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个人开辆车出现在我面前,我愿意嫁给他。”
话音刚落,面前一辆公交车经过,卷起一大阵灰尘,透过车窗能看到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陈娇面无表情:“我收回我说的话。”
她们不由哭笑不得。
稍作休整后她们分道扬镳,说等采买完了有遇到就一块回去,要是没有便各自回家。
陈娇肚子咕咕叫,一抬头看到了“饭店”两个大红字,忙说:“妈,我饿了,我想去吃饭。”
“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自己家做。”
“可是我想吃。”
刘桂红:“你干了多少活,就说要吃吃吃。”
陈娇:……
刘桂红脚步匆匆到了供销社,看到还没开门松了口气,但门口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她嘱咐陈娇:“要是等下走散了,你就在街对面等我,不要乱走。”说着,攥着她手腕,硬是挤进了人群。
陈娇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整个人被挤得快成柿饼了。而刘桂红也是厉害,真叫她冲到了最前面。
刘桂红眼睛扫视周围的人,判断哪几个会是厉害角色,等下可能会碍到她发挥。正在思考着,身旁的糟心女儿又开口了:“妈,我快饿死了。”
她敷衍:“你忍忍。”
“我忍不了啦。”
刘桂红刚要继续敷衍,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桂红,还真是你。哎呀,幺妹也在啊。”一位刚挤进来的大婶,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
刘桂红看到她也意外,不过显然没她那么高兴,客套说:“大嫂,你今天也来公社买东西啊?”
陈娇这才认出是大舅母,乖巧地问候了一声。
大舅母笑得满脸红光,旁若无人般聊起来了。
“是二妹要出嫁了,这不得在出嫁前给她扯布做身新衣服。”
“二妹定下来啦?不是说才认识两个月嘛。”
“认识多久不重要,主要是两人都看对眼了,他们小孩子比我们还着急呢。”大舅母滔滔不绝:“陈娇也快了吧?说来跟二妹一样大呢,怎么样?找到好人家了吗?需要大舅母介绍介绍吗?”
刘桂红脸上的笑意真切几分,“哎呀那敢情好啊,大哥在警局工作肯定也认识不少好人家,到时候还得回家一趟叫大哥大嫂帮帮忙呢。”
工具人陈娇:……
都不问问当事人意思吗?明明她就站在这里,却把她视若空气。
大舅母谦虚地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对了,二妹的酒席在下个月的月底,到时让娘再跟你们说下,全家记得都来哈。”
“必须的!人越多越喜庆,何况二妹嫁了好人家。”
大舅母笑眯眯点头还想再说什么,供销社的门“卡啦”一声开了。一时间谁都没空聊天了,全都卵足劲往里面冲。
刘桂红在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把陈娇的手松开了,这会人群一挤两人被迫分开。
陈娇挤不过别人还险些被推倒,她跟鸵鸟似的急忙躲到一旁,心有余悸地看着闹哄哄的人。
这也太疯狂了。
她一转头,看到门上的玻璃块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她一头又长又蓬松的头发炸开,好似一颗张牙舞爪的海胆。
她:……
早知道出门那会就梳成大辫子了!
她整理了一会,没法把头发压下去,索性空手打了个发髻。
等她对着玻璃捯饬好自己,刘桂红双手各拎着东西出来了。
她好奇问:“你买什么了?”
“割了点肉和一些猪下水,一斤火油、几盒火柴……”
等她说完陈娇再次期待道:“那可以带我去吃饭了吗?”
刘桂红没想到她还没忘记这个,但带她去吃是不可能的,她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找的零钱,挑挑拣拣半天只给了她五分钱。
“去吧,去买自己想吃的。”
“……”你打发狗呢!
陈娇瞪着五分钱,很想有骨气地说不,但事实上她很快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妈,妈真是大美人,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母亲了。”
刘桂红被夸得老脸一红,哼了声:“以后少气我就行。”
陈娇噤声。
这个她可能没法保证了。
她把五分钱塞进兜里,非常仔细地拍了拍,而后问起她刚刚一直在想的事。
“二妹为什么那么快就嫁了啊?”
刘桂红观察着路人买了什么,漫不经心回她:“年纪到了就嫁人了呗。”
陈娇诧异说:“她跟我一样大才17岁啊。”
“十五六嫁人的都有,二十几岁嫁人的也有,要是遇到合适的早晚都是嫁。”刘桂红见怪不怪,她当初嫁给陈大富也才十八岁,谁不是这样子过来的。
“……那你跟大舅母说帮我介绍的事也是真的?”
刘桂红闻言反倒一脸奇怪的看她,“那当然了。怎么了?你这辈子不想嫁人啊?”
陈娇不敢说是,只能含糊说:“倒也不是……”
她是从没考虑过这个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毕竟她只想站在岸上养鱼,而不是踏进池塘一起做鱼。
但是如果非要嫁人……
“妈,你暂时别让大舅母给我介绍了,我自己找找吧。”
刘桂红没当回事,“你就是个孩子,能自己找出什么好人家。”
陈娇不服气说:“当然能!”
她上辈子可是名媛圈一枝花,人称“养鱼达人”,怎么可能接受相亲呢!
就是这个年代抓男女关系挺严格的,她的养鱼方式可能得改改了。
第10章 挺带感的
刘桂红还有别的东西想买,但都不集中在一个地方。
陈娇走得累不想跟着去,说在附近等她回来。
刘桂红不太放心,嘱咐她:“要是有人给你东西吃,不是认识的你千万别拿!”
“我知道啊。”陈娇故意说:“那要是给我钱呢?”
“……”
刘桂红拉住她手腕,“走走走,你还是跟我一块吧。”不然她真怕这傻女儿被人拐了。
陈娇忙说:“妈,妈我开玩笑的。”
“我不信。”
“……”
在她一通保证下,刘桂红才半信半疑松开她,匆匆走了。
目送她远去后,陈娇揣着热乎乎的五分钱到处溜。
马柴山从邮政局出来便看到她在人群中的身影,明明周围那么多人,他却还是一眼看见了她。
她圆乎乎的脑袋后打了个发髻,许是没整理好散落了不少细碎的头发下来,站着不动时侧影显得十分娇柔纤细。
他感到自己的心怦然一动,难以克制地走过去。
“陈同志,你一个人来公社的?”
陈娇缓缓回头,回忆了下才认出是大队里来了有几年的知青,平时挺乐于助人的,所以在大队里风评还不错。
那就是个暖男咯?
他望向她的目光热烈却又竭力克制,陈娇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一眼就看出他对自己有意思了。
她上下打量一番,皮肤没那么白但胜在五官压得住,给人感觉刚劲而坚毅。
虽然看着不算出挑,但勉强够得上她养鱼的标准。
陈娇轻轻将耳边散落下来的头发勾上去,“不是啊,我跟家人一起来的。你呢?”
马柴山只看到她白皙的手和小巧的耳朵,那小小的动作引得他心神凌乱,视线几乎都不敢往她身上去了,只敢盯着她身后的大树,闷声闷气:“我是来公社拿家人给我寄的信件。”
说完又有些懊恼,怕她觉得自己木讷,可他紧张得大脑都快成浆糊了。
“你来了大队也好几年了吧?你家人应该也挺担心你的。”
她言笑晏晏,像是不在意他的沉闷,马柴山也有了些自信。他嗯了声,“差不多三四年了,十八岁的时候来的。”
所以他家人在书信里告诉他,要是还找不到机会回城,在乡下有喜欢的姑娘也可以结婚。
他不由偷偷地,飞快地看了她一下。
陈娇注意到他扫来又很快挪开的眼睛,故意说:“那棵树有什么特别吗?”
“没,没什么特别……”马柴山下意识说。
“那你老看它干嘛呀?”
马柴山忽地一阵热意上脸,他总不能直白说我不敢看你的脸。
他说不出口,所以他盯着那棵树道:“这是一棵海棠树,一年只开一次花,花期在……”
陈娇:……
这是干嘛?
上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