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里你以命相护,陆家感恩戴德,用不得你嫁,陆家自会带着一半家产和土地,入赘江州顾家。”
他蹲下身子,与顾欢对视,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这人是真勾人,怨不得哥哥指名道姓,毁了名声也要将人带回来。
“京城世家陆府少爷,配你,绰绰有余。”
MMP!上赶子要她嫁,又说她不配,敢情所有的锅都叫她背了?
顾欢没好气拍开他的手,“老子不稀罕去”越想越气,再抬手时,陆昙生顺势打过来,疼的她龇牙咧嘴,“你怎么打女人啊!”
“你先动的手!”陆昙生抱手,语气闲散,痞子样道,“以牙还牙一向是我做人的准则,不管是男是女,顾欢,你最好给我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不嫁过来,陆府随时可以杀了你!我们是商人,不是你爹!”
他晃着身子,没个正经,手腕搭在膝盖上,游刃有余瞧着她,不紧不慢。
顾欢瞥了一眼恨不得打死她的那个老人,心道她爹也不一定绕了她。她声音渐渐弱下去,“天下女人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我…”
陆昙生懒得理她,大摇大摆,反客为主,将顾欢关起来,“明日晚间,婚宴起!”
外面,顾雁等人还沉浸在陆砚生入赘的震惊中,她以为最起码陆砚生会亲自来同她讲。⑨拾光
她自小孤傲,陆砚生在她眼里,一身铜臭,半身不遂,与她心中肌肉健壮,有家有国有担当的强壮男子相差甚远。
虽对他有偏见,可也敬重此人才华满溢,她是早有退婚打算,可是陆砚生先提出来,那便是另一回事。
她说不出心中那股子不安是什么,摇摇头,进屋给父皇拟信,而后又将微服私访时,父皇赠送的加印空旨意摊开,填上与陆砚生解除婚约一事,着人送去了陆砚生住处。
...
翌日。
“来人啊,我自杀了。”
“我是个烈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还不放了我...”
...
顾欢抱着柱子,嗓子喊哑了,瑟瑟发抖瞧着手执砍刀的陆昙生,他声音闲散,“叫啊,怎么不叫了!哦,要不要叫我哥过来,你亲自叫给他听?”
“你们简直无耻!”
“是啊,我们无耻,你无情,臭鱼配烂虾,天生一对”
“少作幺蛾子,你是跑不掉的!我哥今天娶定你了!”陆昙生放下喜服,恶狠狠警告她,转身离开。
顾欢等人走了,小心翼翼从桌子底下掏出她刚刚偷出来的钥匙,偷摸出去,一路上顺利地异常,她原打算先去自家拿些盘缠好跑路,比起做任务,她觉得,或许保命重要一些!
铺子已经被烧得一塌糊涂,她勉强拾起一块玉,值点钱,猫着腰在废墟里找其他银子时,碰巧听到有人谈话,其中一人,可不就是唐凤,昨日上门被拒之门外那个妇人。
唐凤,“落娘,真是晦气,昨日着火后来了那么多官兵,竟然叫顾欢跑了,白瞎我放那场火了,现在倒好,人没捞着,还差点被抓起来,晦气!”
被称之为落娘的女子嫣然一笑,“不打紧,我埋伏了人,她跑不了这个江州城,我得了她,少不了允你的一千两银子。”顿了顿,她又说,“是寡妇最好了,有韵味,到时候成了我楼里的姑娘,可得多些夫人您!”
此后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顾欢没继续听,倒是那几个字眼...一千两,大火,楼里的姑娘...
好啊,原来是唐凤想将她卖了换银子,这人是真的狗啊!当初唐笑年卖身葬父她一点银子没出,销声匿迹,整的跟唐笑年没有这个姑姑一般,现下自己落难,倒想起来卖了她?
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顾欢心中MMP,实际上怂的一批。好嘛,现在是逃不了了,前有狼后有虎,她要是真按原来的打算避一阵子,估计早落在这个叫落娘的人手里,毕竟,顾欢认了,她也仅仅是一个,炮灰鹅已…
所以...她好像只有一条路了。
“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知府不知怎么找到她,拽着她头发,“给老子回去拜堂!”
顾欢吃痛时,余光瞥见陆昙生,他睨她一眼,有不屑,漫不经心,仿佛早就知道顾欢会跑出来,也早预料到她现在不会反抗。
是的,顾欢并没有反抗,不情不愿回去换上衣裳,由人一阵折腾,是啊,比起流落在外,或许待在陆砚生身边,更安全一点。
拜堂的地方设在了陆氏钱庄里,听人说,那里简单改造过,日后就是他们的住处,顾欢怏怏,抬不起精神,没骨头似的站在门边上,也没戴盖头,等着陆砚生来。
“新郎官来喽!”
顾欢下意识抬眼看,瞧着面前红衣雪肤,鸦发束冠的淡漠美人,心一提,看了一会儿后,移开眼睛。知府老爹见她发呆,一脚踹上去,顾欢踉跄着上去牵着他手里的红绸,与他并排跨火盆。
吐槽了句,“也不是死了人,跨什么火盆。”
后来的许多年,她都没忘记那一天。
陆砚生身子虚弱,所以话一向有气无力,可听来十分有威慑力。当时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嬷嬷背着他,他一身婚衣火红,直直看顾欢,笑着,淡淡道,“我是个瘫子啊。” 当时,就那双温柔淡漠的眼睛,叫她心里一慑。
她那时还不知道,陆砚生,也会那样渴望正常人健全的体肢。
婚礼匆匆办,也匆匆结束,很快便到了尴尬的洞房环节。顾欢倒是不怕,陆砚生一个瘫子,能对她做什么?她坐在桌边,卸了装扮。长云熟练地将陆砚生从轮椅抱到床上,长云面不改色,倒是陆砚生累的气喘吁吁,一像端起来的面容,泛上潮红色。
顾欢抿酒看着,待长云出去,好奇地问,“陆砚生,你到底娶我干什么,你不怕我毒死你?”
“你不会。”
“哦吼?”这么自信。
“你的系统不会让你这么做,你有任务吧,与我有关吧?”他抚平衣襟,淡淡道,“我对你有求,你的事情,我亦会帮衬着些。”
顾欢此时如遭雷轰,此时她只想找系统好好探讨一番人生。
这世界,仿佛在逗她。
陆砚生不着急,给她消化的时间。
系统也陷入了沉默,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它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位面是各个系统公认攻略不下来的钉子户。这人怕是觉醒了,随故事轮回无数次,看着自己命运被无数穿书者摆弄却无能为力。
可能,他变态了。
【系统沧桑道:接受事实吧。】
顾欢也沉默片刻,“不管我有什么忙要你帮?”
若是此陆砚生非彼陆砚生,或许她的命运,不会如原主那么惨,如果再有男主buff加持,她完成任务早日回家,也指日可待呀!
“我的荣幸。”陆砚生点头。
顾欢欢欢喜喜答应了,觉得世界明朗许多,得意之时,她忽然想起来,陆砚生说对她有求,求的是什么?
“你的身子。”陆砚生侧眼瞧她,侧面被恍惚的红烛染上迷离的蔷薇色,温和地强调一遍,“我要你的身子。”
而此时顾欢的心里,如有一万头草泥马,欢快地飚着尿,在她脑海里,呼啸而过。
第8章 交易 我就站着!
你的身子。
我要你的身子。
青楼酒色之徒挂在嘴边浪荡的话语,由陆砚生淡淡然然说出来,是商量,是陈述...更像是一个通知。
此时的陆砚生,青丝泄下,慵懒披着,整个人倚在床边,俨然一个贵家子,手执书卷,悠然翻看,似乎不着急,在等她的回答。
此人雷厉风行,看上去温和如玉,但是枯水无波下,必是静水流深。
他以最快的速度与她成亲,不惜屈尊降贵地入赘,绝不是为了和她商量。
顾欢不蠢。
可他越是这样,越能激起顾欢的逆反脾气。
她坐在那里,半晌没说话,无声地示威。她也想甩出她不为七斗米折腰的气势,可如今唐凤虎视眈眈在外,她又孤身一人,此时,陆砚生是她唯一的避难所...她知道,陆砚生说帮她是真的。
他对她势在必得,也是真的。
倒也无关情爱,顾欢有些自知之明,陆砚生这人,绝对有秘密。
安静久了,陆砚生没了耐心,“过来。”
顾欢放下酒杯,心里百转千回,她这人不懂情爱之事,但也知道,女子身子天生娇贵圣洁,轻易给出去,是对自己的不自爱...可胳膊上剔骨刀的伤痕很醒眼,言说她在这里不值一提,在这个地方,她只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底层人士,命如蝼蚁般低贱,谁想要便拿去。
她其实,没那么珍贵。
她从来都想努力地活着。
陆砚生没催她,瞧着顾欢两道细眉从纠结到决绝,再到释然,接着故意吊儿郎当踩着步伐,走到他勉强,像是故意缓和气氛,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坐。”陆砚生拍床边。
顾欢抬起下巴,鼻孔朝天,“我就站着!”
陆砚生先是一愣,被她这副模样逗到了,低笑一声,顾欢“哼”一声,“你笑什么?”
“只有小孩子才这样。”
“瞧不起小孩子啊,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不像某人,明着面儿叫我姐姐,暗地里馋我身子。”
也许是陆砚生故意纾和气氛,顾欢后背不再绷着,隔了几尺远坐在床边,瞧着两人之间跟王母划银河似的界限,陆砚生挑眉,没有说话。
时间失去流逝,若是没有这烛火跳动,顾欢都觉得,或许时间这种东西,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她整个人崩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平和的呼吸,顾欢假装别头发,侧眼瞧过去,正碰上陆砚生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似乎在等待什么,等待她做些什么。
等待她做些什么…
他指尖抚上她的耳侧,顾欢呼吸一窒,那一霎...烟火的吵,婚礼客人的吵,风鸣鸟声的吵,全都聚集在一起,在这炽热天气里,对上他的眼睛,她的眼光却似乎被人冻起来。
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嘴角却勾着轻佻的笑,他并不避开她的目光,顾欢撑门面儿似的也不示弱,互不避人,两人之间的目光先是探寻,再是刀光剑影,直到纠缠。
“咱们可说好了,你的事情我不问,我的事情你也不许问...自然,我的事情我能自己做的,绝对不麻烦你,若是真要你帮忙,无论多难,你都得帮我!”顾欢下定决心。
“允。”
“还有,对我好点。”
“自然,我们是夫妻,我是你入赘来的丈夫,这整座院子,都是你说了算。”
“嗯...还有,我们之间,只谈交易。”
“大可放心,平等的规则下,商人只谈合作,事毕后各自欢喜。”
“...”顾欢哑语,直到再也想不出什么了,深呼一口气,紧闭眼睛,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外衣,时值夏日,她穿的轻透,陆砚生送来的婚服乃是鲛纱,薄如蝉翼,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内里半透雪肤,红白相衬。
陆砚生微讶,显然她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如今他这副模样,对她也做不出来什么。从没遇见这么愚蠢有趣的人。不过眼下,他自是很识趣地没有说话。
灯影憧憧,顺着她肩背的优美线条,流淌到美丽的腰臀,细腻的皮肤愈发雪白晶莹,漆黑的发丝是绸缎般的光芒。
此般良辰美景,陆砚生浅尝到何至于人生四大喜事,何故洞房花烛夜,独占一席之地。
顾欢俯身靠近陆砚生,鼻尖快对上他的,忽然傻眼了,不知道继续往下做什么了。这倒也不是她故意装小绵羊,故作单纯,而是...陆砚生是个瘸子啊,下半身动弹不得,上次瞧他弯个身子都气喘吁吁。
他不会,折腾死在床上吧?
不会不会,他可是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