑贤弯腰洗脸,梁世聪默默站在一边,双目落在季淑贤那张白里透红的脸上的时候,他默默移开视线。
梁世聪等听不到洗脸的动静了,他才转过身去看季淑贤。
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收回视线,低头洗手。
梁世聪洗好手,把水桶里的水倒在了田地里:“我找了王奶奶去提亲,今天去。”
“那我快点回去?一起走?”季淑贤看向梁世聪询问。
“嗯。”梁世聪挑着空水桶和季淑贤一起走。
两个人很快就要结婚了,这次和梁世聪走带一起的时候,季淑贤比上次自在了一些,走在路上,她的话也多了一些:“梁同志,我希望我们能尽快成亲,成亲的彩礼,你这边有啥安排吗?”
梁世聪挑着担子,走在太阳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前方。“三大件家里现在买不了,彩礼给九块九、一尺布、一个盆、一个暖水壶,可成?”
刘梅昨天晚上和季淑贤说了这边成亲的彩礼,一般都是五块钱加暖水壶、水盆的,梁世聪给九块九,在这里算是比较高的了。
“可以的,那嫁妆我这边陪嫁二十,打一个柜子,两双鞋子,两套衣服。”嫁妆按照彩礼的双倍来,体面。
“嗯,嫁妆以后你自己收着。”梁世聪走在季淑贤身边,余光看着旁边的女孩,她的脸白的有些发光,透亮的晃眼。
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在季淑贤抬头的时候,梁世聪快速转移视线看向别的方向,仿佛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季淑贤一样。
季淑贤没察觉到梁世聪观察她的目光,听了梁世聪的话,她心里越发觉得梁世聪是个不错的人。一般有能力的男人、有道德的男人都不会动妻子的嫁妆的,梁世聪说了嫁妆让她自己拿着,这说明他是一个不会动妻子嫁妆的人,这种人责任心强,能力也是不错的。
“好。”季淑贤勾唇,心情因为梁世聪的话好了不少。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村子里走,到了村尾梁家的房子时,季淑贤看向梁世聪:“梁同志,你先回去吧。”
梁世聪停下来,看向季淑贤:“我叫梁世聪。”
看到季淑贤抬头看他,梁世聪又轻启唇:“你可以喊我名字。”
梁同志生疏了。
季淑贤看着梁世聪,勾唇:“好。”
得到季淑贤的回答,梁世聪挑着担子回了一个字:“嗯。”说完,转身回家。
梁家院子里,梁母已经做好了饭,看到梁世聪回来对着他说:“回来了,我和你王奶奶说了,她中午就去帮你提亲。”
“嗯。”梁世聪回答了一个字,把挑子放在角落里,随后进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梁母看着自己的儿子,总感觉他今天比平时要高兴,虽然没笑,但是看他的眼神就比平时柔和了很多。
村头知青点,季淑贤刚刚进了知青点的院子,刘梅就跑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角落里小声说:“你可回来了,支书的娘来找你来着。在我们屋坐着,你快去看看她找你啥事。”
季淑贤几乎立刻想到了梁世聪说的媒婆,她拿开刘梅的手说:“我进去看看。”
季淑贤进屋就看到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老慈祥老太太坐在炕上,知道这老太太就是刘梅说的支书的娘,季淑贤加快脚步走过去:“您好,听说您找我?”
王奶奶听到季淑贤说话就开始抬头打量她,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一会,打量完以后她伸手拉住了季淑贤的手:“你就是季知青吧?长的真漂亮,家里说对象了吗?”
“还没有呢。”季淑贤在王奶奶身边坐下。
“这么漂亮的姑娘,奶奶看着心里喜欢,奶奶这边有一个人,长的可帅气了,人还能干,奶奶觉得你们俩特别配,我给你们撮合撮合,中不?”王奶奶乐呵呵的说。
季淑贤和梁世聪的事情算是两个孩子自己谈好了,找媒婆就是走个过场,王奶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顾忌季淑贤的面子,没提季淑贤和梁世聪认识的事情,直接说她给介绍个人,这是顾全了姑娘家的名声。
季淑贤明白王奶奶这样说是为了她好,她笑着应答:“中啊,那麻烦奶奶您帮忙说合说合了。”
“好孩子,奶奶要给你说的是村尾梁家的儿子,梁世聪,长的很帅气的小伙子,还很能干,你看中不中?中的话,我让他明天来下彩礼,你们找个良辰吉日就能结婚了。”王奶奶拉着季淑贤的胳膊说。
“中,奶奶,那就麻烦您帮我说合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同意了就好,那我就去梁家回个话,让他们准备彩礼,明天来过彩礼?”王奶奶说着,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第10章 王奶奶到梁家的时候……
王奶奶到梁家的时候,梁世聪已经吃好了饭,拿着镢-头正准备去自留地翻土,看到王奶奶从外面过来,他脚步停了下来。
王奶奶看到梁世聪,她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世聪你这是要出门去干活?先别去了,你娘托我说的事情,有消息了。”
“嗯,您进来坐。”梁世聪把镢-头放在门后墙角处,领着王奶奶去了堂屋坐。
堂屋里,梁母他们吃好了饭,明辉帮着梁母一起收拾碗筷。看到王奶奶和梁世聪从外面进来,梁母把手里的碗筷都给了明辉:“把碗都端到厨房去,带你妹妹出去玩。”
梁明辉没回应梁母的话,他看了看梁世聪,撇过头端着碗就往外走。
梁母看他走了,轻轻抚了一下欣欣的头:“去和你哥哥一起出去玩。”
梁母打发两个孩子出去了,等孩子都出去以后,她把凳子搬到了王奶奶身边:“王婶,你坐。”
王婶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拉着梁母的手说:“世聪娘,你让我办的事情办妥了,我去的时候咱们大队和知青点的人都知道,季知青也同意了,你和世聪明天直接去送彩礼就好,这办婚礼的日子,你们打算定在那一天?”
“三天后,三月二十六,好日子。”梁世聪在另一边回答。
“三天后啊,好像有些赶了,东西来得及买吗?你们要不要宴请村子里的人吃饭了?”王奶奶想了会看向梁世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