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她想说什么,韩延飞伸出右手,牵住了她的左手,同时还伸出另一只手,去拿她的布袋,“这袋子你怎么一直带着,看起来好像很重,我帮你拿吧。”
韩延飞的手掌很大,手指欣长,一下握住余秀的手,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汗津津感觉,想来应该是牵手之前把手心里的汗仔细擦过了,避免握着她手的时候,让她感觉不舒服。
如此细腻的心思,让本就心跳加速的余秀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感,渴望一直被他这么牵着,渴望一直被他这么关注。
之前看见蒋玉梅跟他说话,虽然他一直冷着个脸没搭理蒋玉梅,余秀在旁边表面平静地看着,其实心里五味陈杂,不是个滋味,甚至有股冲动,想跑到他俩的面前,将那虚伪的蒋玉梅给一脚踹开。
当她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暂时不谈对象,不结婚的,怎么心就不受自己的控制,目光总追随那个人呢。
韩延飞本以为握着她的手,以她那避自己、避全场男人如洪水,谁靠近她,谁必死的性格,自己肯定会被她推开。
没想到她丝毫不反抗,白净的面庞还染了些许红晕,漂亮的眼眸波光潋涟,十指白嫩纤纤,只看得他心驰荡漾,情不自禁地向她靠拢。
下一秒,一个巴掌轻轻的印在头上,余秀红着脸低声说:“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什么呢?你想去江边你就去,我可忙着呢。”
可一望无际的麦田上,除了零星几颗大树和散林穿插在田野之间,周围无遮无挡,二分队近一百多名职工虽说都在干活,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这边,他们要在这里做出点什么事情,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场部,这样影响可不好!
韩延飞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被余秀拍了一巴掌,非但没生气,心里还挺美,脸上带着笑容跟着余秀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江边。
秋意正浓,江边的植被都呈现了半青半黄即将枯萎的状态,余秀选中的野炊地方,是一大片低浅的水湾。
与北江很多地区奔腾汹涌的江水来比,这里的江水被几个狭窄荒芜的江中岛分成了支流,江水流势变得缓慢,尤其余秀选中的地方,是分流中江水最浅的位置,宽不过十米,深不过五米,江水清澈,能清楚看见江底游动的各种鱼类和时不时在江面游动的野鸭野鹅,甚至还有白鹭丹顶鹤在水面觅食,一副宁静美好的风景画面。
余秀到的时候,孩子们正在做饭,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拿出各自的食材,就着树枝火烤或找来石头做铁板烧,处处是炊烟四起的景象。因为没有锅,很多孩子带的食材都是馒头窝头之类的即食食物,少部分带着自家的风干腌制腊肉,一些瓜果蔬菜,就着树枝一串,直接用火烤,这样一来,总少了点野炊的感觉,很多孩子就下江去抓鱼。
田保国几人怕江里有暗陷和水蛇,都下到了江里帮孩子们抓鱼,这样一来,在岸上的孩子们就无人照看。
余秀环顾一圈,1班的孩子们大部分都在,冠军和芝芝兄妹俩跟在田保国的身后,手里拿着几条被芦苇杆串起来的肥鱼,芝芝笑得十分开心,看起来一片祥和。
然而就是这样的祥和之下,余秀敏锐的听到了一些求救的声音。
第37章 037
她脸色一变, 抓住一个孩子问:“王明明和周小雨呢?怎么没看见她们俩?”
“她们跟着2班的孩子往东面的芦苇丛捡鸭蛋去了。”孩子回答。
“怎么了?这两个女学生有什么问题?”韩延飞看她脸色不对,低声询问。
“你没听见?”余秀疑惑,她能听到两道微弱的求救声, 可看韩延飞和其他孩子们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见什么?”韩延飞摇头,看了眼东面成片比人还高的芦苇丛说:“你担心那两个女孩子会出事?”
“是。”余秀说不清楚心底那个不好的感觉是什么, 拎着布袋着往东面的芦苇丛跑, 边跑边跟他说:“2班的乌鹏乌伟两兄弟跟乌宏骏一个德行,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看王明明和周小雨两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对她们动过几次手脚, 被我狠狠地收拾了几回稍微收敛了一番,这次竟然把她们俩单独弄去了芦苇丛, 我担心……”
韩延飞心里猛地一沉, 追上她说:“这片芦苇丛占地约为两公里, 面积很大, 我们分开去找, 你往岸边找,我往江边找,遇上野兽和危险, 你不要逞能, 转头去找田保国他们帮忙,如果找到了她们俩, 带着她们回野炊地点, 一个小时候我们在那里汇合。”
余秀点头:“好, 你也要小心。”
两人分开行动,韩延飞往芦苇丛较为茂密的江边寻找两个学生, 余秀则听着耳边断断续续地求救声,沿着芦苇丛外围往东方向快速行进。
她其实能大致分清声音所在的方向,之所以没跟韩延飞说,是不想让他阻碍自己。
在教书的两个多月里,她清楚的知道乌鹏乌伟两兄弟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他们小小年纪不学,偷摸坑抢什么坏事儿都做尽,这也算了,这俩兄弟明明才十二三岁,却不知道跟谁学得满脑子黄、色思想,总对学校里的女孩儿动手动脚,甚至有次还摸了两岁多的芝芝胸口。
当时把她给气得,把两兄弟堵在学校公厕里胖揍一顿,依然没改掉他们俩的凑毛病。
乌鹏还倔着一张脸,趾高气昂喊:“我摸她们咋滴,摸她们,她们应该感到高兴!女人不是天生就给男人干!我又没干她们,你着什么急,你这种老娘们儿,我看都不想看你!”
如此牲口般的话语,气得余秀想把这两个小畜、生就地弄死,免得长大以后祸害人家闺女。
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纵然这个年代的律法不是那么齐全,但杀了人,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余秀当然不会当杀人犯,只去了场部办公楼,找到谭书记委婉的说了此事,表示要把这两个小畜、生劝退。
谭书记却说孩子们再坏,也恶毒不到哪里去,因为没有孩子是天生的恶魔,最重要的是要老师和家长进行教育教化,不然场部开学校做什么,就是要老师赋予孩子们知识和礼貌好坏之分啊。
恰好蒋玉梅过来做担保,说保证会教育好孩子,谭书记当时忙着上头交代的任务,也没多说,就让两人离开了。
如今虽然不知道王明明和周小雨怎么会傻乎乎的跟着1班的学生去捡鸭蛋,但以余秀的自觉来看,乌鹏那俩兄弟肯定没安好心。
听到呼救声的时候,她心里猜测两个女孩儿可能已经被猥亵,心中的愤怒和没照顾好她们的愧疚,让她心如火烧,已经做好决定要毙了两个小畜、生!韩延飞在,肯定会阻止她的行为,所以得把他支开。
一路扒开丛丛芦苇往前飞奔,比人还高的芦苇丛虽然也开始枯萎泛黄,但芦苇这玩意儿生命旺盛,枯萎一茬,生长一茬,完全不受秋季影响。
新发的芦苇也有半人多高,两指宽长的芦苇叶在急速的行动之中割拉着余秀细腻的肌肤,造成许多细小的伤口,她还满头大汗,汗水低落在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上,又疼又痒,十分难受。
她却无暇顾及这些,等到达目的地之时,前方的芦苇丛明显有倒塌和乱动的迹象。
待走近一看,王明明和周小雨被乌鹏乌伟两兄弟用麻绳绑丢在地上,王明明两人衣裳凌乱,虽然裤子还穿着,上身的衣服却被脱了个精光。
乌鹏两人正伸手对王明明两人进行猥亵,王明明两人尖叫哭求个不停,乌鹏二人嫌她们吵,一个伸手使劲捂嘴,把王明明捂晕了过去,一个伸手对着周小雨狠扇耳光,嘴里大骂:“小贱货,叫什么叫!小爷看中你,是你的福气,等小爷开了荤,你就是小爷的人,以后就由小爷罩着你。”
这俩女孩,王明明八岁,周小雨九岁,两人都不到十岁,却被乌鹏两个小畜、生如此猥亵,余秀看得血液倒流,几步冲了过去,一脚踹飞扇周小雨的乌鹏,转头揪住乌伟的头发,把他狠狠往倒在地上的乌鹏脑袋上撞,边撞,边恶狠狠的骂:“畜、生,给我去死,去死!”
她有大力金手指,气愤之下拎着乌鹏两兄弟的脑袋使劲对撞,两人脑袋直接被撞开花,鲜血迸裂,两人惨叫连连。
她还不解气,伸脚往两人的裤、裆使劲踹踩,只踩得两人下、身一片模糊,听到周小雨有气无力,呼喊王明明的哭声,这才停手,转身去看王明明。
王明明上身青青紫紫一片,巴掌大的小脸一片青灰,看起来跟死去了一般。
余秀摸了摸她的脉络,只感觉到微弱跳点,怕她回不了气,立即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
很快王明明眼珠子动了动,余秀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周小雨惊呼:“余老师小心!”
背后有人!
余秀感觉到背后有风,下意识低头,同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布袋,快速拿出猎、枪,反手往后狠狠一砸,身后立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余秀回头,发现攻击她的竟然是蒋玉梅!
她手里举着一根手腕粗的树棒,被余秀一脚踹倒在地后,蜷缩着身子不断哼唧,双眼却是死死盯着余秀,目光无比怨毒。
余秀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微微皱眉,这个女人安静异常,直觉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余秀立即把枪抬高,扣着扳机四处张望,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在附近的芦苇丛跑动。
意识到这一点,余秀举着猎、枪,对着那个人影所在的位置射了一枪。
枪声炸裂,在宁静的芦苇丛中格外刺耳,正往江边寻找女孩的韩延飞闻声脚步一顿,下一刻脸色大变,拔足向着枪响的方向快速跑去。
等他到余秀所在的位置之时,余秀满身是血的倒在芦苇丛里昏迷不醒,一个男人拖着她的双腿,肩膀一左一右扛着两个小女孩,正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韩延飞没看见男人的面貌,只觉得背影有些眼熟,二话不说掏出随身携带的老旧独橛子枪,对准男人的后背射击。
“呯——”一声枪响,男人应声倒地。
韩延飞急忙过去查看余秀三人是否受伤,倒地的男人忽然暴起,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朝他喉咙刺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韩延飞不慌不忙,身手敏捷地偏头躲过致命一击,尖刀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瞬间染红了肩膀。
韩延飞长年训练有素,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无数,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冷静的单手回夺尖刀,同时转身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袭击者踢倒在地,而后欺身上前,将夺下来的刀狠狠扎进袭击者的大腿。
袭击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拖着一双受伤的大腿想跑,韩延飞从他后背一脚把他踩压在地,眼神冷如冰刃,阴沉着声音道:“乌宏骏,你还敢回来,看来是活腻了。”
“韩场长饶命,我,我就是一时糊涂……”乌宏骏大骇,知道韩延飞要杀他,嘴里止不住的求饶。
韩延飞冷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看你的样子,像是有备而来,今天落在我的手里,我看你怎么逃。”
说着,就着乌宏骏那把刀,从他后背狠狠扎了下去。
“啊——”惨叫声吸引着听到动静赶来的田保国一行人过来。
当看见韩延飞抱着余秀,身后躺着昏迷的王明明、周小雨,乌鹏乌伟两兄弟头破血流地被绑在一边,蒋玉梅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尖刀,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前一具鲜血淋漓的男人尸体,狩猎队里有人惊呼起来:“那不是乌宏骏吗?他怎么死了,是被蒋老师杀的?”
“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蒋玉梅像是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丢掉手中的尖刀,神情惊恐的拼命否认反驳:“真不是我杀的,我,我就是想给余秀一个教训,串通了乌宏骏过来,想毁她清白,我怎么会杀他,不是我杀的,是韩延飞杀的!”
韩延飞神情淡定,抱着余秀说:“我是听见余老师的呼救声,从江边的芦苇丛一路赶过来,看到如此令人不堪的画面,开枪射了乌宏骏腿部一枪,本想把他绳之以法带回场部移交县公安做处罚,谁知道他突然暴起,拿蒋老师做人质,要挟我放人,蒋老师一听我不放人就和乌宏骏打了起来,失手之下……”
后面的话他没多说,但不管他说得话是真是假,眼前如此惨烈的状况,谁都不是傻瓜,明白是蒋玉梅做得鬼。
这种蛇蝎毒妇,留着也是祸害,于是田保国等人将蒋玉梅五花大绑,连着乌鹏两兄弟,扭送去了场部。
第38章 038
蒋玉梅杀了乌宏骏, 乌鹏乌伟两兄弟猥琐小女孩,被场部安保科押送去县公安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传遍整个分场部。
大家震惊的同时, 不少人拍手称快,直言乌宏骏活该,这个人渣没被韩延飞申请总场部下放之前, 在分场部没少祸害折腾人, 连带着他两个侄子也有样学样欺负分场部的孩子,如今更是作出猥亵人家大好闺女的事儿。
虽然知道这俩小畜、生还是未成年,法律可能不会判他们刑,但是送去劳改所进行改造, 那是必不可少的。
劳改所鱼龙混杂,什么大凶大恶的人都有, 他们要进了劳改所, 能不能有命活着长大还是个问题。
再说这俩小畜、生的下、身都被踹了个稀巴烂, 就算送去县里医治, 恐怕也回天乏术, 这算是对乌鹏乌伟两个小畜、生最严厉的惩罚了。至于蒋玉梅,平时看着笑脸咪咪老好人一个,实则满腹心机, 不少人着过她的道, 她杀了乌宏骏,大家都不觉得稀奇, 毕竟在蒋玉梅当老师之前, 不少人看见她和乌宏骏说过几次话, 以乌宏骏那就算是个母蚊子也要占占便宜的性子,这两人要是没个猫腻, 大家伙儿都不信,她杀乌宏骏,也在情理之中。
分场部除去了一大祸害,场部职工们普天同庆,欢天喜地,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讨论着此事。
乌宏骏的表姐孙春柳是二队器具室的保管员,平时啥活儿也不干,就窝在保管室磕瓜子做针线,没事儿借着自己表弟的名头,拿捏着派头四处打压克扣职工的福利油票等等,贪污了不少钱票日用品啥的,二队职工们恨她的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人通知告诉她。
等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她的一对儿子乌鹏乌伟早被送走了,县总公安部那边还专门开车过来,找了当时的人证物证到县公安局做记录,案件基本定了下来。
不管蒋玉梅怎么否认,她都成为了本案的凶手,而乌鹏乌伟在县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就直接被送去了条件最艰苦恶劣的云山劳改场。
那里有士兵层层把手,直属北寒军区,从很早以前就是关押劳改全国重犯的地点之一,任你有天大的权势,也别想渗透进去。
得到这个消息,孙春柳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拿上一把磨得锋利的镰刀,气势汹汹地冲到余秀住得马架子大喊:“姓余的,你给我滚出来!你这千人骑的骚、表子,你个右、派反、动份子,都嫁人了还不要脸的到处勾搭男人,勾搭着王八犊子韩小狗把我弟弟害死还不够,还污蔑我两个儿子,我今天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砍死你个右、派,为我弟弟报仇,为大家除害!”
义愤填膺,气急败坏地模样,吸引下工的职工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余秀的马架子前看热闹。
余秀昏迷了大半天,了解了事情起末,感觉头痛欲裂,心里本就攒了一肚子火儿,听到外面骂人的话,一下从床上蹭起来,摇摇晃晃地打开马架子屋门,双手一叉腰,对着孙春柳破口大骂:“你个满嘴喷粪的瞎眼泼妇,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娘行的正坐得端,屁股后面天天跟着俩孩子,我跟谁勾搭了?我就算跟人勾搭了,那也是我的自由,跟你乌家有啥关系?!还害你弟弟,害你儿子,我呸!也不看看你们乌家人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欺男强女,吃喝嫖赌抽无恶不作,两个小小年纪脑袋就装满了浆糊,满是黄、色思想,祸害人家好好的闺女儿!这三个畜、生是没落在我手里,落在我手里我定要把他们大卸八块才能解恨!你孙春柳算什么东西,你还替人民除害,整个北寒平原,甚至是北京,最大的祸害就是你们乌家!你想砍我,来啊,砍我一刀,我还你十刀,我要一不小心把你弄死,我还是正常防卫,在法律上不负任何责任!”
她平时给大家的印象,是个温柔漂亮,说话斯斯文文的知识份子,如今忽然变得泼辣起来,噼里啪啦不歇气地骂了一通,围观的人们楞了一愣。
紧接着有人拍手大喊:“余老师骂的好!乌宏骏死有余辜,他两个侄子也是活该,孙春柳你平时仗着乌家的势力没少克扣二队职工们的各项福利,你有什么可嚣张的!还敢找上人家余老师的门要砍人,大家伙儿别愣着,把她抓去场部办公室,让谭书记好好的查查她。”
“对,查查她!”
众人群情激愤,尤其是长时间被孙春柳克扣粮油米面布皮肥皂等等福利的二队上百名职工,更是一阵风似的冲上前抓孙春柳。
“谁敢碰我,看我不砍死你们!”孙春柳挥舞着镰刀,凶神恶煞地威胁众人:“我们乌家有个姑奶奶是北京某首长的妻子,你们敢动,敢害我乌家人,我们乌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乌家在有势力又如何,山高皇帝远,你没听过?”人群中有深受乌家迫害的人,不管不顾地冲上前跟孙春柳拉扯起来:“我今天,就要代表广大工农同志,打倒你们乌家恶势力,为我们一分场除大害!”
立即有人高举拳头附和:“打倒恶势力,为民除害!打倒恶势力,严肃处理反、动贪污份子,狠抓阶级斗争不放松,将革、命进行到底!”
一人喊,变成了多人喊,处处是高举拳头,义愤填膺要抓孙春柳的人们。
孙春柳拼死反抗,嘴里不停地各种哭嚎臭骂,听得大家耳膜刺痛,有人干脆脱下自己穿的臭袜子,塞进她的嘴里,拖死猪一样的把她拖去了分场部办公楼,找谭计凉解决此事。
出了乌宏骏被杀的事情,谭计凉头疼不已,这不仅得罪了整个乌家关系脉络,今年第一分场的先进分场和各种奖项拨款也说不定会泡汤。
听见外面吵吵闹闹一片,大家群情激愤,口中不断讨伐孙春柳和乌家种种恶劣行径,谭计凉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正打算随意处罚孙春柳,打发职工们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韩延飞突然开口:“书记,想彻底拔出一分场的乌家毒瘤,又不被首都那边的乌家关系报复,眼前是个很好的机会。”
谭计凉的办公室在分场办公楼二楼最中间最醒目,最大的办公室里,外面是办公区,中间隔了一堵墙,里面既可以办公,也可以当成私人宿舍小憩一二。
韩延飞半躺在谭计凉临窗放得一张藤编懒人椅上,穿着一件短袖军绿色短衫,左肩漏出的地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右手夹着一支烟,看起来有些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