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桃木剑微微发着粉光,似乎并不同意她的观点,仍在努力挣脱她的束缚。
正在一旁观察的尤念惊奇道:“她的剑竟然是......木剑?”
系统:“是的。桃花木剑。”
“大部分剑修的本命宝剑,都是用名贵而锋利的硬质材料锻造。但用桃木做的剑,也并不算罕见。因为这种材质,最是辟邪!”
花时锦的父亲是中州最大的灵器商贾,家中本来就有非常丰厚的灵器储存资源。
而她的祖父,又是盛名在外的锻造宗师。
花时锦手中那把有自我意识的桃木剑,便是由她的父亲从家族宝库中寻到一把千年桃木,再由她的祖父亲自锻造而成的。
花时锦的祖父一早便看出了她的性格弱点,当初便特地为她锻造了这把心性坚定、嫉恶如仇的辟邪木剑。
这桃花木剑名为“斩邪”,一旦出鞘,不击杀邪祟之物誓不罢休。
不过,就算花时锦的祖父用心良苦,也挡不住她的圣母之心泛滥成灾。
“斩邪!我们要给她辩驳自己的机会啊!”花时锦还在努力与桃花木剑抗争,“怎可一谓赶尽杀绝!”
然而斩邪丝毫没有服从主人的意思,仍试图向那骨皮妖的方向飞去。
花时锦只好改用一手握着剑柄,而另一只手去拿腰间的剑鞘。
只有剑鞘能够压制住斩邪的攻击性。
失去了一只手的控制,那桃花木剑疯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
削尖的剑刃直指那血肉模糊的骨皮妖。
桃花色的光芒不停扇动,一路落满了粉红的桃花花瓣,纷纷扬扬,炫彩夺目。
眼看便要刺入那骨皮妖的血肉......
千钧一发之际,那花时锦抽出了腰间的剑鞘,一把将那斩邪扣了回去。
斩邪向前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切,功亏一篑。
教人看了只想把她的剑鞘偷过来,仍出去。
成功回鞘,斩邪顷刻间不再躁动,花时锦便将其插回自己腰间。
做完这一切,她站立在缩成一团的骨皮妖面前,自上而下地望着它,道:“你想说什么?”
停了几秒,她主动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骨皮妖费力地直起身子。
此时,它的整个身子,也只有脸上的皮还算完整。
它此时的面容非常幼态,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表情委屈而可怜,“你们可曾看出我是哪种妖?”
骨皮妖颤抖着抱紧自己的身体,“我是一只出生在暗地中的骨皮妖,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光明......”
虽然想好了这次要装可怜,尤念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打断了它的话,“你扯得还真远,干脆从你上辈子开始讲算了!”
关山月也上前一步,温声道:“骨皮妖食人血肉,若我没有推测错,被送上山的少女,有许多都被你吃掉了。”
“你罪孽深重,恐怕不能得到宽恕。此时无需多说,若还有什么遗言,也请快些交代吧。”
花时锦闻言,双眸瞬间睁圆,震惊道:“你竟然吃人血肉?”
骨皮妖此时也看出了三人中谁是那个软柿子,它马上向花时锦的方向爬去,留下一股乌黑的血迹。
它干枯的手指紧紧抓着地面,道:“恩人!恩人!!我是有苦衷的!”
“我无法选择,生来就是一只骨皮妖,如果不吃人血肉,根本无法生存。但我仍心存善念,不肯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只用死尸饱腹,曾数次饿晕在暗地之中。”
花时锦:“若你只吃死尸,此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吞食那些无辜女孩的身体?”
“我是被骨皮妖母强迫的!”它的表情极为真诚,“骨皮妖母是我族的王,谁都不可以违抗她的命令!”
“十七年前,骨皮妖母诞下婴孩后,元气大伤,急缺精血。”
“她便将我派遣到了玄武宗。玄武宗与骨皮妖母做了邪法交换,作为交换条件,他们会定时给我投喂鲜活的少女。”
“我吃掉血肉,会将绝大部分精血传给妖母,只留下堪堪够我存活的一小部分。”
它指了指自己干瘦的身躯,又道:“数年来送到玄武宗内的女孩数不胜数,你们看我却如此干瘦,便可知我根本没有吸收多少精血!”
“那些女孩的血肉,全部都为骨皮妖母所用。而我们只是被妖母强迫、吸取精血的工具罢了。”
闻言,花时锦双眸颤动,已然动容,“......这么说来,你也是被人所迫,并不是罪魁祸首。”
“而且,你从前秉持善性,就算饿晕,也不吃生人血肉......”
到了此刻,项衡仍不现身,花时锦只好向关山月看去,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那骨皮妖连忙又道:“两位恩人,只要你们现在给我留一条活路。我修养片刻,就带你们去找骨皮妖母!”
“师兄!”花时锦扯了扯关山月的衣袖,“只有将骨皮妖母击杀,才能保证不会再有女孩遇害!不如,我们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不然我们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骨皮妖母的行踪!”
关山月犹豫了片刻,刚要开口,身旁的尤念便站了出来。
她直截了当道:“恐怕是我们现在放它一条生路,才会永远也找不到骨皮妖母的踪迹。”
花时锦蹙眉,“你说什么?”
“你方才所言,看似真情实感,实在处处都是漏洞。”
尤念并不理会花时锦,而是边说边向那骨皮妖逼近。
“你说,你会将绝大部分精血传给妖母,只留下够你存活的一小部分。”
“可是就算够你存活的部分再小,对妖母而言也是一种浪费。”
“我一问你,”尤念的目光咄咄逼人,“为何妖母不亲自待在玄武宗,把那些血肉直接吞到自己肚子里,偏偏要用你这个摆设,造成无端的浪费?”
“当然,你可以说这是因为妖母不信任玄武宗的人,怕自己元气大伤的母体待在这里会有危险,所以用你当挡箭牌。”
说到此处,尤念眯了眯眼,“但我更倾向第二种可能。”
“那就是,玄武宗并不是唯一一个和妖母交换了邪法,并答应将女孩奉上的宗门。骨皮妖母无法分身,便只好在每一个这样的宗门都放了一只骨皮妖,作为传送精血的工具。”
“而她的母体待在供奉女孩数量最多的地方,并且同时吸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由你们传输过去的女孩精血。”
这番言论实在骇人听闻,花时锦打断道:“你不可没有理由,凭空猜测!”
“我当然有理由。”
尤念半转过身,指了下门外,“你们看看天色。”
话音刚落,关山月便是瞳孔一缩,“现在已过了午时!”
他们被这骨皮妖吸引了注意力,竟忘了注意时间。
按照《玄武记事》上所写,午时还会有一名少女被送上山。
然而现在已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却仍没有任何动静。
“我二问你,”尤念注视着那骨皮妖,“那个女孩,为何没有按照原计划被送上山?”
闻言,骨皮妖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了起来,它的脖子弯曲到一个诡异的角度,将脸深深埋在颤抖的身体,方才巧舌如簧,此时却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替你回答。”尤念冷笑了一下,“是你,给妖母报信了。”
“你们之间连精血都能传,想来通过与母体的联系,传个消息不会是什么难事。”
“为了生长出固定的容貌,每一个女孩都经过精挑细选,拥有相似的容貌与身形。”
“玄武宗不再安全。妖母一定不想让自己精选的食物,再被送到这里。”
“若妖母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养伤,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押送那个少女的玄武宗弟子,并阻止他上山?”
“显然,妖母一定在山下,在一个人多势众的组织中,才能一接到你的消息,便通过那个组织......甚至后来又连带起数个组织,出力寻找,这才赶在那名玄武宗弟子上山之前,阻止了他的行动。”
说完,尤念转头看向花时锦,微笑道:“这就是我上一个推测的原因,你还满意吗?”
花时锦完全陷入了震惊之中:“......”
“一个此时都在兢兢业业传消息给妖母的骨皮妖,怎么可能轻易背叛妖母呢?”尤念冷静地得出自己的最终结论,“所以它方才说带你们去妖母,只是为了骗你们绕她一命而已。”
“实则是心怀鬼胎,不知要将我们带到何处,趁我们不备,杀人灭口!”
闻言,花时锦表情巨变,显然是听进去了。
尤念:“所以现在可以把它杀了吗?”
花时锦的目光在尤念与那骨皮妖之间来来回回。
片刻后,她还是道:“不行。虽然你说的不无道理,可也仅仅是你的推测!我们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骨皮妖听了直呼内行。
尤念:“......”
看来纯讲理是没用了。
只好搬出她的杀招了。
于是尤念走到花时锦面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尤念抽泣了一下,声泪俱下地唤了一声,“......时锦姑娘。”
花时锦:“?”
第10章 拾 真相大白
花时锦莫名其妙被尤念拉了袖子,还没反应过来,手背上就滴落了数滴泪水。
“!!!”
“尤念姑娘,你怎么哭了?”
花时锦大惊,连忙从袖中抽出丝帕,递了过去。
不过那尤念却根本不接,仍自顾自哭泣。
花时锦本就见不得别人哭,面对尤念这个看起来很坚强、强势的女子的泪水,她更是不知所措。
此时她慌乱得几乎同手同脚、舌头打结,“尤念,念念,你、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尤念微微仰起头,与花时锦对视,脸颊上满是泪痕,“你可曾看出我是哪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