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有些粮食,玉米本身一点也不娇气,什么地都能种植生长,土豆同一块地种次数多了还会像西瓜一样减产呢。
听到赵燕歌这么说,三公和莫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民间有良田、中田、差田之分,玉米只要可以适应的了差田的环境,那他们大秦就能为它开启大面积的种植。
热量不够,分量来凑,只要他们种的多,民间就能少饿死人。
“陛下,臣愿意特地负责此事。”一位农家出身的士大夫站出来道。
代左相原本想上前一步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心里有些遗憾错失了这次良机。
不过比起农家出身的另一位士大夫来,杂家出身的他的确不擅长此道。
“这事就劳卿多费心了。”赵燕歌点头道。
农家事一向繁琐,需要考虑到土质、水源,还有粮食种类等各方面的原因。
民间现在种植五谷,都有休耕期,一年种几个月,而后把地空下来让土地回复肥力,一般这个时候人们会种植下去大豆,也能增加土地的肥力。
只是大豆一点都不管饱,只能做人们饭桌上的平时配菜。
如今突然增加了三种新式的农作物,土地又得重新安排一番,就像土豆,肯定不能连年耕种,每隔一年都需要给它换个地方,如此才能保证它的高产量。
莫伯耳边听着,心里对大秦未来的粮食产量越来越有信心。
“要说肥沃的土地,黑土地可以说是当仁不让。”
黑土地,也就是后世东北那块。
只可惜那里现在是边关,局势混乱,地再好也没多少人耕种。
等以后太平下来了,就能发挥它们的作用了。
赵燕歌又问莫伯一些边关的情况,如今草原正是草木丰盛的季节,那些游牧民族并不缺少食物,是以今年还没发生劫掠事件。
十万劳役虽然是送去边关干活,可是那个地方不太平,虽然没有武器和盔甲,却也跟着军营的人锻炼了起来。
别的不说,真要是开战了起码能跑的快点不是。
最让赵燕歌惊喜的是龙卫的医者在边关非常受欢迎,尽管边关的人也对外科的治疗手段不明觉厉,可是却没有内陆人来的抵触。
“陛下,容臣问一下,麻沸散的成品已经研制出来了么?”莫伯目带期待的看着赵燕歌。
这个问题不止军中的那些医者们上心,他们同样也很关心,伤口涂抹上麻沸散以后可以让人快速的失去知觉,这对很多意志力并不是很强的士兵们是一个很大的福音。
只可惜麻沸散的数量有限,不是每个伤患都有幸体验到的。
而凡是体验过麻沸散威力的伤兵全都活了下来。
“已经快要成了。”赵燕歌道,“麻沸散的原材料目前已经大量种植,预计不出几年,麻沸散将能大批量供应。”
对于麻沸散的出现医家的人非常重视,除了主材料的曼陀罗花,其余不同的配料可以衍生出不同程度的麻醉程度,边关医者们带过去的麻沸散可以说是成品,也能说是半成品,因为在麻沸散这条路上,医家的人还没有看到尽头。
莫伯把粮食运回咸阳城之后就尽快的赶了回去,没有在咸阳城内多做停留。
只是哪怕匆匆一瞥,他也看到了咸阳城内的盛世繁华,和他们所处的边关环境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知道这种繁华才刚起来几个月,在赵燕歌亲政之前,整个咸阳城虽然同样繁华,可是这里的人日子过得就如同死水一般,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可是现在不同了,哪怕是最底层的百姓们脸上笑容都多了许多,心里有了盼头,心有志气的学子们在稷下学宫建起来的期间越来越意气风发。
左相府,不少儒家学子都向左相打听“稷下学宫”的建设进度。
每每到这时,左相就抚须一笑,道,“快了,就快了,在秋试之前肯定能建好。”
亲眼看着稷下学宫被一点点的建起来,左相心中又何尝不意气风发,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一般,浑身上下精气神十足。
更有前齐国人士在外不停徘徊,拿大秦的稷下学宫和齐国的稷下学宫相对比。
比起第一所稷下学宫来,咸阳城的这所稷下学宫无疑更加大气,占地面积广阔,其内广建校舍,触目所及绿树成荫,石阶遍布,还没见到它的全貌,就被它的一隅所震住。
更别说咸阳城内名师汇聚,百家藏书,引的天下学子都心生向往。
负责主持此事的左相能够感觉到不少六国贵族后裔的学子们对稷下学宫的憧憬。
毕竟也是,除了老一辈还惦记着祖上的荣光,在大秦统治下诞生出来的这些小辈可没有祖辈那般浓厚的贵族情节。
听见偶尔进宫的左相对他说起这件事,赵燕歌轻笑道,“底下的小辈们是很老实。”
可是他们的长辈可就未必了。
左相眸光微凝道,“陛下,可是那些六国贵族们私下有了动作?”
“是啊,他们准备动摇大秦的民心。”赵燕歌把得到的消息说给左相听。
纵使准备对付秦四世,那些贵族们也没打算自己出面做这个出头鸟,而是在背后出钱,由别人出力。
六国贵族们找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被赵燕歌银行现世给弄得走投无路的山贼强盗们。
他们俱都扎根在大秦境内,却又算不上大秦的子民,平时以打家劫舍为生,很少会学那些野户们自行耕种,有些事情啊,一旦走了捷径,就很难再脚踏实地了。
山贼强盗们以前一直以抢劫为钱财来源,这种方式非常的快捷,只需要把良心一扔就行了。
可是银行的出现让他们出工却又得不到利,山贼强盗们每日坐吃山空,已经快被逼红了眼。
正好这个时候有大主顾找上门来,双方各取所求,一拍即合,就此贵族们在暗,山贼强盗们在明。
“陛下,他们准备怎么做?”左相眉头紧皱,心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让大秦境内的山贼强盗们对民间大开杀戒,从而让大秦民心涣散,彻底的乱起来。”
“届时,大秦内忧起,又有边关外敌环伺,只要朝堂一乱,那些人的目的就达到了。”赵燕歌道。
只要大秦乱起来,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别的不说,把赵燕歌从他们身上咬下去的肉重新给夺回来,从而让贵族特权再次得到巩固。
只是他们忘了,大秦是一个大一统的帝国,他们之前的诸侯思想在大秦并不适用。
赵燕歌本来没想对那些贵族们用强的,而是采用怀柔政策慢慢软化他们,这样一来,双方面子上都好看不是。
“他们其罪当诛。”左相满目怒火道,想对那些上蹿下跳的贵族们施以口诛笔伐。
不管他们曾经有多么的荣耀,可是架不住祖上战败,如今大秦才是正统,以往保留六国贵族的头衔也就算了,可是明明已经接受大秦的统治,却想掀起内乱,身为大秦重臣,左相如何能忍。
更别说那些贵族们这次想的手段太过下作,天下百姓虽多,却也不能人如草芥般对待,这让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左相打从心底感到厌恶。
“陛下此事可告诉太尉和右相了?”左相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
“怎么可能,他们脾气一个比一个火爆,要是已经知道了,恐怕早就调兵遣将的杀过去了。”太尉是兵家的,右相是法家的,两个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赵燕歌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二人。
“陛下为何不告诉他们?只要证据确凿,完全可以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天下尽诛。”左相相信,赵燕歌手中既然已经收到消息了,那么相关证据肯定也掌握了,要不然不会给他说这事。
“杀了他们容易,可是未免会让天下人冷寒,更别说,就左相你的门下,有多少贵族家里出来的学生?”
左相愤怒的大脑为之一顿,反应过来后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就算儒家讲究“天、地、君、亲、师”,也没你前脚杀了人家长辈,又让人家晚辈卖命的道理。
更别说秦朝有株连罪,那些莘莘学子们能不能逃过一劫还不一定呢。
一旦那些学子们也被跟着定罪,那大秦的人才将会呈现出断层来,是那种哪怕有印刷术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的那种。
投鼠忌器,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
灭掉六国贵族,大秦也要自损八百。
想到此,左相不由深恨那些在背后搞事的贵族们。
第43章
“既然不准备对贵族们大动干戈,那陛下想怎么做?”本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放过,让左相心里的气憋的不上不下。
“贵族们先不用动,他们找的那些爪牙就先砍掉吧。”赵燕歌声音平淡道。
大秦户籍管理严格,那些山贼强盗们可不是大秦的子民,以往之所以没有深入剿灭,那是因为大秦的重心都放在边关,可是这一次,那些人的确触碰到了赵燕歌的底线。
不好好的动一番刀子,他们都还以为他这个帝王是泥捏的呢。
想到此,赵燕歌目光不由一冷,心头杀意涌现。
左相并非征战沙场的将军,对杀意并不明显,只是感觉室内的温度突然降了下去,身上有些冷。
“那这事是要交给太尉去办么?”
“恩,这事明面上只需要用剿匪练兵的名头即可,越快越好。”赵燕歌道。
那些贵族们之所以选择山贼强盗们,看中的就是他们数量多,不是每个山头的山贼们多,而是整个大秦的山林内遍布的山贼强盗们广。
他们打的就是哪怕大秦反应过来后,也难免会顾此失彼的主意,这样一来,就又有了他们可操作的空间。
当然,这事也不是所有六国贵族们都参与其中,凡是参与这个计划的,无非是实力最顶尖的那几个。
赵燕歌的沿海盐场和活字印刷术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官盐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印刷术的出现则动摇了他们贵族底蕴的根本。
他们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被人凌迟一般,如果不做点什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家族走向没落。
这是荣誉系于心间,不忘恢复祖上荣光的六国贵族后裔所不能容忍的。
只是他们计划的再好,也架不住赵燕歌手中已经得到了消息。
当听到朝廷大热天去执行所谓的“剿匪练兵”计划时,不少家里放着冰块的贵族们脸上冷汗“刷”的流下来,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是巧合还是故意针对?”
要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巧?他们前脚刚联系了那些山贼们,朝廷后脚就去剿匪。
只是如果知道了真相,朝廷又怎会只去对付山贼,而不是来对付他们。
贵族们手中只有钱,而没有兵权,和朝廷对上,他们无疑处于势弱的一方,可是偏偏不见朝廷对他们有任何动作。
“我们的计划本该很隐秘才是,怎么会泄露出去?”有贵族生气道。
“怎么能确认是我们的计划泄露,而不是一个巧合呢?”还有没反应过来的贵族疑惑道。
“如果不是计划泄露,你以为大秦会在这大热天的出兵剿匪?”贵族冷笑道,看着两排的贵族们宛若一群猪队友,什么样的自信让他们还以为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要不是脑子不够,财富来凑,他才不会带这群家伙玩呢。
“那朝廷为什么没来动我们?”有贵族反驳道,见到男人眼中的冷色,质问的气势陡然弱了下去。
男人想了一下,眸色微闪,“大秦不是一直再凿我们的根基么,不管是官盐降价,还是活字印刷术,秦四世哪样没有跟我们对着干。”
“你们可以想一下,私盐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利润,一年的私盐利润可以为我们带来两年的奢侈享受,现在私盐没了,你们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不能再一天一换了,以后吃的也绝对没有现在的好了,以后家中也要紧着开销,你们能做到么?”
想了想,在座的大部分贵族都直摇头,一种失去这种富贵生活的恐惧感充盈他们的心头,内心深处越是恐惧,就越不想失去。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些穷人所过得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