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勇敢，不用坚强，不用半边天……
不是她不能，而是他不舍。
目送姜扶瑶进屋，身子往后靠在车门上面，看着屋外牌子上的“交响乐团”字样，温予安眼神放空。
其实，刚刚喊住扶瑶，他其实是想问的。
想问她当年的话是真心还是剧情、问她后悔过吗、问她现在还爱不爱……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帮她理了理被封撩乱的碎发。
有什么好问的呢？
难道她给出了否定回答，他就会后悔这么多辈子的坚持，又会放弃她吗？
所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好好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这就足够了。
回到家，温予安从书房的柜子里抽出了一本相册，翻开，里面满满都是姜扶瑶的照片，艺术字、社团照、街拍照……全是读书时的她。
手指微蜷，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今天新拍的照片，其实是行车记录仪的截图。
照片中，口罩遮住了姜扶瑶大半的面庞，只露出那双明媚欢悦的眼。
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迫懂事和长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已经长大的她在他面前仍是孩子稚气的模样。
温予安睡觉习惯拉窗帘，尤其喜欢质感厚实的布料。
将光完全遮在窗外，密不透气，一如他这无数年来的痛苦心绪。看不见希望，看不见尽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沦落与堕渊。
久违的一觉舒坦，早上自然醒，温予安懒懒睁开眼，很快适应了窗帘别起来的暗。
只是他坐起身，却发现布帘缝隙透出些些微光。
天，亮了。
*
节目组早就通知好的集合地点，位置离乐团有点远，姜扶瑶周日便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过去。
“到这么早，你几点起的？”工作人员还在架设备，看到她，导演挑了挑眉。
“六点，我每天都这个时间起，有晨跑的习惯。”姜扶瑶笑笑，“不过今天没跑，直接来录制了。”
第三十九章 元宵节快乐！
很快, 其他嘉宾也到了，两男两女。
出乎意料的，路遥锦不仅没有退出节目录制, 甚至与其他三人有说有笑地进来。
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处理的, 路遥锦录制第一天就已经丢脸成那样，被专业人士否定，实力连姜扶瑶这个“国民黑”都不如，俨然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糟糕开局，竟还硬生生坚持将节目录到了现在。
难不成也是打算“黑红”红路线？
不，她公司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傻。
要知道，在剧情的力量下, 她可是从未有一次尝试“洗白”成功过。同理，一旦被定义为“连姜扶瑶都不如”的艺人，虽不至于日常被骂上热搜, 也逃不过糊的结局。久而久之, 圈内艺人对她的态度便有些两极分化：要不就是事先与她的公司方面沟通好, 确保拉踩万无一失；要不就是避之不及, 一副生怕沾染上什么倒霉东西的模样。
而路遥锦作为尚未出道, 唯一资源就是这档节目的“真·糊咖”，没有前者的能力, 也没做出后者的态度……她到底想干嘛？
看着那与卞萦思说笑着走进来的身影, 姜扶瑶不解地摸索下巴。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路遥锦转头看了过来，正好与姜扶瑶四目相对。
——竟是状似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姜扶瑶微微眯眼。
路遥锦绝对有什么目的……而且与她有关。
“贼”难防, 但只要“武力值”足够，想“捉贼”却是不难。
剧情方面，作者“收钱办事”, 对她不可能有恶意；单论后台背景，即使家里拒绝作证她的豪门千金身份，也有温予安站在她身后；即使是实力，她对其他行业没有追求也不贪心，而音乐一路，她有信心不会被名利心如此之重的人牵绊。
敛眸，拿起放在一旁的保温杯，抿了口，姜扶瑶神态很是放松。
她现在不怕了。
作者笔下的恶毒女配又如何？她是自己故事永远的主角！
珍惜时间，各嘉宾上完妆，节目组便开始了今日的集合录制。
“两个半月以来，大家为了‘赚钱’可以说非常努力了。”坐在机器后面，导演笑眯眯道，“今天集合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拍些集体场面，二是互通有无。”
“互通有无？”已出道的男艺人江华眼睛亮了下，“意思是我们可以互换彼此需要的东西吗？”
见导演点头，在场嘉宾皆眼前一亮。
按照这档节目事先定好的规则，每个嘉宾在抽签确定了各自的“初始资金”后无法更改。
“没有收入”的第一个月吃喝住行全都靠那份“初始资金”不说，之后如果想创业/投资/出专辑等，都很容易资金周转不开来。已经出道的艺人多少有点自己的人脉，还有公司前辈提携，没出道的素人才是真的两眼一抹黑。
路遥锦在姜扶瑶这边已经打了“完蛋”标签，而剩下的那个叫邵建柏的男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后者比前者好在，对姜扶瑶而言，可利用性更大。
考虑到娱乐圈异性容易被捆绑绯闻的性质，两个男性再想拉踩姜扶瑶上位也没敢多打几次电话或发短信，姜扶瑶仍清楚他们的情况。毕竟姜扶瑶从前还帮着父亲谈过生意，还特意研读过心理学，他们心眼再多也仅限于艺人间的互坑扯皮，和商场那些老狐狸比起来兼职不值一提，随便打听一下就猜得差不多。
尤其她还“作弊”了。
想到昨晚某人从微信转发给自己的那些聊天记录，垂眸，姜扶瑶眼中溢出些许笑意。
作为jewel董事长，也是福布斯榜上有名的黑马新星，温予安只要稍稍流露出自己对什么的喜好，多了是的人争着抢着讨好他。何况对于姜扶瑶这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他更是从来没有一丝掩藏的意思。
先前在国外就直白得很，讨好他没用，该挖坑搞你就是搞你，但只要帮到了姜扶瑶，即使只是帮着拦下了一次辱.骂热搜，分分钟合作成功。这次回国，起初冲着“小说男主”的位置去，担心举止太过会被发现异样，他还没那么明目张胆。等和姜扶瑶交流过各自了解的信息，发觉自己竟已提前达成目标，这才旧态复萌。
这不，其余四个嘉宾无论是录节目遇到的事还是录节目前的个人情况，包括能让他们瞬间“塌房”的一些黑料，已然悉数掌握在姜扶瑶手中。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搞他们。
当然她没那么无聊，只要他们别惹她。
五个嘉宾围坐在L字沙发，工作人员递来一人一个本子、一支笔，方便他们边聊边记。以免观众看节目时出戏，导演没再插话。
然而嘉宾们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没有人当第一个“自揭短处”的人。
姜扶瑶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略过。
女嘉宾中，卞萦思编曲商用权一直谈不下来，路遥锦的症结不在如何完成节目组的kpi上，而是如何洗白。
至于两个男嘉宾，作为已出道的艺人，江华早就和公司商量好，以与交响乐团合作solo新歌的方式给CC直播平台带流量。他只是个二线，公司做到这一步也算无愧于心，可问题就在于公司给他找的那个交响乐团也是二流，无论名声还是技术都不是那么到位，如果以后咖位提升可能成为黑子的剪辑素材。
反倒是出道的那个男素人虽然没什么人脉和资源，脑子倒还算聪明。
也是姜扶瑶今天的真正目标。
“我先说吧。”心中总结了下他们需要的，姜扶瑶抬手，眉眼弯弯地朝在场众人示意了下。
江华等人也客气点点头，不约而同暗松口气。
节目组虽然给了他们这个“互助”的机会和方式，但粉丝老爷们总是很难讨好，希望他们的人设足够完美，即使遇到困难也要挣扎再三才求助。也就是说，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需要求助的人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影响，很容易被打上“意志不坚定”的标签。
但如果第一个人站出来的人是姜扶瑶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来也奇怪，娱乐圈一向奉行黑红也是红，但她还真是独一无二那个黑到极致的存在，看到她的粉丝是个人都会诧异。
有她在前面顶着炮.火，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果然，姜扶瑶很快就说出了自己在这次节目中缺的：“我们有彼此的微信和电话，之前也联系过，我的情况你们大概是清楚的。如你们所知，我一直在交响乐团实习，拿的只是实习工资，住的也是乐团宿舍……乐团大家对我很好，但关于节目组定制的‘赚钱’游戏规则，我想完成起来就很艰难了。”
乐团大家对她很好？
因着先前与姜扶瑶通过电话，又被她略过关键信息后带有几分暗示意味的话所诱导，此时听到姜扶瑶的话，其他四人眼中或多或少闪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嘲讽笑意。
在他们看来，姜扶瑶是最不用防备的那个人。她的公司方面早同意了这次的“合作”，她本人更是没有粉丝维护，再加上没有后台，根本就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既然如此，何不让她来衬托他们的优秀与善良？
抱着这样的想法，卞萦思最先开口了，公司的表情管理培训显然有用，她脸上迅速带了个同情面具：“瑶瑶……”
顺手揣了个抱枕在怀里的姜扶瑶瞬间被肉麻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但想到自己先前那波故意诱导他们的话术目的所在，她还是强行忍住了。
第四十章 完美“白嫖”。
见姜扶瑶揣着抱枕, 垂头敛眸，没有说话，卞萦思愈发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定是在乐团被排挤, 受多了委屈却又不敢说, 毕竟她只是个没实力的“国民黑”。
“为了完成节目组的要求，我最近正好在准备出付费歌曲，认识一些相关人士。”她同情地看向姜扶瑶，语气哀怜，“我记得你之前参加过音乐节目，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想说,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设备和录音棚的租借费用也可以帮你出。”
她帮忙出设备和录音棚的租借费用？
坐在一旁的江华闻言诧异。
节目组给他们规定的目标就是尽量多赚钱, 她怎么反倒给别人贴钱, 帮别人出歌弄从业经历, 明明对她自己没什么好处啊……
不对！
江华神色一凛。
姜扶瑶为了洗白自己过去的黑料, 仗着节目组有曝光, 厚脸皮去乐团应聘了实习小提琴乐手的事大家都知道。洗白是不可能洗白的，毕竟她那“洗不白”的神奇属性圈内有名, 否则也不会成为公认“踏脚石”, 无论谁帮她都等于帮了个寂寞。
也就是说, 卞萦思主动提出帮她出设备和录音棚的费用，还帮着介绍人, 不仅不会让姜扶瑶从中赚到好处，还能借她反艹一波“人美心善”人设。再加上姜扶瑶肯定不认识什么专业老师，公司不会提供帮助, 又没后台，只能靠不专业的人甚至自己还在里面瞎掺和，出的曲子质量自然不会好，自然衬托出同时出单曲的卞萦思曲子质量良心，人气也带上去了。
这么一思索，江华愈发觉得卞萦思的做法很聪明。
“我这边也可以。”卞萦思话音刚落下，还没来得及听姜扶瑶感谢，就听江华也来抢这个流量。
江华长相偏书生温润，笑起来更是格外友善：“我也是马上要出新歌了。虽然不是付费，但和CC直播平台有合作，会给首页推荐。到时候你来我直播间，正好也能顺带着宣传一下你的歌曲。”
谁还不会踩着别人上位了？有便宜不占才是傻。
见卞萦思和江华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橄榄枝，路遥锦慌了。
来参加节目前，公司那边就说过，这是机会也是抉择，最后会看谁在节目中吸到的粉丝更多，选定让哪个人正式出道，而另一个人协议结束或成为练习生等下次机会。
去他的下次机会，谁能知道那不是变相的雪藏！
偏她刚开始想得太好，以为姜扶瑶真的是任谁都能来踩一脚，托了大，最后满脸狼狈。
那个时候她的心已经凉了，觉得自己完了，这还没出道估计就能被黑上热搜，毕竟她连姜扶瑶都比不过，更是打算退出节目录制，再想办法让节目组把她给剪掉。
哪成想竟被先前那个曾因公开表示欣赏姜扶瑶编曲的B站up主加上了联系方式。
那人真名叫向陆雪，是天宇文化传媒的CEO兼创始人。别看天宇文化传媒也才出来没几年，发展态势倒是很猛，大股东就是近几年被称为商界标杆的jewel，研究生时和jewel创始人温予安是校友，据说关系不错，四舍五入的“不可能倒”。算不上业内龙头，但也是公认的谁都不敢惹。
私聊中，向陆雪询问了些关于姜扶瑶近期节目录制的情况，而后表示打算私下送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