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答应了。
善良的人,成为这样的人,也许也不错。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路安,也在期盼他成为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引导着自己:拥抱这个世界。
与人为善,予己为善。
第84章
傅慎宁去明村的时候, 路安和陈冉抵达了北市,她这次的试镜是一个家庭伦理剧《要欢喜》, 故事围绕着几个家庭展开, 里面说了亲情,说了爱情, 说了友情。
路安对这个本子很感兴趣, 她试镜的角色是里面的陈沐青,这个角色的戏份从十六岁开始,到老年结束, 包含了人的大半生。
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母亲对她有着无穷无尽的掌控欲,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她的安排走下去, 十六岁之前是其他小演员饰演, 她的出场就和母亲开始有了隔阂,因为她到了叛逆期。
她开始不自主的反抗来自母亲的压力, 这个角色的挑战性很强, 来源于她要去诠释一个人不同的时段, 甚至是老年。
这个角色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女主, 这个片子主要说的是群像,导演擅长的也是拍摄人物之间的细腻情感。
这个导演拍的每一部,最后都很火,家庭伦理剧其实在市场并没有偶像剧吃香,但这个导演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收视总能达冠军。
唯一算得上遗憾的是, 这个导演喜欢用熟人,并不喜欢加入新演员,但路安还是想来试一试,他不想错过。
试镜在酒店的会议厅,路安这一次没有另辟蹊径,而是中规中矩的选了陈沐清生完孩子之后的一段戏。
她对角色的老年暂时没有把握完全诠释,她不想也不敢冒险。
有的时候,稳扎稳打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幕戏是陈沐清有了女儿以后的那一幕,她看到女儿从自己体内剥离,落地,然后大哭。
她突然能体会到了当年母亲对她所有的执念,还有控制欲。
其实都是来源于不甘心,还有爱。
这两个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她的母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延续,固执的想把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强加在陈沐清身上。
可她却忘了,她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人,也是有独立思想的人。
这是造成她和母亲感情破裂的根本原因。
可是她有了孩子,突然又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了。
就是这样一幕矛盾的戏,路安私下揣摩过很多次,她甚至去了医院产房,仔细观察那些产妇脸上的神情。
她站在摆好的会议室中,迅速进入了角色,一幕戏下来,自己只觉得酣畅淋漓,额角不自觉的有了细汗。
她抬手擦拭掉额前的薄汗,站定。
坐在她对面的制片,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微抬下颚睨着她。
路安觉得有些不适,他的目光太过具有攻击性,她很不喜。
她觉得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物件,从大夏穿回来以后,她在圈里也混了一年多。
并不是每个导演都像萧导和顾子生一样。
他们有些,眼睛长在头顶,除了对待一线演员会露出微笑外,其大多时候都是轻蔑的。
她也曾遇到过潜规则,或隐晦,或直白的向她提出公平交易。
即使这个圈子浮躁不堪,但她很庆幸,这一年,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她都结识到了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以语道。
不是一类人,她便绕道而行就好。
随着自己后来的名气渐渐有了,有些富商委婉的问过她想不想更上一层楼。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而她也切实经历过的。
她没跟傅慎宁说过,都一个人自己消化了。
傅慎宁在某些时候,想的太过简单,尤其是事情只要与她有关,他就容易失去理智。
所以她压根不敢提,不想让他担心。
这个制片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令她犯恶心。
说出来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油腻:“路小姐,这身段可以啊。”
她蹙着眉,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不然别人容易把你当软柿子捏。
路安张嘴打算说话的时候,导演提前开口了:“谭烈,”他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够了。”
收回视线,换上和蔼的脸:“别在意,这人浑惯了,没啥恶意的。”
谭烈咧嘴笑了,那笑容却依旧令人不舒服,他伸直脚,整个人重点往后仰:“是,我这人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
路安笑了笑,并没有一笑泯恩仇,而是开口:“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不舒服,那谭制片就应该多学点做人的道理。”
这话一说,原本放松的谭烈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眉尾挑了挑,他坐直,说:“那,就跟路小姐说声对不起了。”
对不起是说了,人却没有多少悔意。
路安在这一言一行间,大概摸清这个人的秉性,富家公子,没有受过什么人间疾苦。
说起来,倒是跟谭依依有些像。
想到谭依依,路安出了神,阳莎莎前段时间给她打电话,她好像提前出狱了。
那样的人,看起来是个无害的刁蛮公主,真正害起人来,没有一点心软。
她的心里似乎没有制衡她的条理在,毫无良知。
大概是见她脸色突然有些沉重,导演熊鹏义开口:“那小路,你先回去等消息吧,等这边完全确定了,我们派人给你去消息。”
路安点头,毫不畏惧地直视谭烈一眼,谭烈恰好也在看她,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的横梁上,唇角上翘,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等路安离开,熊鹏义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特意把路安的履历挑出来。
谭烈吹了个口哨:“不就是个□□,还不让调戏了,多大的脸。”
熊鹏义将桌上的矿泉水拿起来,压住路安的履历表,侧过脸:“你惹得事还不够多吗?谭家能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
谭烈像是想到了什么,气势没有那般凛冽,面上却逞强:“多大点事。”
熊鹏义:“你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一个省心的。”
谭烈坏笑:“你不就喜欢她那不省心。”
熊鹏义露出一个笑,喜欢?
不过时各取所需而已,一个图年轻貌美,一个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等价交换,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路安没有立刻回南市,而是在北市找了个酒店住下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给陈冉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全副武装往北市的巷子里蹿。
她所有眼里见过的景色,她都想跟他分享。
接到熊鹏义电话时,她正在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吃豆花。
这家店很小,夫妻店,人也不多,她摘掉口罩,没人认出她,路安安心的大快朵颐。
阿婆见她个女孩子,独身到这里,闲暇的时候,忍不住坐在她身边问:“妹儿,一个人啊。”
路安觉得戴墨镜跟她聊天不礼貌,摘掉墨镜,回答:“阿婆,是啊。”
“多大了啊。”
“24啦!”
“找男朋友没有。”
所有长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路安脸色笑出蜜意:“找啦!”
“那怎么你一个人,吵架啦。”
“没有,我过来出差的。”
“那下次可要带过来。”
“阿婆这里的豆花好吃啊,下次我带他来吃。”
熊鹏义的电话就是在她和阿婆这一言一语之中,见缝插针打过来的。
她对阿婆做了个口型:多少钱。
阿婆:“免了免了,妹儿长得太俊了,阿婆开心。”
阿婆贪婪地望着路安,她的女儿要是在身边,大概也是她这般,笑脸相对。
看到她,她想到自己已经出国了的女儿。
电话里,熊鹏义约她去上次的酒店谈合同。
路安犹豫了,确实很多合同是在酒店里谈,这是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定。
她多了个心眼,说:“熊导,我这边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饭店,不如我做东,请你吃饭,我们边聊边说吧。”
那边的人没有丝毫迟疑,说:“好。”
“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离我的酒店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路安见他答应的爽快,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三分。
挂断电话以后,路安执意要付钱,一碗豆花没几个钱,她没必要贪这个便宜,而且阿婆他们的年纪也不大了。
阿婆收下钱,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
路安在北市租了一台车,出行比较方便,放在过去她会选择坐公车,可放在现在明显是行不通的。
她回到酒店,开车去约好的那家店。
导演还有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来的,没有谭烈,她松了口气。
她很不喜欢那个人,非常不喜欢。
饭后,熊鹏义主动开口:“小路,送我们一下吧,我们没开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