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到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乔娇娇这才停下来,还扭头回去看看,见爸妈和平时一样没有出来,乔娇娇立刻停下脚步,小小的喘口气。
荀宁说她:“娇娇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这几天天冷了,有的地方都开始结冰了。万一别人把水倒门口,你小跑着,直接踩上去,不就滑倒了么?以后可不许这样乱跑了,记住没?”
乔娇娇乖乖点头:“记住了。”
荀宁见她听话,也没有再继续说她。
反倒是乔娇娇,被荀宁说了,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的确做错了,她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是没注意地上的冰,和向党魏海向军玩,结果狠狠的摔了一跤。
她穿着可厚的棉衣,还摔的很疼呢。
但想想自己是为了偷偷拿出奶干不被发现,还想和宁宁哥哥说一说,才跑这么快,现在被教育,乔娇娇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荀宁一见乔娇娇噘嘴,就知道她心里不乐意了。
他也发现,乔娇娇说起来脾气其实真挺好的,尤其和他家里堂姐,还有妹妹比起来,这么多天了,荀宁就没有发现乔娇娇哭过一回。
像四岁的小孩,荀宁总觉得他们总是在哭的,一个不乐意就哭了。
比哭更可怕的是有的小孩子还会闹,又哭又闹的。
乔娇娇就不一样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很能说进去话,就是心里不高兴,也不会哭,只是会自己气。
不过荀宁还是不愿意看着她生气的,停下来小声和她解释:“娇娇,宁宁哥哥刚才不是在骂你,也不是批评你,是在教你,担心你,可能宁宁哥哥说话的语气不够好,说话声音太大了,像是在凶你。以后宁宁哥哥会注意的,娇娇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宁宁哥哥都主动和自己道歉了,乔娇娇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是我不对嘛,宁宁哥哥说的也没错啦。如果这里真的结冰了,我跑这么快,是要摔一个大跟头的。”
荀宁笑了,牵起乔娇娇的手:“那我们慢慢走,好不好?”
“好,对了宁宁哥哥,我和你说,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虽然我觉得它不是很好吃,但这是我三哥特意给我寄回来的。宁宁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三哥啊,我和你说,我三哥可厉害了,他可是军人。因为我三哥是军人,我都是军属啦,好光荣的……”
乔娇娇和荀宁说说笑笑的到了老屋,一推门,就见荀晓晓在主屋门口站着。
见他们进院子,荀晓晓探着身子看了看乔娇娇和荀宁,看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提,可见今天吕静没有让乔娇娇送东西过来。
荀晓晓翻个白眼,冷哼一声:“穷酸!”
转头回了屋里,还把门‘啪’的一声带上。
乔娇娇被荀晓晓关门的声音惊得抖了一下。
荀宁皱眉,荀晓晓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拉着乔娇娇手往自己屋子里走:“娇娇,别理她。”
乔娇娇点点头,她发现晓晓姐姐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经常都是摔摔打打的。
进了荀宁屋子,荀宁先开始检查乔娇娇的作业,是的,荀宁还给乔娇娇安排了作业。
乔娇娇也写的很认真,虽然数字还写的不是很好看,但她也努力的一笔一划写了一张纸的阿拉伯数字呢。
检查了作业,又复习了昨天讲过的内容,荀宁开始新一天的课程。
等第一小节课上完,乔娇娇立刻把书包里放着的奶干拿出来递给荀宁:“宁宁哥哥,快来吃,这是我三哥寄回来的。”
平时乔娇娇也会带着零食来,总是要分给荀宁一些。
荀宁一直都是直接拒绝,一来他本就不是贪吃的性格,就是以前在家里,他也很少吃零食。
二来,他也不会和小孩子抢食吃。
这次和之前每次一样,荀宁干脆的拒绝:“娇娇自己吃就好,宁宁哥哥不爱吃零食。”
乔娇娇摇摇头,认真的和荀宁说:“不,宁宁哥哥,这个不一样,这个不是零食,这个是很好的,对身体有用的。我妈说了,吃糖只会坏牙,但这个吃了身体就能变好。”
荀宁听懂了这小孩的打算,她觉得奶干是补充营养的,而自己看上去身体不算好,所以乔娇娇就把她哥哥给她寄来养身体的奶干带给自己。
荀宁笑着和她说:“娇娇,你放心吧,宁宁哥哥身体好着呢,都好久没有生病了。反倒是你,要好好吃有营养的,不然我们都会担心的。”
乔娇娇不愿意,她就是觉得宁宁哥哥很瘦啊,宁宁哥哥和乔娇娇的侄子乔向阳,外甥女魏娟都是一样大,可宁宁哥哥比他们瘦。
而且很多时候,乔娇娇觉得乔向阳魏娟都和她一样是小孩子,宁宁哥哥就是大孩子了。
但就算宁宁哥哥很多地方,很多时候像大孩子,乔娇娇还是觉得宁宁哥哥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宁宁哥哥没有爸爸,这是她听爸爸妈妈闲谈说起过的,宁宁哥哥的妈妈淑华阿姨虽然挺好的,可有的时候乔娇娇觉得淑华阿姨不像宁宁哥哥的妈妈,宁宁哥哥在淑华阿姨面前和乔娇娇在自己妈妈面前很不一样。
或许这么说不好,但乔娇娇觉得,她能来老屋,能让宁宁哥哥每天教自己,不仅她自己很开心,宁宁哥哥也很开心。
乔娇娇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总觉得问出来宁宁哥哥不会开心,也没有问,只是她叫宁宁哥哥为哥哥,那就是要把他当成自己哥哥的。
荀宁看乔娇娇这操心的小模样儿,实在是觉得好笑。
这么小小一个人,怎么就有那么多事儿要关心呢。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荀宁也发现了,别看乔娇娇年龄是真的小,可或许和她的辈分有关系,她是父母的老来女,家里亲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就有六七个,还有堂兄弟家的孩子,表兄弟家的孩子。
从辈分上说,乔娇娇最大的辈分已经是姑奶奶了。
荀宁听乔娇娇念叨起家里人,她已经过世的大舅有两个儿子,大表哥年龄比乔娇娇大哥都大十来岁,结婚又早,现在乔娇娇大表哥孙女都出生了,可不是得叫乔娇娇姑奶奶。
和辈分大有关系,就算是年龄小,但想来家里亲戚都会开玩笑说,娇娇是长辈,要照顾晚辈。
很多话大人只是当玩笑话说说,并不当什么真,小孩子听了,却会放到了心里。
就像乔娇娇,小小年纪,就很习惯主动关心别人,照顾别人。
荀宁点了点乔娇娇的额头:“行啦,小孩,别操心我啦,你别看你宁宁哥哥瘦,但我可是从小跟着我爸……我爷爷和我……和我二叔一起锻炼的,他们是按着部队训练士兵的法子来训练我的。我身体从小就被锻炼的很好,都不怎么生病的。”
乔娇娇想说什么,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荀晓晓走了进来,见乔娇娇手里拿着奶干,问:“这是什么?”
乔娇娇呆呆的回答:“奶干。”
虽然以前没吃过,荀晓晓听是奶干,一猜就知道和牛奶有关系。
她直接伸手从乔娇娇手里拿上,吃了起来。
咬了一口,发现味道怪怪的,荀晓晓直接‘呸呸呸’吐了出来,还把手里剩下的奶干扔地上。
气势汹汹的看着乔娇娇:“你给我吃的这究竟是什么破东西?”
乔娇娇被她这模样吓着了,小声说:“奶干啊。”
“你撒谎,这哪里有奶味?难吃死了,恶心死了。”
乔娇娇也生气了,这可是她三哥辛辛苦苦换好,还给她寄回来的奶干呀。
三哥一共寄回来也就三四十块,她都舍不得吃,想给宁宁哥哥吃,现在却被晓晓姐姐扔到了地上。
乔娇娇心疼的蹲到地上把荀晓晓扔了的奶干捡起来。
荀晓晓看了一眼,嫌弃的说了一声:“穷酸。”
然后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又说:“对了,我妈给你们晾了糖水,让你们去喝。”
说完,门又被她‘啪’的关上了。
门一关,乔娇娇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虽然晓晓姐姐没有打她骂她,只是说了一些乔娇娇也听不是很明白的话,可乔娇娇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她手里还拿着被荀晓晓扔掉的奶干,泪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荀宁本就皱着眉,打定决心今晚要和大伯母好好谈一谈了。
荀晓晓不仅对人的态度不好,说话也不过脑子,什么叫‘我妈给你们晾了糖水’,这也就是乔娇娇年纪小,但凡换个年纪大点儿的,都能听出来这话里的含义。
再说了,他们一家搬到宁安,受了乔家多大的帮助啊,荀晓晓不说惦记着报答,反而对着乔娇娇还各种嫌弃。
现在看乔娇娇都被气哭了,荀宁更是觉得荀晓晓让人头痛。
当务之急,还是先哄好乔娇娇。
荀宁手忙脚乱的蹲在乔娇娇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
被人哄着,乔娇娇的情绪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委屈了,哭的更大声了,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吓的荀宁赶忙顺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的说:“娇娇不哭,娇娇不哭。”
乔娇娇也不想哭,可她心里实在难受,有人哄着,就更难受了。
她一直觉得晓晓姐姐不太喜欢她,虽然每次只要是妈妈领着她过来,晓晓姐姐就很和气,可平时只有宁宁哥哥接她的时候,晓晓姐姐就不爱理人,还总是发脾气。
可乔娇娇想着自己从来都没有惹过晓晓姐姐生气呀,怎么晓晓姐姐总是很讨厌她。
讨厌她就算了,怎么还要说她撒谎骗人啊,明明那就是奶干啊。
不喜欢吃,怎么还给扔了。
乔娇娇抽抽噎噎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问荀宁:“宁宁哥哥,晓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她很不喜欢我呀。”
荀宁失语,他要怎么说,荀晓晓就是这样的性格,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只是那个时候家里有爷爷在,就是别人受不了荀晓晓这脾气,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大伯母和爷爷又因为荀晓晓是大伯的遗腹子,觉得她生来就没有了父亲,更加偏心她。
爷爷甚至觉得女孩子泼辣一些好,将来结婚了也不会受欺负。
在家的时候,家里不管有什么,都是先紧着荀晓晓,然后是思思,爷爷向来都是说男孩子就是该吃苦耐劳的,该让着女孩子的。
家里也不是没有发现过荀晓晓的问题,在思思出生以后,荀晓晓对着妹妹都从不谦让,爷爷也总说,是该好好纠一纠荀晓晓了,性子厉害是一回事,性子自私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谁想,家里发生了变故,他们一家现在到了宁安。
以荀宁来看,荀晓晓其实已经知道现在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对着乔娇娇的妈妈吕姨,荀晓晓就是一副懂事的样子。
她以前家里横完家外横,现在只敢在家里横了。
荀宁甚至觉得,荀晓晓是知道他心里因为妈妈做的事情愧疚,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说。
而乔娇娇,她那么小,觉得她好欺负,乔娇娇也一直性格很好,不吵不闹,荀晓晓估计是觉得欺负了乔娇娇,也不会被发现。
不管怎么样,这回他一定要把事情原封不动的和大伯母说了,荀晓晓针对自己,荀宁可以忍受,但荀晓晓不该针对乔娇娇。
以荀宁对荀晓晓的了解,如果这次不让她受点教训,她以后还会没玩没了的欺负乔娇娇了。
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哄的乔娇娇别哭了,可哄来哄去,也没有用。
这时,门突然又推开了,荀晓晨端着一个搪瓷杯子进来,抱怨说:“晓晓也真是的,妈让她把水给你们端过来,看着她出了屋,谁想她居然是空手跑了一趟。”
还是他妈见水少了,但没人进屋,猜出来荀晓晓只自己喝了几口,根本没端到荀宁屋里。
荀晓晨正想嘀嘀咕咕抱怨一下荀晓晓,却见平时很爱说话的乔娇娇一句话没说。
荀晓晨这才发现,乔娇娇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了,她还是低低的小小声的哭,要不是看她满脸的泪,也想不到她哭的这么厉害。
见乔娇娇哭了,荀晓晨赶紧把搪瓷缸子放桌子上,问荀宁:“娇娇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