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阳一愣,侧头看她,却见她低眉不语,想必是生气了。
“我也就是问问而已,何必生气呢?不是便不是,我同你道歉可好?”
林初月看了他一眼,却依旧没说话。
谢庆阳心中烦闷,林初月平常都好好的,怎么他就随口问几句就生气了呢?
“我听闻你最近不大舒服,心神不宁,差人送了些礼去将军府,你可有收到?”
“收到了,多谢二爷。”
“我谈这事儿也不是要你这一声谢,只是望你多注意身体,你这年纪轻轻的怎的就为情所困呢!”
这话没法再谈下去了。
“初月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林初月这会儿到真没有再理他,直接转身走人了。
谢庆阳心中也有些愧疚,她知道原本林初月和她那小相公感情是很好的,若不是之前他在林初月面前说了那些话,兴许林初月还能和他那小相公好好相处的。
可那也是实话,谢庆阳不曾后悔,林初月的品性他认可,可他那小相公就未必是个好的了。
但让林初月由原本活泼的性格变成这个样子,他确实是有愧的。
算了,改日再遣人送些礼去将军府得了。
早知道这回出门能碰上谢庆阳,林初月这一天还不如待在将军府得了。
偏偏气也没办法,他是什么身份,林初月又奈何不了他,再者,她也就是一时生气,谢庆阳实则也没说错话,只是说的话不好听。
她怎么就为情所困了?
只不过近日里来没睡好,身子疲乏,精神不适而已,怎么就闹得众人皆知了?
思来想去,这一切都怪阿砚。
要是阿砚听她的话,不去奉承那杨焕之,坚守本心,虽升职不如那样快,但好歹不用落个骂名,也不用跟着这些人一起倒台。
原书上关于邵砚山的结局,林初月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惶恐不安。
她想,她得坚持,不能再这样待在将军府了,她还是得去再找阿砚。过了这么久,她都这样想阿砚了,她不相信,阿砚就一点都不想她。
只是还未等她想好该如何去逮人,关于邵砚山的消息,就先传入到她的耳中。
他受伤了。
据说是和李纬一道时,遭遇了刺客。
林初月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林朗告诉她,那刺客是曾经司礼监掌印太监孙寿的人,因为不甘被李纬扳倒,所以企图报复,但似乎,还不止如此。
又有线索指明,那刺客好像是太后的人,而太后自王氏一族落寞后,已经独处慈宁宫深居简出多年了,怎么会又生事端呢?
林初月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只是在得到消息后,她立即就回了家。
第80章 正文完结 归于平静
邵砚山受伤的消息, 林初月得的不算迟,几乎是林朗一告诉她,她便放下手中的事, 再顾不得其他, 赶忙回了家。
她思绪都是乱的,无法专注想其他的事。
她脑子嗡嗡的一片, 一直回想着林朗的那句话。
爹爹都说伤的不轻了, 到底会怎样?
偏偏这会儿槐安巷去柳枝胡同的道又堵, 马车根本过不去,林初月感觉到车子有好一阵没动,立即掀开车帘。
见林初月探出头来看, 那车夫赶忙回话:“夫人这路上有些拥堵,您再稍等上片刻。”
要等上片刻吗?可她等不下去了。
槐安巷和柳枝胡同原本就离得不远, 脚程快些也能很快就过去。
林初月随即跳下马车,提起裙摆,直接往柳枝胡同的方向跑过去。
身后跟着的李儿朱儿也连忙跑着赶上。
许是跑得太快,衣鬓散乱, 头上的步摇都掉下去一根,在后头的李儿赶忙捡起。
她体力不算太差, 但一口气跑到邵府门前确实有些累,气喘吁吁。门房见是林初月过来赶紧开了门,而她一句话都没讲,直往主院里面过去。
她去的时候, 正好碰上刚出主院门的太医院院判, 院判身旁站着一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
他双鬓斑白,看上去约莫到了知命之年,面上端着和蔼慈祥, 即便已有老态,却依旧身形直立不见一丝佝偻。头上戴着黑绉纱,身上穿着绯色云纹圆领袍,腰束象牙革带,而最令人醒目的则是绯色衣袍上缀着的仙鹤补子。
一品大员。
朝堂之中,这样穿的人不多。
还未等林初月说什么,面前人的目光已然转到了他身上。
他面容和善可亲,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明明该是平易近人的,但林初月看见他,下意识就垂眸福身。
是李纬。
可这感觉,和林初月印象中的不同。
“这都是私下会面,就不必行礼了。”他说着,顺手将林初月扶起来。
“李大人。”林初月轻声道。
“你认得我。”
她点了点头,但视线却焦急的往里看。
李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去吧,子安在里面歇着。”
他的话好似有抚慰人心的作用,林初月那颗原本提着的心渐渐平缓。
这么说应当是没什么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林初月渐渐远去,李纬收回视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外间怎么会有那样的传闻呢。”
院判在一旁附和:“许是谣言呢。”
“也对,坊间的传闻,又有几句真几句是假?”
李纬看了一眼身旁的院判,声音清淡:“过几日再来瞧瞧吧,子安这回伤的不轻呢。”
“是是是。”院判在一旁弓着腰连连应声。
林初月头一回觉得主院这样大这条道这样长,似乎走了很久她才走到屋前。
里头很安静。
屋里头除了立在身旁的几个侍从,并不见邵全德的身影,林初月想,兴许是这事瞒过了阿爹。
阿爹情绪最好不要有大起伏,这事确实不宜让他知晓。
走进里间,那张她曾经熟悉的花梨四合如意纹架子床上安静躺着一人。
他身上盖着素色的锦被,唇色苍白,双眸和上。
好像,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阿砚。
“夫人……”
“大人他,可还好?”即便是问话,林初月也不曾有半分视线的偏离。
她始终仔细的看着他。
她都多久没有这样认认真真的看阿砚了?
有半年了吧。
“方才太医院院判来过为大人检查伤势,只言失血过多,但幸而未伤及要害,好好休养待到伤口愈合便无碍了。”
林初月紧攥的手悄然松开。
“那便好,这样便好。”
跪坐下来,凝视着面前的人,她视线有些恍惚,回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是她错了,是她不该。
阿砚就算不好,就算是个奸臣,但他始终爱着她,即便两人远离,也一如往常对她关心。
她为何非要要求阿砚身正影直,清清白白是个好人呢?
他并未做错什么,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不是罪人,他不该有惩罚。
依附李纬也好,反抗李纬也罢,这都是个人选择。
谁不想生活得更轻松简单些?
她怎么能为了谢庆阳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和阿砚置气呢?后悔的人,只会是她而已。
她一点也不想离开阿砚,一点也不想胁迫阿砚。
解决的方法总要比困难更多,不是非得走这一条路。
她可以暗自同那些人交好,傅彦不行,陈菀心可以,陈菀心那样善良,如果她们成了朋友,即便后面的事情真如原书的发展,她也不至于无路可退。
她还有爹爹。
只要自己坚定的站在阿砚这边。
她好后悔,她不理阿砚的时候,阿砚是不是很难过呢?
林初月跪坐在一旁,坐了很久就到李儿和朱儿催她去用膳。
“夫人,您进门到现在滴水未沾,再这样下去大人就算醒过来了,您也熬不住啊。”
“是啊夫人,大人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您就当是心疼心疼大人也好。”
林初月缓缓起身,只是因为实在跪坐得太久,腿又麻又软,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幸好朱儿搀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