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你这个人没有关系。”
“具体理由你可以参考容敛。”
“我也是只带到他拿到影帝。”
谢之权已经将话都开诚布公地甩在了孟听声面前,至于愿不愿意听进去,那就是他个人的事情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仿佛只要有人轻轻一推手,就会直接将那条紧绷的弦拉扯得四分五裂。
祁冬有被谢之权的冷酷独断给吓到,但同时这样直接果断说一不二的谢之权才最是让他安心。
他一直以来的意向都是好好演戏,当个成功的演员,可惜了原公司只贪图眼前利益不愿意往他希望的方向去栽培他,走投无路的祁冬遇见了容敛,并且得到了他赏识。
三年前,容敛便说要为他引介给圈中最优秀的经纪人,三年后,容敛说到做到了。
祁冬原本还担心孟听声过人的演绎天赋和水涨船高的地位会让谢之权产生犹豫之情,谁知,她真的说断就断了。
现在整个办公室都陷入诡异的气氛之中,进退两难的祁冬搓了搓裤管,缩了缩头,决定硬着头皮松动一下僵持的二人。
一个是他今后的领导者,一个是他羡慕尊重的年轻前辈,两人都相安无事最好。
“那个孟哥...虽然之权姐不带你了,但你和之权姐还是朋友,所以你别太生.....”
“出去。”
孟听声强硬地出声打断祁冬微弱的劝解,不容拒绝的驱逐他。
祁冬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孟听声会这般难相处。
性格再软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触犯,也是会有脾气的。
可祁冬却忘了,他觉得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事实,却是对面那个愠怒的男人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是之权姐名正言顺带回来的!”
祁冬一边不悦地反驳道,一边却是有些怯怯地朝谢之权靠近了些。
名正言顺带回来的?
本就处于暴怒边沿的孟听声这下子彻底控制不住咆哮的怒火,直接炸了。
“出去!”
他克制着最后一点道德底线,没有道出粗鄙之语,但这夹杂着狠戾的凶恶之语,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头狼最后的警告。
在戏里杀过不少人的孟听声,他蕴藏着暴雪的深黑眼眸,随意投来的目光都慑人得很,血腥味十足。
阅历和演戏经验完全被吊打的祁冬一看到孟听声这个杀伤力强烈的眼神,腿一软险些就跪了。
他想向谢之权求救,却发现这根导火线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祁冬顿时心下一凉,握紧拳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甚至他走之前还乖巧地带上了门。
没了第三者的存在,孟听声直接三两步走到谢之权跟前,挥手夺走她欲要送到唇边的茶杯。
“你为什么还能够这么轻松自在?”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瓷壁纤薄的茶杯被孟听声攥在掌心,他毫不意外地觉着,若是他再用力些,茶杯就会寸寸碎裂,变成锋利的刀片划伤他。
但他没选择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谢之权不会在意的。
“言重了。”
“我向来很尊重你。”
茶杯被夺,懒得再倒一杯新茶的谢之权慵懒地靠回沙发背,缓缓回答孟听声的质疑。
“尊重?”
“你随意地安排我的去留,我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这叫尊重?”
孟听声咬牙切齿地反问,他真的很想知道,谢之权到底有没有心。
他将软肋,将情绪,将荣耀,将归处都托付给她,他可以毫无防备地将最柔软的肚皮朝向她,将最诚挚的信任赠予她。
她收下这一切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丝拒绝之意。
到头来却是像垃圾一样丢了他。
可孟听声越悲怆,却越是同谢之权早已预料到的画面严丝合缝地吻合上。
谢之权预料到了他的怒火,也预料到了他的失控,同时更加预料到了,她该说些什么,他才会为了保留最后一点颜面,放弃她。
“孟听声,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十分不解地歪了歪头,看向孟听声的视线始终如一滩冻结的冰泉,没有半分温度。
闻言,孟听声差点被气笑。
他将茶杯置于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谢之权,就要反驳。
谁知谢之权未待他义正言辞地控诉她的绝情,便剥夺了他动怒的资格。
“按理来说,我未曾有一刻亏待过你。”
“即便我是以金主的身份绑住了你,但我并未碰过你。”
“反而还无怨无悔地给了你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
“现在我只不过是想中止这口头协议,去带另一个艺人,你便甩脸色给我。”
“我助你,教你,劝你,救你,宽待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谢之权将他们这一段在孟听声看到格外波折却美好的关系,说得那般冷冰冰,全是纯粹交易的味道。
她翘着二郎腿,即便是处于静坐低处的状态,那凌然的气势依然将孟听声压得喘不过气来。
孟听声被谢之权堵得哑口无言,她说的没有一点错,不识好歹的人一直以来的确都只有他,但是,但是...
“我没有不满...只是,只是你不是答应了我三年后只要我拿到影帝,就允许我追求你吗?”
“可你昨晚非但不愿提起此事,今早还很突然地告诉我,你不想要我了。”
“之权姐,我没有办法不因此感到痛苦,我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三年来从不敢轻易地向你宣泄我无处安放的感情。”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
孟听声在谢之权面前从来都很直白,他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深厚感情即便被深埋在了心里,却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看出谢之权细眉微微弯下,捎带着些不虞,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孟听声立刻便软下语气,委屈又难过地倾诉他藏匿在心间的话。
优秀的演员可以演绎出这世间千万种情绪,但唯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情实感才最是动人。
就像现在的孟听声,他自己大抵不清楚,他在看着谢之权的每一瞬,眼眸深处就从来未曾消散过缱绻光亮。
孟听声还在期待着她收回决定,回心转意。
谢之权却是漫不经心地笑了。
“我的确答应你了。”
“但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我们三年后,也就是现在,不正是在相见吗?”
她看着孟听声因为她随意轻佻的话语,面庞逐渐失去了血色。
他像是非常难以置信于这种话会是从她的口中说出,她不该是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玩弄人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态度。
“不...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
孟听声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抖着指尖将他们之间的消息记录翻到三年前的某个夜晚。
他瞪大眼睛细致地浏览了好几遍,好几遍。
【三年后见。】
她给的答复只有这四个字。
没有直接的答应,也没有晦涩的暗示,只有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孟听声彻底愣住了。
他恍惚着神色对上谢之权那仿佛在嘲笑一般的神情,忽得便狠狠摔掉手机朝谢之权扑去。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孟听声跪在谢之权两侧,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整个人摁倒在沙发上。
他支撑着身体覆在谢之权上方,眼里是摇摇欲坠的深情。
“我何曾骗过你。”
谢之权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即便是被处于情绪崩溃边沿力气大到不可思议的年轻男人牵制住,她也不见半点紧张。
孟听声自虐般地将嘴唇要出血滴子来,理智终于全盘溃散。
他苦笑出声。
她的确没骗他。
但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骗他。
孟听声真的摸不准谢之权到底要在他身上获取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这样滴水不漏地骗了他好几年。
什么金主。
什么解救。
什么等待。
统统都是假的,她的眼中从始至终都不曾容纳过一丝他的身影,她的温柔也不过是当下最容易攻破他心防的武器。
她所谓的目的一达到,便干净利落地撤回了所有伪装。
可孟听声却是在谢之权这个深渊巨坑里,跌得粉身碎骨了。
他到现在还敢怀抱希望。
“...我不管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