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盐,顾妙连糖都不心疼了,盐能卖钱,钱能买糖,更何况明天她可以把蜂窝摘了。
糖熬成焦色的糖浆,将焯好的兔子块上色,放上野葱野蒜,还有细盐,再放上土豆青菜,小火慢炖,守在灶台边就能闻到香味。
山鸡还是炖汤,山泉水细盐,小火慢炖,炖足时辰,鸡汤变成奶白色,鸡肉炖的软烂,吃起来香极了。
买了米,就吃大米饭,轻嗅,是饱足的米香,米粒莹白晶润,泡上汤汁,再吃一口肉,能驱散一身的疲惫。
自己吃饱,顾妙把徐燕舟的饭端进去。
“徐燕舟,你尝尝,这是用新盐做的。”
徐燕舟先喝了一口汤,喝完,他对顾妙道:“很好喝。”
顾妙道:“那你多吃一点。”
徐燕舟胃口并不好,他刚醒来,吃不下东西,有顾妙看着,他就能多吃一点。
徐燕舟尽量多吃,这样他能好的快一点。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痊愈。
徐燕舟道:“阿妙,我明天想出去转一转。”
徐燕舟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功夫还在,他在军营射箭百步穿杨,他也能打到山鸡兔子。
顾妙:“不行。”
那群人四处找人,他们得深居简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摸到山上来了。
徐燕舟太不安全了。
顾妙道:“你若觉得无聊可以教燕南读书识字呀,他很想你的。”
徐父早逝,长兄如父,徐燕南对徐燕舟满是孺慕之情。
徐燕南才五岁,一路到西北,没喊过一句苦,等到走不动了才说饿。
已经够懂事了。
这个年纪该读书识字了,只是现在吃饱穿暖都困难,更别提买书买纸。
徐燕舟可以教他呀,在地上写字。
徐燕舟是想帮顾妙,教徐燕南读书有徐幼薇,“幼薇学问比我好。”
顾妙:“那也不行,说了听我的,就得听我的。”
有徐燕舟在家里,顾妙也放心,再说了,又不是非要徐燕舟做什么,砍柴挑水有赵广明钱坤,徐燕舟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
顾妙明天还要采蜂蜜摘果子呢。
家里没多少糖,要是有蜂蜜能顶好一阵子,还有果子,吃不了的话也可以用蜂蜜腌起来。
蜂蜜做的罐头,那得多甜呀。
徐燕舟身体还没好,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小心一点,什么事都不会有,先拿着火把把蜜蜂熏走,再割下蜂窝快点跑,就不会被蛰到了,就算不小心被蛰了,还有灵泉消肿。
顾妙希望快点到明天。
吃完饭,卢氏把苹果洗了,一人分了一个。
赵广明看着小果子,道:“我们不吃这个。”
顾妙道:“都有的,快吃吧。”
一家人捧着苹果吃的仔细,徐燕南把苹果啃得干干净净,“娘,真好吃,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
卢氏鼻子有点酸。
在将军府天南地北的新鲜时令水果都吃过,那时候的苹果又大又红,以前徐燕南嘴挑的很,都不吃苹果。
现在觉得好吃只不过是太久没吃了。
卢氏摸摸徐燕南的头,“那你再吃一个。”
徐燕南摇摇头,“娘吃,我已经吃饱了,一个就够了。”
卢氏低头把眼泪擦掉,“那娘吃,阿妙摘的果子甜,好吃的很。”
顾妙更加坚定了要把苹果背回来的决心。
晚上躺在床上,顾妙已经不像昨天那样不自在了,她想喂徐燕舟一滴灵泉,他现在醒着,顾妙要等徐燕舟先睡着。
等了一会儿,顾妙有点泛困,“徐燕舟,你睡着了吗?”
徐燕舟还没睡着他问:“怎么了?”
顾妙揉揉眼,“没事,你快睡。”
又过了一会儿,顾妙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但不知道徐燕舟有没有睡着,就小声喊徐燕舟的名字:“徐燕舟……”
徐燕舟声音清冷,“顾妙?”
怎么还没睡着,徐燕舟根本不好好睡觉,灵泉什么灵泉,睡醒再说吧。
顾妙打了个哈欠:“没事,快睡,你怎么还没睡着?”
徐燕舟:“你也没睡着。”
她没睡着是为了谁,顾妙道:“我立刻就能睡着,你信不信!”
徐燕舟没说话,不多时,身边人呼吸变得轻缓均匀,徐燕舟翻了个身。
他身体真的比从前好太多了。
就算有不适也能忍住,他怎么能让顾妙一直操劳。
徐燕舟知道家里的银子不多,给他看伤花了不少钱,他想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他有手有脚,能打猎,还能砍树盖房。
等顾妙同意,要等到什么时候,徐燕舟想明天就进山。
他小心一点,肯定不会碰到伤口。
翌日,顾妙收拾好东西进山,路她还记得,她原路找过去,果子还在,蜂窝还在。
顾妙万分小心,摘了果子,割了蜂窝,一路狂奔回去。
卢氏在家,但徐燕舟不在,顾妙把背篓放下,“娘,燕舟呢?”
第9章 生气
卢氏道:“燕舟说在屋里待着太闷了,所以下山走走。”
知子莫若母,卢氏最了解徐燕舟不过。
他既醒过来,便不会管身上的伤重不重,疼不疼,他是男人,不想看着顾妙一个姑娘上山打猎,成日为银子忧心。
哪怕打只山鸡,摘颗野果,都比在屋里干坐着强。
下山走走?
徐燕舟连卢氏都骗!
顾妙:“娘,您应该拦着点的。”
卢氏无奈地笑了笑,“阿妙,他要能干就让他干吧,总不能事事都你来。”
徐燕舟要是全好了,他去移山顾妙都不管,她撂下一句话,“我去找找他。”
村子在半山腰,往山下的路不好走,顾妙一边走一边找,她真怕在哪个枯草丛里看见徐燕舟。
到了山脚,顾妙才看见徐燕舟的身影。
他穿着灰色的布衣,腰间用布带系着,显着人过分单薄,他身前有颗不知名的果树,徐燕舟正仰着头摘果子。
徐燕舟左肩有伤,他伸着右手,摘了枝头最大的一颗。
顾妙心里又酸又涩,她摘了那么多苹果,还缺徐燕舟一颗果子吗?
她小跑几步,走近一看,可不得了,徐燕舟脚边还窝着好几只兔子。
兔子四只脚都被草绳困住,可怜巴巴地挣扎,可是连翻个身都费劲,顾妙小声道:“徐燕舟!”
徐燕舟把果子摘下来,冲着顾妙笑了笑,“屋里太闷,我下山转一转。”
他视线掠过兔子,解释道:“这几只兔子太笨了,直直撞到树上,我就把它们绑起来了。”
徐燕舟:“这是柿子树,上面的果子没人摘的到,我能摘到,就给摘下来了,你怎么来了?”
顾妙是来找徐燕舟的,她怎么知道徐燕舟跑这么远,还能随口胡诌!
兔子有那么傻吗?
会撞到树上,一只傻,四五只也跟着傻?
村子里好几个人废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一只鸡,徐燕舟倒好,下山转一圈就能捡好几只兔子,怎么,虐文里的好命将军?
顾妙懒得说,“回去。”
徐燕舟嗯了一声,捡起兔子跟在顾妙身后。
顾妙走在前面,小脸严肃的很,走了两步,她猛地转过身捂住徐燕舟的嘴,然后拉着他蹲在地上。
顾妙把手松开冲着徐燕舟摇摇头,“嘘。”
过了一会儿,前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徐燕舟神色一凛。
他仔细听脚步声,前面有三个人。
玉溪山下的小路是从岭州去云城的唯一一条路,路两边是成人腰高的荆棘丛,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官路不过几丈远。
说话声传了过来。
那道声音有些不耐,“荒郊野岭,上哪儿找去。”
“大人下令,我们听命行事,一处一处地搜,总能找到。”
顾妙从草丛交错的缝隙看,一共三个人,都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长相,其中一个停住脚步,望着枯黄的山林,“你们说会不会藏在山里?”
“山里?不可能,一个病秧子,三个女人一个小孩,在山里能活得下去?况且还有官差盯着,我看是走的太慢,还没到呢。”
“啧,兴许徐燕舟路上就死了。”
曾经的大将军,护卫的大楚的英雄,名字就这样轻飘飘地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
顾妙真想了结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