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南下剿匪,陛下让穗穗做主帅,京中不少二世祖心中都很不爽利,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一个女子压了一头,好些人都在背后议论过穗穗。
但私下议论也就罢了,眼下都到了军中大营里。
军中有军法,妄议主帅可是要吃军棍的!
齐格叹道,“揍轻了,至少得一人一颗门牙才对~”
卓天凑上前道,“穗穗是主帅,我好容易才见到穗穗,总不能一来就让她为难,我得整整齐齐,光光鲜鲜见穗穗。”
齐格恍然大悟,“你思虑周全。”
“小将军!”营帐外,副将的声音传来。
“进!”卓天唤了一声。
副将没想到齐格也在,当下拱手,“末将见过齐小将军。”
这次南下剿匪的,全是各家的小将军。
将军府又同平远王府走动频繁,这声齐小将军早就唤得熟络了。
齐格也认识小五身边的副将,名唤彭志,这些年小五在军中,一直是彭志跟着的。
“怎么了?”卓天问。
彭志轻叹,“小将军,昨日打架的事儿传到主帅那儿了,要给您关禁闭。”
“……”卓天难以置信一般看向彭志,“再说一遍?”
彭志拱手,一字一句道,“主帅说,小将军在营中打架生事,在军中造成不好影响,按例,当处军棍责罚,眼下先暂歇收押,等她到了大营,再行定夺。”
齐格噗嗤一声笑出来。
整整齐齐,光光鲜鲜……
这下好了,关禁闭不说,还欠了一顿军棍!
卓天抖了抖,“……穗穗来真的了?”
齐格笑不可抑,“穗穗肯定在幼儿园就想揍你了!”
卓天恼火。
***
穗穗来营中是三日之后的事。
陆将军女儿陆瞿,军中人人都好奇。听闻陆瞿一直同陆将军在边关,很少回京中,人很低调,但在边关守军心中很有威望。
这些光环和赞许若是放在男子身上,旁人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放在女子身上,旁人就觉得名不副实。
今日,主帅入营。
众人早早就在大营外等候。
这次前来安州剿匪的都是年轻子弟,年纪也大都和穗穗,卓天等人相仿,前后差不了多少岁。
这个年纪能有多少带兵打仗的经验?
这一趟,就是让他们练手的。
剿匪不同边关冲突,这么多兵力压上,吓都吓死了。
大营外马蹄声四起,是陆瞿来了。
众人不由伸长了脖子。
不管怎么说,陆瞿能在边关混出些名声,或多或少有些真本事,估计牛高马大,一看就是力能扛鼎的。
众人好奇目光下,陆瞿身骑高大的白马走在队伍前面。
有人认出,“是陆瞿!”
众人纷纷哗然,这就是陆瞿?
全然不像想象中的牛高马大,力能扛鼎。
远远看去,马尾高高扎起,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只是脸上带了半幅面具,看不真实面容。
整个人透着一股高傲,清冷和神秘,目光扫过的时候,眼波横掠,也有让人心中发怵的时候,全然不比男子差。
这多少让在场的男子觉得有些哑然。
而且,陆瞿的气场强大,这种强大不在于体格,而在于面具遮挡下的人,浑身透着一股子军中气息在。
对,就是军中气息!
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掌控力与领导力,让人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仿佛看到她跃身下马的时候,就下意识得觉得应当上前替她牵马,唯马首是瞻。
“人都到了吗?”陆瞿的声音清冷,也透着威严。
齐格不由应了声,“除了卓天,都到了。”
陆瞿看了眼他,认出他是齐格,而后又扫了眼眼前的众人,沉声道,“去主帐。”
众人不由拱手,“是!”
陆瞿收了马鞭,身后有侍卫上前替她牵马。
付宁走在她身后,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付宁是陆将军身边的老将了,这些年轻子弟见了也都要唤一声付叔叔,眼下,付宁跟在陆瞿身后,同早前跟在陆将军身后一样,并无半分懈怠。
旁人心中都莫名怔住,忽然觉得在今日这些年轻子弟里,真就只有陆瞿能压得住场。
旁人谁都不会服谁!
但陆瞿和付宁走在前面,其余人愣了愣,赶紧赶上。
而且直觉告诉众人,陆瞿不是好相与的人。
有时候女人不好相与起来,比男人还要可怕些。
“副帅呢?”主帐中,陆瞿问。
叶秉志上前,“在。”
“说说当下安州情况。”陆瞿言简意赅。
众人才发现她一句废话都没有,极其干练,眼下已经直逼主题,众人便都围上来,目光落在主帐中的沙盘上。
陛下再放心,也不会一个老将都不放,全部放任给一群没有上过沙场的年轻子弟,尽管陆瞿跟在陆将军身边,边境摩擦任何时候都有,陆瞿可能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晓战场上形势判断的人。
安州的情况,叶秉志已经烂熟于心,各个要塞情况,兵力,要点通通都能说得出来。
旁人听得心中一咯噔。
提前来了这么几日,好似都没好好花上一日去了解安州的情况。
叶将军这么一说,好似全然不知一般。
陆瞿一眼扫过,哪些人是胸有成竹,哪些人是一脸茫然的,陆瞿心知肚明。
叶秉志说完,陆瞿又道,“左路前锋?”
大营中鸦雀无声。
还是齐格应道,“卓天在看押中。”
众人心中唏嘘,她不知道才怪,应当是特意的。
“带卓天出来。”陆瞿吩咐一声,侍从赶紧去做。
陆瞿也没给喘息时间,“右路前锋呢?”
苏哲一愣,迟疑上前,“……主……主帅?”
陆瞿面前,气场顿时矮了半截。
“苏哲是吗?”陆瞿看他。
“末将是。”苏哲被她这么一看,心中有些犯嘀咕。
苏哲和赵遂就是早前被小五揍的两个人。
陆瞿心中有数。
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刚才叶将军说了安州情况,你是右路前锋,对前云湾有什么想法?”
“啊?”苏哲懵了,问他……这……
“我……”刚一开口意识到不对,又改口道,“末将……末将觉得……”
陆瞿又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断,慢慢等他出声。
他连前云湾在那里都临时在沙盘上找,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根本不可能。
这种无声的,当众凌迟,还不如直接骂他一顿来得痛快。
苏哲支吾了半晌,终于泄气,“主帅,末将才到营中,还没有仔细想……”
苏哲说完,额头已经满是汗水,背上也湿透,原本以为陆瞿要给他台阶下了,结果陆瞿没有说话,将他直接晾在一处,转口问道,“斥候谁在管?”
赵遂顿了顿,忽然也觉得后背一凉,众目睽睽下,第二个出列,“主帅,是末将。”
陆瞿没有看他,只是目光停留在沙盘上,继续问道,“近三天安州地界出入了哪些人?有没有可疑的?斥候扣过多少?哪些人审过?安州乱匪可有什么动向?”
“……”赵遂也惊住。
同苏哲一样,他也近乎一句都答不出来,但有苏哲的前车之鉴再,赵遂直接拱手道,“回主帅,末将失职,来大营的几日,暂未做这些事,还在等主帅。”
话音刚落,正好侍卫领了卓天入内。
卓天抬头,正好与陆瞿目光相遇。
穗穗?
他终于……终于见到穗穗了,只是整个人还来不及感叹,就听穗穗道,“你是左路前锋,怎么看前云湾?”
“啊?”卓天呆住,他是没想过和穗穗重逢,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众人见卓天也愣住,都想着意料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