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暗自做好决定便想转身,却见床上之人懒懒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
高瑨睁开锐利双眸,精准的对上谢郬的眼神。
谢郬微愣,立刻反应过来,唯唯诺诺上前请安:
“皇上醒了,是不是臣妾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丫的,这货不会装睡吧?】
【八成是了!】
【狗还是他狗!】
【真他娘的奸诈!】
一连串的大逆不道之言打在高瑨脸上,他努力调整心态,正要弯腰穿鞋,忽然改变主意,对谢氏转了转脚腕,让她过来帮他穿鞋。
谢氏愣着不动,装没看懂,心里却炸开了。
【死狗什么意思?】
【让我帮穿鞋吗?】
【他敢开口,老子就敢废了他的脚!】
高瑨深吸一口气,倒要看看她怎么‘废了’他的脚,再次转动脚踝,并踢了一下近在脚边的靴子。
谢郬看着那只被高瑨踢动的鞋,一如自己此刻的心情。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穿鞋嘛。
谢郬暗自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来到高瑨身旁捡起了他的鞋,然后去拉高瑨的脚。
就在谢郬的手快碰上高瑨的脚时,高瑨忽然把脚挪开,让谢郬抓了个空。
【这死狗真是个破火炉子,欠扇啊!】
【谢远臣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为你牺牲太大了!】
心中发泄一通后,谢郬柔声相问:
“陛下怎么了?是臣妾哪里伺候的不对吗?”
高瑨冷漠盯着她看了会儿:“朕怎么觉着你不情愿给朕穿鞋?”
【感觉还挺准!】
【谁愿意给你穿鞋?你是金脚还是银脚?】
心里不屑,嘴上却说:“陛下说的哪里话,能为陛下穿鞋是臣妾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表里不一的态度把高瑨都给气笑了。
又闪了两回脚不让她碰,谢氏干脆一个小猫扑蝶,扑上来按住高瑨的两只脚,将之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替他把鞋穿好。
这能屈能伸的模样看得高瑨三观稀碎。
第5章
被谢郬抱在怀里穿完了鞋,高瑨依旧坐在床沿不起身,对谢郬抬起一条胳膊。
潜台词:过来扶朕。
谢郬:【呵,想弑君!】
高瑨眉峰微蹙,谢郬立刻狗腿的上前扶住高瑨,温柔叮嘱:
“臣妾扶着陛下,陛下慢些。呀,小心脚踏。”
【啊啊啊,那雷怎么不直接劈死他!】
【我对雷电很失望!】
【以后再有人发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我都不信了!】
高·气得头顶冒烟·瑨:“……”
谢郬扶着高瑨走出,周围宫人皆跪地行礼。
高瑨出来了,谢郬就不能坐在主位上,只能坐在将就坐在一旁。
胡美人被两名嬷嬷押上前来,褐发自然松动,垂下来几缕,更添风情,比中原人稍浅的眼珠中盛满了绝望。
【长得真好看,可惜这张脸是脑子换来的。】
高瑨正喝茶,听到谢郬对胡美人的评价,眉峰一挑,算是赞同谢氏的话。
胡美人敢高瑨的后宫中行巫蛊之事,可不就是没脑子嘛,然而高瑨接下来听到的是:
【她居然真的相信扎小人能害人。】
【也不想想,要扎小人真有用,就凭狗皇帝的人品,早就给人在背地里扎穿了吧。】
【到时候别说扎小人了,直接给他扎纸人都可以!】
“噗——”
高瑨以茶代血喷出老远。
谢郬疑惑不解的看向他,眨巴着她那扑灵扑灵,天真无辜的大眼睛问高瑨:
“陛下,茶太烫吗?”
高瑨用后槽牙发出警告:“闭嘴!”
谢郬果断不再做声,心里却毫无收敛:
【狗皇帝恼羞成怒了!】
【不是茶烫就是他嘴漏了!】
【被雷劈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
又憋了一口老血的高瑨体内那嗜杀之魂简直要按捺不住,瞪着谢氏正要砸掉手里茶杯,谢氏却忽然开口:
“胡美人,后宫禁止巫蛊之术,你可知罪?”
谢郬感觉高瑨情绪不对,想速战速决。
垂头丧气的胡美人先看了一眼宫人托盘上放的巫蛊小人,再用眼角瞥了一眼谢氏,像是在看一个不知道反抗命运的可怜虫,气若游丝且带着一股骄傲:
“那又怎样?不就是死吗?在他把我从古纳沙河畔抢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谢郬不知道胡美人和高瑨之间的感情纠纷,只知道几个月前高瑨亲征西域,回来时就带了个番邦女子,连这女子名字都不提,因为是从西域来的胡姬,所以就随便封了个胡美人。
【原来胡美人真的是被抢回来的!】
【啧,这个渣男!】
高瑨深锁眉头,原本不想解释的他在听见谢氏的话后,鬼使神差回了句:
“她是沿路官员敬献的。”
胡美人根本就不是高瑨的菜,倒贴给他,他都要再三考虑后才勉强带回来。
胡美人忽然激动:
“若非你经过我的家乡,我又怎会因为美貌而被那些狗官拿来敬献给你!你使我和心爱的人分离,我以桑神之名诅咒你,让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心爱女子的爱。”
谢郬一脸平静的吃瓜:
【姐妹你能不能务实一点!】
【光诅咒有什么用?你得实际行动才行啊!】
【勾引、色诱、行刺,干他丫的!】
【人家是皇帝,要什么心爱的女子?】
【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他不香吗?】
高瑨冷冷瞥过谢郬,目光沉沉:“朕不想再听废话!拖下去砍了。”
谢郬发觉高瑨‘拖下去砍了’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虽然理智告诉自己,高瑨不可能砍她,毕竟她背后是整个谢家,但心里还是稍微咯噔了一下。
【看着我说干嘛?】
【吓死爹了。】
高瑨忍无可忍,爆吼一声:
“来人——拖下去砍了——!!!”
君王的怒火没人能够承受,殿里殿外的宫人们皆吓得就地跪下。
谢郬也愣住了,直到几个带刀侍卫进殿要押胡美人去砍头,看着胡美人那视死如归的神情,谢郬慌忙阻拦:
“慢着慢着。”
高瑨满脸阴翳,眼里的冷意简直能沁出水来:
“朕还没治你的罪,你倒想替她求情?”
谢郬眸光一动,奉上假笑:
“陛下,臣妾受命主理后宫事宜,胡美人之事还没查清楚,怎好就这样砍杀了。”
高瑨冷声指向托盘上头身分家的巫蛊娃娃:
“朕亲眼所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谢郬温柔一笑,对举着巫蛊娃娃托盘的宫人招了招手,宫人上前,谢郬指了指上面的纸条对宫人问:
“这纸笺是从娃娃身体里找到的?”
宫人回:“是的,娘娘。”
谢郬点头:“再拿去给陛下看看。”
宫人将之送到高瑨面前,高瑨蹙眉,懒得看这糟心的东西。
谢郬又说:
“陛下,先前臣妾扫了一眼,这纸笺上的名字和生辰都不对,似乎并不是诅咒陛下之物。”
高瑨将目光落在那纸笺上,已经摊平在托盘上的纸笺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