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年,“……”
简直生无可恋,求放过。
“秀秀,这几天你就和年年睡,让她做出个像样的东西出来。”传来了塔娜的声音。
方年年,“!!!”
李秀秀说,“好哒,塔娜婶婶放心,我一定帮助年年学会。”
方年年捂着胸口,一定内伤了,针线剪刀就是洪水猛兽,她要离家出走。“一定要走,一定要走,嘤嘤嘤。”
“年年,外面有人找,说是给你送东西。”塔娜喊着。
“嗳。诶?”方年年疑惑地向外走,“娘,谁啊?”
“不知道。”看到了女儿后,塔娜这么说。
外面站着一个方正大脸的年轻男人,看着老实稳重,见到方年年就笑出了憨厚的笑容,做出了与外貌截然不同的神情。
方年年,“……请问哪位?”
求不要酱紫笑。
“方姑娘日安,我是沈公子的家仆,来给姑娘送东西的,感念姑娘……”沈其看到冷着脸的塔娜,连忙加上,“感念方姑娘一家的照顾。”
沈其奉上了一个锦盒,笑着说,“姑娘一定要收下,公子为了找它花了很多心思,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定会让姑娘满意的。”
王府中没有,特地在淑妃娘娘的私库里找的,为此娘娘差点儿不顾念母子亲情,把“打家劫舍”的直接轰出去。
“我不要。”方年年觉得自己生硬了些,抿了抿嘴说,“拿回去吧,留他住的这几天实在是对不住,他没有埋怨就好,礼物就不收了。”
沈其欠身,“姑娘别难为小人,不把东西送姑娘手上,公子是要怪罪我的。”
话音刚落,沈其就出其不意地把锦盒放在了桌子上,他身轻如燕地跑了。
这人会轻功。
这是方年年第一反应,随即看到阿娘狐疑的神情,她第二个反应是立刻赌咒发誓,“我和沈宥豫绝对没有什么联系。”
塔娜皱眉,“我还什么都没有问。”
怎么有种女儿不打自招的感觉,难不成……
方年年张口结舌,“那个这个,什么都没有,我瞎说的,你刚才听错了。哈哈,哈哈……”她干笑着走到锦盒旁边,差点同手同脚,“那个,看看什么哈?”
看什么看,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人家!
方年年恨不得打手,但为了化解尴尬,她脑子一抽就想出这个点子。
打开锦盒,看到里面酱紫色绒布包裹着一个近似椭圆的琉璃灯罩,灯罩是温柔的暖黄色,既有明刻花纹,又有镂空点缀,不比现代工艺差,因为出现在生产力不发达的现在,反而多了郑重和不凡。
方年年忍不住触碰,一触即离,就怕会碰碎精致的它。
“琉璃灯罩。”塔娜垂着眼看灯罩,语气平平。
“那个,是,是啊。”
方年年吓得胸口噗通,忘记阿娘就在旁边了。
“哈哈,上面还有一张纸条。我看看,写了啥啊?”
为什么自己要尴尬?
为什么要害怕阿娘发现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塔娜的手快一步,拿起了纸条,是一张暗纹的素笺纸,摸着质感很好。拿着素笺轻轻扫过鼻尖,有淡淡的檀香味,塔娜眉头微动,读着上面的字,“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读完后,塔娜说,“高祖的《爱莲说》。”
方年年,“……”
吐血!
抹掉嘴角没有残留的血迹,感觉自己受到伤害的方年年说,“灯罩上有莲花,写《爱莲说》应景。”
还提醒我,别忘了血莲子,她心里补充。
“不过是一个灯罩,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塔娜上前合上锦盒,抱起它说,“我让你爹给你找个更好的,莲花不好看,给你找个茉莉花的。”
方年年,“哈?”
什么情况?
塔娜抱着灯罩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年年凌乱啊,现在琉璃灯罩都烂大街,不值钱了吗?!
外头,逃走的沈其松了一口气,只要东西送到就好,在小茶馆众人绝对看不到的地方,沈其等了一会儿,等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包袱,眉眼平平无奇的男人从他身边路过,传音说道:“方姑娘做的点心和帕子。”
沈其立刻扬起眉毛,好回去交差了!
第41章 野鸡瓜齑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方年年从店里离开回了后院, 只看到阿娘凑在爹爹身边嘀嘀咕咕什么,她一走近,阿娘就不说了。
方年年眯眼睛, “你们在说我!”
“对。”塔娜没有隐瞒。
方年年委屈,“干嘛说人家,人家是个好姑娘。”
“没说你坏话。”塔娜给了丈夫一个眼色, 走到女儿身边抓起她乌黑的辫发感慨地说,“我的女儿长大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小猫一样大,我在船上生下你, 没有稳婆、没有产床,只有你阿爹问船家借来的炉子烧的一壶烫水。你生下来, 几乎没有声音,身体又红又紫, 小脸皱巴巴的……”
“阿娘。”方年年看向老爹,以眼神询问娘亲这是怎么了, 总不能因为沈宥豫送来的琉璃灯罩受了刺激,不值得啊!
方奎摇摇头,女儿已经不重要了, 他爱怜地看着妻子。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逃亡,是不得已, 也是他无能,没有留好退路,累及妻子在破船上生下孱弱的女儿。
“大牛按着你小小的胸口好多下, 倒垂着打你屁股,打了好几下你才哭。”说到这里,塔娜眼睛变得红润, 侧着头眨眨眼,忍住泪意,她当真以为女儿一出生就要没了,那时的心境现在想起依然觉得酸楚。
“娘。”方年年抱住娘亲,脑袋蹭了蹭娘亲的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她刚出生的时候脑子里还混混沌沌一片,停留在山体滑坡的惊惧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迎来了新的人生。
塔娜擦擦眼睛,一扫刚才的难过,推开女儿后抓着她的肩膀,言语里充满了骄傲,“你平安长大了,还长得这般好。”她话锋一转说,“过上十天半月,你阿爹一位故交带一家老小从淮南回京,他家长子比你大两岁,小时候我还抱过,人才极好,诗文、武艺皆可。他爹为人周正,他娘贤惠大方,都是好相处的人。”
方年年汗都下来了,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定下了?!
“等他一家回京了,我们两家聚聚。”言外之意,这是一场有家人在的相亲,你们彼此看看,中意就定下了。
方年年求助地看向阿爹,但爹爹爱莫能助,反而朝着阿娘说话,“我与你钱伯伯时有通信,是可信之人,他也曾经提过结两姓之好,我觉得你们还小就没有答应。”
方年年不知道做个表情,“……”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差点儿多个小未婚夫,阔怕。
“听说他家长子性格敦厚,善文章,通大意,能文能武。”方奎做起了介绍,好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
方年年跺跺脚,推开娘亲跑了。
“丫头害羞了。”塔娜逗趣地说,仿佛已经看到女儿羞涩地站在某高大伟岸的青年身边,那青年垂着头温柔地看着女儿……真是美好的一幕。
方奎语带叹息,“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没跑多远的方年年扶额,她不是害羞,她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爹娘说的老实人,揪了揪盆栽的叶子,她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啊。
秀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是拿了蛋挞回家给她爹娘尝尝去了。要是她在,爹娘肯定也不会说“老实人”的事……方年年叹气,现在不说,不代表一直不说,他们做了决定,早晚都要说的。
幸好不是爹娘同意就一锤子的买卖,现如今男女正式议亲前总要有个相亲,双方满意了就“插钗”,这才开始走下一步。
“都怪沈宥豫!”方年年拽着叶子骂,要是没他送的礼物刺激了爹娘,说不定不会这么早就提相亲的事儿……
塔娜和方奎其实早就有了定议,只是一直没有和方年年说,沈宥豫送来一个灯罩,不过是让他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才提前知会了女儿。
……
沈其快马加鞭,插着翅膀一般赶到京城王府,托着个包裹一路快走,几乎用上了轻功,脚不沾地、腾挪而行。
忽然一个人并肩而行,沈其扭头看到一张瘦长脸、皮肤苍白、下巴上拖着长须,“长史。”
长史面目慈善地笑着,“给王爷送东西?”
沈其回以乖巧的笑脸,“王爷在书房吧?”
“刚从东宫回来,脸色不是很好。”
“谢长史告知。”沈其面容整整,目光垂落在包裹上,殿下看见了肯定展颜。
“你待会儿和殿下说,殿下不在府中时,芳杏来了,送来了娘娘给殿下添置的新衣。芳杏直接去了王爷寝室,把衣服放在了榻上。”
沈其猛地站定,一脸“你莫要害我”的表情,失声说道,“长史,你怎么不亲自和殿下说?”
长史笑眯眯的,“我这不是要去厨房看看,殿下对府中饮食不满意,我总要督促着才行。”
笑容中满满的“死秃驴不死贫道”的置身事外。
沈其抖着一只手,“长史你、你……”
“年纪轻轻的,怎么抖起来了,我让厨房炖只鸡给你补补身体。”说完,长史转身就走,步法轻盈,眨眨眼的功夫这瘦瘦高高、面容苍白、看起来有几分羸弱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生无可恋的沈其,他烦躁地挠挠头,“芳杏姑姑肯定是去殿下寝室看那个提包的。”
沈其可知道,殿下把方姑娘的提包摆在了床头,日日夜夜与一香炉为伴,整个寝室内都是幽幽茉莉香……
沈其犹记得,自己什么都没有问呢,殿下就做贼心虚一般提前开口说——这是让臭丫头借着提包看我。
沈其都不知道自己是啥表情面对的殿下,方姑娘究竟给殿下下了什么迷|药,迷得神智都不清楚了!!!
沈其满怀忐忑和悲愤的来到了书房,呈上包裹,面色沉如水的沈宥豫听到是方年年那儿来的,立刻改了神情,招招手让沈其把包裹放在桌上。
沈宥豫漫不经心地用手挑开包裹的结子,看到一张牛皮纸旁边放着一张帕子,抖开帕子看到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图案。
仔细分辨了,难不成是鸭子?
沈宥豫看向沈其。
埋着头的沈其仿佛脑袋顶上长了眼睛,“阿大说,方姑娘不擅针黹,帕子是她今天亲自做的,绣的是两只鸳鸯。”
沈宥豫立刻欣赏了起来,“鸳鸯栩栩如生,交给针线上做个荷包出来,我明天就要带着。”
沈其眼含苦涩,言不由衷地说,“殿下,方姑娘亲手做的您还是仔细收着吧,毕竟是女儿家贴身的手艺。”
您脸皮厚,可别拿出去给方姑娘丢人了。
“也是,你说的在理。”沈宥豫美滋滋地叠放好放在手边,“牛皮纸里是什么?这是什么糕点?看着有几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