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举着碟子的手早就泛酸了,雪球蹦跳吵闹的劲儿实在厉害,他差点就要让雪球得了逞。
难得见雪球又安安静静,那漂亮剔透的蓝眸似乎还有迷惑之色。
王公公的心蓦地一软,好声好气地说道,“雪球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太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狠心对你。”
“喵?”啊?
沈芙耳朵轻轻一抖,仰眸看向苦口婆心的王公公,神情愈发迷惑。
“不是老奴心狠不愿意给你吃,是太子不让。”说着,王公公怕眼前的雪球是在故意装乖迷惑他,防备地将手中的黄鱼干又举了举。
“……”沈芙鼻尖轻嗅,还真有小鱼干的香味扑鼻。
原来梦能这么逼真?就连小鱼干的味道都跟真的一样?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沈芙沉浸在她的思绪当中,王公公手中端着的那盘黄鱼干一时犹如打入冷宫的妃子,失了宠。
王公公一时心理落差极大,雪球怎么突然失了兴趣,这黄鱼干不香么?
冷不丁没听见雪球的喵呜声和王公公的叫苦连天,一直都在内室的贺兰昭缓缓推动轮椅出来。
贺兰昭问,“怎么了?”
王公公循声扭头看向太子,又看了一眼没能得到黄鱼干而自暴自弃,失了魂的雪球,说道,“雪球可能一直没吃着黄鱼干,生闷气了。”
生闷气?
被点名生闷气的沈芙:“……”
沈芙听见贺兰昭的声音,并未立即扭头看向他,而是瞅了一眼王公公,他是怎么睁着眼睛,说她生闷气的?
不论是小鱼干的味道,还是王公公的说话逻辑,以及贺兰昭的声音,一切都不似是做梦做得出的,过于真实了。
所以,她是真的又短暂地变成了猫?!
“跟孤生闷气了?嗯?”贺兰昭声线低沉微哑,说话时的热气无意地轻轻扑洒在了沈芙敏感的耳廓边。
久不见雪球出声,贺兰昭一低眼,就见雪球头顶那对小三角形耳朵抖得厉害。
仿佛带着羞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太子,很是努力地为自己抠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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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只喵
贺兰昭俯下身, 伸手将雪球抱进怀里, 只见雪球随着他的动作而仰睁着那双浑圆柔媚的冰蓝猫眼, 心虚晃动着的视线微落在他的下颌线处。
“喵呜?”沈芙微微张唇出声, 抬爪正想要轻轻戳一下男人的胸膛, 便让贺兰昭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半蜷着,乱动着的爪子。
“喵呜——”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沈芙轻轻眨眼看向贺兰昭,只觉得贺兰昭的眼底似染上了深色。
那清淡的中草药香气微萦绕在贺兰昭轻嗅就可得之处, 时而浅淡又时而馥郁, 仿佛跟在闹脾气一样。
贺兰昭细长的手指轻揩过沈芙的耳廓处, 泛起极淡的痒意, 令沈芙忍不住又轻轻地颤了颤耳朵尖。
沈芙低下小脑袋避开男人拨弄她耳朵的手指, 委委屈屈地呜咽:“喵呜。”不要摸我耳朵了。
见男人的动作不停,沈芙又偏过头,喵咪着不满控诉起贺兰昭:“咪!”痒。
贺兰昭见沈芙连委屈都是这般的可爱, 蜷起的指尖微痒, 但还是顿住了动作。
他不经意地撩眼问道, “下次还这样不乖么?”
给那什么顾清寻扶梯子, 仰头满心眼看他,真当孤是死人?!
还有递手帕、任他喊沈小妹, 那什么顾清寻哪有孤与你亲近,嗯?!
沈芙结合不久前王公公跟她说的那些语焉不详的话, 又听贺兰昭此时的问话,心想,她这是穿回来给雪球背黑锅的了, “……”
行趴。
“喵呜?”
沈芙故意压折小耳朵,她身后的白色蓬松尾巴轻轻曳着,尾巴尖微微卷翘起来。
转过头看向贺兰昭的脸上写满了无辜的迷茫之色。
贺兰昭唇线轻掀,见沈芙满是撒娇和抵赖之色,屈指轻抵于雪球微凉的粉色鼻尖之上。
男人这一突然的举动,让沈芙下意识眨动湛蓝的双眸。
沈芙想要躲开但还是没有躲开,只轻轻喵呜了一声,柔软的尾音似有疑惑之意。
下一秒。
她的鼻尖猝不及防地让贺兰昭屈起的手指指节微微一刮,而后又轻点了几下。
贺兰昭的唇线偏硬,面容淡漠,做起这状似惩罚雪球的举动时竟有着意外的,难以言表的温柔。
男人正低垂的细密眼睫将他的所有眸色微微遮掩,敛尽。
所以。
这…这算是对雪球消气了?
“喵呜。”沈芙想了想,掏爪慢慢地勾住贺兰昭散漫搭垂在膝上的修长手指,蜷缩着爪子将他的细长手指揣着一块。
然后,沈芙仰眸朝贺兰昭乖软地眨了眨眼睛,并不知她哄人时的眼神有多柔软烂漫:“喵呜。”
王公公心想,果然解铃猫还须系铃猫。
瞧瞧,惹殿下生气的是雪球,哄殿下高兴的还是雪球,谁能想到一只猫在太子心中的分量竟然能重到如此 地步。
他手中这盘黄鱼干肯定不需要多久,很快就能落入雪球的口中了。
几乎是在王公公浮起这个想法的时候,果然就听太子开口命他将那盘黄鱼干递上前来。
黄鱼干散发的味道很香。
沈芙轻轻嗅了嗅,抿了抿唇,她竟然有点想吃。
转念又想,沈芙并不想让她白绒绒的猫爪给沾了油光,于是只微微伸舌舔了舔唇边,克制且冷静地移开了目光。
沈芙想,还是等雪球回来的时候让它亲自吃吧。
小鱼干的味道对于是人时候的沈芙来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但她现在变成了雪球,总归还是有这么一一丢丢的诱惑力。
嗯。
真的就这么一一丢丢的诱惑力。
犹豫着,那小鱼干的味道仿佛像是突然凑近在沈芙的鼻尖一样,香味愈发勾人。
“喵呜?”沈芙一低眼,就见贺兰昭骨节分明的食指和拇指捻起了一只小鱼干递来她的唇边。
男人神情平静,似乎并不在意他洁净的手指因此沾了油光。
王公公早已见识过了太子眉头蹙都不蹙,纡尊降贵地为雪球剥虾之举,眼下太子仅是亲自捻黄鱼干喂食雪球,王公公并不大惊小怪。
他的心底已难再起波澜,眼神麻木地盯着地面。
“喵……”沈芙见贺兰昭都亲自投喂到她的唇边了,于是意思意思地就着男人的手指,细嚼慢咽起来。
贺兰昭冷硬的唇线微弯有愉悦的弧度,光是见沈芙慢慢咀嚼,偶尔伸出淡粉色的柔软舌头舔唇,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充斥于他素来平静的心神。
于是,男人捻起了一只又一只的小鱼干投喂沈芙,没多久,白瓷碟瞬间空盘。
见状,贺兰昭的眼底微有遗憾之色,也担心过犹不及,止住了投喂,在侍女端来的铜盆中净了净手,皂角的淡香沾于男人的指尖。
男色惑人。
沈芙一开始真的只打算浅尝辄止。
偏偏贺兰昭那修长如玉石的手指总一只又一只地为她的唇边递来小鱼干。
若她多犹豫,男人深邃的黑眸便直勾勾地盯着,让沈芙鬼使神差地又张唇咬了上去。
“喵呜。”沈芙舔了舔唇,在贺兰昭的怀里微微翻身,露出柔软的,又有点圆滚的毛绒绒肚皮。
贺兰昭宽大的手掌自然地覆在其上,淡淡的皂角香有着薄荷的凉气,有点好闻。
男人的五指湮没在雪球蓬松的肚皮绒毛中,轻摸慢揉着,促进消化,避免胀气。
“喵呜!”沈芙身后蓬松尾巴微摇动的弧度渐渐放慢,漂亮的猫眼随着她打哈欠的动作而蒙上一层水汽,似烟笼寒水。
贺兰昭看出她这是困了,低头与沈芙的鼻尖相对,低声问道,“困了?”
“咪。”沈芙犯困时奶气的闷哼如撒娇。
沈芙又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但却是摇着 头,疑惑歪头:“喵呜?”她好像是困的,又好像不困的。
她听见贺兰昭清冽的声线落在她微颤的耳廓处,“要在孤怀里睡,还是要床榻上?”
贺兰昭耐心地低声,声线磁性:“嗯?”
“?!”沈芙眨眼的动作一顿,淡粉的猫唇动了动,愣是忘了要怎么喵呜出声,满脑子都是男人磁性性感的声音。
喵呜——为什么这个男人对着猫都能这么苏。
沈芙盯着贺兰昭幽微漆黑的眼眸出神,小爪子无意识地轻轻勾着贺兰昭暗金玄袍上,金线绣成的蟒爪。
而贺兰昭细长的手指则顺着猫咪的眼窝泪痕处,揩走了她眼尾处沁出的水色。
微捻指腹,并未有湿润之意,那水光似是她琉璃猫眼中流转的光泽,而非真正的水珠。
沈芙愣神之余,瞥见东宫太子内室的床榻之下有一个似乎是被人仓促推进去的小木箱,并没有落锁,盖得并不严实,露出一块镶着白色绒毛的深红色小兜帽。
仅仅这么一眼,沈芙并未能完全看清它的款式,但隐约可见是小女孩才能穿戴的披风。
沈芙突然想起来,因为她打娘胎出来身体孱弱,极易生病,所以娘亲给她准备的披风都是深红色。
说深红色能逼出她身上的病气,保佑她的心肝一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而这个习惯,直到她长大了仍是这样,沈芙所有的披风都是明艳的深红色,而不是素雅寡淡的浅色。