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是吃软不吃硬的,邵砚山这样的态度,她就是再大的火这会儿也熄了。
“我以后不要离阿砚这样远了。”
下次再去于安城再回张家村,她一定要和阿砚一起,再不独自一人过去。就算是三个月的时间也够让她想念的了,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好。”邵砚山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
靠在他怀里,枕在他肩上,林初月自觉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每每这个时候林初月都会感慨,明明她才是年长一岁的人,可为何成熟稳重的永远都是阿砚。
她幽幽叹了口气,视线触及放在美人榻旁的绣绷,她随手拿起来放到邵砚山眼前。
“阿砚可知我绣的是什么?”
因着是给小孩子做一的衣裳,林初月这图样并没有绣得太大,简简单单几个如意云纹,只不过增加些花样罢了。
“如意纹。”
“那知道我要送给谁吗?”
“不知。”
林初月抬头,凑在他耳边低声:“我要送给袁大哥的孩子,挽琴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这速度不算太快,却也是按部就班,袁述清和李挽琴二人成婚已经一年有余。
他伸手抚了抚绣绷上的图案:“阿月有心了。”
“孩子落地很快的,都用不着半年的时间,这些要送的东西当然要提前准备才是。”
邵砚山“恩”了一声。
林初月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确实是要比之前更瘦些了,一看就是过于操劳,这让林初月不由得想到让他忙碌的起因。
她声音轻缓:“阿砚,前些日子我还未回家的时候,爹爹和我写了一封信,他说让我母亲当年蒙受不白之冤的那场祸事,近日又有人提起。”
“你说,那些做错事的人,都会有报应吗?”
林初月面上没有太多情绪的显露,仿佛事不关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邵砚山心中却起了几分波澜,他低头朝她眼角亲了亲。
“会的,都会的。”
她起身,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埋在他胸前。
“阿砚,我好喜欢你。”
声音闷在衣襟里一点都听不清。
“阿月说什么?”
林初月抬头,压下眼角的湿意,她定定看着邵砚山。
她自觉不是个多么感性多么爱撒娇的人,可碰上了邵砚山,在他身边,林初月就变得多愁善感,悲春伤秋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极了。
“我说,阿砚喜欢孩子吗?”
林初月看见邵砚山愣了一瞬,缓了片刻后,他脸色不复刚才,他有些郑重其事。
其实林初月也就是随口一问。
他说:“不太喜欢。”
邵砚山生活的环境所致,他几乎没碰过孩子,从未和孩子打过交道。
正因如此,所以他对小孩子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会哭会闹,不好哄,这个层面上。
“不太喜欢吗?”
这个答案让林初月有些意外。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林初月笑了笑,勾着他的手指又道,“就是瞧着挽琴怀孕,心里有些感触。”
“阿月喜欢孩子?”
林初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想想如果有一个长得和阿砚一样的乖巧懂事的孩子,她想她应该会很喜欢。
“如果是和阿砚一样的孩子,那我会很喜欢的。”
她察觉到他片刻的僵硬。
附上他的唇,蜻蜓点水样的亲了亲。
“阿砚可不能不太喜欢呀,不然以后我们的孩子不得阿爹喜欢,这怎么能行?”
邵砚山看着她笑意盎然,眸色却越发深沉,像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平静。
不等他开口,林初月伸出手指点在他唇前。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阿砚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再说话,不应该再做个君子。”
“恩。”
这一声答应,似乎有些艰难。
“近三个月不见,阿砚我是很想的。”挽着他的肩头,林初月在他唇上辗转。
不过片刻,她呼吸就有些沉重。
“很想阿砚,哪里都想,阿砚可知道了?”
“……知道了。”
第79章 分居 受伤了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林初月就在京城之中待了三年有余。
在这期间,她亲眼见的自己京杭码头的铺子生意节节攀高。但令林初月意外的,她付出的心血气力, 甚至还比不过那时在于安城里闯荡付出的更多。
她每日在家中, 偶尔去看看铺子。
铺里的生意主要还是交由她安排的掌柜负责,除了偶尔会遇上些问题, 需要她出面, 其他日子林初月都乐得清闲。
家中待着, 无事可做也颇为烦闷,当林初月时在闲得慌时,她又会去京中那家挂着毓秀旗下丰足招牌小铺子接些成衣生意, 又或者是绣上几幅绣图,除此之外家里邵砚山邵全德, 甚至林朗的常服,她隔上几个月就会做一套。
总归这些年来,她的绣艺也未曾荒废。
期间,她也认识了不少江宁镇江府那边的绸缎商人。
甚至有一次林初月还下了手, 投了一笔钱,也做了一次绸缎买卖, 头一回倒是运气不错,赶上了时候挣了一笔,但后两回就运气没那样好,险些要亏钱, 幸好有陈舒敖帮忙, 才让她把投出去的钱捞了回来。
自这两次之后,林初月就再不会轻易投钱到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即便要挣这个钱, 也得经过反复思量,可不能随便看运气了。
只是林初月和邵砚山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邵砚山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看那样子竟是随她败去了。
“阿砚一点都不心疼吗?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
就算对目前的林初月来说,挣这些钱不算太难的事情,但也要费上一些时日啊,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心疼呢?
可邵砚山怎么说的?
“不心疼,这些钱并不是我挣来的,阿月想怎么处置随意就可。”
这话给了林初月当头一棒。
是了,不是人人都和邵砚山一样,是非同一般的天选之子,随便发一发善心就帮到了当朝首富沈铎,偏偏沈铎还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这些钱也不是邵砚山辛苦挣来的,只是他前期投资的回报。
怪不得不心疼呢。
但林初月就不这么想了,再多的钱也不能浪费,有钱也要物尽其用,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
邵砚山名下不止有闲钱,还有许多庄子铺子田地,虽然涉及的行行道道林初月多数也是一知半解,但好在她有一套完善的管理系统。
靠前期在于安城发展承包制积累下的经验,林初月稍作修改,就把这套完善的人员管理系统运用到了许多庄子铺子里面。
前期多少有些小磕绊,但林初月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自信,除了开头那些小障碍,后头都经营得还算可以。
有时候林初月也会想,若是没有这些事情,那她可能真就闲得慌了,一天到晚都闷在家中枯燥乏味。若不是因为有这些事情,她的生活怎能这般充实。
唯唯就有一个缺点。
这三年来,阿砚可是越来越忙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孙寿倒台之后,坐稳第二把交椅的秉笔太监吴而有顺势而上。少了司礼监的辖制,顺利成为内阁首辅的李纬,对王氏一族的清扫障碍进行得十分顺当。
原本为内阁群辅的杨涣之继任次辅,杨焕之又为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
内阁之中,李纬一派的人多在六部担任要职。
李纬身为吏部尚书位列六部尚书之首,掌管官员仕途、人事升免,最适合拉拢人才不过。又有谁敢拿自己的官途开玩笑,与李纬对着干呢。
男主傅彦看清形势之后,也是采用迂回政策,选择进入权力纷争不是那样大的刑部,做个刑部主事而已。
外戚王氏一族,在李纬的运作下,日渐式微。
很快又要到了三年一度的会试,但在会试之前,还有一次由礼吏二部考核,成绩优异的二甲三甲庶吉士可留任翰林。
这次考核由礼吏二部主管,且这二部尚书,一个是李纬,一个是杨焕之,散馆考核正是给这二位充实派系的一次机会,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与此同时身为一甲进士的三人,任期已满三年,在这散馆之际,也都各自有了升迁。
一甲状元刘同升留任翰林成了从五品的侍读学士,榜眼邵砚山也留任翰林成了从五品的侍讲学士。
唯独就是一甲探花傅彦,入了六部,成了刑部主事。
按理来说,傅彦在翰林担任编修时成绩不错,理应留任,可偏偏他另辟蹊径,不愿受李纬,杨焕之等人挟制,在父亲工部尚书傅长明的帮助下,进了受这二人荼毒最少的刑部。
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明明邵砚山升迁是一件好事,但林初月心里却因此越发不安起来。
这一切的走向,全部都是按照原书中所说的发展,按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邵砚山就会投入杨涣之门下,成为翰林院学士。
再后来就是那个玩弄权术,以青词媚上的佞臣。
想到这里,林初月心绪愈发焦躁。
她这起得很早,几乎要与邵砚山差不多时候起来。
其实全然不是林初月想要起早,只是她睡不太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