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老爸从来没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说:“爸,你这样我可不乐意了啊,我跟陆原结婚的时候离开你,也没见你难过。轮到你小闺女要离开你就这么舍不得。”
苏浪更是不满:“爸,你好像忘了我了吧,我还在你身边呢!”
苏寒山马上拍拍苏浪的肩膀:“就剩咱俩。”
“爸,你不是说当时给你安排的工作是在京城吗,那现在还有机会不,你调到京城去不就行了。”苏慢给出馊主意,说完就笑着看苏浪。
苏浪看着挺淡定,其实竖起耳朵听苏寒山说话。
苏寒山马上反对:“不行,苏浪还在这儿呢。”他仰头把酒盅里的酒喝干净,又对苏浪说:“爸跟你就在这儿呆着,等我退休,你是继续挖矿,还是做生意,我都跟你一块干。”
苏浪的脸庞明亮起来,裂开嘴笑,嘴快裂到耳朵根子了,他爸这句话太温暖了。这是一道选择题,他爸选择了他,很庆幸他有这么好的爸爸。
十年后,一九九五年,苏慢夫妇双双公派米国留学,在米国学习三年,学成归来。
走出机场出口,苏慢一眼就看到来接机的苏向东和苏浪兄弟。他们的儿子崖柏已经九岁,比苏慢眼尖且速度快,像一阵旋风一样跑到两个舅舅身边,还没等他们把他抱起来,比大圣还灵活,哧溜哧溜蹿到苏向东身上,亲热地喊舅舅。
“崖柏,你没看到我?”苏浪假装生气。
崖柏忽闪着大眼睛,斜着身体,伸出双手,让苏浪把他接过去,苏浪这才满意。
苏慢跟陆原拖着四五个大行李箱走过来,叫崖柏道:“别跟舅舅闹了,你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崖柏从苏浪身上滑下来说:“回家真好,我想甜枣了,甜枣在哪呢?”甜枣是苏向东的闺女,今年五岁,他是六年前结的婚,女方是她同事,也是华国汽车制造厂的职工。
苏向东兄弟把苏慢他们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说:“欢迎航天学家和经济学家回国。”
苏慢笑着说:“你们姐夫是航天学家,可我就是个老师,经济学实在是太难了,我是多想不开才选了这个专业,学起来脑细胞要死光,可别叫我经济学家,我担不起。”
说说笑笑间,五人朝停车场走去。走到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旁边,趁俩兄弟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苏慢看了眼不熟悉的车标问:“这是什么牌子的车?”
苏向东关好行李箱,坐到驾驶席,他正等着苏慢问呢,说道:“这是我们厂自主研发的轿车,是自主品牌。发动机的主设计师是我,先进程度绝对能和世界老牌汽车厂商的发动机制造水平相当。”
苏慢很惊讶,华国的自主品牌汽车发展这么早吗,应该往后推几年才对。苏向东这么厉害吗,引领行业发展了?
苏浪接话道:“姐,这辆车是买来给你们开的。这是苏向东厂里的试验车,只有一半价格卖给员工,就八万块钱。”
这年头买车其实还不如买房,汽车质量不如后世的好,还贵,有那钱苏慢宁愿在京城买套房。不过才花八万块钱又不花她自己钱,她就心安理得的笑纳。一回来就有车开真是美事儿。
“别看这是试验车,可质量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经过反复测试,更皮实点。而且我们这自主品牌轿车品质比合资品牌轿车一点都不差。”苏向东解释说,话里满满都是自豪。
“多亏当时你多次让我读书,要不我可能还在农机站上班,现在我已经是国内有名的汽车设计师了。”苏向东感慨地说。
他是真的为自己,为国内自主品牌汽车的发展感到骄傲,苏慢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跟他们说这些事情。
“我知道你厉害。”苏慢笑着说。
“我呢,我也不错啊,我现在手下有五座矿,其中两座是金矿,一个板栗加工厂,一个长毛兔养殖场,一家罐头厂。现在是苏建党大叔的两个儿子跟着我一起干,爸还有几年就退休了,他说到时候帮我的忙。”苏浪得意地说,苏慢注意到他颈间的大粗金链子,妥妥的土大款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金矿老板似的。
看苏慢看他的金链子,苏浪嬉笑着说:“闪瞎眼了吧,沉着呢,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条。”
“三舅,金链子好看,我要。”崖柏抢着说。
“回去就给你。”苏浪摸摸崖柏的头发说。
苏慢:……崖柏这是什么眼光啊,反正她绝对不会戴。
“那个罐头厂可以考虑转型了,以后新鲜水果运输方便,大家都吃新鲜水果,罐头需求量肯定很低。你可以考虑投资房地产,先屯上几块地,我跟你一起搞房地产。”苏慢笑着说。
她学经济学就是想赚钱,现在正是房地产发展的好时机,而且他们手头有挖矿赚的资金,干这个最合适不过。
陆原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消停了十年,现在又跃跃欲试不安分了。“苏慢,你还是当大学老师吧,安稳压力小。”他建议说。
陆原现在成熟沉稳,比他年轻时更有味道,再加上优秀青年航天学家的身份加持,简直是魅力四射,就他刚才眸光沉沉的看她,苏慢还会觉得砰然心动。
“好好,崖柏现在也大了,我会继续当老师,顺便干点别的。”苏慢跟他保证。
回到曲远行的四合院,曲远行、苏寒山、苏向南跟糖包都在,还有苏向东的妻儿。
一见他们进来,大家都围了过来,苏寒山一下把崖柏举了起来,亲热地说:“大外孙回来了。”
“爸,别抱他了,他现在沉着呢,小心闪了腰。”苏慢紧张地提醒。她把崖柏从苏寒山身上拽下来:“快去跟甜枣玩儿吧。”
崖柏欢快地去牵甜枣的小手,表兄妹拿了根竹竿,去打树上的红枣吃。
苏慢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感慨万千。曲远行已经七十多岁,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着就像六十多岁。
苏寒山也明显老了,不过依然挺拔魁梧,还是个帅老爸。
“苏浪、苏向南你们俩该找对象了,老大不小了,不能总单着。”苏慢说。这年龄一大,就爱操心弟妹的婚姻。
“你先管苏浪,再来管我。”苏向南狡猾地说。他知道苏浪没找对象的心思,有苏浪挡在前面,到他这里,火力剩不下多少。
他转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堆电影票说:“今晚的电影,我拍的,糖包是主演,大家可都得去看啊。”
“去啊,肯定会去。”苏慢答应。她还没看过糖包演的电影呢。糖包在部队呆了六年,前四年军队裁军,她本来可以继续留在部队,但是苏向南带她去见了几位前辈导演,又让她试了戏,前辈导演说她外形好,又有演戏天赋,可以考虑当个演员。
糖包这才离开军队,转型当个演员,其实对她来说,机会成本非常大,前两年她也演过电影电视剧,好评不少,但是不温不火。苏慢特别期待今晚的电影。
一大家子吃过晚饭,步行来到家附近的电影院。看到放映厅处人挤人的排队,他们极其轻松地直接检票走进电影放映厅。
“姐,你挨着我。”糖包说。看的出来她对这部电影非常期待,又很紧张。
苏向南也很紧张,他俩一左一右坐在苏慢两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屏幕。
电影院里座无虚席,灯光暗下去,电影开始放映。
毫无疑问,糖包特别适合当演员,巴掌大的小脸,被电影放大数倍依旧精致无瑕疵,没想到她演技还很好,苏慢以前都没发现这点,大概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人。
“姐,你别光顾着看糖包。”苏向南说,“你得看叙述节奏、转场、配乐、剪辑、人物对话,等等。”
“我知道啦,你肯定能成为一个最棒的导演。这部影片很好看啊,应该能火吧。”苏慢说。
电影放映结束,观众们纷纷起立热烈鼓掌,有人激动地眼含热泪,甚至有人马上出去买票准备二刷。
苏向南跟糖包都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大早,带着崖柏跟甜枣去买早餐回来的曲远行带了一摞报纸回来,“你们看看,这上面有外孙子还有外孙女的名字,还有糖包的剧照呢。”
“小姨,小姨。”两个孩子大喊。
糖包先跑了出来接过一张报纸看,接着众人围了过来,多家报纸对这部电影进行报道,都是溢美之词。
从宣传情况来看,这部电影真的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接档文:貔貅幼崽在六零
第80章 番外-借钱原因
九五年的新年,他们在京城过年。大家平时都很忙,但过年的时候还是能聚在一起。
包饺子、做年夜饭也是放松娱乐,厨房里,鸡鸭、鱼、虾、蟹还有各种蔬菜应有尽有,苏向东跟她媳妇担任大厨,厨房不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正房堂屋,苏慢把饺子馅端上桌,再摆上面案,瞄了眼院子。
陆原正带着崖柏和甜枣玩烟花,俩小家伙笑的特别开心。苏慢弯起唇角,决定不打扰他们,就叫苏浪、苏向南跟糖包来包饺子。
等菜做好,饺子下锅煮熟,一大家子围着大圆桌吃年夜饭。吃完饭,放烟花、看电视、打麻将,各有各的娱乐。
苏寒山在跟曲远行喝茶聊天,两个小家伙跑了进来:“太外公,快跟我们一起去放烟花。”说着把曲远行拉到院子。
苏寒山笑骂一声:“俩小家伙,怎么不叫我呢?”
苏慢见今天人齐,大家又都有空,于是走到苏寒山身边,问道:“爸,你还记得当时你欠了生产队人八百块钱不?我们都很好奇是为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不?”
不是大过年煞风景,她想苏寒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过去这么多年,应该可以说了吧。
苏寒山愣了一下,但旋即明白,这是他们兄弟姐妹最关注的事情,早晚有一天要告诉他们真相,现在就可以。他说:“那你把他们四个叫进来。”
几个兄弟陆续进了苏寒山的房间,苏慢跟糖包最后进去,把门关好,苏慢期待地说:“爸,快讲吧。”她带着兴奋,“爸要说他当年为啥借钱了?”
苏寒山看着面前五张带着好奇神情的面庞,觉得好像回到了他们小的时候,他眉头微凛:“诶,我说你们五个不恨我吧。”
“不恨,不恨,快讲。”
“快点吧,你就别管我们怎么想的了。”
不恨是不可能的,可能恨意在后来的相处中消散而已。苏寒山很清楚这点,他抿了口茶水,不卖关子,说:“那我就说了哈,你们妈去世后,糖包还小,以你们奶奶,还有大伯娘和三婶的性子,不可能给我带那么小的孩子,我又经常不在家,只能给你们找个保姆,照顾你们几个。”
“当时,徐招娣是个合适人选。只是在咱们农村,根本没有保姆这个说法,要是让她在咱们家当保姆,肯定没地位,受排挤,一大家子使唤她,连累你们也受欺负。于是我对外说她是你们继母。而且开始一段时间,她干得不错。”
“爸,这件事我们知道,苏慢说的,可跟你借钱有啥关系?”苏向南急吼吼地问。
苏寒山看了苏慢一眼,她怎么知道徐招娣是保姆,不过他没深究这件事,继续说道:“你们听我说啊,后来我就发现徐招娣有些不对劲了。”
“啊,爸,怎么不对劲?”糖包紧张地问,她最讨厌徐招娣,都是徐招娣害得她说话不利落。
“爸,哪里不对劲啊?”苏慢也紧张了,她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觉得徐招娣除了贪,不够善良,自私自利也没别的不妥啊。
苏寒山得意起来:“你们哪能看得出来,可她的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后来我就查出原来她是被特务收买,那特务是怀疑我的工作,就让徐招娣跟他汇报我的行动。”
“爸,这事听着玄乎,就徐招娣那样的能做特务工作?”苏向东质疑。
已经超出他们五个的想象。
“她就是个农村妇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当不了特务,特务自然也不会跟她表明身份,只是跟她拉家常,给她好处,问我的情况。”
“当时我跟组织的目标是把特务揪出来干掉。我不能暴露自己,并且得迷惑敌人。”苏寒山说。
“哦,所以你就成了混混。”五个兄弟姐妹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苏寒山摸了摸后脑勺:“怎么混混这个词,从你们五个嘴里说出来这么怪呢?你们心目中的老爸是这样的?”
“别感慨了,快讲。”
“算是这样。”苏寒山说,“我不能把她辞退,得让她主动离开咱们家。于是我跟社员借了钱,再离开家,徐招娣拿不到好处,还被债主催债,自然就会离开咱们家。”
“哦……”五人拉长了声音,大脑在快速反应苏寒山的话。
原来是这样!
逻辑上,似乎没毛病。
“但是,你大伯贪咱们的钱,你奶奶把你们赶出家门,我倒是没想到。这才让你们吃了那么多苦。”苏寒山感慨地说。
“咳,都过去了,别感叹了,那特务呢,抓到了没有?”苏慢问,好像是废话,肯定是抓到了。
苏寒山点了点头:“抓到了,因为涉及到特务,借钱的原因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又是和平年代,说出来也无妨,不过还是不要外传,只你们几个知道就好。”
五个人立刻点头,他们几个都是嘴巴很严的人。
“那徐招娣呢,她跟特务联系也没给她点惩罚吗?”糖包最关心这件事。
“她就是个农村妇女,也不知道自己联系的是特务。而且后来她一直在监控之下。”苏寒山解释说,“如果她真是你们继母,咱们可以对她有高要求,她只是保姆,跟她计较也没什么意义。”
兄弟姐妹沉默下来,默默思索着苏寒山的话。
“爸,我们误解你了,后来知道你是公安,我可开心了。”苏向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