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阳也往上走。
气氛一点即燃。
到了中间,面对面了,谁也没有让谁的架势。
臻阳终于开了口,“哪来不懂礼的村妇。”
语气带着嘲讽,旁边的老奴忙接道:“见了郡主和世子也不避让,可知该当何罪?”
沈荞安静看着对方,“嗯?不好意思,最近耳朵不好使,听不清。过不去是吗?”沈荞招呼王生一下,“都往边儿上站一站。”
王生忙拱手,“对不住了郡主世子爷,我们殿下心慈不愿意主儿劳累,所以我们主儿确切还没来得及学礼节,回头我敦促教习嬷嬷。还望郡主世子爷见谅。”
臻阳冷哼了一声。倏忽扯了沈荞一下,“你同本郡主装什么装。”
沈荞倾身,压低了声音说:“你来找我晦气,我还站着任你打我脸?你莫再闹了,你得顾你的郡主脸面,我一个农妇,下手可是没轻重的。”
臻阳气得涨红了脸,抬手就要打,“放肆。”
沈荞攥住她手腕,推了回去。
两边下人把主子围住了。
沈荞还在阴阳怪气,“我没人教规矩,莫非郡主也没有学礼仪?”
“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在外头收敛些,传出去名声不好。”
……
眼见着郡主气得都要打人了,王生赶忙护着沈荞从旁边挤过去,顺道不住给臻阳道歉。
等沈荞下了楼,她愁得直揪头发,她觉得自己为了好姐妹真是两肋插刀了。
也不知道好姐妹有没有良心,会不会跟剧本里一样去保她。
若是不保,她对着郡主一顿输出,怕是要死。
沈荞左思右想,丧着一张脸嘟囔:“我现在怀个孩子,来得及吗?”这招数能不能用第二次?
叶小植是自己人,王生也知道她上回“有喜”是故意拿来给自己开脱用的,所以她这会儿说话也没忌惮。
她垂着头,跨出酒楼大门的门槛,没有人回答她。
她抬头,险些一咯噔。
怪不得没人回她话。
她的好姐妹正负手而立站在酒楼大门口,一副来迎接她的架势。
沈荞顿时憋出一汪眼泪,委屈扑过去,“殿下,妾好像闯祸了。殿下治我的罪吧!”
司马珩扶着她的腰,并没有推开,低头凝望她好一会儿,“这么着急要孩子?”
沈荞:“……”
你耳朵跟叶小植借的吧!
沈荞生怕她的好姐妹因为不能人道自卑,忙摇头,感情真挚:“殿下,万事皆有缘法,不可强求。妾觉得和殿下过二人世界亦是极好的。我刚就是随口一说。”
司马珩品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你在怪孤没有好好陪你?”
沈荞:“……”
闭麦吧!我没有这么憨批的姐妹。
司马珩扶她上娇子的时候,跟她说了句,“孤这几日无事,可以陪你。”
沈荞狐疑看了他一眼:姐妹,你不对劲!
第二十一章 戒骄戒躁
沈荞和太子同乘一轿。
一路上也没人说话。
沈荞觉得闷,但她实在没话说了。她刚刚已经交代了臻阳的事,司马珩无动于衷的,连个脸面活儿都没去臻阳面前做。
临走的时候沈荞撩起挡帘往上看了眼,臻阳也正扶着窗台往下看,大约是看到了太子,隔这么远,沈荞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这比沈荞打她的脸可严重的多了。
沈荞觉得自己特意看的这一眼,跟挑衅似的,不过也差不多了,她索性又冲着上头笑了笑。
臻阳脸都青了。
沈荞从未想过,自己穿进剧本里也是恶毒女配的角色。
果然没多久就传出去消息,说得天花乱坠的,言说那日太子良娣和臻阳郡主在酒楼狭路相逢,因为太子殿下针锋相对。
说那日臻阳郡主和淳王世子本是在茶楼会客,得了太子良娣在酒楼的消息,故意去会一会的。
太子良娣见了郡主是要行礼的,近日里沈氏风头盛得很,引得敬都一众少女艳羡不已,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古今中外都能津津乐道。
臻阳想去煞她威风,左右一个村妇,想来没什么礼教,好吓唬。让她也不敢再耍什么威风,认清一下自己是个披着凤凰皮的土鸡,以后夹起尾巴做人。
没成想沈氏是个没脸皮的,反倒下了郡主的面子。臻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弄得自己倒是没脸,事后后悔自己没能给吗女人两嘴巴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就盼能有个场合再会一会,可惜沈荞是个资深咸鱼,窝在家里一动不动,什么聚会都不参与,谁请都请不动。
那日太子殿下还特意去接良娣,接连几日都宿在别院,一副良娣受了委屈他在家陪着哄的架势。
本来传太子和臻阳的婚事,如今都是看笑话的,闹得淳王府也没脸。
沈荞磕着瓜子,烤着火,听着近日里坊肆间的八卦,忍不住都要拍手叫声好。
果然民众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
这都什么都什么。
叶小植憋着笑,“可是殿下根本不在家。”
头两日还真在,沈荞失眠了两日,因着前几天睡得太好,猛地身边多个人,压根儿就睡不着了。
有一回她在睁着眼发呆,目光恰好冲着她好姐妹的方向,她的好姐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骤然开口道:“近日不行,过几日再说。别看着孤了,睡觉。”
沈荞沉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近日不能圆房吗?他以为她看他是欲求不满吗?
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不行,你过几日就行了?姐妹你清醒一点!我不嫌弃你,你好好搞事业,别有心理负担,孩子这种事,是不是亲生的也没关系,等以后我给你收养一个。
“殿下的事要紧,妾觉得,能时不时看见殿下,就很高兴了。”沈荞情真意切的,就差抬手发个毒誓了。
太子殿下倏忽触摸了下她的脸,“孤从前倒是忽略了你。”
上辈子他对她的印象,是真的浅薄得可怜,竟未发现,她这演戏的功夫,从一开始就如此熟练。
沈荞:???
好姐妹不说这个。这不像你的风格,请你憋回去。
-
他只待了两日,而后连夜上了马车,带着容湛出城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别院门户紧闭,仿佛这几日太子都在陪他的良娣一样。
这几日臻阳越想越亏,她堂堂一个郡主,尊贵无比,多看沈氏一眼,都是给她抬脸。
如今倒好,不仅没耍起威风,还吃了口瘪。
满城贵人小姐都在嘲笑她,她近日去参加宴会集会,都觉得脸上无光。
皇帝那里迟迟不松口,淳王左等右等,只等到太子和良娣别院小聚,且太子还给了良娣一个昏礼,虽然不是正式的昏礼,只是个形式,也足见看中。
皇后那里又威逼利诱的。
淳王一咬牙,便不再等了,派了捎了信过去,翌日二皇子就遣了媒人,吹吹打打上门提亲了。
沈荞知道后连连拍胸口,幸好幸好。
淳王收了礼,这便算是应下了婚事。
臻阳想起传闻里二皇子好色至极,便觉得苦闷,近日连门都不出了。
沈荞什么消息都没落下。
每日里敬都传了什么,都会送进她耳朵。
她惯常嗑着瓜子,听着八卦,兴致来了叫叶小植唱个小曲儿。
这傻孩子可实诚了,跑调能跑到南北极去,让她唱她还就认认真真唱。
沈荞第一次听的时候直皱眉,第二次甚至觉得还别有意趣。
后来她还能摇头晃脑跟着哼几句。
于是司马珩回来的时候,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动。
容湛跟在他后面,安静地听着叶小植唱那一个音都不在调上的小曲儿,饶是他这种没什么文化和品味的粗人都觉得耳朵受到了侮辱,别说殿下了。
殿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约对自己的良娣有些担忧。
因为良娣她此时听得很高兴,甚至还摇头晃脑跟着哼,仿佛听的是瑶池仙乐。
王生本要进来通传,是殿下不让。
可这会儿他快憋不住了。
殿下终于开了口,“她这样……多久了?”
王生躬腰,“殿下走……就这样了。”
司马珩眉头紧锁,沉默好一会儿,“你苛待她了?”
王生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去,“打死老奴也不敢啊!奴本来说要给娘娘请几个曲倌儿的,是娘娘说不让,她说……说留着钱,多给殿下……”王生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司马珩侧头,“给孤什么?”
“……说多给殿下捐些功德。”
沈荞虽然觉得那日他噎她委实过分,小肚鸡肠的狗男人。但不得不说,他捐完后,反响还挺好的。虽然大家拿这个编八卦,但剧本里司马珩是个残暴不仁不择手段的形象,而今敬都百姓天天添油加醋他和他的土鸡凤凰良娣,倒显得他格外的纯善……且重情重义。
成功靠慈善洗白了呢!
沈荞简直欣慰极了,她觉得应该把暴君司马珩扼杀在摇篮里,这样她日子说不定会更舒坦一些。
司马珩脸色黑沉,搞半天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
王生头埋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