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也被重新修整,虽然仍破旧,却至少可以推拉,勉强能称之为‘门’了。
怕其他三人已经睡了,她轻声推门,却见三个丫鬟两个坐在炕上缝衣裳,一个坐在桌边纳鞋底,竟都没睡。
“你回来了,给你留了饭。”阿彤抬起头,尴尬的默了下才开口。
“……”殷冉有些吃惊,之前这三个丫鬟对她多有嫉妒,总是脏活累活都丢给她。
今天她消失一整日,这么晚回来,原本想着只要她们不找茬,就算是有心了,更没想到竟还有晚饭吃。
“粥应该还温着,还有个鸡蛋,简单吃吃吧。”阿彤见她走到灶台边,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殷冉哪里会觉得简单,她中午就简单吃了点肉干,下午想办法做规划高强度用脑,傍晚下山去灵宝塔,还被蛇妖缠上,又是动手又是威胁的,之后绕大远爬山回来,可累坏了。
肚子更是饿的叽叽咕咕叫,一碗温粥喝起来也跟山珍海味一样鲜美了。
阿彤听到她道谢,又见她裙摆鞋子沾满了泥土,脏兮兮的,布鞋后跟甚至还磨破了个洞。
沉吟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道:
“今晚也没有什么妖怪鬼雾来捣乱,也……也谢谢你罢。”
殷冉本背对着三个丫鬟独自喝粥,突然听到阿冉这句话,心里不自觉软了下。
面上挑起微笑,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甚清楚的应了句:
“嗯。”
……
饭后,其他三个丫鬟都睡了,殷冉却没有睡。
她坐在黑暗中,面对着桌面时不时拿手指在桌面上勾画几笔,时间紧迫,她心里总有些不安,便将自己的计划又想了一遍。
脑内演绎过可能发生的状况后,她突然想起今晚蓝狐先生的话。
“推演事情发展,须得想到事态发展的更多可能性,想的更深更远,囊括了所有变数才行……”
所有变数……
又静坐了两刻钟,殷冉突然站起身,悄悄推开门,从屋后空缸中找出九毒针,取了两根针小心包好,又取了毒药瓶,转而小跑步直奔山顶。
待她在大殿里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累的快要睁不开眼睛,才将布置搞定。
揣好还剩下大半瓶药的毒药瓶,殷冉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大殿。
月亮已朝着西方斜去,她擦一把汗,拐向下山小路时,突然停住,转头朝着庭院后的小木屋望去。
临时起意,她又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如今已经变成小狐妖住处的破木屋走了过去。
才推开仅还能住的那间木屋的门,便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于屋中亮起,直直盯着她。
殷冉微微一笑,想到它跟那些同蓝狐先生学习的小妖怪也差不多大小,就算再虚张声势,也不过是个未化形的孩子而已嘛。
蹲下身体,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干,笑着道:
“给你吃。”
小妖狐戒备的盯了她一会儿,眸子便开始忍不住往她手里的食物上瞄,显然是馋了。
“来呀,给你吃。”她再次柔声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妖狐才终于迈开步子,谨慎小心的靠近她。
它想到她的确没有伤害过它,还给它准备新家,并送了它一只兔子吃。
但昨天晚上她恐怖的样子给它留下不小心理阴影,是以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殷冉并不知道它心里所想,只静静举着肉干等它靠近。
待它终于靠近到她可以摸到它了,在小妖怪抓住肉干的瞬间,她出手如电,猛地在它毛茸茸、蓬松滑溜的背上摸去——
实实在在的摸了一把!
只觉得满满当当蓬松毛发充盈掌心,滑溜温软的令人心情舒畅。
小妖狐吓的弓起背,刚抓在手里的食物都吓的掉在了地上,极速后退两步,惊恐的瞪她。
殷冉却一脸满足。
啊,撸猫解压,撸小狐狸感觉也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殷冉:苦吗?累吗?困吗?撸猫治百病!
……
感谢在8月10 15点~8月10 21点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綠綠 88瓶;天天向上upup 6瓶!
第8章 魔高一尺
小妖狐被摸过,吓的好半晌缓不过来。
但它心里又十分不甘,被摸了不说,食物还没抢到,太亏了。
便也并不逃走,只保持了一段距离,一边忙着瞪她,一边盯住了掉在地上的肉干不放松。
殷冉又觉得好笑不已,疲惫和焦虑得到非常有效的缓解。
双方直僵持了好一会儿,小妖狐才再次鼓起勇气,窜过来快速抢走了地上的肉干。
这一次殷冉并没有出手,她蹲在门边,看着小妖怪啃肉干,又有一种投喂的快落。
小妖狐啃了两口,对着她愉悦的眼神很是不高兴。
便一边吃一边再次口出恶言:“我要吃掉你,啃你的脑子——”
殷冉撇了撇嘴,喜欢讲大话可太不可爱了。
她便也学着它的语气,开口道:“我要吃掉你,啃你的脑子——”
她上一世将所有时间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各方面与演戏相关、剧本内容相关的业务能力可不是盖的。
她这一句话说的,语气声调居然与小妖怪一般无二!
小妖怪瞬间被吓到,它疑惑不解的将圆眼睛瞪成铜铃,一眨不眨的盯住殷冉。
完全无法理解,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另一个它的声音?
是她发出来的嘛?
……她……她是妖怪吗!
殷冉见它刚啃了两口的肉干又掉在地上,样子实傻,忍不住笑的直拍巴掌。
过一会儿笑够了,也觉得小家伙被她吓的不轻,虽然她本无恶意,但也实在有点像个调戏良家妇妖的大恶人。
便适时收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儿肉干放在门口,转身一边打哈欠,一边下山了。
她不知道的是,小妖狐被她吓的不轻,直在屋子里缓了好久才继续啃掉落的肉干。
门口的肉干是等天都亮了,才敢去取的。
真是个小可怜。
……
……
罡风境阵中三天三夜,罡风如刀如锥时刻不停。
陆延不得不调动浑身妖力,去与罡风对抗,却仍无法阻止罡风对神魂的伤害,和对妖力的消耗。
五脏六腑无一不痛,日夜不停别说无法入眠,连喘息之机也没有。
这罡风不仅让他痛不欲生,也令他神智在崩溃暴怒和无情理性的两极间徘徊。
到第二日上,他已不知在抵御罡风的过程中,将联合六大门派反叛暗害教主的事想上了多少遍。
却无论如何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地方露了馅,竟让教主怀疑他;
亦或者到底为了什么,让教主如此不满他救助不周,竟要他领了罡风境阵的罚牌,受这般苦楚。
始终想不通,他忍不住开始回忆见到小丫鬟阿冉之后发生的一切。
终于在第二日晚,他忽然觉察到不对劲之处。
教主虽常常在殿后寝室内闭关不出,对教内大妖也是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
也的确有过一些派遣人类丫鬟传令的事,但可不曾连重罚护法这样的大事,也假他人手的时候。
这是第一则不对劲。
再则,教主性情暴烈,惩罚分明,不仅如此,对待旁人犯的错误,无论如何求情,无论多少人求情,都从未有过从宽发落的时候。
但凡犯了错,多大的错,就领多大的罚,屡犯也好,初犯也好,有心也好,无心也好,小妖也好,妖帅甚至妖王也好,都没二话,按律法规矩罚。
这样的殷玄听,何时给过别人机会?
陆延清楚记得,小丫鬟阿冉将领罚牌交给他时,传达教主的话,是‘最后机会’。
不!
不对!
教主不会给人机会,更不用提什么‘最初机会’还是‘最后机会’。
救助不周这种事,也绝不至于令罡风三日的罚——教主虽然暴虐,却从不乱杀乱打。
不该有这么重的责罚,就绝不会发如此严重的领罚令。
那就只可能是教主发现了他叛变?
若是如此的话……教主更不可能原谅一个背叛他,害他重伤的人!
除非……发这领罚令给他,将他送进罡风境阵,只是为了折磨他、拖延住他的脚步。
陆延想到这一层,立即明白自己进了陷阱。
但罡风境阵是教主亲自与其他擅长阵法制作的大妖一起制作的阵法,一旦进入,不到限定日期,绝无可能脱离。
他也只得咬碎钢牙肚里吞,强忍怒意,再熬一天一夜。
可即便想通了此节,对于小丫鬟阿冉这个人,他也只认定了她是教主的一个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