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制作的时光沙漏能卖钱，制作的黑土能种地，苏家人热情高涨，全都保证不会把这事忘了。

　　苏大伯又问：“咱们那摩托车后面坐人，前面踏板上就能驼一袋子，一天三袋子够用的么？”

　　“可以让大根他们帮着一起拉，”苏母提议，“就是坨这个挺费油的，咱们要不一袋子给人家点辛苦费？”

　　苏爸摇头：“都是乡里乡亲邻居住着，人家咋可能要咱们钱，我看闺女那黑土在门后堆着也没地方放，不如就给帮忙拉沙子的人分点，回家铺在院里，还能让他们家老人在家多点地种。”

　　苏奶奶拍板：“那就这么办吧。”

　　“不过找人帮忙的话，那就得提前把话讲清楚喽，说明白这沙漠是咱家囡囡承包下来的，沙子也是光明正大国家让拉的。”别让帮忙的人担心犯法，也别让有小心思的人有可乘之机。

　　苏爸点头，交代闺女：“明天你上县里的时候带着你那承包手续去，跟有关部门报备下咱们要拉沙子的事，然后回来的时候去村长家也说一声。”

　　苏酥一一应下，把所有事情都写在备忘录里，一件不落。

　　*

　　为了让爸妈能早点赶去上工，早上三点苏酥就起床了。

　　到县里的自动提款机存完钱，苏酥让爸爸给自己拉到早市一条街，占好位置，将带来的一百个沙漏摆好，苏爸才回村。

　　“小姑娘起这么早？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四点半开始，早市摆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坐在苏酥旁边的老奶奶好奇的拿起一个沙漏盒子看起来。

　　“奶奶早，这是能让人晚上睡好觉的东西，”苏酥打开盒子，给老奶奶展示了一下使用方法。

　　看完，老奶奶显然很感兴趣，“这个多少钱一个？”

　　听说要六百八十八一个，老奶奶赶紧把东西放回去，生怕自己手抖打碎。

　　太贵了，她赶一天早市也才能收入百八十块，六百八十八的东西哪里舍得说买就买。

　　苏酥也不气馁，继续等待着下一个人来问。

　　天光大亮后，苏酥见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面孔停在她的摊子前：“是昨天卖沙漏的那个小姑娘么？”

　　“哈哟，还真是的啊。”跟她一起逛街的老人见苏酥抬头，认出确实是昨天卖沙漏的小女孩。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认不错的，你看这盒子和昨天的也一模一样，”第一个打招呼的老太太蹲下身，拿起一个沙漏，竟然从兜里直接掏钱递给苏酥。

　　跟她搭伴儿来的老太太也跟着掏钱，“给我也来一个。”

　　苏酥笑着把钱接了下来，给两人找了零。

　　旁边的老奶奶好心递过来两个塑料袋，示意苏酥可以把沙漏装在袋子里，让人拎着更方便拿。

　　“谢谢奶奶，”苏酥道谢，把沙漏装进袋子里。

　　老奶奶凑过来，自以为小声的问：“闺女，这是真卖出去了，不是你雇的托吧？”

　　688一个呢，这两个人问都不问就一下子买下，老奶奶心里直打鼓。她可是看过电视报道的，这两人十有八.九就是‘托儿’。

　　第一个付钱的老太太耳力不差，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老嫂子你可别胡说，托儿这事可是丧良心的。”

　　“我是昨天买了这闺女的沙漏，回家一晚上真睡了个好觉，今天逛早市来碰到还有卖的，赶紧再买一个给我家大弟用用。”

　　旁边的老太太点头：“我也是用着好才想着给闺女也买一个的。咱们老姐俩天天来逛早市，这里的人都脸熟，要是我们收了钱来当托儿，那还要不要在这县城混了，出来买菜都得被砸鸡蛋的。”

　　“是啊是啊，这闺女的东西是真的好用，要不咱姐俩也不能一下子买俩，不信你买个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苏酥没想到两位奶奶战斗力这么强，不止怼的身边买菜奶奶哑口无言，最后还劝得人真买下一个，说是回家试试。

　　能周末在百货商场门口逛街的老人们，每天的早市也是必不可少的去处。很多人认出苏酥来，围着苏酥给她讲昨天晚上是怎么怎么睡了个好觉的。

　　渐渐的围着的人多了，苏酥靠着爷爷奶奶们帮忙推销，竟然也卖出去了几十个。

　　可见睡眠问题是老年人普遍存在的问题啊。

　　摊子上还剩下十六个沙漏的时候，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本子走到苏酥的摊位前：“收费的，你这摊子不大，就收5块吧。”

　　说着，就在本子上唰唰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到苏酥面前。

　　起了个大早，苏酥有些迷糊，把‘收费’听成‘收税’，正想解释自己按照政策在免税范围内，就看清收据上写的是‘市场管理费’。

　　“奥，好的，给你。”市场管理费应该是指早市结束后会有专人清理街道的费用，摆摊了就不能不交。苏酥收好收据，从兜里掏出了五块钱递给管理员。

　　“小姑娘看着面生啊，第一次出来摆摊？”孙芳在这条街收费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出来摆摊。怕对方是家庭条件不好辍学出来摆摊，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的问。

　　苏酥点头：“嗯，第一次来早市。”

　　见她乖巧的样子，孙芳忍不住多聊了几句：“你这卖的是什么呀多少钱一个？”

　　这小姑娘看着比自家闺女大不了几岁，如果兜里钱够的话，她就买一个，也好让小姑娘赚点钱。

　　“这个是时光沙漏，打开后可以帮助使用者改善睡眠质量，”苏酥把广告词记得滚瓜烂熟，“六百八十八元一个，阿姨你要来一个么？”

第9章 手续齐全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里，端坐在办公桌前的苏酥打量四周环境。

　　一屋，两桌，三人，四柜，白墙，地砖，是间陈设简单的办公室。

　　瓷砖地面反射阳光，刺的苏酥不适的眨眨眼，抓住放在脚边装着时光沙漏的口袋边缘，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市场摆摊卖沙漏，半个小时后，她就被收费的管理员带回了这间办公室。

　　理由是怀疑她欺骗消费者，售卖假冒伪劣产品。

　　要不是苏酥坚持自己手续齐全合法销售，现在可能不时出现在行政大厅，而是被带到警察局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停下，孙芳从电脑后一脸歉意的将苏酥提供的材料递了过来，“抱歉的小姑娘，是我误会你了。”

　　经过电脑系统查验后，证实苏酥提供的所有手续真实有效合法，是孙芳怀疑错了。

　　接过手续，苏酥笑笑：“没事，你们也是为人民负责嘛。”

　　高科技产品和早市喧闹格格不入，还是一个六百八十八的售价，确实引人怀疑，苏酥表示理解，只是庆幸今天正打算来县里报备，所以手续带的很齐全，经得起查验。

　　见苏酥这样，孙芳更愧疚了，“这个时光沙漏是能助眠的吧？我买两个。”

　　苏酥带来的手续中，有时光沙漏的所有产品手续，其中也包括检测报告。

　　拎起地上的袋子，苏酥摇头：“没事的孙姨，您不用这样。”

　　苏酥以为孙芳是为了补偿她，才要买沙漏。

　　孙芳已经打开手机微信扫码界面，让苏酥赶紧出示收款码：“人到中年，睡觉成了老大难问题，还有我女儿，每天不到凌晨放不下手机，正需要时光沙漏来助眠。你不卖给我，是不是对自己的产品没信心？”

　　苏酥只好出示二维码。

　　‘叮’的一声，扫码成功。

　　孙芳一边输入金额和密码，一边给苏酥讲：“我们这些办公室啊，经常来些学生模样的背着书包来，说是大学生创业，实际上就是卖东西的。赶上有需要的我们就会买个回家用，你一会儿可以去其他办公室跟她们推推，就说是我让去的。”

　　验完手续后，孙芳放下心。在早市时的恻隐之心加把人带来检查的愧疚一起冒出，开始帮苏酥想办法卖货。

　　和孙阿姨是初识，又非亲非故，苏酥当然不会真的打着她名义卖东西。只问了问房产和工商是哪个办公室，就打算离开这屋。

　　“你说你要去报备？报备什么？”刚刚孙芳只查验了时光沙漏的相关手续，并不知道苏酥承包下了荒坞沙漠的事情。

　　等听完苏酥来意后，孙芳热情带路，领着苏酥去找负责人。

　　……

　　荒坞沙漠被承包出去的事情，县里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只是‘星坞科技’一直没有派人过来报备，县里相关部门的人都对这事很是好奇。

　　得知苏酥竟然就是‘星坞科技’法人，还是黄溪村走出来的大学生之后，都惊掉了下巴。

　　最后苏酥是空着手被县长送出办公楼的。

　　孙芳领她去其他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帮忙推销，将早市时剩下的十来个时光沙漏全都卖了出去。

　　听说承包荒坞沙漠的工厂负责人竟然是以这种乌龙方式被带到办公楼里的，县长也跟着买了一个沙漏，既表歉意，又是对怀有远大抱负回乡建设的大学生的一种支持。再则，也能试试这新工厂的新产品到底有没有发展前景。

　　“年轻有为，好样的，咱们县要是能多出来几个这样的年轻人就好啦。”看着县里公车将人送走，县长背着手站在大楼门口不无感慨。

　　“三百个亿呢，能有几个人有这份魄力。”工商局局长也跟着感慨，“那沙漠里的沙子成分复杂，远达不到建筑用沙标准，也不知道这孩子要怎么赚够承包费，光靠卖沙漏能卖多少个，哎。”

　　“要不要安排记者采访，做个报道？”身后有人问。

　　县长摆了摆手：“先别，再等等看，我们不要揠苗助长，要让年轻人先自己趟趟路。这事你多关注着点，随时向我汇报，等她有需要了，咱们该提供帮助的就提供。”

　　自打荒坞沙漠被定义为绝地，在世界范围内被所有治理团队拉入黑名单后，经国家有关部门联合研究决定，全国范围内公开招标，开出一系列优惠政策，并降低标准，只希望能尽可能的控制住沙漠扩散。

　　招标公示里写着承包商可以开发利用沙漠中的沙子，也未尝不是抱着一份‘沙子用一点，沙漠就能少扩散点’的破罐子破摔心思。

　　至于合同注明的承包期内所有商业利润都纳入免税范畴，也是上级有关部门极力说服税务部门后才加入的条例。一年的承包费那么多亿，已是为国家创造收入了，再让承包商缴税，怕不是要被骂吸血。

　　除了免税政策之外，还有许多优惠政策。比如，若是‘星坞科技’能够治理荒坞沙漠，则在国家固定补助标准之上，每亩地多给100元的补贴。诸如此类的鼓励承包商治理沙漠的政策还有很多，因为没有涉及到，所以没有细看

　　在县里把今天的收入存进银行卡，苏酥坐着县长派出的车辆回到了黄溪村。

　　“就在这里停吧，谢谢叔叔。”

　　让司机在村长家门口停车，苏酥打开车门下车。

　　*

　　黄溪村唯一的大学生回村创业了，还把旁边的大沙漠承包下来，说是要治理沙漠？

　　村里好些人都觉得老苏家的小闺女怕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轮番来家里劝她赶紧回城里去过好日子。

　　老苏家门前热热闹闹了好几天，还是苏奶奶拿着铁锹才把看笑话的人赶走。

　　“丫头，沙子给你驼回来了，叔给你放哪方便？”

　　有人等着看老苏家的笑话，也有人如苏家人这般，打心底里信任着苏酥。

　　丁大根这几天没少听自家老娘念叨着，前几天在苏酥这里买的沙漏好用。他虽然也觉得苏酥回村的举动不理智，但也相信苏家小闺女肯定能办成大事。听苏家人说要找人下工捎带沙子，就主动过来帮忙。

　　“大根叔辛苦了，”苏酥指了个地方让丁大根把沙子放下，又指了指堆在门后的黑土：“那边有黑土，大根叔你装点回去，铺在篱笆幛下边，可以让丁奶奶多种点菜吃。”

　　“这就是你爸说的那个在沙子里提取出来的土？这是我姨用这黑土种的菜？长的真好啊。那成，那叔就不跟你客气了，装点回去。”

　　在地里种树的时候，丁大根没少听苏家人炫耀小闺女的黑土多适合种菜，早都心痒，苏酥送了，丁大根也就接了。

　　*

　　这天傍晚，苏酥一个人在家制作沙漏，院里来了个人。

　　“酥酥啊，上次让你帮我寄的那个快递到了么？”

　　是李奶奶的声音。上次让苏奶奶推荐着买下时光沙漏后，李奶奶果然睡得舒服，前几天来苏酥这里又买了一个，还委托苏酥去县里的时候，帮忙寄给她孙女。

　　“寄了的，”苏酥打开手机查起物流，“今天上午显示快递已妥投，您孙女现在应该已经拿到快递了。”

　　“那就好，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