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欢出门,冷漠地...从陆砚生的身体上跨过去,绝情地走开。
金吾低声嘀咕: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顾雁:嗯哼?
金吾:以我千般阅历,早便看透了,她是故作矫情!
顾雁:...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顾欢折身,抱肩蹲下,上下打量陆砚生,似是思忖些什么。
金吾:快看快看你快看!她回来了!
顾欢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是在众目睽睽下,掏了陆砚生腰间的一对吉祥,顺了他衣襟间的一块陆氏胸牌,最后摸摸他的胸膛,拿了一手空,貌似金吾听见一声...“老穷鬼”?
顾雁:这便是你说的故作矫情?
金吾强行狡辩:...她还会再回来的!
确实,顾欢当着他们的面再次回来,思及自己在床上不人不鬼那几天,她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抓狂地在陆砚生的身上踹了一脚,狠狠骂道:
“去尔母之!”
衣袖一掀,扬长而去。
第5章 春意浓 最浓烈上瘾的,合欢药
日落晚间,顾欢踩着伶仃星子回来,遥遥便见门口躺着的人...扶额又无奈。
倒也不是她心思善良,反正男主不能死,剧情不能崩。
她这人做事,一向讲究原则,做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嘛。
且这两日梅雨将歇,天气潮湿,陆砚生肯定受不住,那天他微微俯身说话,呼吸就已经乱了,就他这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身子,能不能熬过去是一回事,万一死在她门前...
晦气。
顾欢费尽将一米八几大个的陆砚生拖拽到床上,别说,这病秧子,还怪沉。下手的人太狠了,陆砚生被她这般折腾,依然双眼紧闭。
费劲将人放在床上后,顾欢怎么打量怎么不对劲,陆砚生虽说身材清瘦,可毕竟是个男子,如今窝在她那半大不小的床上,双睫颤颤,活看是受了委屈似的。
emmm...左右这里不是只有一张床。
原主心高气傲,一直与唐笑年分床而寝,各睡各的,唐笑年的那张床,倒是不小,不过比起她软被香枕的床榻,那张床铺简陋许多,且又安在外间,正门一开就能瞧见。
也不晓得陆砚生金枝玉叶般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反正,正值盛夏,夜间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睡外间,总比他躺在大街上好。如今是她好心思救了他,可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月上中天,也累挺的了,安置了陆砚生,顾欢也就没有管他,去后院捡了些柴火,烧了一桶热水。家里简陋,没有大户人家说的什么屏风供她搬来遮羞。可这能难为住顾欢?
人若是不能在夹缝中生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顾欢哼哧哼哧将晾晒在床单的架子搬过来,整整齐齐搭了一床棉白色的床单,舒舒心心地泡进水里,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雾气缭绕,以至于缺心眼如她,并没有听见一单之隔的外间,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药、药呢?
陆砚生费力睁眼,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天花板因为温热的雾气而结了水滴,晶莹欲坠,摇摇晃晃,生怕那滴水进了眼睛,鸦睫颤颤,眨了眨眼,将头挪开去。
左右看顾,四周环境陌生,甚为简陋,周围雾气湿热,这热气从四肢百骸丝丝渗入,搅和得让人头脑发胀,丹田处不知觉燥热,燥热蔓延到四肢,使得本就僵硬的双腿更加麻痹,双臂也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支配自己的手,可摸到腰间,却摸索了空,装药的一对吉祥,不知所踪。
药...
陆砚生睁着眼睛,有些茫然,由于误了时辰没有得到药物的浸润,他的神智开始趋向于身体的本能,本能地寻找更妥帖慰藉的药物。
香暖的雾气流淌在整个房间里面,陆砚生迷惘地侧头。
屋子已经熄了灯,他被淹没在黑暗里。唯余一处摇曳的烛光,同梦境中竟是如出一辙,光影憧憧,将窈窕的身影晾在薄如蝉翼的洁白幕布上,放映着一帧帧活色生香。
那侧的人撩拨着水,幕上的动作在他眼中放慢,于此刻混沌的他眼中,是在晾晒、在透明、在...热烈地邀请。
擦拭身体的时候,顾欢听见外间“咣当”一声。似是重物掉落,莫不是陆砚生掉到了地上?也不应该啊,他不是个残疾人吗,还能翻身吗?
匆匆这般想着,她披上衣服,用最快的时间擦干头发,去外间看个究竟。
撩开床单的时候,顾欢看着地上痛苦的人,愣了愣。
陆砚生躺在地上,眼睛半张半阖着,也不知是不是睡了,口唇殷红,微微张开,呼吸短而深,像是一条烈日下缺水干涸的鱼,痛苦而又无力地挣扎着。
可随着顾欢的靠近,他似乎变得平静了些。
他不会是死了吧?
顾欢探了探他的呼吸,发觉呼吸还在,只是细若游丝,有些孱弱,她松了一口气。
只是人一直待在她这里不是回事,倒不是她在乎名声,她一寡妇,再在乎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想的是,依照这厮的尿性,会不会醒来一看见她,就认为她是罪魁祸首,他要真这样想,她可就没上次五十大板那般幸运了。
为今之计,是叫他先清醒过来。
顾欢戳了他一下。
没反应。
又戳了一下。
没反应。
她跳近一些,手指还没挨着陆砚生的脸,他就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清明的眼睛泛上红釉色,将顾欢吓了一哆嗦,她正要往后躲,却被他一把抓住,翻身摁倒了地上。
顾欢原本敷衍披上的袍子被他一把拽下来,凉的她深呼一口气,此人毫不留情地钳住她,生疏的亲吻拱的顾欢十分不舒服,她看准时机,一脚将人踢翻,她颤颤巍巍笼着衣裳,震惊地指责陆砚生:
“你比我想象地要复杂啊,陆小变态。”
他原来一直醒着,只等到她靠近才猛虎扑食。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谵妄了。像他这种又病又瘸,阴气森森里还飘着一丝骚气的人,定是常年用药,被养成了这样子。这种人,是日日离不了药的,顾欢有些常识,有些药,是具有成瘾性的,哪怕是断了半天,都能产生戒断效应,遑论他服用了这么久。
他的药,应该是随身携带的吧?
今日白天他身上的东西已经被她搜刮干净了,没见什么药,不过现在想想,那对吉祥,倒极是像装药的器皿,她找来东西,一番研究后,果然在一只玉色的吉祥里,发现清透微青的液体,闻起来有种异香,另一只里的药已经空了,看来是已经被服用了。
看样子,这应该是药了。
顾欢警告他,“我跟你说,别乱来哦,我可是来给你吃药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仿佛是听懂了她的话,安静躺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顾欢稍微放下心防,端着药,才低下身子,就再次被人摁倒地上。
更为不幸的是,那些药,不偏不倚,全数进了她的嘴里。
顾欢:...
【系统:...】
眼瞅着时机恰当,系统很识时务地抛出例行任务。
【系统:例行支线任务——处处吻:请宿主于十秒钟内亲吻距离自己最近的异性。】
【顾欢:wtf?这任务不是之前才做过吗?】
托陆某人的福,她大概是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了。
【系统:十、九...】
【顾欢:(╯‵□′)╯︵┻━┻!】
系统,算你狠。
她掰开脖颈间那颗正狗啃的头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转体位,压在他身上,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你亲够了没有?”
他眼睛泛红,直直望着她,面目不耐烦,眉眼蓄着情绪,那是忽然被人打断的不尽兴。
“没亲够也换我了!”
混杂着血腥味儿的缠吻间,陆砚生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瞳孔骤缩,余光一瞧,便瞥见了空空如也的吉祥盏。
他淡淡地瞧着眉梢染着着浓郁□□的顾欢。
那是医他的药,亦是十倍剂量的春意浓。
春意浓是什么?
西域禁药里,最浓烈上瘾、噬骨销髓的,合欢药。
第6章 颠倒众生 她是真媚啊!
此时,驿站兵荒马乱,陆家随从举着火把,四处搜寻,长云面不改色,夜闯知府,直逼公主闺房。
顾雁出来时,长云谦卑恭敬地抱拳作揖,“深夜叨扰,公主见谅。”语气平淡,并无讨谅意思。
“糊涂!谁给你的狗胆!还不跪下!”公主婢女横眉冷对。
长云是陆砚生的属下,跟了他二十年,颜色从不示人前,一直都是谦卑恭敬的姿态,哪怕是看过街老鼠,也是神情悲悯,所以从来让人看不透。却也忠心不二,唯陆砚生一主,非此人不跪,其间风骨毅力,值人称赞。
“无妨。”顾雁披着衣裳出来。
事情她大概也明白,无非是陆砚生消失,叫长云急了,上她这里来找人。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做的不礼不法,拆东墙补西墙,若事后阿姐那边成了,这边她又欠了陆砚生人情,还来还去,是还不完了…但是陆砚生已经有那样的家底与本事,天子婿的身份,他根本不在乎,或许,是嗤之以鼻。
换种角度,这也是帮了陆砚生一个忙也不是?
无论如何,陆砚生必须要在阿姐家里过一夜,否则,她没有办法,向父皇请旨,辞了这一桩婚事,将陆砚生推给姐姐。
所以,面对长云的质问,她只能温和笑着,坚定自己的说法,“砚生,他在府里歇下了,你也知道他的身子,说了半天话,便顺不上气...”
话音未落,陆砚生京城里带来的府兵,将此处围的是水泄不通。长云耐心地听完她的话,微笑颔首,转而面色严肃地带领队里慢慢搜索,将知府的屋子搜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找到,动静太大,周围的百姓开始冒头,窃窃私语,这若顾雁有些难堪。
长云躬身,“公主见谅,人员不够,借一队江州府衙。”虽说商量,可顾雁并没有说话的余地,面色不虞,瞧着长云从知府领一队府兵匆匆而去,大有万家挨个搜寻的意思。
不过也随他去,左右姐姐那里住得远,查到那里时,天早大亮了,该办的事情,早该办完了。到时候,若真的府衙查出来陆砚生在姐姐家里,倒也正合她的意思,给她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辞了陆砚生。
长云循规蹈矩挨家挨户找人,叨扰了百姓便安抚些费用,哄得百姓喜上眉梢,怒气一干二净。长云提溜着钱袋子,想起之前少主交代的话。
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满城皆知。
***
灯花声音霹雳,在夏夜寂静的凉夜里,伴随着压抑的呼吸,亦随这窈窕摇晃的烛光,一亮,一晃...天摇地乱。
晚凉夜气,与滚热难耐的体温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顾欢迷茫的抬头,又疑惑地低头,任系统怎么呼唤都醒不了神。她的手支在地上,微湿的发尾,垂在陆砚生的下颌处。
此人瞧着她,没有抗拒,没有说话。
那只手柔弱无骨,指尖弹琴似的在他耳垂挑拨三两下,没有一点力道。陆砚生仰躺在地上,看着她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似乎…想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